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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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漂亮的新娘。
认识理想的丈夫,生下他的小孩,每天笑着过日子。
当然对人生的尽头是从来不曾想像过。想像到的都是开心的未来,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死。直到有一天……
医师宣告我将不久于人世。
「……」
医师是这么说的。
他说我的脑子里没办法用手术摘除的部分有肿瘤。
这个肿瘤会越来越大,我大概活不过十八岁。
「……」
起初听到医师这么说,我心想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哭喊着诅咒世界。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悲惨?然后不断哭泣,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不管我怎么哭,寿命还是会不停减少。
我开始这么想——这样我不就应该尽量增加笑的时间吗?哪怕只多一秒也好。
就算人生比别人短,我仍然过得很开心!
我能做的事都做了!
我要走过一段不输给任何人的人生,不会让任何人说我可怜!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努力到今天,只是……
「……那么,既然大家都在场,请让我说一段有点感性的话。」
碧水泉这么说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的嗓音忍不住就要开始颤抖。
虽然不知道大家对此会有什么感想,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对家人以外的人提起这件事,所以觉得身体紧编。
现在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平常待的学生会室。
她就在这间只有会议桌和白板的教室里,站在月光、日向、大兔、希梅亚、哈斯格、赛尔裘和黑守等人面前。
美雷不在。
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看来她手机没开机,联络不上。
但泉心想这样就好,因为这件事她希望尽量避免告诉不必知道的对象。
泉开口了:
「咬呀呀,可是说不定也没那么感性啦,毕竟在场的人都那么了不起……而且我不知道〈预言〉上面写着就在短短十九天后世界就会减亡……」
这时,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大爷说了:
「开场白就免了,赶快进入正题。」
泉听了看着月光,默不作声。她再次深呼吸,想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说:
「……怎么说呢,这件事是很隐私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
「这个,我啊,其实……」
「……」
「其实我脑袋里有肿瘤,被医师宣告活不到十八岁。」
「啥?」
月光正想这么说——
泉立刻看出来了。
她看出月光、大兔、哈斯格与赛尔裘脸上就要露出同情或怜悯的表情。
她早知道因为大家都很善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知道说出这件事之后,大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她了。
因为她的家人就是这样。
在知道病情之前,弟弟们都任性得让她觉得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但知道之后就变得非常乖巧,变成不管她说什么话都听的乖孩子。
父亲与母亲也一样,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骂她。
可是对于这一点,她也不感到高兴。
就算有肿瘤……
就算活不过十八岁……
泉还是希望大家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因为自己还活着。
我还活着啊。
我还像个普通的女生那样活着。
所以,我拼命让自己笑。
努力想表达我很好,请你们不要在意。想表达我不但没事,还打算比以前更努力享受人生。
「……」
虽然我越是这么做,家人就对我越好。
虽然这种时候,我已经没办法老实地哭出来。
同样的情形眼看又要在眼前发生。
就连平常那么嚣张的月光表情也变了。他脸上就要露出怜悯的表情。
她见状赶紧就想找些话说。她企图不让对方发言,抢先说下去。
但月光快了她一步。
月光这么说了。
他看着泉说:
「哼,这可不就搞得只有你一个人特别长命了吗?」
听到这句话,泉立刻住了口。
她以有些哑口无言的表情看了月光一眼。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惧迅速消逝,心中反而涌起一种像是想笑的情绪。
他们果然不一样。
因为他们每天都与死亡为伍,即使泉说出一直藏在心中的这种不安与绝望,他们也愿意帮她分担这些感觉。
能毫不在意地接受她。
所以,她笑了。
「啊哈哈,其实说起来遗真是如此。」她笑得非常开心。
结果哈斯格说了:
「喂,泉。」
「嗯?」
「你要不要紧啊?」
「咦?」
「你都哭了耶?」
「咦……」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发现脸颊的确越来越湿。
「啊,不,这是……」
接着大兔说了:
「我说月光,你那样说不行啦。」
「啥?你说我哪里不行?」
「啥?怎么想也觉得刚刚你的说法……」
但这时泉赶紧说:
「不不不,大兔,你误会了。那个,我的眼泪是高兴的眼泪。」
「咦?」
「嗯,呃,没关系啦。总之我不是要说这个,先让我说下去。」
这时,赛尔裘倏地起身走到泉身边,递给她一条手帕。接着转身面向其他学生会成员说: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在室男。看到女性在哭,要做的事当然只有一件啊?首先递给她一条手帕,然后紧紧拥抱她。来,泉同学,我要拥抱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泉乖乖地点点头。
「我要回答No, thank you。」
「咦——」
赛尔裘发出像是不满的声音。
结果哈斯格说:
「哈!结果让人甩个痛快!」
他说着笑了笑。
看到这样的光景,泉由衷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因为即使说出自己活不到十八岁,也不会受到怜悯。
不会受到安慰。
应该说这些人根本连今天都有可能会死。
即使今天不死,整个世界可能也只能继续存在十九天。处在这样的状况下……
就算一个十五岁少女说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岁,听起来也不怎么紧迫,这些她也不是不懂。
不,不只这样。
「啊,我可以发言吗?」
这时月光的双胞胎弟弟突然举手。是日向。日向不改冰冷的眼神看着泉。
「顺便告诉各位,我的寿命已经减到剩下八个月。然后我每天都在烦恼要怎么分段变卖,才能用最有效的方式发动更大更多的咒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你的寿命分个两年给我……」
但哈斯格打断他:
「你白痴啊?怎么可能给你?」
「叹?为什么她的寿命怎么处置要由你来回答?」
这次换月光回答他的问题:
「你也一样,不要再变卖自己的命了。<预言〉我们会阻止,你要好好过完剩下的寿命。」
「嗯~~我是怎么想都不觉得只有这么天真的觉悟,阻止得了〈预言〉啊。」
他们之间聊了这样的对话。
泉听了先用赛尔裘给她的手帕擦眼泪,然后真的笑了出来。她看着这群不会怜润她的好伙伴,笑了出来。
接着打从心底庆幸自己加入了这个学生会。
因为她能感觉只要跟这群学生会的伙伴一起全力度过这段日子,哪怕十九天后世界毁减,人生走到尽头,也一定不会后悔。
然而她现在并不是想说这种事。就连有关肿瘤的事,如果不是有必要,她本来也不想说。但后来她不能不说。
因为她看到了<预言〉。
因为她使用<军方〉开发的装置,接触了〈预言〉。
而她看到了和自己的未来有关的部分。
她看到的光景像是〈预言〉中的末日即将成真时的情形。
那时的她受到别人控制,正要对月光表白。她准备假意表白,其实是想杀了月光——杀了被称为<乌鸦〉的月光。
但她想不起是谁命令她这么做的。自己明明看过那个人,却想不起来。可是,那个人,那个人……
「……好、好痛!」
她正要提起这件事,头就突然痛了起来。
泉发出啤吟,眼看就要晕倒。
「泉!」
哈斯格大喊一声。
月光也站了起来。
就要朝泉跑过去。
但她觉得这
些都不重要,显然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在妨碍自己。
所以,她必须说出这件事。
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她的这群伙伴。
告诉他们,我的脑子里有敌人存在。
告诉他们,我的肿瘤里有某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存在。
但就在她喊出这几句话之前,脑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亏我还劝你不要查我。你的寿命会缩短。〉
是女子的嗓音。
是个泉觉得似曾相识的少女嗓音。
但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判断这嗓音属于谁。她的头太痛了。一阵阵的抽痛实在太剧烈,几乎让她怀疑脑浆会不会就这么炸开。
但她听了仍然忍不住发笑。
笑得十分开心。
接着她心想——
寿命?
寿命会缩短?
也不想想反正我只能活到十八岁?
也不想想世界只剩下十九天?
那么,就算今天就会死,只要能做出有意义的事……
只要能把对未来有帮助的情报告诉这群伙伴,我就心满意足……
「我的脑袋里有东西!这个人未来会杀了月光大少……」
<那你就去死吧。〉
脑海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刹那间泉感觉自己双膝一软,跪到地上。
脑海深处窜过一阵脑子被人用力拧住般的痛楚,就在她觉得脑袋即将胀破的瞬间……
「凶剑,诅咒它。」
月光跳过桌子冲过来,拔出腰间的剑,接着将剑插在泉的头上。
虽然如此,剑并未伤到她。她曾听月光说过,这把剑只会干涉持有者想伤害的对象。也就是说,月光现在胆咒的应该不是泉,而是别的东西。
诅咒某种棲息在她脑中的东西。
月光例嘴一笑。
「刺到了。喂,泉,你还有意识吗?」
「……咦?」
她听了抬起目光。
仰望着有一把剑插在自己头上的离谱光景。
「有、有意识。」
「痛楚呢?」
「消失了。」
「好,就这样不要动。我现在就把这玩意挖出来。」
「……那个,你的说法好吓人……我会不会死啊?」
「谁知道?不过要是放着不管,你就活不过十八岁不是吗?那就得趁现在治疗。」
「呃,意思是要我选择现在死还是十八岁死?」
月光却说
「不,所有事都由我来决定。小角色闭上嘴相信我就对了。」
「咦咦?」
泉嘴上抗拒,却还是笑了。
她笑着说:
「不过,也是啦,我相信我们的学生会长。就交给你处理了。」
她说完任由剑插在自己头上,跪坐在地。
月光见状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接着再度一脸紧张地握好剑。
哈斯格从背后说
「喂,你这小子,要是失败我可不饶你。」
日向也说了:」哥哥,要不要我帮忙?」
最后大兔说:
「月光,我也相信你,你可别失败。」
伙伴们说出这样的话。
但月光无视这一切说:
「……泉,闭上眼睛。」
「好啊。」
「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对了。」
「我没担心啊?」
「那就不要发抖,会害我没办法直直把剑拔出来。」
「啊哈哈。嗯,我会努力。」
这时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而且双手都有好几个地方被人握住。大家跑来握住我的手,就好像想帮我停止颤抖,也好像在告诉我,我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接着听到哈斯格的嗓音。
「你不必一个人努力。」
他说出这样的话。
泉听了瞬间差点想哭,接着又笑着说:
「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样就对了。」
哈斯格这么说。
接着月光也说:
「好,那要开始了。」
「嗯 」
「我要拔剑了。」
「好的。」
「一、二……」
月光喊出三的瞬间,泉的意识就消失了。
◆
◆
◆
醒来一看,这里是病房。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床。
握住她的手睡着的哈斯格。
泉看了坐起上身,看着哈斯格。
「总觉得最近我好像每次都这样。」
接着轻轻一笑。
结果哈斯格醒过来,看了泉一眼。他的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是泉很熟悉的那种表情。
于是泉笑着说:
「我的肿瘤去不掉?」
哈斯格却摇摇头。
「那不是肿瘤。」
「喔喔,新情报。」
「你脑子里的东西是个袋子。咒术袋,里面装的就是咒术。」
「是喔?」
「所以只要解得开诅咒,你就不会死,不用再担心十八岁就会死了。」
「……这样啊?可是如果解不开诅咒,哈斯格就会可怜我?」
哈斯格抬头看着她。
「我又没可怜你。」
「可是你的表情看来是啊?」
「……我一想起你老是隐瞒自己的病强颜欢笑,就会自然变成这种表情。」
「啊哈哈。」
「总之你不用再担心受怕了,我们会帮你解开诅咒。我和赛尔裘什么诅咒都解得开,而且还有月光、黑守跟〈军方〉,还有<上古魔法师〉和日向。只要知道对方组咒的种类,应该多的是方法可以解决。我们已经对术袋施加封印,开始治疗了。」
哈斯格这么说了。
看样子这个她本来以为是肿瘤的东西有可能治好。
以前她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感觉非常新鲜。
却又不太踏实。
所以她试着这么说:
「那问题只剩下〈预言〉啦?」
「……说得也是。」
「那意思就是说,既然我现在不会死,所以就不用再钻牛角尖,认定自己不能谈恋爱?」
「……啊?」
「我说哈斯格。」
「嗯?」
「哈斯格喜欢我吗?」
「啥?」
哈斯格说着看了泉一眼,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才、才不喜欢例。」
「这样喔?」
「呃。」
「你对我太好会让我会错意!吼!」
泉说着举起双手。
哈斯格看了露出更为难的表情,于是泉笑了笑。
她嘻嘻傻笑。
然后摸摸自己的头——说是加了诅咒的头。
他们说诅咒还没能解开。
泉心想如果这诅咒能轻易解开,哈斯格就不会像这样一直,强调不用担心了。所以自己还是有可能会死。
而自己虽然注意到这点,却还是有点依赖哈斯格。
问他是不是只要担心〈预言〉就好。
问他是不是可以谈恋爱。
哈斯格还是一样露出为难的表情。泉于是微微一笑说: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对不起喔,让你为难了。」
结果哈斯格双手抱胸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
「嗯?」
哈斯格发出疑问声,拿出手机接听。
接着回答:
「嗯,她麻醉退了,已经醒了。嗯,知道了,我会带她去。」
接着挂断电话。
然后看着泉说:
「泉,我们去做下一阶段的处置。」
「啊,原来要这样一波接着一波治疗喔?」
「毕竟你这案件可能会变成解开〈预言〉的关键啊。」
「唔唔。」
「所以我们要加快脚步把你治好,消除你的不安。啊,可是如果你身体状况还没恢复……」
泉摇摇头说:
「我没事,我好得很。好啦,我们就去把这<预言〉一脚踢开吧!」
接着站了起来。
哈斯格也笑着起身。
接着两人一起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