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的少女。
UnknownStar'SBoleroPart.2:Searchlight(Ope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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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某人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这个世界就会结束。
或许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会这么心想。
只要这个某人永远没有醒来,那就好了。
我与桃花共处的,小而美丽的世界。
或许我心目中的世界,与桃花心目中的世界并不相同。
然而,我们存在于这里。这是唯一的真实。
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不允许任何人加以改变。
如果有人要夺走,我将会出面保护。
即使以生命为代价。
说出这种话,或许是一种矛盾。
要是我不在了,我和桃花所在的世界就会消失。
然而,即使我不在了,桃花所在的世界,以及我曾经所在的世界,依然会存在。
这样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对我来说,只要桃花还在就可以了。
可是,桃花并不这么认为。或许如此。
桃花有桃花自己所期望的事物,有自己所期望的世界。
我也想要保护那个世界。
所以,我心想。
正在梦境中看着这个世界的某人。
请不要醒来。
不然的话,就会毁坏了。
你的梦,将会毁坏——
——这颗星心仪着远方的那顆星,那顆星则是爱着更遠的另一顆星。
花之梦。warriorofthefl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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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无风海岸。
将翅膀完全伸展开来的海鸥,在宁静无比的海面上空飞翔而去。
阳光洒落。
这里有一名少女。
她低着头,在海岸线寻找着某个东西。
试着想找到某种东西。
远方有着宛如骸骨的风车,虽然没有风,却有好几台风车正在转动。旁边只剩下骨头的长颈龙,像是很无聊地打着呵欠。
海岸线。阳光之中。
赤脚的少女轻盈笑着,朝这里露出腼腆的表情。
宁静海边的女孩。
她,笑得好美丽。
受到多得碍眼的光芒笼罩,存在于某段时光,身处于某个地方。
以娇小的手,抓住触碰着指尖的光。
小小的房间。
光芒连结起来,成为窗帘。
笼罩在这么多的光芒之中,入睡的时间到了。
将会睡得很美丽,睡得很安详。我这么心想。
然而,光芒过于耀眼。
完全睡不着。
——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呵啊…………」
睡前忘记拉上遮光窗帘了。昨天一整天都在下雨,所以宝井静奈昨晚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就钻进被窝,然后就这么进入梦乡。
因为这样,使得床上的她脸上沐浴着耀眼的朝阳,她就这么在闹钟设定的时间之前醒来了。
虽然是被太阳晒醒的,不过醒来的感觉异常清爽~心情舒畅。
挂在窗户上的,是不太能遮光的淡色薄窗帘。透过窗帘传来的冰凉触感,也使她感觉挺舒服的。
托这样的福,平常总是睡到快要迟到的静奈,今天很干脆地脱离了温暖的被窝。
直到昨天才过完高一最后的期末考,因此原本每天都讨厌上学讨厌得不得了,但如今一切都像是过往云烟。
平安结束的期末考,也因为考试期间拼命用功发挥了效果,感觉应该是考得不错。
虽然念书时的心情就像是昨晚的倾盆大雨,不过好在应该可以及格,也应该不用补考或补修了。
以这样的静奈来说,她很希望在今天可以在床上躺到身心完全放松,可以的话甚至躺到全身的关节酸痛,不过很遗憾,今天还是要上学。
距离春假只剩下一段时间了。
静奈打着好大的呵欠走出房间。
「——真难得。」
一看到静奈的脸,母亲就这么说着。
「要是平常都能在这个时间起床该有多好,妈妈也有工作要忙的,你说对吧?」
「就是说啊~」
即使母亲一大早就在挖苦,也可以微笑应对。
甚至令静奈觉得,早起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母亲在瓦斯炉点火制作炒蛋的时候,静奈经过母亲的身后,主动从餐具柜取出平常都是由母亲准备的自用咖啡杯。
「说真的,到底怎么了?」
母亲像是感到讶异般微微露出笑容。
「什么事?」静奈如此回问。
「因为如果是平常的话,在妈妈从咖啡到土司全部准备好之前,你不是都只会两眼无神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吗?而且还是一副呆脸。」
「呆脸这两个字是多余的啦。有什么办法,因为才刚起床,而且我有低血压耶。」
静奈将泡好的咖啡注入杯中。
「当你的母亲当了这么久,我第一次知道你有低血压呢。」
母亲如此回答。
「啊~啊~母亲大人还有待加强喔~」
静奈露出装傻的态度,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把继续轻声叨念的母亲稍微放在一旁,将视线栘向电视。
依照气象预报,今天似乎是晴天。
「是晴天耶~」
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着。
期末考也结束了,使得心情像是挥去阴霾。难得心情这么好,要是天空也能放晴就好了,静奈在昨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的。
谢谢你,老天爷。
即使已经吃完早餐,并穿上制服做好准备,也比平常出门的时间早得多。
虽然这么说,但静奈并没有以「时间还早」为理由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而是决定早点上学。
如果是一如往常的她,要是还有一点空档的话,应该会拖到跟平常一样快要迟到的时间才出门吧。
不过,
「今天不一样。因为——心情很好!」
自言自语的静奈,在玄关将袜子的绉褶拉平,并且套上平底鞋。
「我出门了~」
然后保持着像是要哼出歌的好心情离开家门。
走到外头一看,是宛如台风刚过的大晴天。
「呼啊~好耀眼~!」
还没干透的雨珠以及路上的水塘,反射着角度尚低的清晨阳光,使得静奈在瞬间闭上眼睛。
不过,果然没有厌恶的感觉。
反而还莫名咧嘴露出笑容。
「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就是这么回事吗~!」
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海边相互泼水的热恋情侣一样。
「啊哈哈、啊哈哈,别这样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呀哈哈哈,来啊~这里这里~!」
就像这样。
走在一如往常的上学路线,就有种奇特的感觉。
总觉得,内心有些酥痒。
一如往常的上学路线,有着一如往常的景色。
即使如此,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
明明毫无变化的说。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很遗憾的,在初春的这个时期,樱花还没有开始绽放。
即使如此,
「嘿嘿嘿~……」
静奈依然咧嘴笑着,以像是踩着小跳步的节奏前进。
「慢着~我其实不会踩小跳步喔~别闹了。」
还独自说起了单口相声。
绝对没有感到空虚。其中并没有空虚的成分。
脚步的宽度。
通俗又轻快的节奏。刻在地面的舞步。
啊啊,即使是之前不小心手机掉进去而充满怨恨,名义上是一级河川的这条污浊小河,今天看起来也令人感到爱怜。
因为很喜欢而成为常客,却在很久之前就停止营业的汉堡店。看到店门口张贴出租的告示,也令静奈觉得肯定马上会有人承租的。
啊啊,雨过天晴的日子真是美好。
忍不住发出「呵呵呵」笑声的静奈,就这么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不经意将视线转向右边。
——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唔~………哇………」
这里原本是熟悉的书店,在结束营业之后,静奈还想说将会改成什么店,结果成为了全天候营业的投币式停车场。
在这种偏僻的住宅区,根本就不需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停车场吧?光是这一点就令静奈不以为然了,今天则是使她更加反感。
停车场里,有一只死掉的猫。
就这么睁着眼睛张着嘴,仰躺着倒在地上。
混浊的血池,将朝阳反射成深沉的颜色。
「咕啊~……不会吧……」
静奈叹着气,将视线从死猫的身上栘开。
从猫所在的位置来推测,应该是被车子压到吧。应该说,因为这里是停车场,
所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由于昨天有下雨,所以刚停好的车子应该很暖和。
听说猫喜欢温暖的地方。
大概是睡在车的缝隙——也就是轮胎上,不过车子在早上或昨晚发动起步之后,猫就从轮胎掉下来……
「呜哇!…………啊~真是的,宝口我想像起来了啦……别想了……」
何况静奈也经常听说,猫在死去之后会「作祟」。
尽快离开这里吧。
「没错,就这么做吧。」
一瞬间,她犹豫了。
可以就这么丢着那只猫不管吗?
任凭它睁着眼睛张着嘴,就这么以可怜的模样躺在那里?
即使如此。
老实说,静奈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如果要碰触尸体……我不要。
我会怕。
如果猫活着,我就敢摸了。
这是怎样?
这种想法,是怎样?
歧视尸体?
…………我在想什么蠢事啊。
「唉~……」
静奈像是无可奈何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吸气。
起床时那个幸福感表露无遗的自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心情已经变成了蓝色。并不是天空的蓝,而是忧郁的蓝。
「一定会有……好心又温柔,除了我以外的某个人,帮它好好处理善后的……」
轻声说完之后,静奈就下定决心踏出脚步。
对不起。
对不起了。
猫咪……
脚步的宽度,越来越大。
逐渐远离。
即使如此,却一直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
感觉那只死掉的猫,一直以睁开的眼睛看着这里。
——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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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宝井学妹?怎么愁眉苦脸的?」
社团的学长渡边健二,看向正坐在椅子上抱膝闷闷不乐的静奈如此询问。
静奈加入的映像研究会(正式名称是演技映像研究会俱乐部)是以视听教室做为社团室,静奈就这么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与其他社员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由于静奈发出的负面气场甚至蔓延到整间教室,其他的社员们向社长渡边提出「把那个处理一下」的要求,所以渡边就这么出面了。
「…………因为……呃、啊~!室口我想起来了啦!社长大猪头!」
将抱膝的双手放开的静奈,有一股像是会顺势伸手抓起渡边胸前衣领的气魄。
「猪、猪头……?那个,宝井学妹,我姑且算是学长,而且也是社长……」
「猪头~!」
又说一次了。
所谓的致命一击。
另一边隐约传来其他社员们像是在叹息的「果然不行吗?」这句话。社长的威严扫地了。
先把不知所措到像是要哭出来的社长渡边放到一旁,说到静奈,她至今依然对今天早上那件事——猫的事情过意不去。
今天是期末考答案卷发回来的日子,在班上同学的心情正随着考试结果洗三温暖的时候,只有静奈一个人心不在焉。
被朝阳这个天然闹钟叫醒的清爽心情为之一变,成为完全相反的心情。
只要闭上眼睛,那只猫的身影就浮现在脑海,做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
「唉;……」
就只能像这样不断叹气。
对不起。
对不起了。
猫咪……
是我不对。
你被车子压死了。
制造车子与驾驶车子的,都是人类。
而且,我也是人类。
没错。等于是我杀了你。
我却视而不见。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所以,不要恨我。
不要报复我。
即使报复我也无济于事的。
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知道当时应该合掌默哀才对。
如今变成这样,根本就无法安心的。
不只是那只猫,也包括我。
「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好像很沮丧的样子。」
继续追问静奈应该也不会有答案,而且渡边也不希望因为追问而书得静奈更加沮丧,所以他只有这么轻声说着。
接着,,
「为了这样的宝井学妹!……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啦,不过今天我带来一个好东西喔!所以在社员被你传染之前,打起精神吧!」
渡边说完之后,像是很得意地哼了几声。
很现实地,原本应该心情沮丧的静奈抖了一下,对「好东西」三个字产生反应。
真拿你这种平民家庭出身的女生没办法!
总觉得好像听得见有人这么说。
「所以,是什么东西?」
静奈刻意以「虽然没兴趣,不过那是什么?」的态度询问。
「哼哼哼!」
相对的,渡边则是露出得意的表情,指着自己制服的右边口袋。
往那里一看,口袋里露出透明塑胶盒的一角。
感觉像是为了容易引人注意而硬塞进去的。
「那是?CD?」
加入这个映像研究会已经快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静奈已经逐渐失去了对渡边学长使用「敬语」的概念。
「错~是DVD。不过是从录影带翻拍的。」
渡边依然以洋洋得意的表情,从口袋取出装有DVD的塑胶盒。
「这个东西!是所有社员都想看,不过宝井学妹特别想看的——那个!」
「那个是指——那个?」
「就是那个!」
「真·的?」
「真·的!」
「可是,社长会什么会有那个?」
「呼呼呼~之前不是有一场地区社团的聚会吗?在那场众会里,我凑巧跟播放这部作品的学校里的电影研究会成员熟了起来,就半强迫向他们借来了。听说啊,拍这部影片的好像不是电影研究会的人……」
「好厉害喔,社长,不愧是社长!简称不社!」
「哈哈哈~今后要对我用敬语喔~!」
「知道啰!」
「……你根本就没在听吧?哎,反正我已经不介意了。因为我对宝井学妹完全不抱期待……」
「话说,赶快来看吧!」
「好的好的。那么,就来举办监赏会吧。」
洋洋得意的渡边对社员们说着「看过来~」并高举DVD,然后走向位于社团教室兼视听教室的左前方,设置DVD播放器与音响装置的隔间。
渡边操纵隔间里的开关让窗帘自动关上,然后将DVD放进播放器。按下播放钮之后,萤幕开始播映着影像。
画面从蓝色转为黑色之后,出现「3、2、1」的倒数读秒,接着影片开始了。
静奈以满心期待的模样盯着萤幕,直到刚才的沉闷表情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没有声音的开场。
画面中出现像是骸骨一样,作为风力发电来源的风车。
场景切换到距离海岸线有一段距离的海边。那里有几名演奏着小提琴或中提琴等乐器的男女老幼。
意外辽阔的海边。影片将海边的全貌收进画面里。
远方有一座纪念碑。外型是抬起头来的长颈龙。
海边有各式各样的人们交会而过。
牵手漫步的老夫妻,相互依偎的情侣,赤脚的足球少年们,带狗散步的人们。
时间缓慢流逝。
画面的一角浮现出一行字幕。
是日期。时间刚好是三年前的现在。
字幕出现的同时,声音逐渐传了出来。
风的声音。
浪的声音。
春天滑过脸颊,经过耳际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画面——捕捉到一名女孩。
穿着轻飘飘的裙子与荷叶边的上衣,留着长发的女孩。
她赤脚在海浪打上来的地方来来回回。
似乎是在寻找东西吧,她一直是低着头的。
也因此,看不见这名女孩的表情。
——她在做什么呢?
观看这部影片的人,以及拿着摄影机拍片的人都如此心想。
原本从远距离拍摄的镜头,朝着这名女孩接近。
并不是把镜头拉近,而是摄影机本身接近了过去。
或许海水依然冰冷吧,女孩原本应该白皙的双脚变红了。
随即。
女孩隔着微歪黑框眼镜的视线,与摄影者隔着镜头的视线相接了。欣赏这部影片的人,也有种和她视线相会的感觉。
就这么看着镜头全身僵硬的女孩,逐渐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
「……请问有事吗?」
终于,女孩在困惑至极之后如此询问。
这就是这部影片女主角的登场场景。
在海岸线拼命寻找着某个东西的女孩,负责拍摄这部影片,有着像是女生脸蛋的男孩,像是男孩朋友的另一名帅气男
孩,海景和街景。这部作品就只是一直拍摄着这些事物。
而这也是让静奈决定加入映像研究会的作品。
与这部作品的相遇大约是在三年前。静奈国一的时候,与朋友一起参加其他学校的文化祭,这部作品则是在某个角落低调播放着。
即使如此,依然有许多人像是被吸引似地,集结在播放这部映像作品的摊位上。静奈也是其中之一。
在整场文化祭玩过一轮之后,静奈来到了这个摊位,在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之中,直到影片结束的那一瞬间为止,她都无法离开原地。
拍摄海景、街景,以及一名女孩长达一年之后剪接而成的影片。这部作品就只是如此而已。但影片的内容却有着生涩的气息,令人内心感到酥痒,只能以美丽来赞叹,并且透过身体渗入了内心。
就是这样的感觉。
镜头拍摄着城镇各式各样的地方。那里是距离静奈家很近的城镇。
以双载的脚踏车追着雨后天空的云朵,似曾相识的风景接连出现在画面中。
只是明明曾经看过,却令人有着焕然一新的心情,就像是正欣赏着从未见过的风且乐。
她总是位于影片的中心——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
在海岸线徘徊寻找着某个东西的她。虽然她总是低着头,但她逐渐改变了。
每个场景之间,字幕会悄悄出现在画面的一角,告知时间的流逝。
随着季节的更替,这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逐渐会朝着镜头露出微笑了。
而且,终于,露出了非常美丽的笑容。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那副古板的黑框眼镜以及微微低着头的动作,使得她给人一种不起眼的印象,然而她却会令人发出「原来她是这么可爱的女孩±这样的感叹,并且在最俊,观众也会被女孩的笑容引得露出笑容。
不过,让女孩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一定是偶尔会出现在画面上,负责拍摄的那名男孩子。
有着像是女生脸蛋的这名男孩,当时应该是国二或国三。影片几乎都是以这个人的角度拍摄的。
正因如此,才得以传达。
这名男孩,是一个非常纯真善良的人。
这名男孩,真的很珍惜这名女孩,也很珍惜那片海与那座城镇。
正因如此,观众也会感同身受,只要她露出笑容就会感到高兴。与那位肯定开心得不得了的男孩,一起感受着喜悦。
而且影片的另一个可看之处,就是那名像是摄影者的朋友,外型非常俊美的男孩。
在发表这部作品的文化祭里,偶尔会出现在画面上的俊美男孩,总会引来女学生们开心的尖叫声。
被这方面的魅力所吸引的女生们,应该也不少吧……
不过老实说,这部作品出自于外行人之手。
与电视影片不一样,以家用摄影机拍摄的这部作品,无论是影片内容或剪辑手法,都有着许多可以批判的地方,而且作品本身也不是那种非常有趣,或是能让观众感受到强烈冲击或感动的作品。
然而。
总觉得,会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令人内心出现一股暖意,让心情变得美妙无比。
不知为何,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是否就是所谓的「幸福」?
看过这部影片之后,肯定有许多人会这么想吧。
事实上,即使像这样在相隔三年之后再度播放这部作品,在静奈所属映像研究会的社团室兼视听教室里,社员们的视线也是紧盯着画面不放。
影片播映结束,窗帘打开之后,随着「呼~」这声像是叹息又像是感叹的呼吸声,不知从谁开始响起了掌声。
静奈也一边拍手,一边回想起欣赏这部影片时的心情。
感觉像是看到了一种「幸福」的形式。
影片里的三人也是如此。总是微微低着头的女孩,逐渐拾起视线往前看。她的双眼看着摄影机后面的男孩,不过两人处于若即若离的距离,而那名俊美的男孩则是守护着这样的两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静奈也觉得,要是能像这样将「幸福」与「现在」留下来该有多好,因而在升上高中的时候,加入了国中所没有的映像研究会。
然而。
高中生活总之算是多采多姿,以心情来说挺充实的,使她总是怀抱着「就这样吧」的想法度过每一天。
即使已经入学并加入社团快要一年了,静奈却没有留下任何作品,应该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说。」
结果,总是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虽然社团悠闲佣懒的气氛也有影响,不过静奈天生温吞,应该说不擅长让生活过得紧凑的个性,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每天早上总是差点迟到,大概也是这种个性使然的。
然后,静奈恍然大悟。
她懂了。
今天一整天心情沮丧的原因。
当然,有一部分在于今天看到了死掉的猫。
有一部分在于自己没有为猫做任何事。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她感到不安。
不知道该如何抚平的不安。
在她眼中,那只死掉的猫——肯定与静奈自己重合在一起了。
是的。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去。
或许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或许是明天,甚至是现在。
不过,果然,还是会死。
因为人类在诞生的瞬间,就逐渐走向死亡。
即使如此,静奈总是以随便敷衍的态度,过着这段有限的时光。
因为朝阳而起床的幸福心情,也在看到死掉的猫之后一下子消失了。
然而这股消沉的心情,也因为重新欣赏到自己喜欢的影片而飞到九霄云外。
该怎么说呢?
对幸福感到习惯。
对悲伤的事情也感到习惯。
无所事事过着每一天。
随波逐流。
我明明也像是停车场的那只猫,随时可能会被车子压死的说。
要有所作为才行。
内心就像这样低声细语。
然而,对于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作为」,她却完全没有头绪。
?
「……如果……还在那里的话……」
静奈在放学之后,朝着猫死掉的停车场前进。
即使这么说,不过停车场毕竟就在回家的路上,如果没有刻意回避就一定会经过。
正因如此,所以刻意没有回避。
接近停车场的时候,脚步的宽度有意无意地变小了。
心想着要是猫还在的话该怎么做,并且心想着这次或许可以为它做些事情。
虽然怕得不敢靠近,却也不愿意视而不见。
结果自己在想的并不是猫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这也令静奈感到沮丧。
沿着道路一直前进,那个停车场终于出现在乎缓弯道的前方了。
「嘶……哈~……」
静奈暂时停下脚步深呼吸,让内心平静下来。
——钤。
「……咦?」
某处传来了铃声。
似乎听过,又似乎未曾听过。
「这么说来……」
在那部作品里,好像也有出现过铃声,而且音量细微到勉强才听得到的程度……
「唔~……?」
此时,某种「色彩」闯入了静奈视界的一角。
她将目光栘到那个方向。
「色彩」超越停下脚步的静奈,沿着道路前进。
「……好炫……」
内心的声音脱口而出。
那是一名年纪还小的男孩子。
亮面的绿色长靴,褐色的灯芯绒短裤,红色的插肩七分袖上衣。
他手上拿着一把手握处是红色,把柄是黄色,前端则是蓝色,长度大约有他身高一半长的塑胶铲子。
而且不知为何,他的背上有一只像是兔子的布偶,而且还以细绳绑在身上固定着。
该怎么说呢,这名男孩在这种偏远乡镇实在很显眼。
「……是外国人。」
心声再度脱口而出。
色素淡得夸张的金色头发,以及蓝色的眼睛。
最明显的特徵,在于不知道是睡相太差还是天生发质所造成的,在头顶往上翘起的一撮头发。
直指天际的这撮头发,令人觉得就像是收讯天线之类的东西。
男孩跳过了在整天晴朗的天气之中依然残留的水塘。
他快步前进的方向,正是那个停车场的方向。
「…………唔哇……居然……还在……」
静奈的视线自然就投向了停车场,而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只猫,依然还是躺在那个地方。
而且样子比早上还要惨不忍睹。
身体被晒得缩了一圈,无数的苍蝇聚集在那里。
「唔……!」
无法忍受的静奈栘开了视线。
明明已经快要黄昏了,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去碰那只
猫……
即使没办法直接做些什么,至少应该可以连络一下管理停车场的公司吧?
只是,静奈也一样什么事情都没做。
不过这名男生正以稳健的脚步前进着。
就像是在行军一样充满活力。
然后,
「咦咦!」
男孩用手上的塑胶铲子,以干脆到令静奈吓一跳的动作把猫铲起来。
接着,男孩宛如在进行通讯一样朝着天空念念有词,然后像是在拉车一样,拖着放猫的铲子再度踏出脚步。
男孩摇晃着像是天线一样的翘头发,离开停车场而去。
「……怎么回事?他要怎么处理?」
比起直到刚才的不安感,静奈对于这名男孩的好奇心,正以更快的速度成长茁壮。
「有、有种会发生事件的预感!」
留下这句话之后,静奈决定追踪这个神秘的男孩。
真.
像是外国小孩的这名金发男孩,就这么拖着铲子进入了附近的公园。
虽然占地不大,长椅或游乐器具却做得古色古香,是一座很有气氛的公园。
男孩进入公园之后,对于小朋友爱玩的游乐器具看都不看一眼,笔直朝着那个地方前进。
——是樱树。
位于公园角落的樱树。
男孩在树的前面停下脚步——静奈则是躲在溜滑梯后头,悄悄窥视着他的行动。
「你想做什么?」
她试着如此询问。
男孩当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此时,男孩先让猫躺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开始用铲子在樱树的根部附近挖洞。
「啊……」
静奈想到了。
「那个孩子,是要把它埋起来。」
从早上到傍晚都没有人肯碰的猫,如今这名娇小的男孩,却像是理所当然挖着洞,想要把猫埋起来……
「所谓的大人,真是令人受不了……」
不过她自己也一样就是了。
成为大人的真正含义,或许有必要重新思考一下了。在静奈如此感叹的时候,
——钤。
金发男孩停止了以铲子挖掘地面的动作,并且转身看了过来。
「喔……?」
静奈的视线与男孩的视线相接。
四目交接。
我明明躲起来了啊?
为什么?
难、难道说,那撮翘起来的头发,真的是天线?
收到讯号了!
我的气息成为讯号,被他接收了是吧!
男孩就这么一~~~~~~~~~~~~~~~~~~~直看着静奈,像是要用眼神把她挖出一个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奈回以这种客套的笑容。
「那个~其实~……」
静奈以诡异的脚步缓缓走向男孩,在想要对他说话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件事。
——语言上,可以沟通吗?
男孩有着金发蓝眼的外表。
「插图024」
肯定是外国人的小孩。
「什么事?」
不过,这名男孩却以标准的音调这么说着。而且是双手抱胸摆出高姿态。
「姊姊,你是谁?」
「我、我吗?我是一个刚好路过这里,有点害羞又早熟的女高中生。有问题吗?」
「女高中生?很伟大吗?」
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要说伟大……应该没有吧。嗯。真要说的话,我是一个呆子。」
「这样啊。原来是呆子啊。」
背着看起来像是兔子布偶的男孩频频点头。
他以奇怪的方式接受了这种说法。
不过因为他很可爱,所以就原谅他吧。
「你在帮忙把猫埋起来吧?了不起喔~」
知道语言上可以沟通之后,静奈就毫无顾虑这么说着。
「还好啦。」男孩使用了成熟酷哥的语气。
「这样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耶~用这座公园的樱树当作墓碑,对猫咪来说是很气派的。」
静奈得寸进尺蹲了下来,想要让视线与身旁的男孩等高。
她看向旁边。
睫毛好长!
不愧是外国人!
然而,
「墓碑?你在说什么?」
「啊?」
「我只是在帮这棵树『施肥』而已。」
男孩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说出令静奈怀疑自己是否听错的这番话。
静奈露出像是吃到酸东西的表情愣在原地。
「你、你说这是施肥!」
「因为樱花都不开啊?」
即使面对这样的吐嘈,男孩依然很酷地一语轻松带过。
一道寒意走遍背脊,使得静奈差点向后倒下。
「樱树底下埋着尸体,所以樱花才会是那种颜色!」
她回想起小时候赏樱的时候,父亲曾经提到这种像是鬼故事的传说,使得她怕到晚上睡不着。
居然会把那种都市传说当真,当时的我真是个死小鬼呢~
静奈并没有沉浸在回忆里的这种余力。
「等、等一下!」
她顶多只能说出这句话。
男孩露出「什么等一下?」的表情。
总觉得,男孩完全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面对着她。
不,或许男孩并不是在瞧不起人,不过肯定没有任何恭敬之意。
那双蓝色的眼睛是这么说的。
稍微可以理解社长渡边的心情了……
「要是能赶快开花就好了。」
男孩这么说着,并且抬头仰望着樱树。
静奈也追着他的视线,将目光栘向樱树。
有一种非常寂寞的感觉。内心从空中被丝线拉住的感觉。
没有开花。
在目前的季节肯定会开花的樱树,却完全没有开花。
而且,不只是这座公园里的这棵樱树。
至于原因,必须回溯到一年半之前——
距离这座城镇颇近的深山里,有一棵整年都会绽放樱花的「万年樱」。
由于位于山上相当僻静的地方,因此很少人会去欣赏万年樱。
或许是对此感到不悦吧,这棵万年樱怱然在花季以外的时期盛开绽放,而且这附近镇上的所有樱树也同时绽放花朵。
或许这就是原因所在。
这在当地报纸上也成为颇为热门的话题,令人觉得原来也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大家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不过在今年春天又回想起来了。
在今年,即使到了春季——樱树也没有开花。
不只是万年樱所在的区域如此,旁边静奈所居住的区域也是如此。
明明正处于花季当中的说。
原本想要藉着赏花同乐的大人们,心情显得有些落寞。
静奈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他在公司里的赏花大会担任干事,原本是充满干劲的。然而他却因为樱花完全没有绽放而消沉,只能露出一副很羡慕的样子,看着电视播报其他地区樱花绽放的新闻。
静奈也不是无法理解父亲这样的心情。
即使是对于赏花或喝酒都不感兴趣的静奈,到了这个季节也不禁会满心期待。
终于从寒冷中解放,能够任凭温暖的感觉紧抱身心。
不过,象徵着这种温暖季节的樱花却没有绽放。
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欣赏的这种春天,像是静奈这种光是放晴就感到开心的家伙,并不会有人予以责备。
而且也没办法予以责备。
所以。
即使男孩说「要把猫作为让樱花绽放的养分」,静奈也完全无法回话。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一定是这样的。
以这名男孩的角度来看,他单纯只是想让樱花绽放而已。
而且,只是刚好有一只猫死在那里而已。
然而,这份「单纯」或「纯真」或「率直」,也有些令人害怕的地方。
小时候,在把蚂蚁踩死的时候,自己丝毫不以为意。与这种回忆相同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静奈努力露出最灿烂的笑容看向男孩。
「米海尔·提奥鲁柯夫斯基。」
男孩如此回答。
然而这个名字的发音听起来相当陌生,而且他说的时候过于流畅,使得静奈只有把前面几个字听进去。
——「啊、嗯。米海……是吧,嗯嗯。那个,我、我想想~……呃~啊!那么!我……我可以叫你米飞吗?」
有一半处于自暴自弃的状态了。
我会用米飞这名字,跟他背上的布偶无关啦!
「我无所谓啊?」
不过男孩点了点头,只是随即就把头撇到一边了。
这样的举止异常可爱。很适合他金发蓝眼的外表。
男孩交互展露出可怕与可爱的一面。
情绪没能好好稳定下来。
「姊姊的名字叫做静奈。宝井静奈。」
静奈模拟着儿童教学节目里面大姊姊的心情,让脸上挂着笑意,并发出开心的笑声说着。
总而言之,男孩没有理她。
「………啊啊,不想……理我吗……」
雨过天晴。
一下子开心,一下子消沉,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情。
在这样的日子里,静奈遇见了不可思议的少年米海尔——米飞。
?
期末考已经结束,接下来就只要等待春假的来临。
学校的课只上半天,再来就是自由时间。
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期间。
静奈马上就翘掉社团活动,从学校直接前往昨天遇见米海尔的公园。
探头朝着公园里头看去,里头是开心玩耍的孩子们与七嘴八舌聊天的妈妈们,在这样的日常风景中,她发现一个完全格格不入的娇小背影。
今天也竖起了天线。
而且背着兔子布偶,以细绳固定在身上。
米海尔不知道是朝着天空还是樱树,就这么念念有词说着话。
有时候会频频点头。
他肯定在接收某种……类似电波的讯号。
接着——
在静奈朝着公园踏进一步的瞬间,米海尔就转身朝向这里。
「唔喔,被发现了!」
那个东西,绝对是跟某种东西有关的天线吧……
「哈啰!」
静奈让脸上挂着笑容,并朝着米海尔走去。
米海尔只是以余光看了静奈一眼,就马上从静奈身上栘开视线。
他依然是个酷酷的孩子……真令人感伤。
不屈不挠的静奈,和米海尔一样以「如厕姿势」蹲了下来。
然后和他一样抬头看向樱树。樱树果然没有开花,甚至连花蕾都没有。
是没错啦,应该不会只隔一两天就马上开花,不过……
该怎么说呢~……
静奈悄悄将视线投向身旁的米飞。
一直眺望着樱树的蓝色眼睛。似乎很柔顺的金色头发与发型天线,在微风的摇曳之下任凭阳光穿透。
「米飞,今天你在做……唔、呜喔喔!」
她吓了一跳。
这是在她将视线从米海尔那里转回正前方樱树的那一瞬间。
在那之前,因为注意力都在米海尔身上,所以没有发现。
樱树的根部。与昨天埋猫的位置不同的另一处,
「好大!」
——一个好深的洞,正张着它大大的嘴巴。
洞的旁边放着那把相当眼熟,有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铲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静奈站起来朝着洞里窥视,并且如此询问。
这不是小孩子挖来当陷阱的那种等级了,有着惊人的宽度与深度。
随即米海尔以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认真态度说道:
「昨天我在挖洞的时候怱然想到,要是就这么一直挖下去,说不定就能挖到另一边了。」
「没、没啦,我、我想,因为这个行星是圆的,所以或许行得通吧……可是,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在物理上……应该不可能吧?」
静奈也不由得认真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不过,米海尔以嚣张的态度耸了耸肩。
「喂喂……」
原来如此。
并不是用道理就能说服。
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听到父母说「不可以做某某事情」,即使嘴里回答「知道了」,也还是会去做。
然后因此尝到苦果,真正理解到「果然行不通」的道理。
曾经会有这样的一段时期。
米飞肯定也是如此。
「由里也曾经说过。他说就算一直挖下去,应该也是不可能的。」米海尔这么说着。
「果然有人对你说过嘛……等等,由里?」
大概是人名。这次听懂了。确实听到脑袋里了。
那是谁?
「由里就是由里。你在说什么?」
米海尔像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不,我不认识。由里是谁?啊、朋友?」
「……我没有朋友。」
像是闹别扭一样撇过头去的表情,令静奈感到痛心。
糟了。
我提到不该提的事情了!
「由里是怎样的女生?啊、是姊姊?还是妹妹?」
从名字听起来,静奈认为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然而,米海尔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由里是男生耶?」
这哪有什么办法,人家不知道嘛!
「啊~!那、那么,是哥哥!是你哥哥对吧!」
不过米海尔默默摇了摇头。
「我、我猜错了?那么……是弟弟?」
他再度摇头。
「呃~那么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说出口,静奈就觉得非常后悔。不应该继续追问才对。
米海尔以困惑的表情,像是很孤单地告诉静奈:
「虽然是巴巴跟耶耶,但不是真正的巴巴跟耶耶……」
巴巴?
耶耶?
虽然无法在瞬间理解,但静奈不想继续问下去了。
静奈硬是叫醒自己在考试与写作业之外都处于静止状态的大脑回路,并且逼它上工。
他说的巴巴,应该是爸爸。
耶耶……难道是爷爷?
如果用这种方式来翻译,米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虽然是爸爸跟爷爷,但不是真正的爸爸跟爷爷。』
……慢着,什么意思?
完全搞不懂!
脸上写满问号的静奈,大概令米海尔看不下去了吧。
「真是的。来,你看这个!」
他这么说着,并且从上衣里取出自己所戴的项链。
喔喔!真像是外国人!
虽然静奈如此心想,不过并没有说出口,直接看向米海尔递出的项链。
是一条火箭外型的银色项链。
米海尔小小的手使力打开项链,露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是一对老夫妇,爷爷抱在怀里的,是比现在还要年幼的米海尔。
这就是米飞的家人?
感觉,好像有些懂了。
换句话说,由里先生应该是爸爸也是爷爷,然而并不是真正的爸爸或爷爷。
…………唔唔……
感觉似乎知道米飞那张寂寞表情的真相了。
由里或许是他的监护人,像是爸爸也像是爷爷的存在。
也就是说,既然照片里只有爷爷和奶奶……就代表,米飞应该没有父母……换句话说……这样啊……是这么回事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年幼的孩子并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依照推测,米飞少年看起来大约四到五岁。
这么年幼,这么可爱的孩子,却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静奈的心情差点掉落谷底。
然而,她试着表现出开朗的样子。
「好!那么,就来和静奈姊姊玩吧!虽然我参加的是文艺社团,不过我对体力很有自信的!尽管来吧!」
即使自己心情低落也无济于事。
因为再怎么样,都无法真正体会米飞的心情。
与其这样,还不如开朗乐观。
露出笑容比较好。
此时,传来了一个将语气压低的声音。
「——方便打扰一下吗?」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静奈面前,站着一位戴着尖框眼镜的妇人。
她对静奈投以锐利的视线。
「啊、好的,有什么事吗?」
虽然静奈以笑容回应,然而在下一瞬间,妇人就将眉毛往上扬了。
「你是这孩子的家人吗?在公园挖出这么大的洞,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如果我家的小贤摔到洞里受伤,你打算要怎么补偿?」
这名妇人以锐利的语气这么说着。
妇人的身旁,有一名像是她儿子的小孩。
这孩子应该就是小贤了。
年纪虽然与米飞差不多,不过实在是相当「巨大」。
在备受呵护的环境之下养得肥肥胖胖,圆滚滚的体型到了令人汗颜的程度。
即使米飞挖的洞再怎么大,这个圆滚滚的小孩应该也能填满。更何况,这个家伙应该比洞还大吧?
「那、那个——」
「受不了,最近的孩子真是没常识到了伤脑筋的程度。请赶快把那个洞填平吧。」
完全没有在听别人说话。
在妇人单方面把要说的话说完,把自己的意见丢给别人之后,
「妈妈~我肚子饿了~」
「那么,我们就一样去那间餐厅吃饭吧~」
她就牵着开始啜泣的宝贝儿子,
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离开了。
「…………到底是谁没有常识啊?像是那种小孩,在相扑道场找上门挖角之前,就会在念小学的时候
得到成人病了啦!」
静奈朝着逐渐离去的尖锐妇人背影,以妇人听不见的音量这么说着。
「可恶!填平就行了吧!」
静奈拿起米海尔的铲子,铲起挖洞的时候堆在旁边的泥土填补回去。
「等等,喂!米飞也来帮忙啦,如果要追根究柢的话……」
「不要。好麻烦。」米海尔摇了摇头。
可恶,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却……
「这么任性!」
结果,这个洞是由完全无关的静奈独自填平的。
而且在静奈忙着把洞填平的时候,米海尔不知何时跑到其他地方不见踪影了。
「…………宛如一阵风拂袖而去……是吗……」
说真的,该怎么形容呢?
米飞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没错没错,小孩子都是那副德行的。做出这个结论的我……该反省了。」
这一天她回家的时候,脸上手上以及制服都沾满泥巴。
「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不用说,母亲当然是已经气过头,只能对此感到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