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个人资料的收集、将旧时的系统进一步推动的系统。
得益于此系统,人们可以再世界的每个角落接受最适合自己的服务。
收集的资料包括个人的经历、饮食习惯、健康、兴趣、购买记录等。
个人隐私问题也因此比以前的系统更为突出。
1
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座白色的山。
高山的山腹中,六月天里积雪却没有融化的迹象。
萎靡不振的树木向着黯淡的星空伸出枝干——这里就是在这种山脉土地上的小洞窟。
(唉,又来了)
绊心想。
这是九年前的梦。
明明知道这是梦,却醒不过来。这便是梦中的自己和看见梦的自己互相分离开来的证据。
洞窟里点起了篝火,年幼的自己正和大家一起吃着披萨。
虽然披萨上面什么调味料都没加,不过它的美味却足以让人流泪。
味道朴素,令人怀念。
这是厨师所做的最后一顿料理。
吃完这张披萨后,厨师倒了下来。他由于左臂被割伤失血过多而死。而他临死前轻轻说出的「我做的第一道菜也是披萨啊」在绊的耳边难以消散。
年幼的绊不知哭了多少次。
不过这也是因为年幼的绊还没有『欠落』吧。
是因为一个人的痛苦——和善的某人离开后的悲伤——此时的绊还能理解吧。
而如今的绊,不明白。
现在的绊已经记不得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
过了一会儿。
他从洞窟的深处听到了微弱的歌声。
「……Baa,baa,blacksheep,(黑绵羊咩咩叫)
Have you any wool?(你有没有羊毛?)」
唱歌的是年幼的绊。
看到这个男孩子一直在哭,某对夫妇教会了他这首歌。
「对对」
那位母亲拍手道。
她的手心被大火烧伤。
夫妇两人由于事故受到了严重的烧伤,这里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全身的皮肤都被火焰烧烂,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教会了绊这首儿歌。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Three bags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鹅妈妈。
和千寻所唱的是同样的歌。
「——One forthe master,(一袋送给男主人)
And one for the dame,(一袋送给女主人)
And one for zhe little boy(一袋送给巷子里)
Who lives down the lane(住着的小男孩儿)」
「嗯,唱得很不错」
那位母亲对唱完歌的绊笑着说道。
此时就连说话也十分痛苦吧,可她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痛苦的样子。就连陪伴在身边的丈夫死去的时候也只是一直抱着尸体,安慰泫然欲泣的绊。
然后,她说出了唯一的愿望。
「万一……」
她朝平静下来的绊说完。
拿出一张照片和一直支离破碎的玻璃风铃。
她将玻璃风铃和照片从身上唯一带着的包里拿出,放入了绊的手心。
「万一,你遇见她的话……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吗?」
绊点了点头,她轻轻抚摸着他。
「谢谢,好了,我要睡了」
绊又一次点了下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疲惫,绊很快便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
正在做梦的绊的视野也随之拉远。
随后的完全是没有见过的景色。
然而,这个梦还在继续。
如果这不是望向,那么应该便是绊的“伤”——所看见的景象。
遥远的视野中,这位母亲看着入睡的绊轻声说了一句话。
「要是她……能够一直……平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这便是她最后的话了。
年幼的绊没有注意到,当他醒来后发现这位母亲已经变得冰冷。留给男孩子的只有一只玻璃风铃和一张照片。
——视野逐渐远去。
远去。
远去。
但是,那张照片上的红色长发女生。
清楚地映入了做梦的绊的眼中。
2
「……」
绊睁开双眼后才注意到这场梦终于结束了。
白色的天花板。
狭小的房间。
身体动不了。
绊没过一会儿便明白了,他全身上下都被绷带包裹固定着。这早已是习以为常的情况。嘴边带着呼吸机,呼吸器官——肺部受伤了。
由于麻醉的原因,并不疼。
只有医疗器械的电子音不时发出恼人的声音。
「……真令人惊讶,你竟然已经醒了」
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绊将目光移向她那儿。由于脖子没有能动的自信,所以只转动了眼珠。这样做至少不会让伤口裂开。
那儿有一名大约二十五岁、一头水平长直发的美女。
「织部」
「恢复得这么快不知该说你是结实还是神经大条啊」
从她完美的嘴型中蹦跶出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行了。难道说你已经习惯昏迷了?」
绊没有生气。
因为从她的这些话中很容易读出担心的影子。这名女性总是这样。
记得过去并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时候有了转变的呢。
或许是在称谓“伤”之持有者的保护官之后吧。
那时,还有一些像绊那一队的小队
结果几年之后就只剩下了绊、空以及——而这三人现在只剩下了绊。
以『孤独』作为欠落,这对绊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绊」
「嗯,我在听」
他动了动手腕,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织部点了点头。
「详细情况之后再问你。不过你可能要稍微醒着一会儿,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呢」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后,织部的脚步声消失了。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敲响了房门。
「——你」
「……」
少女按住红色的长发,垂着头。
她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那名女生走在雨中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却没有哭出来,从绊手中接过玻璃风铃后才好不容易大哭出声。
她正是照片中的少女。
绊想起了那时候自己说过的话。
「难受的话……就不要忍耐」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绊抛开对自己的质疑,询问道。
「你已经没事了吗?」
由于带着人工呼吸器,声音有些不清楚。
「还问我有没有事——绊才是,你才是伤痕累累吧!」
「……」
绊沉默了。
嘴边露出了一丝苦笑。
千寻耷下眼梢,垂下肩膀。
「小柏也生气了。大家突然间不见了,让她相当担心」
「没有时间去和她说明啊」
「小柏才不信这种借口」
千寻鼓起了雪白的脸颊。
少女的表情瞬息万变。再加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混血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万花筒。
绊有些晃神。
他眯细眼睛,哼了哼鼻子。
然后,两人又回到了往常的氛围。
「——真是的」
千寻也发出叹息。
然后抬起脸来。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就算不明说,绊也知道她在说老人的事情。
「谁知道。现在烙印局的脸色也变了,正在寻找他呢吧」
虽然并未说谎,但他隐藏了真相。
中的两人是一个人,这一个人就是和。
为什么这两人要和千寻接触。
还是说,他们原本想和未冬接触,却在偶然中被千寻干扰了。
他回想起少女失神的样子。
蹲坐在脚边的千寻。
「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嗯?」
千寻眨巴起眼睛。
「啊,嗯。未冬也问过我了……我记不太清了。刚刚也医生也让我做了一个像是精神检查的测试。对我真是太失礼了」
她撅起嘴唇。
不满的表情中也留下了一丝脆弱的痕迹。
她还是一直以来的她。
想到这儿,绊放下心来。
「别在意,而且烙印局的心理疗法在世界上数一数二,放着不管就行了」
「是、是这样吗?」
「嗯」
由于拥有“伤”之持
有者,烙印局对于心理医学方面的要求十分高。虽然这也意味着绊是十分贵重的研究材料,不过没必要说到这个程度
话题到此为止就断了。
不久后,一名抱着病历、貌似护士的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探病时间快结束了。请问说完话了吗?」
「啊,是的……」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后,千寻站了起来。
最后说了一声。
「——绊,这个就放在这儿了。本来是打算昨天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接着,她将某件物品放在了床边。
似乎是她亲手缝制的小黑狗毛绒玩具。
不知是出于对谁的印象,小狗眼神有些凶恶。脖子上缠着围巾,上面有「BAN」字样的刺绣。总觉和那个叫做奥森的熊偶很相似。
「……」
千寻朝沉默不语的绊露出苦笑,转身而去。
「那么,回见」
她估计也没有对绊回话有所期待。
可是。
让人意外的是,她得到了绊的回应。
「嗯,回见」
「——咦!?」
就在房门即将关上是,绊看见了少女回过头那惊讶的表情——绊稍微有些开心。
*
「哎呀」
病房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位青年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红发少女。
少女小声哼唱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走廊。她在这个地方的样子真的是十分罕见的神清气爽。
「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刚刚的歌我有点印象,因为是我们国家的歌」
青年目送着少女消失在走廊上。
他虽然佯装平静,目光却散发出非比寻常的热量。
然后,发出质疑的同行者没有发现他的手心——从中渗出了鲜血。
「……是吗。刚刚的是绯原·千寻·兰斯卡特吗?」
回身的青年正是前段时间报纸头条的欧洲财团的主人。
托尔·坎贝尔微微一笑。
*
转过走廊的折角之前,千寻回过头。
她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奇怪」
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的金发碧眼的白人。
然而,在想起这人是谁之前,千寻看见了什么。
有什么别的影响闯入了意识。
就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样混杂着雪花的什么——
——哭泣的,孩子。
(……那是,谁)
千寻头晕起来。
脑袋的角落里如同卷入了雾霭。
她忽然扶住额头。
「是累了吗——真是的,振作一点啊,千寻」
她拍了怕脸颊,取回意识。
还有很多必须得做的事情。
绊伤势、未冬的事情,即便自己出不了力,也想尽可能的帮助他们。作为朋友,至少想要帮他们做些事情。
所以。
刚刚的幻觉也没有放在心上。
根本不用在意。
3
受到一个阶段的问诊后,绊一个人留在了病房里。
麻醉解除后,常常会传来阵阵疼痛,不过并无大碍。
和往常一样。
几个小时后房门再一次打开,中断了绊的思考反而让他不愉快地眉头紧蹙。
「嗨,状况如何?」
「——工藤么」
绊的表情变为了疑惑。
已经和他打过不少照面了。
这个男的是在半年前调任过来的关东支部新支部长。
「哎呀哎呀,原本打算你一醒来就过来探病的,不过因为很多事情耽搁了。抱歉啊。啊,当然你继续睡也没事」
「你在这里我就好不了」
绊毫不留情面地回复道。
「人类的治愈能力是和家人有关的。唉,我很遗憾我们还没有成为那种关系」
工藤语气平和地说完后,将身边的椅子来过来坐下。
这样一座,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烙印局的支部长,反而更像是学校的老师。
为了不给对方不必要的紧张感或许是这个男人的处世技巧。
「何事之有?」
少年果断问道。
「嗯,该从何说起呢——原本是有一项工作想拜托你做啦,不过最后还是让别人去了」
「工作?」
绊的声音中包含了疑惑。
实际上要用到“伤”之持有者的工作并不多。
虽然也有隐藏“伤”这一现象的原因,不过根本问题是因为“伤”之持有者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使用的人员。
就算是面向战斗的“伤”之持有者,从正面交锋也难以战胜一只训练有素的小队。在绊知道的范围内……只有一个例外。更何况,大部分“伤”之持有者的精神都不够安定,若是没有保护官的支援根本不能出战。像绊这样可以单独执行调查任务的人,整个烙印局就只有三个。
所以,派发给“伤”之持有者的任务大多数与情报战有关。
绊则更进一步,单独完成过潜入工作和追踪任务。
然而——现在发生了工藤必须任命他出任务的事件了吗——?
「唉,这个暂且先放一边」
工藤轻轻挥手。
然后。
「好了,我可以稍微问一些关于和你相遇的的事情吗?」
「织部不是已经将事件的大部分整理成册了吗」
「也有其中所了解不到的事情」
工藤严肃地说道。
「因为我不相信」
「你指什么?」
「真的如资料上所说,你输了?」
「……」
绊缄口不语。
事到如今再来说败北的原因简直愚蠢。然而,工藤却并没有责备他。
「你的剑术并不是一点一点计算出来的东西对吧。不是理论或计算,而是通过这种“伤”让身体感觉锻炼出来的经验」
他将自己的想要验证的东西一点点摆上台面。
「若是理论上可以赢过你,那么谁都无需辛劳了。不过就算是也不太现实」
「你想说什么?」
「你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工藤落落大方地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只要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这个议论就毫无意义。至少下一次遇上还能作为参考——另外,还有一点」
他看着床上的绊,稍微有些抱歉地说道。
「绯原·千寻·兰斯卡特已经成为了烙印局秘密监视的人」
「……怎么回事」
绊的表情变了。
即便是在病床之上,少年的杀气也没有丝毫减弱。狭小的白色病房一瞬间变成了冰雪地狱。
然而工藤没有因此胆怯,继续说道。
「我从以前就知道了。她遭遇“伤”之持有者的概率高得离谱」
听工藤这么一说,绊的杀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从概率上而言,这明显属于异常事态。虽然可以理解这是由于和土岐未冬以及绊有所关联才导致这样,不过这次事件并非也是这样。况且这也是为了她好。想要接近她的情况下,我们在她周围配备警力应该对她自身没有任何不利因素。我说得没错吧?」
「……」
绊语塞。
从安全性上考虑,工藤所说很有道理。
若是千寻有什么异样,这样也能从旁佐证。正如他所言,绝不是什么坏事。
绊咬紧臼齿。
工藤静静看着绊说道。
「我还会再来的——现在你就好好休养吧」
留下这句话后,工藤便离开了这里。
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大厅,工藤察觉到别的气息而转过身。
「」
他朝一旁呼唤道。
一名金发的青年正和玻璃窗旁的观赏植物站在一起,他的身上洒满了白天的阳光。
「刚刚恰好拿到了她的报告。她确实相当优秀。作为单独的“伤”之持有者来说简直无人能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调查出背后有关系的研究部门」
「总之请不要在这里把她的名字说出来」
工藤的眉毛紧蹙在了一起。
托尔·坎贝尔没有理他,拿起一张新的数据板。
「而且使用了我的线路后,调查出来的烙印局最近的动向资料也添加了进去」
「好的,十分感谢」
工藤将数据板插入从胸口拿出来的PDA,飞快划动屏幕。这速度就连判读上面的文字都很困难。
直到把这文本量巨大的报告看完,只花了四十七秒。
之后,工藤的目光回到了关于某台计算机的记录。
——。
与普通的计算机不同的是,它是管理系统的电脑。中的数据过于庞大,普通电脑很容易崩溃。
而能够管理这些数据的,只有受到冻结指定的。
当然,这个支部里也有这台电脑。
不过比起这个说法,这台计
算机存在的地方就是烙印局的支部还比较恰当。
(……是因为更新到适应每个人的次时代系统的缘故吗)
工藤思考起来。
就算是次时代的系统,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表并被应用上去。
更何况那起事件还对其有消极要素。当然,就算改善了那件事所暴露的缺陷,也应该无法防备人们印象中的坏的一面。
即便这最终是评议会的意思,还是令人难以理解。
万一。
——万一,互联网全都发生之前那样的事的话。
「世界就要……毁灭了吧」
这是多么老套,陈旧的形容。
可是,唯独工藤对这个想象笑不出来。
这种事情若是交给那七个人来做想必十分简单。夺取核弹的控制系统,让上市公司陷入混乱,无论哪种手段都可以。一天就毁灭殆尽,或是多年折磨后将人们绞死,这些选择都和小学选择题一样简单。
尽管厌恶,自己却深深有这种实感。
因为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和吗」
在中最为极端的两人。
这两人若是同时出手……
「……」
托尔说道。
他在工藤回头的地方似乎十分开心的翘起红唇。
「根据土岐未冬和土岐绊的话,说过要继续,只是继续那一天未完成的。,你应该知道吧?而且,这不正是你将——杀掉的理由吗?他们曾经到底打算做什么?」
青年的声音犹如胶水般粘黏在烙印局的地面上。
听到这个声音,工藤想起了这个青年也是“伤”之持有者的事情。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这个青年绝不是自己的部下。只是因为这一利益才跟随自己。
不对,这点自己也一样。
所以,工藤做了一个简洁的答复。
「是『和平』」
「啊?」
托尔的眉毛歪下来。
「那是他们曾经想做的事情。想要继续的话,我也不作他想」
工藤盖上PDA,放回胸前,露出深远的目光。
「托尔」
「在」
「你要跟随我吗?」
「当然,不过只限跟你接触到」
「那么,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接触到那个的。而且,无论其是生是死,我都会连同其意志、遗志一起完全消灭,不留一丝痕迹」
工藤的目光十分清澈。
那异样清澈的眼睛就像是没有一条鱼的湖泊一般。
4
时间流转。
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时间平淡、严肃、残酷地等速流逝。
——四天后。
十二月三十日的白天。
千寻在学校里。
艾莉雅娜女子学院,气步枪射击部的射击场。
今天只有千寻一个人。
大部分部员都趁着寒假回了家。原本射击场是要关闭的,不过出于学校的好意得到了用到年末的许可。
千寻身穿厚重的射击外套,手握气步枪。
她站上射击区域,行云流水地架好气步枪。将放上前方的识别器上后,靶子立了起来。
「……」
这时的千寻人枪合一。
她感到十米外的目标、枪以及自己已经连接在了一起。
自己有种凝聚到靶子上所画的只有零点五毫米半径的中心点的错觉。
嘭!
当所有的感官都一致时,千寻的手指扳下了扳机。
嘭!嘭!嘭!
接二连三出现的靶子被接二连三的打倒。
指示器上不断出现得分10点的字样。
嘭!嘭!嘭!嘭!嘭!
一个靶心都没漏。
用自己全力来射击。
曾几何时看着父亲学会的射击方法。
以前有谁指着这一景象,说道。
『射击的时候要虔诚』
「啊——」
千寻突然停止了射击。
她意识到背后有人在动。
之前也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绊——?」
「嘿嘿,错啦。不好意思啊,不是男朋友而是我」
千寻慌慌张张回过头,伸子正撅着嘴。
千寻的耳根都嘭地一下变得通红。
「啊……小柏」
「是啊。反正对千寻而言,我干啥都行啦!把我一个人丢在游乐园,而且小未冬和土岐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平安夜里和男生一起一定很高兴吧。真是够了,女孩子间友情就是遥不可及的梦幻,俗话说的人生五十年,与下天之住人相较吗!?」(译注:出自能剧名篇《敦盛》,原句:人生五十年,与下天之住人相比犹如一场梦境。织田信长曾用过。顺便吐槽百合大法好!)
柏木伸子咬住手帕泪光点点的看向千寻。这都是哪个时代的姿势啊。
「所、所以说,那件事真的很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反正就是个被丢弃的朋友,是电视剧刚开始没出现、中途出现却一直被忽略的临时演员。但是,是在最后一集结束之前突然现身和主角一起自杀的人!」
「我也要自杀吗!?」
千寻情不自禁地吐槽起来。
「当然!而且续集也决定了。这次的剧情中包括恋人和友人在内复杂的人关系,也有交通事故,有精彩的表演,超一流的演员,预算层层增高制作电影版,还想继续听吗?」
「不了,我已经在反省了,饶了我吧」
千寻低下头道歉。
「哼,好吧」
伸子架起手臂,看着千寻,总算原谅了她。
「那么,快进来吧」
伸子朝射击场的入口喊道。
然后千寻也注意到了。
穿着修女服的小巧少女悉悉索索地像只小动物一样窥视了一下射击场后,走了进来。
「啊……未冬」
千寻炸了眨眼。
少女很有礼貌地点头行礼。
「你好……从那之后就没有再见了」
「因为她问我千寻在哪,我就带她过来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新闻部年初的特号刊可是相当繁忙啊。那就这样,下面就交给你了」
伸子挥了挥手,转过身,双马尾也转动了一下。
途中,她有回过身。
「喂,千寻」
「嗯?」
「万一发生什么要和我说哦。世界上满是千寻的敌人,只有我是你的同伴」
若世界上真的全是敌人的话,她一个人也要保护千寻吧。这种事情,千寻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谢谢」
因此,千寻苦笑着道谢。
伸子离开后,剩下的两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嗯,那个……总之我先收拾一下,稍等片刻」
「啊……好的。请不用在意我」
千寻动作生硬地开始收拾东西。
脱下射击外套,将气步枪放入枪袋。确认其中没有子弹后,没有忘记谨慎地把气体卸掉。这些都是刚开始学习气步枪时所教导的东西。
千寻一边做一边问道。
「未冬从那之后去见过绊吗?」
「没有,我……一次都没有。因为一直都是谢绝会面……」
「……是吗」
千寻的头微微低了下来。
她回忆起少年的样子。
普通人的话或许就死了。
而且,那个老人。
「那个人……是未冬的熟人吗?」
「嗯。你是说吧。但也就是互联网上的熟人罢了。他和是同一个人……我也是那时才知道的」
说到最后,未冬的声音颤抖起来。或许是因为想起了那晚的事情。
千寻也从织部那里听说了很多。
那名老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拥有两个的人格。
(果然是以未冬为目标的吗?)
过去以未冬为中心的事件发生了两次,千寻都不幸深陷其中。
创造了魂成学。
然而在现实中遇见——除了学园长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有什么线索吗?是关于魂成学的秘密研究吗」
「在烙印局也被这么问了……原本就对研究本身没什么兴趣。而则是以发现他人理论里的矛盾和破绽为乐」
「光听这么多就感觉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但是这种人确实必要的」
未冬微笑着。
「大家都明白这点。虽然经常闹矛盾,不过就像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一样,不会有什么怨念。比起这些,大家各自为政反而比较重要」
未冬的脸看向了射击场的天花板。
「和都没有改变这点」
「各自为政……吗」
这就是的思想。
不需要世间的名誉和金钱,只是想要去挖掘宝藏的团队。
思考的角落出现了少女的话。
而且似乎也说过要继续这样的话。
继续什么?
他
们在魂成学和的前方想要寻求什么?现在又想做些什么?
「未冬是在探求什么呢?」
「我所研究的是根源」
未冬用一句话回答了千寻的提问。
「我和绊虽然是亲人,但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咦……和绊没有血缘关系吗?」
「嗯。所以……自己是什么人,是从哪儿来的。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研究灵魂根源的学术,或许就能回答这些疑问了」
到最后,这些问题都集中为了一点。
十分简单却又异常困难。
——自己为什么才会在这里。
「不过,就算没有这种事情,我想我也会在那个团队里」
未冬附上一句。
「那真的是……我一生中只此一次的团队」
她眯起双眼,声音中潜藏着难以隐藏的自豪和雀跃。
——未冬。
大概,那是未冬的青春时代。
所以少女的心中应该感慨万千吧。
嗯,千寻开朗地点了下头。
「确实啊。在网上应该很可爱吧。总是和吵架,和倒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我行我素。嗯,那个确实挺有意思的」
「……」
「咦?」
看到未冬睁大了双眼,千寻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奇怪。
「啊,啊,不对,不是的!我在想通过未冬的话来推测说不定是这样的啦」
「是……是吗。吓了一跳」
未冬在胸口轻抚。
千寻也吃了一惊。明明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听别人说话一样。然而她很快便不再在意了。
千寻摇了摇头问道。
「那个,我有点事情,未冬还有事吗?」
「你要去哪儿?」
未冬歪头询问。
「嗯,有一个地方想一个人去一下」
说完,千寻拿起了学生背包和枪袋。
5
几十分钟之后。
千寻来到了某栋宅邸前。
这栋古色古香的武人宅邸和这片街市格格不入。一砖一瓦都具有相当的历史和传统。
「……唔,哇」
千寻昂起头对这豪华的宅邸发出惊叹。
她曾经来拜访过一次。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搜寻被带走的未冬,绊拜访了这座宅邸的主人寻求一丝线索。
。
拥有预知人的死期的“伤”的“伤”之持有者。
“伤”十分骇人。
可是,其本人却不骇人。
反而和她的能力相反,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她帮忙治疗了受伤的绊,还给千寻提了意见。她带着悲伤的笑容说出自己曾是绊的同事。
既然如此——那么或许可以让她成为力量。
(……加、加油啊,千寻)
她咽了口唾沫,刚想按下门铃。
大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
「哇!?」
「——好久不见了,千寻小姐」
一名身穿和服的女性低下头,朝千寻行礼。
看到女性在阴天还打着和伞,千寻回过神来。
「卡、小姐」
「请用纱代来称呼我。好了,请进吧」
千寻受到——纱代的招待,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宅邸里。
「呃,那个?」
「我想千寻小姐差不多该来了,就做了些准备。若是可以的话,能陪我一会儿吗?」
她的声音十分温和。
随着她的指引,千寻被带到了茶室。
刚走进茶室,纱代便端上了茶水。
「请用」
她将茶碗端下。
这个茶碗映衬着她雪白的手显得有些大。
「谢……谢谢」
千寻虽然不太清楚喝茶的方式,但总之用双手端起放上了嘴边。
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千寻对于绿色的茶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当然艾莉雅娜女子学院的茶道部也都是这些绿茶,虽然她知道这是常识,但是印象上的东西也无可奈何。
(拼了!)
千寻闭上眼睛,将茶碗倾向嘴唇——
「——好喝!」
「太好了,这样花时间容让茶的味道符合千寻小姐的口味也是有价值的了」
纱代微笑着端上点心。由于是上等的砂糖点心,入口即化,只有甘甜留于口中。再加上淡茶的淡淡苦涩,舌尖上扩散出犹如万花筒般的体验。
千寻闭起眼睛感受这第一次尝到的味觉,不知是不是感觉她的样子很滑稽,纱代用袖口隐藏嘴角,肩膀微微震颤着。
真难得……纱代不经意间露出的这个表情。
「今天来是为了绊的事情?」
「是的」
千寻自然而然地握紧了双手。她咽下唾沫,轻咬嘴唇。
接着她抬起头,盯着纱代说道。
「我有一个请求」
纱代沉默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千寻也做好了觉悟。
「请助绊一臂之力」
千寻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帮他。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力量。所以我来请求纱代小姐」
「……」
纱代沉默地听着。
少女的诉说强而有力。
与“伤”和欠落都没有关系,而是人的本质就十分有力。
然而——也因此才会陷入危机。
“伤”正是和其本质完全相反的东西。反复踏足日常与非日常才有危险。
强大很危险。
纱代轻轻叹出一口气。
「嗯,我明白了——我已经从烙印局那儿接受了类似的委托」
「咦?」
千寻睁大了双眼。
「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烙印局希望知道你、绊以及未冬的预言」
「……」
的
千寻惊讶于自己也在其中,不过立刻感觉脸颊滚烫。
「啊……」
「怎么了?」
「啊,没有,那个……没想到我也在其中……这个……很害羞」
「害羞?」
「因为……绊他们都是在搏命……而我都包含在内……」
「……」
纱代只是听着千寻说话。
「你不害怕吗?」
「啊……嗯。虽然害怕——虽然害怕那个——但是」
少女在胸口握拳。
绯原·千寻·兰斯卡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最多就是比较精通气步枪,和这种事情有关系实在是不可思议。
「千寻小姐」
纱代轻声说道。
「没事的。因为千寻小姐有警卫在保护你」
「咦?」
「而且我也会跟着你」
纱代说道。
「之前,千寻小姐说过想要照顾那个人的事情吧?千寻小姐有好好遵守那个约定」
「啊……」
千寻也想起来了。
那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纱代安置好伤痕累累的绊后,对千寻拜托的事情。
「那么,这次就我来了。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我会尽可能办到的。请放心吧」
纱代微笑起来。
自从绊受伤以来,她的微笑总算能让千寻安下心来。
然而。
真的没事了吗,有谁在千寻的耳边嗫嚅。
(——咦?)
这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然,这里谁都没有。
只有千寻和纱代两人在茶室里。哪儿都没有那样的声音发出。
但是,千寻就是感觉听到了。
为什么,又是在哪儿听到的声音。
——好了。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