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恶魔与魔女与学生会长的恋情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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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漂亮的新娘。

认识理想的丈夫,生下他的小孩,每天笑着过日子。

当然对人生的尽头是从来不曾想像过。想像到的都是开心的未来,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死。直到有一天……

医师宣告我将不久于人世。

「……」

医师是这么说的。

他说我的脑子里没办法用手术摘除的部分有肿瘤。

这个肿瘤会越来越大,我大概活不过十八岁。

「……」

起初听到医师这么说,我心想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哭喊着诅咒世界。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悲惨?然后不断哭泣,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不管我怎么哭,寿命还是会不停减少。

我开始这么想——这样我不就应该尽量增加笑的时间吗?哪怕只多一秒也好。

就算人生比别人短,我仍然过得很开心!

我能做的事都做了!

我要走过一段不输给任何人的人生,不会让任何人说我可怜!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努力到今天,只是……

「……那么,既然大家都在场,请让我说一段有点感性的话。」

碧水泉这么说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的嗓音忍不住就要开始颤抖。

虽然不知道大家对此会有什么感想,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对家人以外的人提起这件事,所以觉得身体紧编。

现在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平常待的学生会室。

她就在这间只有会议桌和白板的教室里,站在月光、日向、大兔、希梅亚、哈斯格、赛尔裘和黑守等人面前。

美雷不在。

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看来她手机没开机,联络不上。

但泉心想这样就好,因为这件事她希望尽量避免告诉不必知道的对象。

泉开口了:

「咬呀呀,可是说不定也没那么感性啦,毕竟在场的人都那么了不起……而且我不知道〈预言〉上面写着就在短短十九天后世界就会减亡……」

这时,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大爷说了:

「开场白就免了,赶快进入正题。」

泉听了看着月光,默不作声。她再次深呼吸,想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说:

「……怎么说呢,这件事是很隐私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

「这个,我啊,其实……」

「……」

「其实我脑袋里有肿瘤,被医师宣告活不到十八岁。」

「啥?」

月光正想这么说——

泉立刻看出来了。

她看出月光、大兔、哈斯格与赛尔裘脸上就要露出同情或怜悯的表情。

她早知道因为大家都很善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知道说出这件事之后,大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她了。

因为她的家人就是这样。

在知道病情之前,弟弟们都任性得让她觉得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但知道之后就变得非常乖巧,变成不管她说什么话都听的乖孩子。

父亲与母亲也一样,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骂她。

可是对于这一点,她也不感到高兴。

就算有肿瘤……

就算活不过十八岁……

泉还是希望大家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因为自己还活着。

我还活着啊。

我还像个普通的女生那样活着。

所以,我拼命让自己笑。

努力想表达我很好,请你们不要在意。想表达我不但没事,还打算比以前更努力享受人生。

「……」

虽然我越是这么做,家人就对我越好。

虽然这种时候,我已经没办法老实地哭出来。

同样的情形眼看又要在眼前发生。

就连平常那么嚣张的月光表情也变了。他脸上就要露出怜悯的表情。

她见状赶紧就想找些话说。她企图不让对方发言,抢先说下去。

但月光快了她一步。

月光这么说了。

他看着泉说:

「哼,这可不就搞得只有你一个人特别长命了吗?」

听到这句话,泉立刻住了口。

她以有些哑口无言的表情看了月光一眼。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惧迅速消逝,心中反而涌起一种像是想笑的情绪。

他们果然不一样。

因为他们每天都与死亡为伍,即使泉说出一直藏在心中的这种不安与绝望,他们也愿意帮她分担这些感觉。

能毫不在意地接受她。

所以,她笑了。

「啊哈哈,其实说起来遗真是如此。」她笑得非常开心。

结果哈斯格说了:

「喂,泉。」

「嗯?」

「你要不要紧啊?」

「咦?」

「你都哭了耶?」

「咦……」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发现脸颊的确越来越湿。

「啊,不,这是……」

接着大兔说了:

「我说月光,你那样说不行啦。」

「啥?你说我哪里不行?」

「啥?怎么想也觉得刚刚你的说法……」

但这时泉赶紧说:

「不不不,大兔,你误会了。那个,我的眼泪是高兴的眼泪。」

「咦?」

「嗯,呃,没关系啦。总之我不是要说这个,先让我说下去。」

这时,赛尔裘倏地起身走到泉身边,递给她一条手帕。接着转身面向其他学生会成员说: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在室男。看到女性在哭,要做的事当然只有一件啊?首先递给她一条手帕,然后紧紧拥抱她。来,泉同学,我要拥抱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泉乖乖地点点头。

「我要回答No, thank you。」

「咦——」

赛尔裘发出像是不满的声音。

结果哈斯格说:

「哈!结果让人甩个痛快!」

他说着笑了笑。

看到这样的光景,泉由衷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因为即使说出自己活不到十八岁,也不会受到怜悯。

不会受到安慰。

应该说这些人根本连今天都有可能会死。

即使今天不死,整个世界可能也只能继续存在十九天。处在这样的状况下……

就算一个十五岁少女说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岁,听起来也不怎么紧迫,这些她也不是不懂。

不,不只这样。

「啊,我可以发言吗?」

这时月光的双胞胎弟弟突然举手。是日向。日向不改冰冷的眼神看着泉。

「顺便告诉各位,我的寿命已经减到剩下八个月。然后我每天都在烦恼要怎么分段变卖,才能用最有效的方式发动更大更多的咒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你的寿命分个两年给我……」

但哈斯格打断他:

「你白痴啊?怎么可能给你?」

「叹?为什么她的寿命怎么处置要由你来回答?」

这次换月光回答他的问题:

「你也一样,不要再变卖自己的命了。<预言〉我们会阻止,你要好好过完剩下的寿命。」

「嗯~~我是怎么想都不觉得只有这么天真的觉悟,阻止得了〈预言〉啊。」

他们之间聊了这样的对话。

泉听了先用赛尔裘给她的手帕擦眼泪,然后真的笑了出来。她看着这群不会怜润她的好伙伴,笑了出来。

接着打从心底庆幸自己加入了这个学生会。

因为她能感觉只要跟这群学生会的伙伴一起全力度过这段日子,哪怕十九天后世界毁减,人生走到尽头,也一定不会后悔。

然而她现在并不是想说这种事。就连有关肿瘤的事,如果不是有必要,她本来也不想说。但后来她不能不说。

因为她看到了<预言〉。

因为她使用<军方〉开发的装置,接触了〈预言〉。

而她看到了和自己的未来有关的部分。

她看到的光景像是〈预言〉中的末日即将成真时的情形。

那时的她受到别人控制,正要对月光表白。她准备假意表白,其实是想杀了月光——杀了被称为<乌鸦〉的月光。

但她想不起是谁命令她这么做的。自己明明看过那个人,却想不起来。可是,那个人,那个人……

「……好、好痛!」

她正要提起这件事,头就突然痛了起来。

泉发出啤吟,眼看就要晕倒。

「泉!」

哈斯格大喊一声。

月光也站了起来。

就要朝泉跑过去。

但她觉得这

些都不重要,显然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在妨碍自己。

所以,她必须说出这件事。

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她的这群伙伴。

告诉他们,我的脑子里有敌人存在。

告诉他们,我的肿瘤里有某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存在。

但就在她喊出这几句话之前,脑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亏我还劝你不要查我。你的寿命会缩短。〉

是女子的嗓音。

是个泉觉得似曾相识的少女嗓音。

但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判断这嗓音属于谁。她的头太痛了。一阵阵的抽痛实在太剧烈,几乎让她怀疑脑浆会不会就这么炸开。

但她听了仍然忍不住发笑。

笑得十分开心。

接着她心想——

寿命?

寿命会缩短?

也不想想反正我只能活到十八岁?

也不想想世界只剩下十九天?

那么,就算今天就会死,只要能做出有意义的事……

只要能把对未来有帮助的情报告诉这群伙伴,我就心满意足……

「我的脑袋里有东西!这个人未来会杀了月光大少……」

<那你就去死吧。〉

脑海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刹那间泉感觉自己双膝一软,跪到地上。

脑海深处窜过一阵脑子被人用力拧住般的痛楚,就在她觉得脑袋即将胀破的瞬间……

「凶剑,诅咒它。」

月光跳过桌子冲过来,拔出腰间的剑,接着将剑插在泉的头上。

虽然如此,剑并未伤到她。她曾听月光说过,这把剑只会干涉持有者想伤害的对象。也就是说,月光现在胆咒的应该不是泉,而是别的东西。

诅咒某种棲息在她脑中的东西。

月光例嘴一笑。

「刺到了。喂,泉,你还有意识吗?」

「……咦?」

她听了抬起目光。

仰望着有一把剑插在自己头上的离谱光景。

「有、有意识。」

「痛楚呢?」

「消失了。」

「好,就这样不要动。我现在就把这玩意挖出来。」

「……那个,你的说法好吓人……我会不会死啊?」

「谁知道?不过要是放着不管,你就活不过十八岁不是吗?那就得趁现在治疗。」

「呃,意思是要我选择现在死还是十八岁死?」

月光却说

「不,所有事都由我来决定。小角色闭上嘴相信我就对了。」

「咦咦?」

泉嘴上抗拒,却还是笑了。

她笑着说:

「不过,也是啦,我相信我们的学生会长。就交给你处理了。」

她说完任由剑插在自己头上,跪坐在地。

月光见状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接着再度一脸紧张地握好剑。

哈斯格从背后说

「喂,你这小子,要是失败我可不饶你。」

日向也说了:」哥哥,要不要我帮忙?」

最后大兔说:

「月光,我也相信你,你可别失败。」

伙伴们说出这样的话。

但月光无视这一切说:

「……泉,闭上眼睛。」

「好啊。」

「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对了。」

「我没担心啊?」

「那就不要发抖,会害我没办法直直把剑拔出来。」

「啊哈哈。嗯,我会努力。」

这时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而且双手都有好几个地方被人握住。大家跑来握住我的手,就好像想帮我停止颤抖,也好像在告诉我,我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接着听到哈斯格的嗓音。

「你不必一个人努力。」

他说出这样的话。

泉听了瞬间差点想哭,接着又笑着说:

「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样就对了。」

哈斯格这么说。

接着月光也说:

「好,那要开始了。」

「嗯 」

「我要拔剑了。」

「好的。」

「一、二……」

月光喊出三的瞬间,泉的意识就消失了。

醒来一看,这里是病房。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床。

握住她的手睡着的哈斯格。

泉看了坐起上身,看着哈斯格。

「总觉得最近我好像每次都这样。」

接着轻轻一笑。

结果哈斯格醒过来,看了泉一眼。他的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是泉很熟悉的那种表情。

于是泉笑着说:

「我的肿瘤去不掉?」

哈斯格却摇摇头。

「那不是肿瘤。」

「喔喔,新情报。」

「你脑子里的东西是个袋子。咒术袋,里面装的就是咒术。」

「是喔?」

「所以只要解得开诅咒,你就不会死,不用再担心十八岁就会死了。」

「……这样啊?可是如果解不开诅咒,哈斯格就会可怜我?」

哈斯格抬头看着她。

「我又没可怜你。」

「可是你的表情看来是啊?」

「……我一想起你老是隐瞒自己的病强颜欢笑,就会自然变成这种表情。」

「啊哈哈。」

「总之你不用再担心受怕了,我们会帮你解开诅咒。我和赛尔裘什么诅咒都解得开,而且还有月光、黑守跟〈军方〉,还有<上古魔法师〉和日向。只要知道对方组咒的种类,应该多的是方法可以解决。我们已经对术袋施加封印,开始治疗了。」

哈斯格这么说了。

看样子这个她本来以为是肿瘤的东西有可能治好。

以前她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感觉非常新鲜。

却又不太踏实。

所以她试着这么说:

「那问题只剩下〈预言〉啦?」

「……说得也是。」

「那意思就是说,既然我现在不会死,所以就不用再钻牛角尖,认定自己不能谈恋爱?」

「……啊?」

「我说哈斯格。」

「嗯?」

「哈斯格喜欢我吗?」

「啥?」

哈斯格说着看了泉一眼,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才、才不喜欢例。」

「这样喔?」

「呃。」

「你对我太好会让我会错意!吼!」

泉说着举起双手。

哈斯格看了露出更为难的表情,于是泉笑了笑。

她嘻嘻傻笑。

然后摸摸自己的头——说是加了诅咒的头。

他们说诅咒还没能解开。

泉心想如果这诅咒能轻易解开,哈斯格就不会像这样一直,强调不用担心了。所以自己还是有可能会死。

而自己虽然注意到这点,却还是有点依赖哈斯格。

问他是不是只要担心〈预言〉就好。

问他是不是可以谈恋爱。

哈斯格还是一样露出为难的表情。泉于是微微一笑说: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对不起喔,让你为难了。」

结果哈斯格双手抱胸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

「嗯?」

哈斯格发出疑问声,拿出手机接听。

接着回答:

「嗯,她麻醉退了,已经醒了。嗯,知道了,我会带她去。」

接着挂断电话。

然后看着泉说:

「泉,我们去做下一阶段的处置。」

「啊,原来要这样一波接着一波治疗喔?」

「毕竟你这案件可能会变成解开〈预言〉的关键啊。」

「唔唔。」

「所以我们要加快脚步把你治好,消除你的不安。啊,可是如果你身体状况还没恢复……」

泉摇摇头说:

「我没事,我好得很。好啦,我们就去把这<预言〉一脚踢开吧!」

接着站了起来。

哈斯格也笑着起身。

接着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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