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话,和仅仅数秒时间内呆在一个空间,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过客们之间应该就这样结束的。
把自行车挤进停车场里那仅有的一点点的空隙后,矢代纯翻身进了建筑物的另一面。五点二十八分。再过两分钟就要开始上课了。那个讲师的课不是很有趣,但是会在休息时间就走进教室开始做准备,预备铃一响起就开始上课,真是无敌了。再加上,对迟到还十分的罗嗦。
那个上课的教室是,细长的外形的教学楼的,增建的部分。从正面的路口进去后,想要乘电梯的话,就必须要爬楼梯,这太费时间了。坐里面的电梯的话要快点。
穿过后门的玻璃门,看见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但是,已经差不多要关上电梯门了。
要赶不上了,他想着,电梯门却在纯跑过来的时候打开了,好象在等着他。
“谢了。”
滑进了电梯,和站在操作键盘面前的男人轻轻的点头示意了下。那是个戴着薄无框眼镜,面目清秀的男人。穿着灰色西装裤,戴着茶红色领带的制服。他微微笑着跟我点头示意。
还有其他两个人乘坐电梯。一个是穿着私服拿着运动包的有着细长眼睛的男人。还有一个是穿着藏青色百褶裙的没发带也没领带的样式简单的制服长发女人。她好象感冒了,没精神的依在墙壁上,咳了好几次。
门顺畅的被关了起来,电梯开始动了。纯伸出手按了下八楼的按钮。六楼和七楼的按钮也全被按了,上面这三个数字发出淡淡的模糊的光。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低低的另人不愉快的机器运转声和女人的咳嗽声。纯抬头看着表示楼层数的灯。慢慢的由三至四,又变成了五。
但是,没能见到六的数字。
哄的一声,受到好象被什么牵引着一样的冲击,电梯摇晃着,停止了上升。
“怎么?”
感冒的女人,挺起了身子把背从墙壁那挪开了。
“电梯停了。”
纯把显而易见的事实说出来了。
无框眼镜男一脸困惑,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没反应。
“坏掉了吗?”
细眼男说道。
“我第一次用到这个按钮不是很清楚。要不试着连按几下?”
“那么”
细眼男耸了下肩。无框眼镜男很疑惑的一会连续按着按钮,一会长按按钮,试了好几次,最后放弃了。
“是坏了,还是保安室没人在?反正现在起不到作用了。”
老实说,和正面入口处的比起来,这个电梯相当破旧了。设计不好不说,连舒适感都没有,墙壁上有些许黄色的污垢,有一部分还奇妙的鼓了起来,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投下浑浊的光线照在仅有的一个逃生口那。操作按钮好象被谁烧过了一样,三楼的按钮变得软绵绵的了。但是尽管这样,却没有想到,它会突然放弃掉执行作为电梯的最低限度的职务。
“从那里能出去吗”
纯看着天花板上的逃生口嘀咕道。
“怎么可能。虽然电影里经常出现,可是实际上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感冒的那个回答了,又开始小咳了一会。发烧了吗,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框有点红。
“你身体不舒服吗?”
“还行。”
这样回答着的她的声音明显的没什么精神,要是长时间封闭在这里面的话肯定不妙,纯心里想着。
细眼男扑通一声把运动包扔在了地板上。然后看着感冒的女人。
“坐下吧”
她呆呆的一直看着细眼男。细眼男用手指示意了一下在地板上的包。
“我可不想有人在这里倒下”
感冒的女的看起来有点迷惑,小心翼翼的安静的坐了下来。然后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了头,说了声谢谢。她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嘟哝着说道,这可还是第一次被关在电梯里呢。自言自语说道要是这种状况下是在家里睡觉就好了。
纯也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吧,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下时间。
“啊,手机”
无框眼镜男,看着纯手上的东西说道。纯也意识到了。
“啊,是啊。在电梯里有手机的话也就不必拘泥于对将机了。打电话到哪里好呢。首先打到校事务所?”
边说着边打开了翻盖手机,手指按着按钮想要找出储存在上面的电话簿,突然纯停下了动作。
盯着屏幕,皱起了眉头。
“怎么?”
无框眼睛男询问到。
纯按了下电源按钮。长长的按着。但是不管等多久画面都没跳出来。啪嗒啪嗒啪嗒的一直尝试着在按着,还是没有反应。
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有电”
无框眼镜男清秀的脸变得有点惊讶。马上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其他两个人也这样做了。从三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手机也和我的一样没电。
奇怪了。
“讨厌。不会是四个人都忘记充电了吧?”
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纯特意含笑开口说出了话。细眼男看也没看这边,就笑着吐出了“哈”这个词。
纯忍着怒斜眼看着细眼男。不赞同也就算了,可也不该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出“哈”吧。
“那么难道说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怎么知道”
“好了,大家别急躁呢。那个,不知道能不能从那天花板上的逃生口出去?”
纯小声咂着嘴说道。
“不是说过从内侧打不开了嘛”
“但是没有真正试过。也许有可能……”
“那么你来试下?”
“说了不要急躁了!”
“把这话原封不动还给……”
“安静!”
无框眼镜男举起了一只手,很快制服了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大声的交谈声。他的视线固定在了天花板那。被那个样子震住了,纯不说话了。就象刚刚还在吵着的放着节目的收音机一下子被关了一样,电梯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安静之中,传来了击打金属的,哐的那样的声音。是的,传来了。从天花板那。哐哐,这次听到了连续的声音。
就象是,有谁在电梯上面走着一样。
纯头疼的看着正上方,定在了那。看起来,其他三人也保持了同样的姿势僵直在那了。
“哈,哈。现在从那个逃生口出去的话,也许会和谁产生命运的相遇哦。”
和意识没关系的,扯强的愚蠢的话从纯的口里说了出来。细眼男焦急的目光投了过来。
突然,巨大的响声使逃生口的墙壁那里振动了起来。那声音让全员都吓的竦了一下肩膀。咚咚咚的声音持续响了起来。逃生口被震的,看起来要坏掉了。
“什么,那是什么啊!”
感冒的女人发出了悲鸣般的声音。纯一直凝视着被激烈敲打着的天花板,向后退了一步。背对着门。
有东西。肯定没错。这个封闭的空间的上面有什么东西在。
派不上用处的电灯一闪一闪。好象是在呼应敲打的逃生口的声音一样,一会亮一会暗的。
好象粗糙滥制的恐怖电影中的场景啊,刚这么想着,恐惧着反倒笑了出来。笑容僵硬的很,大概谁也不会觉得那是笑容吧。
忽明忽暗的电灯发出大声后就裂掉了。往上看时上面都是正在落下来的碎片。纯立刻闭上眼睛背过了身子。侧脸被玻璃片划到了。电梯内一下子就被黑暗包围住了。在狭小的封闭空间内,有种黑暗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扩大着的感觉。感觉到三人的荒乱呼吸声和混乱的不明意义的声音在接近着。
纯的手被谁抓住了。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刚打算把它抖落掉,意识到这是感冒女的手后,纯反过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敲打着天花板的声音一直不停。何止是不停,简直就是变得更加激烈了。
纯把手伸下后面摸到了门,握拳起敲打着门。
“谁在吗!打开,把这门打开!”
同时,天花板上响起了类似于爆炸的声音。抬头一看,逃生口被开了个洞。从那射进来微弱的光线。
不对,也许根本不是光线。
只是,黑暗中,从被打开的洞那降落下来的东西的姿态,的确是浮在空中的。
第一眼看上去,象是个裸体女人。但是,四肢象用四足行走的动物一样弯曲着,身体上的颜色是全白的。生长着少量头发的头部没有鼻子,倒有三个洞。一个紧紧的闭着,剩下的两个微微张开着,黑色的东西里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在看着。大概就是眼睛。
那异形的姿态鲜明的印在了我眼睛里,实际上看到那东西样子仅仅只有一瞬间。异型的东西在空中四分五裂了。不鲜明的轮廓分裂了,手脚和眼睛,头发也都没了。只有那白色还残存着。白色的雾一样的,但是却很是暴力的无形的物体向纯他们袭来。
——要被吃了。
纯的头脑里不自觉的这么想着。
紧握着的手,被分开了。
做了个恶梦。
首
先,纯这么想到。
纯坐在地板上,靠着墙。脑袋模糊的很,自己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也不知道。但是,只要脑子里一想起最后看到的异型生物的样子,背脊就发冷。
做了个恶梦。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封闭的电梯里陷入恐慌呢。
电梯的里面,被淡淡的模糊的光照射着。荧光灯没有破裂,当然天花板也没有被打开一个洞来。
“大家……没事吧?”
谁这样说道。从声音来看的话,应该是无框眼镜男。纯朝他的方向看过去。无框眼睛男单手拿起眼睛把它折叠后放在了胸前口袋里。
细眼男已经站了起来。感冒的女人枕着细眼男的包倒在地上。
纯轻轻摇着她的肩膀。
“喂,起来呀”
“起啦”
她这么说着就直起了身子。看来是醒了。纯在那之后总算,感觉到眼前模模糊糊的。
“怎么……眼睛看东西很辛苦”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着么说着,无框眼镜男(虽然已经不戴眼镜了)走到纯的身边,手扶在他肩上。
“打到头了吗?”
“不知道”
“有没有觉得很难受?”
“没有”
“是嘛……总之,还是早点从这里出去到医院去的好”
听着无框眼镜男的话,感冒的女人缩了一下肩膀。
“什么医院啊”
“首先他是去眼科。或许还要去趟脑外科。然后之后呢,可以的话去趟精神科谈论一下怎么样?”
无框眼镜男以不令人讨厌的轻松语气说道。
“喂,老实说,有必要去跟医生商量吗?”
细眼男用些许生硬的语气说道。无框眼镜男搭在纯肩膀上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但是你看,经历了这种奇怪的体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看起来也字只有我们有吧”
“总之,马上就从这里出去。再这样呆在这里的话真的会出事的”
“同意”
细眼男点了下头,朝门那靠近。一边用拳头哐哐地敲打着,一边抬头看着表示楼层数的灯。
“停在了五楼。要是不打开门的话似乎就出不去”
“好像是的”
纯站在那点着头。蹲着叉开双脚使劲站住后,纯从左边细眼男从右边,各自用手指扒着门的边缘,拉着。
响起了金属破坏的声音。但是因为比预想的更简单的把门打开了,用力过猛的纯顺势踉跄了一两步,背轻轻的撞在了墙上。毫无感觉的转过头,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把视线移到了好不容易打开了的门的外面,“诶”的嘟哝道。
电梯已经过了五楼。但是还没到六楼,下面三分之一可以看到五楼的电梯门,上面是五楼的天花板兼六楼的地板部分。上方,仅仅能看到些许的六楼的电梯门。细眼男蹲了下来,这次一个人撬开了五楼的电梯门。
纯从细眼男的背后往下看着五楼的地板。地板很远。稍微探出点头的话,能看到电梯的暗色的竖着挖的坑。
细眼男把手挂在电梯门上,看着下面数秒钟好象在想是否能挤得下自己体形,然后突然轻轻地跳了出去。
“喂!”
纯慌慌张张的膝盖着地把身体探了出去,把身体滑进了五楼天花板和电梯地板之间的细眼男,仅仅稍微弯曲了一下膝盖就在地板上着地了。
至少应该提前说一声的嘛。我心脏不好。
纯不高兴的瞧着细眼男。细眼男用象什么都没发生的脸,抬头看着电梯里残存的三个人说道。
“要我去叫人来吗?”
纯不说话回头看着那两个人。怎么办?用这样的视线问着。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再等待救援的话觉得有点愚蠢,可是想到要细眼男帮忙就不舒服,没有自信能带着两个人一起跳下去,想着或许一起留下来比较好吧。
“还不容易门被打开了。出去吧。反正要是等救援的话也有花很长时间嘛。”
感冒女人的明快的声音响了起来,纯不出声笑了下。点了一下头,打算先出去一样身体探了出去,手腕被她抓住了。
“啊,但是你的眼睛没关系吗?”
“没事。你呢?”
“什么?”
“你不是感冒的嘛”
纯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看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咳嗽也在不知觉中停止了,声音也很有精神。她自己,现在好象也忘了之前身体快要倒下的事情了,惊讶的眼睛看着我。
“啊,好象已经一点事都没了。或许经历了的事情太奇怪了把感冒也吹跑了吧”
感冒的女人(虽然已经恢复健康了)略微露出了牙齿笑了。纯也微微回笑着,跳了出去。虽然很高但是着地时的冲击却不大。接着无框眼镜男也轻轻的下来了。
纯最后向感冒的女人伸出手来,被她拒绝了,看来连注意裙角的的余地都有的跳了下来。跳下来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她着地地点过后了。着地后,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的她的后脚踩空了。失去平衡了。平常电梯地板所在的地方,现在突然裂了个黑色的口子。她的嘴巴张开着发出了“啊”的形状。但是声音并没有发出来。
“危,险!”
眼看快要被黑暗吞没了,纯立刻伸出了手臂抱住了她。就那样朝着地板的方向一下子撞了过去。但是因为刚才的副作用,这此变成纯失去平衡了。
急躁,眼睛看不清楚带来了灾难。迈错了步伐,纯掉到电梯竖着挖的坑里去了。远离了白色的学校的景色。远离了规规矩矩的日常生活,远离了浮现出惊呆表情的三张脸。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黑暗包围着纯,掉下去了。
死之前的一瞬间真长啊,真的很长。
纯奇妙的头脑在冷静的思考着。
在这种地方死掉的话就不能参加科目考试了吧。算了,反正也都没有正经的考过。死了的话,要是被看到了以前写的日记和信的话就糟糕了。就这样一味的想着,脑海里一边都在想着,自己的人生中发生了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里面登场的人物的脸也循环出现着。想必这就是走马灯似的回忆吧。走马灯,是那东西啊。外侧的布框上皮影画在慢慢的转着的机关灯笼。第一次见到了的时候很惊奇。想着要是走马灯能更加激烈的飞快的转动的话就好了。不要那样悠哉的转着,死前的时间不管有多少都足够了——
黑暗的电梯的转动轴中间,有光照入。
纯眯起眼睛,脸朝向光射近来的方向。有人站在那里。两手维持着把门打开的姿势,重复着慌乱的呼吸着。因为逆光无法判断出是谁。
“你……”
凭声音,知道是细眼男了。纯脸朝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上面有个黑色的影子。
“还活着吗?”
活着呢。
想要回答,声音到了喉部就发不出来了。纯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身体向散架了一样的疼。和疼痛一起的是记忆也回来了。
在转动轴的底部眼看就要摔上去了,纯一下子就换了个着地姿势。一点也没想过要那样做。是身体自己行动起来的。然后,纯着地了。当然落下的姿势没有死人,就那样滚倒了罢了。
纯爬了起来。身体内部疼。可是,却不知道是那哪里受伤了。
“你,受伤了。现在正在叫救护车来……”
抬起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那三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听了无框眼镜男的话后,纯慌了。
“不,不用了。不需要救护车。没受到什么大伤……”
因为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伤。
这样说的话,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不可能不受伤的。从五楼上掉下来。一般的话都已经死掉了。
三个人什么都没说。纯沉默着,面对着三个人的黑色影子。
静静的,无框眼镜男弯下了腰伸出了手。纯无言的借助他的手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和感冒的女人四目交接了。她一幅走投无路的脸色。本该说谢谢和道歉的话的,却以为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脸色。
“我,回去啦”
纯突然这样说到,谁也没有阻止。
★★★
右腿好象很疼,骑自行车感觉很辛苦。好不容易到家了,看到纯样子的母亲发出了小声的悲鸣声。纯看了下自己的样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白衬衫上沾着这块那块的黑色污垢,还有股机油的味道。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伤痕还渗出血来。
到底怎么了。不是去学校的嘛。惊慌失措的母亲连着追问了好些问题,可是已经没有了说明和解释的力气,回了声没事后纯就把自己关在了厕所不出来。
倚在厕所门上,闭上眼按着上眼皮。眼前模模糊糊的觉得很难受。抓不住远近感,有种在软绵绵的世界中走着的感觉。因为眼睛的负担头也疼起来了。
纯首先对着洗脸池打算脱掉隐形眼镜。洗了手,食指移到由眼珠前挪了下隐形眼镜,取了出来。在那一瞬间,纯吓了一跳。
纯抬起脸,眼前是镜子。映着自己擦破了
皮的黑黑的脸的样子。试着用一只手把左眼遮住。然后,把右眼遮住。没错。
只有取出隐形眼镜的右眼不再模糊了。纯看向沾在手指上的隐形眼镜。两周抛型的眼镜。到今天为止不过才用了四天,纯只想了一会,就把那个隐形眼镜扔到了垃圾筒里。左眼的隐形眼镜也拿出来扔掉了。
现在眼前已经不是模糊一片了。甚至可以说,连东西的细节部分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纯打开了厕所的窗户。可以看见在隔着马路的斜对面上的面包店。广告牌就不说了,连贴在入口处玻璃窗上的,写着“这个月的十七,十八号本店暂停营业”这样的文字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恢复视力了。
打了个寒战。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
纯胡乱的洗着自己的脸和手。和母亲说了声换衣服就往上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对自己感到全身心的厌恶。就象被不明正体的东西碰到了一样,偷偷地抚摩濡湿了的自己的手臂。本该渗着血的伤口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看下右脚,只不过脚踝红肿了起来。
纯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是那种见了后就不能置之不理的重伤,现在却这么反常。
“到底怎么了呀……”
纯用手捂着脸,仰面躺在了床上。
一闭眼,就回想起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个异形的生物。无表情的那张能剧面具一样的脸,有着象女人胸部一样东西的白色肢体。然后形状崩溃掉,要把纯吞没一样袭击了过来。
“消失!”
纯呻吟着,握拳在床上敲打着。再一次嘟哝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着。
这样说起来的话纯突然想起,那事情发生后,无框眼镜男把眼镜拿掉了。说不定他的身体也产生了一样的变化吗。
结果,那些家伙连名字和地址都没说就道别了呢。
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害怕。这样的可笑的关联,希望就能这么无影无踪的消失掉。如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话都没谈过,再也不会见第二次,然后让那件不可思义的事情埋藏在自己的胸口的话,就能象没发生过一样了。
不知什么时候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纯听到了短信收到时的接收音。躺着用手摸了过去,把手机拿了过来。短信上就写着一句话,只有“窗户”这两个字。
纯起身把南侧窗户的窗帘拉开了。稍微斜着身体才能通过的如此近的隔壁家的窗户那里,伏见纱也在用力挥着手。纯打开了窗户。
“真的呀。好象见了鬼似的表情。”
纱也笑着说,实际上那是非常让人产生条件反射的话,纯不由自主的身体僵直了。
“什么呀。”
“恩。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后见到了你妈妈。然后她跟我说‘纯满身破破烂烂的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不会是被坏人袭击了吧’,所以我很担心嘛。”
不过你妈妈说的什么坏人……就没有其他说法了吗,她边说边笑着。但是,特意在讽刺我,是真的在担心我吗,我窥视着她。
纯嘴角放松了。
她从前就是这样了。不会重复嘴上说着没事吧?没事吧?这样的话,会逗着担心的人发笑然后使其安定后引出话来。和纱也作为男女朋友已经过了两年了,在之前还是孩子的时候起,就被她的这种气质救了好几多次了。
“没事情啦。没跟人吵架,也没被人围攻。是助人为乐助人为乐啦。在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要从楼梯上跌下去的时候,为了救她换我跌下去了。”
“什么呀。真烂啊。好不容易有做英雄的机会了,结果却自己跌下去了算什么呀。”
纱也看似轻视一般的预期,但是从那表情里眼神中流露出安心来。
纯笑着,从窗口探出身子朝纱也伸出了手,碰到了她的脸颊。指间传来光滑的皮肤触感。象蛋白和果汁软糖一样的触感。看起来很好吃。
“纯?”
纱也发出了微微不安的声音。
“不对”
纯轻轻的摇着头,把手缩了回去。
“你难道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奇怪的东西?”
“幽灵啦,怪物啦,那一类的东西。”
纱也睁大着眼睛。
“纯,看见过了吗?”
“恩,大概吧……”
“在哪看到的?”
“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啦。你那么想知道啊?”
纱也摇了下头。然后象陷入沉思一样地低下了头。
“但是,最近听到了好多说看到过了的话哦。”
纱也声音的语调变了。用讲怪谈时特有的,低沉而缓慢的语气开始说了起来。
“那个,车站西口侧不是有家叫‘CANCION’的咖啡馆嘛。那家店之前,听说发生过交通事故哦。在一个下雨天,车胎打滑,一个女人被甩出来后死掉了。那以后,在下雨天通过那里的话,能听见一个女人的抽泣的声音。之前听说过这种传闻啦。”
从她说的话来看,好象有谁实际经验过这种事情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纱也就说出了小学时候的朋友的名字。
“裕美在俱乐部活动之后回来晚了的那天,经过‘CANCION’。因为下着雨,回去的路上黑乎乎的,裕美快步走着。然后在通过那个地方的一瞬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抽泣的声音。惊讶着周围看了一下但是没有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又开始走了起来。马上脚上传来一种湿湿冷冷的感觉。因为下雨天脚上觉得湿湿的很正常,所以一开始只是觉得讨厌死了。但是这之后就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了。而且是一种脚指头没湿,脚踝湿透了的感觉。觉得奇怪往脚下一看……”
打算鼓足气一样,纱也把话停了一下。
“白色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脚。很吃惊地回头一看,一个长发女人,正抓着裕美的脚用仇恨的眼光向上看着。”
纱也的话说完了,好象在期待着反应一样目光目光炯炯地看着纯。
不假思索的泄露了真实的感情。
“骗人的”
“什么嘛!裕美可是脸色发青的跟我说这些话的。”
“那之后是怎么样啦。就这样一来拖着那个幽灵女人回家啦。”
“那个嘛……虽然没有详细问过,可难道不是抖落那东西后赶紧逃跑吗”
纱也本来充满自信的声音萎缩了下来。纯再次叹了口气,嘟哝着说这是骗人的。
满是不满的纱也正在瞪着,这样说来自己不也是体验到了很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了嘛。
“哎呀,对不起啦。没说你是骗人的呢。”
用辨解的语气这样说着,纱也的脸上充满不满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吓了一跳的,然后接下来变成了惊讶的表情。
说了多余的话了,纯把头缩回了窗户的里面。
可是,听了纱也的话后,隐约想到了点什么。
今天我们遇到的东西,不是幽灵。如果究其根源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人类。
从那个异形的东西那里,感觉不到憎恨,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东西袭击过来时感觉到的,对,只是纯粹的“食欲”。
★★★
尽管睡了一觉早上来临了,恢复了的视力还是恢复着,顺便连脚上的伤都好了。
纯在学校,逮住学校好友委婉地问着事情。然后朋友就说了昨天学校电梯发生了故障的事情。电梯的一层,五层,八层的门打开着,电梯本身好像停在了五层和六层之间。结果,好像被作为恶作剧处理了。
也就是说,偶尔一起同乘的那三个人,哪都没通知就回去了。
纯追忆起昨天的记忆来。
为了逃出被打开了的五层的门。为了救掉下去的自己而被打开了的一层的门。
“然后是,八层的门也打开了”
纯口中唧咕着。面对着的沙也,怎么?一脸那样子的表情。表示着什么事情都没,摇着头。
八层的门也被打开了。那也就是说,最上层的门打开了,意味着那个在电梯上面的东西的确存在过吧。不对,可是,荧光灯裂开了,天花板破了这种事情是错觉。到哪为止是虚幻的,又从哪开始是真实的呢。这么说来这种自问是没有意义的吧。
“纯?怎么了,刚才起就一脸深沉的沉默着”
沙也边咬着吸管小口喝着冰奶茶边说道。咬吸管是她的坏习惯。
现在,纯和沙也两个人在“CANCION”。回家的路上,纯说是肚子饿了,强迫地拉着沙也进来了。
坐在了面对着大街的窗边位置上,沙也点了份时令水果蛋糕,纯点了份巧克力天使蛋糕。天使蛋糕甜度适中,牛奶的味道加上奶油无与伦比的美味,可是纯只吃了两三口剩下的都推给了沙也。说是肚子饿了却意识到一点胃口都没有,看来是搞错了。
沙也虽然频频说着“不是纯说的肚子饿了嘛”或是“长胖了的话怎么办呀”这样的牢骚话,结果吃完自己的蛋糕换了盘子后,连纯的份都完美地解决掉化为卡路里了。
“纯,你打算大学自己一个人住?”
“不啊。念东京的大学的话就已经很好了”
越过窗玻璃,视线停留在对面道路边立着的电线杆的底部,纯半侧着头回道。
“说的也是呢。虽然一个人生活很让人憧憬,可是耗钱这点太麻烦了哦”
“沙也”
“什么?”
“有没有恢复视力这种事情啊”
突然被转变了话题,沙也在我视线范围内直眨巴着眼睛。
“恩……,好像有通过锻炼恢复视力这种情况哦。好像在哪里读到过用眼睛看远处物体的轮廓,做活动眼睛的体操,这样子的话会慢慢的好起来”
“呼—”
“想要治疗视力?”
“没有”
某一时刻突然恢复了视力,一鼓作气下甚至连多余的东西都能看见了吧,这样想着,此事的愚蠢连自己都不由得稍微笑了起来。沙也一脸惊讶的神情。
“昨天你说的怪谈的舞台,就在那附近吧”
纯指着窗外。沙也看向纯指示的方向。那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恩,什么呀,果然很在意啊?但是今天没有下雨不会出来吧”
这下惨啦,纯心里嘀咕着。
隔着大马路,对着店有根电线杆。在那根电线杆的背后,有个长头发的全身湿透的女的坐在那不动,用仇恨的眼光注视着路上的行人。
回家的路上,纯用自己的身体挡着矮小的沙也,通过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女人的状态,近看之下更严重。坐着不动恐怕是因为腿粉碎掉了。抓住沙也朋友的腿,或许就是因为羡慕可以健康地步行的有腿的女性。
纯,好像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能看见她,只是用余光看着那个女人。女人的头发湿漉漉的打着结,还沾着血污。她现在,没在哭。只是用饱含仇恨的目光,物色着什么一样抬头看着来往的行人。
不是很恐怖。倒不如说,只是有个自己觉得阴森森的人在前面。
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这个女人呢。经常走过“CANCION”面前。但是,别说是死去了的女人的样子了,就连一声哭声都没听到过。或许,是因为听了沙也的话,因为在意连不存在的幽灵都能看得到了吧。
或许有可能就是那样啊,这么觉得到。反正,由于昨天今天的事情,对自己的身体和头脑的信赖已经完全没有了。
走在弯曲的道路上,直到来到了回头看也看不到“CANCION”的地方为止,纯终于身体脱力了。不由得俯视起边上来。
沙也的头顶,随着步行节奏在轻微的上下晃动。柔软的咖啡色头发在轻飘飘地摇着。头发下端那,偶尔会露出白色的脖子。从这个角度看不清表情,隐约仅能见到滑润的脸颊。
“肚子好饿啊”
“喂?”
对于纯无意识的嘀咕,沙也投来了可疑的目光。这么一来,想起了吃不完的剩余蛋糕硬塞给沙也的事了,纯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骗人的。对不起”
怎么会脱口而出饿了这种话呢,对自己的不信任感更强烈了。正在那时候,纯突然地站住了。
感觉到被谁在窥视着。
回头看时没有人在。留了个心眼战战兢兢地看过了自己和沙也的脚下,当然那个幽灵女人没有缠着跟上来。
多心了。神经过敏。
看向边上,沙也正挑眉看着这边。突然停下来东张西望,就算被人觉得可疑也是正常的。
“纯,昨天起就好奇怪哦”
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知道”
★★★
一打开门,一股方便面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补习班的自习教室里基本是禁止饮食的,但是中午的十二点到一点,和傍晚的六点到七点作为吃饭时间允许饮食。一般只有写东西的声音和翻书声音的教室,只有在这个时间才会充满着许多掺杂混合着的噪杂的对话和笑声。
纯,一般晚上不去自习教室。可是,这几天回到家里也不能好好地思考,恐怕是因为家里人已经些微注意到了纯的异变,一起吃饭总觉得不舒服。想着还不如去补习班学习的好,晚饭是买便利店便当带过来的。
纯迈着懒散的步伐进了门。指尖传来重重的发麻的感觉。
在室内眼睛转来转去寻找着位置,差点就喊出声音来。
无框眼镜男在这里。
他今天也没有戴眼镜。一只手吃着饭团,一只手在翻着教科书。看来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
纯少许迷惑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朝着他的方向走去。站在边上,用拳头在他的桌子上哐地敲了下。抬起头来的他的嘴里,像是发出了“啊”的声音。
“坐在你边上,可以吗?”
暧昧地笑着询问到,他也点头回以一个暧昧的笑容,把放在边上的包挪走了。
纯钻进边上的位置,刚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好,目光就扫到了无框眼镜男的教科书上面。是本叫做“高级医学院预科数学”的书。
“哇啊”
禁不住喊出了声。
“你,志向是医学院?”
“嗯。因为父亲是医院院长,我要继承他的事业”
无框眼镜男温顺地笑着说道。是已经被决定好前程的人的样子。
纯哗啦哗啦地翻着那本教科书,但是对于在高中二年级课程结束的同时,就和数学这辈子告别了的文科生的自己而言就像是宇宙语一样。
教科书的封底写着名字。“水藤深矢”
“MIZUHUJI?”
“是MITOWU啦。MITOWUSHINNYA”
无框眼镜男,该说是水藤深矢说道。纯也自报了姓名。
“对了,之前遇到过早濑小姐哦。她很在意你的事情”
“是谁啊,HAYASE小姐”
“哎呀,就是那个一起乘坐了那个电梯的女孩子。快要掉下去的时候被你救下了的那个”
是“感冒女”。
“啊,没什么。别介意我说的话”
“不要自说自话呀”
水藤笑着说道。于是会话就此中断。
室内各处传出来的喧闹的杂乱的声音,混杂着食物的味道。就像是要全部包含进去一样,想要清洗空气的细雨声遥遥传过来。
“结果,停止的事件,没有跟任何人说啊”
电梯,纯省略了这两个字说道。被教室里的人听到就麻烦了。
“恩,不由自主呢”
“今天没戴眼镜啊”
“……本来,视力就不是很差。你也是,眼睛,怎么样了?那之后去过医院了吗?”
“没去。……自己好了”
互相断断续续地说着试探对方的话,纯停下了手上拿筷子的动作。短暂地思考着怎么说才好,结果在还没有想出好的说法之前就问出口了。
“最近,你肚子饿不饿?”
水藤停止了动作。表情不变,略微看了下纯的脸,然后视线落在了纯的便当上。
“饿呢”
没有询问,水藤用冷静的声音简短地回答道。
纯再次缄口,思考着。
“坐在‘CANCION’的店门前的女人”
水藤的表情,这次有了变化。睁大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纯。但是,那表情渐渐地放轻松,最后变成了苦笑。
“果然,你也能看到啊”
混杂着叹气声,水藤说道。
车站到学校的路上有家叫“CANCION”的店。如果能够看到的话,就不可能没看见。听到了他的回答后,纯深深地呼了口气。
在纯起身站起来的同时他也站了起来。恐怕,另外两个人也会这么做。
“出去吗。这里说话很不方便”
对于纯的话,水藤颔首而立。
出了补习班的白色建筑物,迈步走在安静的细雨中。细雨隐在淡淡的黑暗里几乎看不见。只有雨声和弹起的水花宣告着其存在。纯和水藤共打着一把伞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仅仅在街灯的光线下,线状的雨的姿态才会浮现出来。
“虽然通过掉下来的事件有所明白,但是我的身体变得异常的结实。身体各方面的不适也治好了。大概你也是这样吧”
纯低声地说着。水藤没有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有种空空的感觉。身体内部有种枯竭了的感觉。动动都累,使不上劲。身体沉重”
“也就是说,肚子饿了”
水藤说道。纯没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大概,要表达这种状态的话,这是最接近的说法了。可是,就算吃也治不好。起初,还想着怎么老是会肚子饿呢。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但是,不管过去多久还是这样子。倒不如说是食欲不振。真不舒服”
“大概感到空腹的地方,不是胃吧”
与其说是空腹,倒不如说是饥饿来得更接近些。
虽说是和缓的细雨,在路面上弹起的水花还是弄湿了纯的裤腿。没有目标,可是两人还是来到了“CANCION”店门口。可以
听得到女人抽泣的声音。纯和水藤两个人都,沉默地继续走着。
走到了离女人距离不远的位置,两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停了下来。
“不过在晴天,不会哭呢”
水藤看着那女人说道。他的眼里,没有胆怯也没有对她的怜悯。就像是看见了掉落在路上的苹果一样,用平常的眼光看着,而且,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呢,带着些许的惊奇看着那个女的。
似乎女人对纯和水藤都不在意。一边持续抽泣着,一边用恶狠狠的满怀仇恨的眼神凝视着偶尔过往的行人。
老实说,那眼神,那沾满鲜血的头发,和那空荡荡的裤腿,让人毛骨悚然。可是,不注意那些用客观的目光来看的话,可以发现女人有让人出乎意料的工整的脸和匀称的身材。肯定生前是个美人吧。
你,究竟如此憎恨着什么呢?
纯突然,很想问一下那个女的。
是在憎恨着驾驶车子把自己压死了的人吗。还是说,是在憎恨着看起来毫无痛苦的,在自己面前来来往往的不知情的人们吗。
女人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死去的,纯不知道。
可是,想来大概是事故吧。是事故吧。这样说或许很残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究竟在憎恨着什么,为什么在那种地方哭泣呢。
穿着水蓝色的衬衫和办公室白色套装,像是下班回来的年轻女人通过了。妆画得很好,漂亮的女人。在她通过的瞬间,死去的女人的哭泣声,变成了呻吟声。死去的女人动了起来。用手撑起身体,两手朝着活着的那个女人的脚脖子伸出。
“喂”
纯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活着的女人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表情回过头来。
水藤立刻露出圆滑的笑容垂下头。
“对不起,没事”
活着的女人一脸怀疑的神色暧昧地点了下头,离开了。
死去的女人,保持着伸出手打算抓住双腿的样子,只有脸看向了纯所在的方向。
“停下吧。就算胁迫通过的人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面对纯的话,死去的女人发出了呻吟声。两手撑着身体,朝着纯的方向移动起来。
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脚的时候,纯屈膝反过来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原来幽灵也是能碰触到的,这是最初的感想。也是,对方既然能够抓住活人的脚,那么反过来我方碰触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样想着。
女人的手很冷,不稳定的触感。就像是把放入干冰的水里出现的白烟汇集制作出来的那种触感。
觉得死去的女人可怜,也觉得很不舒服,纯确实保持着这份感情。但是,抓住女人的手的瞬间,那种感情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更加单纯的强烈念头,从腹部深处涌上来。
“到此为止吧”
纯说道。
乐观点。成佛吧。
不是那种心情。
反正你已经死了,剩下的东西可以给我吧?
死去的女人脸上浮现出恐怖的神情。拉着身体想要从纯的手中夺取自己的手腕。但无法摆脱纯。女人的轮廓模糊了。真的象干冰的烟一样,死去的女人的形体崩溃掉化为白色烟雾的块状,随即溶解于深深的黑暗之中。
同时在纯的体内,流淌进来一种有密度的什么东西。忽明忽暗,忽冷忽热,满溢纯的身体。
在治愈了饥渴的安稳同时,突然恶心起来。真难受。
纯在雨中,双膝着地。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边上。捂住嘴按住腹部身体弯曲成两截。一个人的手搭在了纯的肩膀上,把他扶了起来。
矢代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这孩子身体不舒服吗?没事,马上就恢复。对不起,我们走了。
这种对话之后,什么东西钻进了腋下。强迫着纯站起来。纯就那样被牵引地走着。
稍微走了一会,恢复了适当的意识。略微看向支撑着自己走路的水藤。
“对不起”
“没什么。我明白的”
明白什么如何明白,水藤自己也是不明确的说的吧,纯想着。就算如此,水藤的确和纯产生了共鸣。
糟糕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借着水藤的肩膀走到了百货公司的后面。那里横放置着老旧的长椅。水藤在那椅子的一端坐下。
纯拨开被雨淋湿的粘在额头上的额发,就着冰冷的手腕朝头上贴去。虽然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变,恶心的感觉慢慢地缓下来了。
“你要是没做的话,就该是我做了”
水藤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恩,纯点头。
“明天是星期三。自电梯事件起,到明天为止正好一周”
纯再次点头,仰面朝上躺着稍许抬起下巴,仰视着水藤的脸。水藤低着头轻轻地咬着嘴唇,最后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抬起头来。没有看向纯这边,而是看着哪里,一直凝视着。
“明天,和其他两个人见一下吧。我也想和他们谈谈”
或许谈话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要说是引起行动的话这样子的确不错,纯继续沉默着点了第三次头。
★★★
他抬头看着那个白色建筑物。
挂着大补习班招牌的八层建筑物。透过薄云的光,给那座建筑物洒下了温暖。
他再次确认了手中纸袋里面的东西后,轻轻的把它放在了脚下。
他在胸前合起双掌。对在路旁做出拜神样子的他,象是补习班学生的高中生和通过的人们投来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奇异的东西。但是他,一点都没把针刺般的视线放在心上,闭着眼睛。
精神集中在合起的双掌上。体内充沛的力量化为光和热,朝着手上流去。闭着眼就能感觉到,手掌和手掌的接触面变得温暖起来且发出淡淡的光芒。
就这样,意识转移到了建筑物上。探查着在那里面蠢蠢欲动的四个异样的的气息。
他睁开了眼睛。
打开了合着的手掌。青白色的光芒,象是要在离开的手掌间做出连接的道路一样,在宇宙间描绘起轨迹。
打开至两肩宽度的双手,剧烈地鸣响起来。
出现了割裂空气的声音,绽开了光芒。
纯和水藤两人通过从主楼延伸出来的走廊,向增建部分的一栋楼走去。到六楼,当然没有使用电梯,而是走楼梯。把这栋楼的六楼七楼的教室一个个看过来,打算找出他们来。
和主楼相比,使用这栋楼的人很少。因此自己用脚走到六楼的人稀少的很,楼里只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台阶平台上,聚集着安静而寒冷的空气。
“对了说到名字的话。女方是叫早濑吧。那个细眼男的名字你也知道?”
纯只把脸转了过去,对着在后面走着的水藤说道。那声音,在台阶,墙壁和天花板之间回响着。
“十文字诚”
“哼。很了不起的名字嘛”
用类似鼻孔里发出来的声音说完后,纯继续向前走去。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五楼和六楼之间的台阶平台了。想着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吧。
上周电梯停下来时的高度。
想接着说些什么,纯再次朝着水藤的方向望去。与此对应的是水藤也向纯投来了视线。
正在这时候,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抱头。就像脑门被打了一掌般喘不过气,跪了下来。就那样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几阶。因为贯彻脑部的激烈疼痛呻吟开来。眼前闪烁着青白色的光芒,全身麻痹了。抬起头,水藤也一样抱头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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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纯总算重整了姿势环顾起四周来。什么都没有。谁都不在。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与其说是用耳朵听到的,倒不如说是在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
纯把目光移到台阶下,毛骨悚然起来。为什么会毛骨悚然,自己也不知道。台阶下,是平淡无奇的五楼的地面。没有听到脚步声。
可是,却有种什么东西进来了的感觉。有某种充满着敌意的东西,无声无息地进来了,在微嫌昏暗的台阶上,有种马上就会突然出现在五楼的地面上的感觉。
纯和水藤互相对看了下。水藤的脸上浮现出同样的恐惧。两人不发一言地站了起来,向楼梯飞奔而去。
在踏上六楼的地面的一瞬间,纯一下子和冒出来的某个人撞上了。双方都飞弹出去,退后了好几步。由于体重的劣势对方就要踉跄着跌掉在地的时候,被后面的一个男人扶住了。
“你们”
在看到撞上的对方和后面的男人后,纯嘀咕起来。
这样一来电梯里的四个人算是到齐了。
“刚才,有没有听到拍手的声音?”
水藤对两个人说道。细眼男十文字一脸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
“听到了。那是什么声音啊。可是,教室里其他的家伙都安之若素。不知道他们是没听到呢,还是听到了却表现的很镇定呢……”
早濑,一言不发,用手捂着嘴巴。纯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了平台上。在那里,有个细
长的缠绕着的什么东西在蜿蜒起伏地爬行着。蛇?不对,不是那东西。
是绳子。
象活的东西一样弯曲着朝这边而来的绳子——有四根。
第一个动起来的是早濑。唰一声背过身来,向着不远处的台阶飞奔而去。紧跟着纯也追了上去。剩下来的两个人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
一定要逃走。混乱的纯的脑袋里,只浮现出这个意识来。
那个绳子是什么东西,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都不明白。可是,这里有四个人。绳子有四根。想来答案是明确的。
纯冲到了八楼地面打算继续踏楼梯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十文字的刺耳的声音。
“那些东西在楼顶上!要怎么才能逃走啊!”
纯一下子缓了脚步。从扶手处探出身往下面望去。我方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可是绳子立马从平台上通过台阶逼近了过来。早濑已经到很前面去了。
“我哪知道!”
半气急败坏地怒吼着,纯向楼顶直奔而去。反正,下去的话能够采取的手段除了楼梯外只有电梯。现在没有时间去等不知道停在哪层楼的电梯了。
早濑扑到了楼顶门前。转动门把,打不开。
楼顶禁止进入。一想到这,纯就开始脸色发青。
早濑用好听的声音咒骂着少女不该说的话,用身体撞起门来。纯也立即赶上来调整呼吸用身体撞起门来。每次用身体撞击都会传出破坏性的吱吱嘎嘎响的巨大声音,到第四次的时候挂有钥匙的门框坏掉了,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纯和早濑
倒栽葱似地摔进了楼顶。马上水藤就抓住纯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旁边也一样,十文字帮助早濑站了起来。
回头看,绳子正在爬上台阶。纯反射性地踢门打算把门关上。可是绳子从关闭的门缝里,滑溜溜地爬进楼顶。立刻就把门关上的话,或许可以把绳子夹住停止其行动。可是为此要靠得很近,这种事情很让人讨厌,纯想都没想就往后飞退。
“怎么办”
水藤用压抑的声音喃喃细语着。纯凝视着逼近而来的绳子,敏捷地扫视了一下周围。
楼顶被到纯胸部般高的栅栏围着。剩余的通往校舍的入口只有供水箱了。
绳子仿佛打算乘隙而入似的,小心谨慎地朝着这边移动着。纯一帮人被那些东西步步紧逼。纯再一次的,把视线放到了围绕楼顶的栅栏上。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死吗”
“这是肯定的啦!”
早濑和绳子互相对瞪着怒吼道。
“但是,我从五楼上掉下来也没事”
一片沉默。纯咽了口口水。十文字紧握起拳头感觉着周围的气氛。
“没其他办法了吗”
十文字说道。
“喂!你是认真的吗?”
“我要跳下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要是能避开那些怪异的绳子回到校舍中就最好了。要是我们变得四分五裂的话对方也会知道的吧。这样下去的话,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是自己说的话,还是不敢相信十文字这么轻易就决定“跳下去”。可是,从面前逼近的物体身上,纯生起一种必须要赌命逃跑的认知。不是因为会动的绳子的异常。而是因为本能感知到那东西对自己来说是危险的东西。
“怎么说,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
对于十文字的话,纯做了简短的回答。水藤和早濑也僵硬地点了点头。
“自己决定好的道路,可不要迷失了哟”
十文字说道。犹豫的话,就会被逮住。纯深呼吸了一口。
“散开!”
在十文字低声怒吼的同时,纯向楼顶边缘跑去。余光瞟到绳子中的一根以挥舞的鞭子一样的速度赶过来,但是在奔跑中,没有窥伺后方绳子和确定三人去向的余暇。
一心一意地集中精力在跑上。接近栅栏了。纯伸出手勾住栅栏,重心放在手腕上使身体抬了起来。轻巧地越过了栅栏,朝着楼顶外侧——
和已经觉悟好的不一样的震撼袭向了纯。
纯的身体,没有体验到腾云驾雾,也没有体验到胃和脑子翻江倒海的感觉。在跨越栅栏的一瞬间,纯的身体撞到了看不见的柔软的墙壁上,反弹了回来。
支撑着身体的手腕离开了栅栏,纯就像是被推回去一样落到了楼顶栅栏的内侧里。那一瞬间,有种时间变慢了的奇妙感觉。
灰色的混凝土上,等待着纯的是绳子。
粗糙的触感抚过脸颊。白天,暴晒在太阳光下的楼顶的混凝土地,就算到了傍晚时分仍然留有余温。
悠哉哉的上课音乐从身体下方传来。纯用痛苦的麻痹了的大脑,精神恍惚地听着那声音。
被绳子五花大绑的身体,一点都动不了。就算是电击般的强烈麻痹,身体也随着适应,已经一点没有痛苦的实际感受了。所有的感觉都已远去,思考机能变得很迟钝。
纯仅能移动自己的视线,寻找着三个人的身影。在平坦的灰色的楼顶,发现了三人星星点点地躺着的身体。纯以就像是在看镜子一样的心情,看着从肩膀到脚都被绳子捆绑着的那个样子。恰如四只死去了的巨大青虫,纯一帮人毫无动静地躺着。
在寂静中踏响混凝土的脚步声,在纯耳边响起。
慢慢的把下巴转向别处,纯看向楼顶入口方向。一个男人,站在那。
“果然,不是被附身啊。是完全地融合了。各四分之一吗……这下麻烦了”
男人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地说着,交叉着手臂。三十岁左右的瘦高个男人。手上拿着折叠着的白色纸袋。
对于四个男女身体被绳子绑着这里那里乱倒着的这种异常光景,男人一脸看厌了的表情扫视着,走了起来。走过来的时候顺便瞧了下早濑,水藤,十文字的脸。从纯所在位置虽然看不见三个人的表情,但在被男人瞧过后,他们的身体轻微地活动起来。
脸颊和耳朵贴在混凝土上倒着的纯,头脑里直接响起男人的脚步声。
男人,在离入口最远的纯的跟前,停下了脚步。
“疼吗?”
用安静的声音,男人询问到。
“疼死啦”
纯回答的声音,干燥的喉咙里一片嘶哑。
“是嘛。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果然这已经不是附身了。不可能分开了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你在说什么……?”
男人,轻轻地摇了下头。乌鸦般漆黑的刘海,在他眼睛里落下了阴影。
“对不起”
男人说道。他在那一瞬间,真的露出了抱歉般的,悲伤的神情。但是,在抬起头的时候,那个表情已经无影无踪了。
男人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紧紧地伸直,对着天空,一字型排开。
马上,禁锢身体的绳子的力量松懈了。压制着纯的麻痹般的痛苦也在同时离开了。纯在数秒间屏住气稳定下来后,战战兢兢地抓住绳子松开它。绳子是一般的绳子,随着纯的手的牵引,顺从地脱离了身体。
“你,是谁”
起身,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声音,纯说道。
男人从纯的手上拿过绳子,放进了拿着的空纸袋里。然后半转过身体来,把四人全都收纳在视线里似地站着。看过去,三个人的绳子也解开了,各自站了起来。
“七仓和巳。除灵师。初次见面”
以比说的话严肃的神情和语气,男人高声说道。
“可以不要以看可疑东西的眼神看着我吗。果然‘除灵师’这职业很可疑?但是话先说在前头,你们才是更怪异的人呢,目前来说”
叫做七仓的男人在回收了其他三个人的绳子后,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说道。纯他们,四人聚集着站在离七仓有点距离的地方。
“职业的说法随便怎样都行。比起那事情来,这个绳子更重要”
纯,用手指着七仓提着的纸袋。
“能凭一己之力操纵绳子绑住活动的人,你觉得这种人还算正常人类吗?”
“别用正常这词呀。而且要说的话,你们这些人更加的,“远离正常人类哦。不对,说是人类也行但是有点微妙的不同”
“这是什么意思啊”
早濑挑着眉。
“你们,一周前和‘那东西’接触过了吧”
“那东西?”
“鬼魂啦附体邪魔啦这类的东西吧。幽灵啦鬼啦妖怪啦,把它归类为那一类东西也可以。……懂了吧?”
谁都没回答。
七仓脸上残存着的些许微笑消失了。
“一周前,我接了一份除魔的工作。我,原来以为是类似于人类的灵那样的,所谓的幽灵一类的东西不是我的对手。只有在发现拥有一半肉体的那样的半物质的,而且是其他的除灵师也不是对手的高物质度的的时候,没办法才接下工作”
“半,物质的,东西?”
纯一边断断续续地反问着,一边回想起在电梯里遭遇过的事情。
确实有个打开八楼门停下电梯的人存在过。可是,打破天花板这种事情是幻觉,出现的立刻化为白雾消失了。然后如今,纯一帮人的身体里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只有一半实体的,不是人类的东西。
七仓看着纯的神情小点了下头。
“灵类的和半物质的最大的区别呢,就在于进餐与否哦”
纯吃了一惊。想起了这数日来的,奇怪的空腹感。
“但是,虽说是半物质的可也是多种多样的。物质度低的的话,最多也只不过是短期间依附在人类身上的程度。不过,即使那样也不是被附身的人类能够忍受的了的呢。精神被蚕食逐渐衰弱,伤害自己和他人等等,大多数的场合都是变成不幸的事情。可是呢,这种程度的话就和灵类的差不多了。比这性质更坏一点的的话,会真正的依附在一个人类身上,在身体里蚕食其灵魂。直到对方死为止呢。然后”
七仓暂时中断了讲话,把四个人一个个看过来。
“最难对付的物质度高的,会把人类连带肉体都吃了”
纯笑了。愚蠢。拳头在颤抖。
“……吃人肉的鬼,果然还是喜欢少女的柔软肌肤吧?要是刚吃完的尸体被人发现了的话就是大骚动啦。是异常杀人鬼的登场。莱克特博士也会脸色刷白的。(译者注:汉尼拔·莱克特博士:《沉默的羔羊》主角)或许还有别的吧。食欲旺盛的妖怪,会从头开始咯吱咯吱地连骨头都不剩的吃完?”
浮现着淡淡的微笑,纯指手画脚地说道。但是和说的话相反,声音稍稍有点不同,满是汗的手颤抖着。
七仓用冷静的目光观察了虚张声势的纯。纯的颤抖变得越发严重了。水藤偷偷地抓住他的胳膊肘子。似乎在暗示别再说了的好。
“如字面的意思,不是吃人肉。”
七仓慢慢地开始重新说起话来。
“连着肉体,蚕食灵魂。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哦。但是肉体和灵魂原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东西呢。肉体和其他的能吃的灵魂的部分等,只占了稍许一部分。所以物质度高的,为了完整的吃掉灵魂,会连肉体一起吃掉啦。被蚕食掉了的肉体会变成土块分崩离析。”
太阳从西边的天空落下。天空染上了暗红色。东边的天空,夜晚已经探出头来。白天和夜晚的夹缝。逢魔时刻,这个词在纯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很清楚吃灵魂的方法吧。矢代纯君。你吃掉的幽灵,是由完全恶意的部分凝固残留下来的,很难吃吧”
纯吃了一惊,抬起了头。和七仓四目相对。边上十文字和早濑的视线刺过来。只有水藤,悄悄地转移了视线。
“你这家伙,为什么知道这事。而且为什么连我的名字都……”
“真是很抱歉,这一周来,我对你进行了监视。十文字诚君,水藤深矢君,早濑绫佳小姐,同样你们也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文字愤怒地喊出了声。
“坦率地说吧。我在一周前,接了个驱除一头的工作。但是,对方逃掉了,在它受到重伤的时候。你们遭遇到的就是那东西”
“然后呢,我们怎么样了”
“你们,变成了介于吃与被吃的状态”
七仓好像在等着看反应一样闭上了嘴。纯什么话都说不出。沉默着站在七仓面前的四个人,或许看起来就是并排站在老师面前受训的学生们。
第一个开始说话的是十文字。
“我们,似乎被那个怪物给吃掉了啊”
“正是那样。但是,那家伙受了差点被灭掉的重伤。要是一般的的话,在那种状态之下根本想象不出还会想要吃人呢。可是”
它打算吃我们。电梯里袭击过来的,形体崩溃了,虽然化作了白雾,但是食欲却没有衰退。那一瞬间,纯直接感觉到要被吃了。纯感觉到的,是消灭之际的散发出的欲望。
“那家伙打算用最后的力量吃掉你们。要是在那现场的只有一个人的话,真的就被吃掉了,就算没有也大概会变成附身状态。但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是你们有四个人。那家伙没有停止吃掉你们的打算,被分成了四份同化掉了。不对,也许反过来说是被你们吸收掉了更好。我在那逃掉了之后,立刻就通过其他的除灵师搜索起那东西的行踪。然后,取代发现了那东西的报告是,发现了四个不知道是还是人类的小孩。考虑到也有可能仅仅是被附身,试着抓住你们,但最后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没有从你们的身体里逃出来。你们和有关系的部分,说是无法分离的话还不如说是一体化了。”
纯呆掉了。也就是说,那个怪物正在我的体内溶解吗。所以身体产生了变化,所以肚子饿的难以忍受之下把偶遇到的幽灵都吃掉了,所以‘说是人类也行但是有点微妙的不同’吗。
纯想要说些什么感想似的说起话来。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内心的话,只是小声地在嘀咕。
“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老实说我也不明白。说到底,这种事也是第一次经历。可是,你们必须要明白的事情是,你们现在,已经只有一半是人类了。实话说,对于要不要‘净化’你们,现在意见产生了分歧。但是,至少一半是人类这事情是确定的。我觉得‘净化’你们就是在杀人”
“哼。连那样的讨论都进行过了,不就是把我们当作是怪物了吗”
纯一边嘀咕,一边想着或许已经没办法了吧。刚才还留有的兴奋,混乱和吃惊,都不可思议的跟退潮一样的消失了。
没办法了吧。毕竟,我把那个女的吃掉了。虽说是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把原来是人类的家伙给吃了。
“那么,我们今后会变得怎样”
水藤问道。
“打算让你们活下去啦。责任由我来承担。只是,你们已经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身体光靠吃进胃里的东西是无法生存的。可是,当然啦,让你们吃活人的话就麻烦了。因此,打算让你们做除灵师。你们可以吃。因为是除灵师,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给你们”
“……从刚才的话里听来,除灵师看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啊。难道不是团体行动的吗。而且,其他的人说把我们杀了为好。单凭你一个人,就能让我们加入那个团体了吗”
十文字说道。
“这个嘛,说是团体的话,不如说是我父方一族以此为生。的确,不能正式的让你们加入成为我们除灵师中的一员。是以我个人雇佣你们的形式哦。但是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对你们来说重要的是,进食”
进食。奇怪的话。刚才还只不过是日常单词中的一个词,如今已经完全变了样。就算习以为常的空气一样的日常生活,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不知道的东西。
纯再次想起了在“CANCION”门前死掉了的女人的事情。她已经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进了我的肚子里了。为了她而举行的葬礼,坟墓,希望她能在天堂恬静的生活这种活着的人们的愿望,全部都变得毫无意义。
“矢代君”
七仓向前踏出了一步。纯不由得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七仓停止了移动,苦笑起来。
“我很可怕吗?”
很可怕。虽然不知道是对自己感到害怕,还是对在自己体内溶解的感到害怕。
“你吃掉的灵魂的的事情,就别在意了。这以后,会有遇到灵魂的的机会吧。那个时候你们可以依你们的判断自由地吃掉。灵魂之类的只会留有魂的余香。虽然或许无法填饱肚子。但是”
七仓停下了自己在说的话。温柔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眼角上有了苦恼的皱纹。
“万一,你们之中的某个人出现想要吃活人的事情的话,我就必须要杀了你们了。只有这点希望你们能记住”
★★★
初夏的太阳很顽强。过了六点半后终于,太阳把天空染上暗红色后勉勉强强地下山了。纯牢牢地坐在长登上眺望着天空。从和七仓相遇的那天起,就有了喜欢看日落的习惯。
出现在黄昏时哦。七仓这样说过。在太阳落山后出现,驰骋在黑夜里。即使是在夜晚的街头满是霓虹灯,很多人阔步横行的时代,夜晚仍旧还是夜晚。未曾改变过。
“矢代君”
早濑呼唤道。她今天穿了件短袖条纹衬衫,配上黑色的短裤。为了便于行动,长发绑在身后。长长的眼睫毛使眼睛周围特别轮廓鲜明,鼻子也很挺。虽然脸蛋的各个部分都很大,但却形状很好,上等地组合在一起。
这家伙是个美人,一开始纯是这么想的。如今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吃过幽灵的吧。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你是怎样吃的啊……”
“你自己吃一次看看就知道啦。身体自作主张就动了。光说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啦”
对于纯的敷衍回答,早濑烦躁的用脚尖点着地面。
“冷静点。经历过一次了的话就不会害怕了吧?”
“说是经历一次,但对方可是毫无抵抗力一脸可怜的幽灵。今天的意义不同吧。可是,之后会有很多这种事情发生,或许感觉会麻痹了吧”
“是啊……会经历很多的事情呢”
今天是第一次工作的日子。和七仓相遇过了半个月后。总算接到了净化适合进食的的任务。
这是很幸运的事情哦。当今不是百鬼夜行的世界了。能够满足你们的食欲的那种,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所以,绝对不让进食的机会溜走的这种执念,和平时一声不吭的对空腹进行忍耐是关键。
纯在心中重复着七仓说的话。
水藤和十文字在公园里巡查着。七仓好像在门口附近查看着。
净化日比古公园内近期出没的那个。这就是七仓接到的任务。纯他们等待着的出现,埋伏在公园里。
“也不一定就会在今天出现吧。现在就这样紧张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哦”
“说是那样说”
“而且,七仓说了,我们更强吧”
“我们,或者说,溶解在我们体内的这种东西,物质度?好像说是很高啦。在这里出现的家伙,是无法把人类完整地吃掉,靠附身只吃里面这种吃食的方法的类型。所以说,我们更强吧?”
“大概。啊,但是,我们溶解的部分每个人都只有四分之一吧。那么要是一对一的话也许就会输掉了。也罢,只要大家一起合力作战的话,也许什么都可以办到吧”
早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望向了旁边。
“别开玩笑了。没时间了”
生气了吗,她就那样缄默着。纯无声的偷偷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候,纯的手机响了。早濑回过头来。
“发现了”
面对七仓的简短的说话,纯一下子紧张起来。朝早濑使了个眼神。早濑以僵硬的动作接起电话。
“哪里?”
“现在正从公园的图书馆里出来。可是,出现了个问题,那家伙已经附身在人类身上了”
“咦?”
不由得和早濑对望了一下。她形状很好的眉形一下子就挑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意思啦。现在,正藏在人体内吃着那个人的灵魂。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齐肩的黑发,身高约一百六十公分,瘦弱,黄色的衬衫,白色的及膝裙”
“等,等一下!”
纯出声盖过了在冷淡地叙述着被附身的少女特征的七仓的话。
“说这话是打算让我们怎么做啊”
“……本来呢,我打算只监督,把的事情全部交托给你们的。变成这样也没办法了。从被附身的孩子身上赶出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跑到图书馆后门去。你们一到,就做一道‘墙壁’”
纯想起了那时候反弹回打算从楼顶跳下去的自己的,柔软的不快的感触。
“快”
七仓只说了这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纯和早濑视线相交,跑了起来。
头脑里描绘着公园地图。水藤和十文字现在在那一带呢。大概和我们一样接到了七仓的电话。
迎面走来的人,一脸惊讶地让开路。可以听到小声的差点撞上,哇这样的声音。
看到了三角形建筑物的顶点。快速地巡视过后,视线停留在了图书馆墙壁那,七仓和少女站在那里。只见七仓一脸过于亲切的笑脸,好像在说着什么。少女一脸的迷惑,好像在对他点着头。
那个孩子的身体里,有在?
纯皱起眉头,看着站在七仓面前的少女。低垂的眼角和搭在眼前的长长刘海看起来很是羞涩。坐落在办公楼一条街上,来的人大多数都是社会人士的这座公园,中学生左右的女孩子看来很是不寻常,看到似乎是装着书本的凹凸不平的鼓鼓的手提包,可以想象恐怕这位是图书馆的常客吧。
纯和早濑放松了脚步。七仓瞥了一眼两个人,立刻视线又转回到少女那。可是,不知道是少女注意到了眼前的男人的视线的移动,还是感觉到了有人接近,转过身来了。和少女的视线对上的同时,她的瞳孔里迷惑的色彩就变得更浓了。
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才好,纯首先向边上的早濑投去视线,然后以寻求帮助般的眼神看向七仓。
“是熟人吗”
少女问七仓。比迷惑和胆怯更为强硬的声调。
“恩,算是吧。我的侄子和他的女友。我来介绍下吧,这个是……”
“那个,我该走了”
大概七仓装作轻浮男跟少女打了招呼,硬把她留下来了吧。在这又出现了两个新的不认识的人,面无脸色的靠过来,会害怕也很正常。
少女跨出半步,微微点了个头后就往回走了。就那样打算跑掉一样迈开了步子。
可是,七仓的手迅速地伸了出来,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少女身子畏缩着,强颜欢笑回过头来。七仓仍然笑嘻嘻的,朝下看着少女。那张笑脸,不知怎的连纯都觉得毛骨悚然。
“能不能再陪我们呆一会呢”
“放,放开。再不放开的话我要叫人来了”
纯条件反射般朝周围看去。现在这种情况光被人看到都很麻烦。更不要说,少女呼喊救命的话被抓起来也无话可说。
七仓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矢代君,早濑小姐。没办法了,先造个‘墙壁’出来吧”
“咦?”
“因为不能把十文字君和水藤君挡在外面,所以只开一边”
七仓这样说完后,口中开始念叨起什么来。明明没有风,他的头发却轻飘起来。七仓把轻握着的拳头放在自己的额头后,贴在了胸前。然后打开手掌,象是在抚摸着看不见的台子。
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碰到了早濑的肩膀。一看,她也白了一张脸凝视着七仓。朝着少女的方向望过去,就跟被石化了的美杜莎的目击者一样,凝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突然,感觉到一股呼吸困难的闭塞感。意识到空气的流动停止了。
“你呼叫也无所谓了哦”
七仓放开了少女的手腕。
“虽说是半开着的不完善的结界,好歹也算是立好‘墙壁’了。你的声音让外面的人听到的可能性基本不会有”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在说什么啊?”
少女的脸,扭曲的快要哭起来。七仓再次微笑着。不似刚才那种有点恶劣的微笑,反而看起来是略微有点悲哀的表情。
“你现在,被不太好的东西附身了。是不是心情低落,一味想着不好的事情呢?”
少女的肩膀摇晃起来。
“没事的。我们现在,就把附在你身体里的净化掉。什么,马上就完工啦。不会问你要祈祷费,也不会向你兜售怪异的壶的,你只要呆在这里几分钟就好了。事后,就请当作是做了个噩梦忘掉吧”
少女的身体畏缩着颤抖起来。眼睛里的眼泪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但是,那个透明的雾气遮着的瞳孔突然变质了。
像是从黑暗中向光明的方向飞奔出来的猫一样瞳孔收缩,眼角吊了起来。在脑海里意识出这种样子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之前,少女就朝着纯这边扑过来。纯一瞬间抓住了少女的肩膀和手腕。
少女一脸恶魔般的样子,瞪着纯。那不能算是脸了,已经完全转化成了的脸。少女露出了牙齿,龇牙咧嘴地发出令人害怕的怪声。
看着和自己在闹腾着的年轻少女,有种难以忍受的不舒服的心情,纯用力把少女扔了出去。少女像是撞到地面上了在翻滚着。
“停下!不要粗鲁地对待那个孩子的身体!”
传来七仓尖锐的叱责声。
早濑立刻跑到少女跟前,紧紧抱住压制着少女。慌慌张张的纯也过来帮忙了。
“怎么做才好!”
“稍等片刻”
七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握住了平时用的绳子。握着绳子两端紧闭着眼睛。
“快点呀!”
在那样叫喊着的时候,突然手腕中狂暴着的少女的力道消失了。似乎受到了影响,纯的手腕也松缓了。
少女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埋着脸,用着有气无力的小小的抽泣声,嚷着好疼啊。少女的颤抖从手腕传达到纯的身上,直传到心脏。
回想起被绳子困住时那种无言的疼痛。想到那种疼痛,袭击着手腕中瘦弱的少女,纯就很是惊慌失措。
少女抬起头来。
但是那张脸,现在如同恶魔一般。
少女把纯和早濑撞到了一边。跑了起来。
“墙壁”的一面,还开着。
讨厌的汗水浸湿了后背。急忙调整姿势回头。
但是,有个人抱着逮住了出逃的少女。
“水藤!”
水藤维持着挡住少女的姿势,站在那。他边上是十文字。
千钧一发之际,七仓扔出了握在手里的绳子。水藤在那一瞬间,扭曲了脸放开了少女。是畏惧绳子呢,还是厌恶少女身体里的呢。
绳子拥有明确的意识,束缚住了少女。少女口张成椭圆形,发出一声撕裂空间般的叫声后,倒下了。
突然间,现场就恢复了寂静。
倒下的少女动也不动。
“结,结束了吗?”
对
于纯的话,七仓耸了下肩。
“怎么可能。总算开始才对。现在,把剩下的一面的‘墙壁’关掉。如今这个地方,是完全的密室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七仓这样说完后,就把少女抱了起来。把视线停留在她的脖子后,手掌做出扔垃圾的动作。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黑色的。不,不对。是红色的。
纯在那一瞬间意识到的,不仅仅是那个颜色。暴露在空气中的象血一样的,鲜红色的块状物横穿空中,落在了地上。
“这就是,吗”
纯嘟哝道。
鲜红色的物体,看起来就像是个小鬼。体长三十厘米左右,体形就像是只猴子。但是体表没有毛,鲜红色又滑又黏地闪闪发亮。脸旁边,不知道算是耳朵还是角的尖尖的东西突了出来。那东西眼花缭乱地看了周围一圈,跳到了纯的脸上。
脏兮兮的,而且还能看到锋利而尖锐的爪和牙齿,纯别说是把取下来了,整个就哇的一声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打算就那样逃走。但是,在空中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反弹了回来,再次落在了地上。
是“墙壁”。在那楼顶,反弹了打算跳下去的纯的,七仓的“墙壁”。
十文字飞奔向匍匐在地的。但就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再次象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十文字的手抓了个空,就像是跪在地上双手双脚着地。想起了早濑的悲鸣声。她面对着突然弹过来的,也突然地挥舞起手来。水藤追赶着,跟看不见的“墙壁”撞了个正着。狠狠地反弹了回来,牵连了正在站起来的十文字,一起倒了下了。
“好重!让开!”
“对不起!”
“七仓!你这算是在哪立的‘墙壁’啊!”
纯的话的尾音,被早濑的叫声盖过了。看来她也撞上墙壁,向后跌倒了。被困住了混乱的很,杂乱无章地跳来跳去撞墙壁。
“七仓!”
在这乱七八糟地摇晃着的箱子一般的骚乱之中,七仓不想要累及少女似的抱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纯一帮人。
纯咂着嘴,视线捕捉到了。全黑的,看不到底的眼睛,看向了纯的脸。下一瞬间,挤到了纯伸着的手间空隙里。
“矢代君!”
突然,耳边传来不详的声音。
早濑的,悲鸣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首先感到的是疼痛,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左耳,很奇怪。
有温暖的液体从脖子上流了下来,弄湿了肩头。
条件反射般用手按在了不协调感的源头。应该是耳朵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寒气扑面而来。同时,感到了火烧般的疼痛。
在呻吟着崩溃的同时,早濑抱住支撑了纯的身体,一起坐了下来。
纯看到了。和肤色同化,不明白那嘴边的污垢是什么,通过嘴角的动作看懂了。
好像在咀嚼着什么。
“矢代君,耳朵。耳朵被……”
早濑半抽泣着说着,紧抱着纯。不知什么时候水藤蹲在了一旁,边说着让我看看伤口,边抓紧了纯的手腕。但是纯,手无法从伤口处离开,强忍着咬牙切齿。耳朵的疼痛直接传导到了头部,就像是插了好几根针一般的疼。
七仓,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少女的身体放在了地上后跨出了几步,毫无困难的,把跳来跳去的掸了下来。
“十文字君”
七仓用轻轻的声音叫唤道。十文字马上理解了意思,双手按住了落在了地上。在十文字的手下,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边挣扎着。
{图}
“在受伤之前,该先完成进食吧。三个人一起,手触摸”
四个人在吃完之后,水藤查看了纯的伤口。
把紧紧地按着伤口的左手强硬地拉开。
“这个是……”
水藤皱起眉头来。七仓走了过来,站着看起纯的伤口。
“啊,耳朵一半没有了呢。这样子看起来很疼。但是没关系的啦。如今的你的话马上就可以治好。现在,血就已经止的差不多了吧?”
真的,水藤嘟哝着。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的十文字大抽了一口气。
水藤从早濑那拿过了手帕,用那按住了伤口。隔着布料,外界的声音有点遥远。水藤的手指在手帕上面移动着,卡擦卡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纯,就这样倒在地上,只有头搁在了早濑的膝盖上。脸充满着不安,早濑紧紧握着纯的右手。
“你们怎么啦,怎么象是保护过度的双亲和小孩一样呢”
十文字突然用吃惊的语气说道。纯用疼的紧皱着眉头的脸,凝视着十文字。但是,已经没有说些什么来反驳的力气了。
“大家辛苦了。工作结束了。虽然有些笨拙,但就第一次来说也没办法吧”
七仓这样说着,俯视起脚边堆着的小土堆。那是纯他们吃完了的的残骸。
“啊,我可要先告诉你们一声,就算是受伤了也不可以去医院。因为你们的身体和常人不一样。另外要是身体有什么变化的话,要第一个联络我。可以吧”
“那么他呢……”
水藤在纯的耳边,用充满异议的语气说道。
“放任不管也没关系。或者,今天拜托给水藤君照顾也行。治疗方法有点心得的吧”
七仓就此结束了讲话,以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水藤。
“今天作为你们从今以后的生活心得,本打算预先多说个几句。特别是水藤君。必须和你好好谈谈,但是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矢代君的看护就拜托你啦。那么,结束。好好休息吧”
七仓没有说一句担心纯的伤的话,就那样结束了讲话。
纯抬起了左手,在脸跟前张开。
看着沾湿了手掌的鲜红的血,终于有种切实的感觉,我们已经从人类这地位上掉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