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的日记6月6日(一)—
可恶~一成那家伙,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什么了!
……不过的确是那样。那家伙从国中开始,就是完全没在准备考试却可以拿下全年级第一名的变态嘛。根本不需要什么休息吧?
唉~总之对那种家伙特别顾虑,真是让人觉得有够浪费的。
不过,昴竟然连考试这回事都给忘了……真是的;平常上课时他的脑袋里到底装著什么啊?我看他大概每次都在睡觉吧。
啊;实在不想再帮忙叫醒他了。
还有那家伙,为什么总是像个笨蛋一样急著回家呢?今天也是,当我放学后去找他时,他老早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是不是立志要闯进回家社的全国大赛呀!
……真的,最近的昴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明天,要不要来针对他这阵子的奇异行径,大略质问一番呢?
更何况难得阿园跟阿寺也刚好要来玩嘛,呵呵呵。
还有,顺便也约一下一起准备考试……希望能顺利约好。
……唉。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变得无法轻易讲出口呢?明明自己以前,几乎每天都跑去那家伙他家呀。
我也变得有点奇怪了吗……啊哈哈。
好,稍微找那两人商量一下吧。
*
「噗哈哈,居然会忘记考试的期间,还真像长谷川大师会做的事情!呃,不过,社长你们那边的期中考好像特别晚开始?我们上星期就结束了耶?」
「七芝是二学期制的吧?考试次数比较少,还真是让人羡慕呐~!」(注:日本一般学校是三学期制。)
「也因为那样所以考试范围比较广,其实没什么差呀!还有阿园,我已经不是社长了。」
时间是星期二的傍晚前,在县内总站隔壁的综合游乐设施「ALLGREEN」一楼的饮食区里,三名女孩正用著可以称得上足噪音的大音量喧哗著。
入学没多久,七芝高校男篮社就因为前社长的丑闻而被勒令停止活动。为了撑过社团复活前的这一年,成立了这个非正式的篮球同好会。今天虽然是同好会的活动日,然而天气却很不凑巧的是个阴天。而且我们的担忧也如预期所料,在租下屋顶球场后还不到三十分钟,雨珠就零零落落的滴了下来。没多久之后,练习就宣告中断。
那么,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列入没什么特别的日常范围之内,然而不寻常的部分是,葵把原本隶属於桐原中学女篮社的两个人叫来插花。托她这行动的福,害我连家也回不了,还被迫参加这场在甜甜圈店内举行的无聊杂谈会。
现在,围著将两张桌子并成大桌的成员中包括:把我夹在中间的同好会成员,上原一成与葵,以及坐在对面的桐原中学校友,柿园与御庄寺,总共五名。两位插花者之中,左手边这个头发短到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的是柿园,而右边这个雀斑加咖啡色头发的则是御庄寺。在熟悉彼此性情的同伴之中,她们各自被人以「阿园」与「阿寺」这种随便的昵称来称呼。
「——不过还真让人吃惊啊,居然连阿成都开始打篮球。」
对我的挑剔暂告一段落之后,御庄寺接著把话题转移到一成身上。由於国中三年级时大家都是同一班,因此五个人都是老朋友。
……顺便说一下,我忘记考试的理由是因为与慧心女篮相关的烦恼太多,并不是我恍惚度日到了这些家伙想像的程度,虽然不能说出口。
「与其说我开始打篮球,倒不如说我只是在凑数而已。啊,对了。你们也每次都来参加不就得了?那样一来,在我没办法参加时也能够多增加一点活动日。」
「啊!那样不错!来嘛、来嘛!」
虽然一成这提议恐怕只是一时兴起,但看到葵全力赞同,以我的立场来说其实心情非常复杂。当然能打篮球的机会增加我是很高兴啦……然而如果说自己一三五无论如何都无法参加,一定会被追根究柢的逼问吧。可恶,真多管闲事!
「不,篮球这种东西,一个月打一次就已经太多了,每星期都打很烦。」
……然而,我的担心似乎是杞人忧天。一听到葵的邀请,柿园似乎打心底感到厌恶般拉下脸摇起手,御庄寺也在旁边不断嗯嗯点头同意。托福,这让我省下了想藉口的工夫,但……
「喂,你们这两个前篮球社员……」
这实在过分的反应,让我不由得把内心的想法抛到一边,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因为~我们高中的女篮实在超~严格啊。基本上我们有试著入社,结果不但要晨练,每天还要被迫跑好几公里,所以我就急急忙忙的跟阿园一起逃走啦。」
「所以,在那之后对於篮球有一点阴影在。不过!像今天这样偶—尔跟朋友们一起玩玩是不错啦!」
「唉,还真像你们会做的事情呢。是啦,东高女篮确实很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听完她们的不满,葵也笑著叹了口气。从以前开始,这两人讨厌练习的态度就可以说是坚定不移,所以除非是像桐原那种和乐融融的社团,她们就无法打起精神加入——这点很容易想像。
「……不过,果然还是很可惜呀。你们两人绝对都具备资质,如果能再稍微认真一点练习的话,说不定女篮也能中断连败纪录呢。」
「哎呀~参加你们的集训还真是累死人了。算了,毕竟社团活动非常愉快,所以现在也成了美好的回忆嘛。」
多年以来,以弱小出名的桐原中学篮球社,并不是只限於男篮部分而已。幸好男篮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已经洗去了耻辱,然而女篮在正式比赛中胜利挂零的纪录,还是以现在进行式保持著。
即使如此,由葵担任社长的去年已经相当逼近胜利。只是欠缺辅助她的人才,因此结果还是无法取得初次的胜利。毕竟,当时几乎可以断言,这两个完全无心打球的人,实际上就是桐原女篮旧成员中,排行第二与第三的家伙。
……的确,女篮的一夥人都感情融洽、和乐融融,也是支好队伍啦。
我回忆著中学时代,同时把两手放到脑后交握,来回望著对面两人一阵子之后,才察觉到不知为何柿园眯起了眼睛,露出别有含意的笑容。
这下,我产生了讨厌的预感。从以前开始,这家伙露出这类表情的时候一定就是——
「哎呀!真讨厌。长谷川大师跟社长又这样摆出相同的动作,真的就像是夫妻一样呢~」
——就是这个!我吓了一跳扭头往旁边一看,只见葵居然也把手放在脑后,以跟我完全相同的动作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
「别模仿我啊!」
「是……是你在学我吧!」
看到我跟葵互相抗议的这一幕后……
「呼呼—真让人怀念呢。两人这种若有似无的距离所带来的焦。躁。难。耐……☆」
「噗呼呼,真的是!只有看不到这个打情骂俏会让我很舍不得啊。」
「所以我说你们也加入同好会呀!那样一来就可以每星期都看到啦。」
周遭的三个人像是顿悟的老人那样,开始以飘邈的眼神看著彼此微笑著……这些家伙,又来了。看来柿园和御庄寺(搞不好连一成也是)好像擅自臆测我跟葵之间,有著超过青梅竹马的特别倩愫,在台面下暗暗发展?怎么可能会有啊!又不是连续剧或小说。
「我……我说你们这些人……!」
当然,被诬赖的葵跳了起来。没错!多骂骂他们!
「啊……啊哈哈!话……话说回来长谷川大师!我觉得还是用功一下准备考试比较好!」
看到葵的样子,感到害怕的柿园虽然赶紧试图把话题倒带……但她太天真了。难道她以为葵会因此而动摇吗?
「……呜!」
竟然动摇了!猛然起身似乎立刻就会跳过去咬人的葵,一听到柿园那显然刻意的言论,居然就重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
「是……是呀,大师!当你祈祷著希望明年社团可以复活时,自己却是个不及格大王,那么你的愿望一定会落空的。像这种情况,我可是在漫画里看过很多次哦。」
「……唔。」
接下来连御庄寺也搭上了这个话题,的确,我也对她们的说法或者该说情境多少有印象。话虽如此,就算是我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烂到不及格……我是这样想啦。
「啊~对了!我想到个好主意!只要社长教大师念书不就解决了?」
「哇啊~!那真是个好点子呢,阿园!那样不错!!」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突然用这种像是八点档连续剧式的讲话方式啊!」
在我保持沉默的这段期间内,柿园和御庄寺两个人就接二连三的自行对话起来。话说回来一成是怎么了?突然以苦闷的表情趴到了桌子上。
「是呀!如果昴……要求我务必帮忙的话……那要我教也是可以啦!真是没办法呢!」
听到两人的主张,葵也表现出不反对的态度。基本上她喜欢照顾人,只要略过容易生气这点不说,倒是一个不错的家伙。
「嗯,这样啊。那……就麻烦你吧?」
对我来说,如果对方是葵也比较容易开口请她帮忙,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乾脆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实际上,由於自己几乎完全没有抄笔记,要我从零开始念书也未免太麻烦了。
「真……真没办法!那下周六日……我会过去的,去你家。」
「哦~了解,麻烦你了。」
话说回来,葵好像也很久没来我家了。
「啊哈哈!太好了……大师,下次可不能像忘记考试时间那样,把约定给忘了喔!」
「没问题啦,要是忘了我会被杀。」
「噗哈哈!没错!」
我耸著肩膀如此说道,柿园也立刻赞同了我的说法。听到这段对话的葵有点不高兴,接著提醒我别的事情。
「你呀,就是因为会嘴上这样说但却可以毫不在意的忘记,所以才可怕啊……嗅,对了,讲到忘记,你有买了学校用的泳装吗?如果不是在三浦SPORTS买的就不行喔?」
「……啊。」
「你看又忘了。虽然现在还没关系,但考试结束之后马上就要上游泳课了,所以你要记得赶快去买一买喔?……真的是除了篮球,其他事情全都没办法放在心上呢。」
看到我愣住的反应,葵似乎产生了误解。其实闪过我脑中的念头并不是关於泳装的事。
我是因而联想到了爱莉那张失落的脸孔。
今天上课时,我也在摸索著各式各样的理论,希望明天自己能给她什么建议,结果却完全无法想到任何点子。果然在游泳的指导法方面,我是完全一窍不通。
「……怎么了,昴?」
或许是对我从半途就放弃对话感到很讶异,葵以一脸疑惑的表情,探头看向我的脸。
当我看到青梅竹马的脸孔的那一瞬间,疑问很自然就从我的口中脱口而出:
「那个,葵,你应该会游泳吧?」
「……?干嘛突然这么问。如果只是说会,那我是四式都会啦……」
「果然,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游泳?」
既然很清楚,光靠自己的知识根本完全无计可施,那么剩下的方法,就只有听听别人的意见而已吧?尤其是像葵这样的女性,而且是基本上似乎不适合游泳的类型,让我感觉可以从她口中获得对爱莉有帮助的建言。
「……什么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葵皱紧眉头,表现出搞不清楚状况的反应。啊,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那个,因为你呀,正常来说应该会沉下去吧?以你那种充满肌肉的身体来看。」
真的,那双硬邦邦的脚,让人完全不认为能浮在水面上。
不过,像这样当著葵本人面前,称赞她的匀称体态还让人挺难为情的……不过这是为了爱莉,加油吧。
「…………」
当我等待著答案时,葵低著头开始发抖。
「嗯?怎么了?拜托你啦,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下。让那个简直是钢筋水泥的身体浮在水上的诀窍到底在哪里——」
——在我把话全部讲完之前,葵的膝盖就嵌入了我的下巴。
「你这个……不懂纤细感情为何物的混帐……!」
砰咚一声,我连人带椅子被丢到了店里的磁砖上,感觉也逐渐远离身体而去。
——为……为什么我会被踹……?
「唉~除了篮球以外,大师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生物呢……」
「啊,葵。大……大师就是那样的人嘛,我想他是没有恶意的……你也知道大师他……」
「钢筋……我是……钢筋……」
在逐渐被白色笼罩的世界里,我只能听见大家的声音。我到底……在哪里犯了什么错呢?
「真是的,真的很愚蠢啊,昴……你难道看不见占领了荻山上半身的那两个浮袋吗?哪里像是钢筋水泥啊?这家伙装载著美乳的躯干,很明显的是在耐震构造上有缺陷……呜哇啊啊!」
最后,我听著一成发出了,像是使用便宜货的无线LAN装置时,被要求「请再登入,目前立刻强制登出」般的死前哀嚎,不久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交换日记(SNS)03—☆LogDate6/7☆
「今了天真是对不起……难得,大家都好意在帮我……
爱莉」
「别~在意,因为很快就下雨了,时间也不太够呀。
纱季」
「人家的狗爬式来不及教你,真遗憾。
日向」
「爱莉,提起精神吧,还可以练习呀!
凑智花」
「嗯……真抱歉,也谢谢。
爱莉」
「可恶~如果爸爸在的话,就可以立刻帮忙装上屋顶了~!
小帆帆」
「哦~对了,今天真帆的爸爸,没有帮忙照相呢?出门了?
日向」
「他说要出差—我用手机拍了纱季的泳装传给他后他就哭了,说他很想拍~!
小帆帆」
「等等,你是什么时候拍的……啊,讲到泳装,小智,那是长谷川先生的喜好吗?
纱季」
「不……不是啦!只是我没有其他泳装可以穿……
凑智花」
「啊哈哈,是吗?那最近就去买吧?毕竟暑假要去海边之类的嘛。
纱季」
「嗯……嗯。不过我啊,一定不适合穿可爱型的……
凑智花」
「就说没有那种事呀。算了,这先放一边不管,下次的练习怎么办?
纱季」
「下次,一定要叫大哥哥来才行。
日向」
「咦?不要啦,特地麻烦他不好吧。
爱莉」
「有什么关系,问间看吧!我想阿昴一定会答应啦!
小帆帆」
*
「OK呀。」
「很好!不愧是阿昴!」
星期三,练习一结束,真帆立刻就冲了过来,提出希望我指导爱莉游泳的要求。
「……OK是OK啦,不过老实说我并不是那么擅长游泳,也许根本派不上用场喔。如果这样也没关系的话。」
在如此回答之前,我当然曾经犹豫过。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自信可以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帮助爱莉,光凭我这点程度就随便答应,结果完全没有进展的话反而会害大家失望。
即使如此,因为我是教练,我是爱莉……还有大家的教练。如果能让爱莉学会游泳并稍微变得更积极一点,我想要尽可能的帮忙。
「没问题吧!游泳这种小事,只要让阿昴来教,绝对可以立刻就学会呀!」
真帆在胸前握紧双拳……啊哈哈,这样说太抬举我了啦。
话虽这么说,在著手之前就说丧气话也不行吧。如果执行时心里一直抱著「可能不行」的念头,那么连本来应该办得到的事情都会失败。好,这里就接受她们的奉承,试著加油看看吧。
「那个……长谷川先生。对……。对不起,为了我这种人。」
当我暗中激发起斗志时,当事者爱莉却站在真帆的身后,以惶恐的态度,畏畏缩缩的对我表示歉意。
……我这种人吗?
「嗯!对於那种说法,应该要记一支口头警告。」
「……咦?」
当我摆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望向爱莉的双眼时,她吃了一惊,脸也红了起来。
「虽然谦虚是你的优点,不过我希望你能改掉瞧不起自己的习惯喔。因为为了爱莉才乐於接下这任务的我,会觉得很伤心呀。」
「……啊,哇噢……对……对……不起。」
一听到我的指责,爱莉一惊之下就用两手盖住嘴巴转开视线……我是不是要帅要过头了?说不定会让她觉得很受不了,不过,毕竟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她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没办法。
「嘻嘻,长谷川先生,小智的心情又会变差喔。」
这次,轮到讲出这句话的纱季笑著往这边靠近了一步。在她身旁突然成为话题焦点的智花吓了一跳,以焦躁的态度甩著头。
「嗯?呃,智花也是一样啊。如果是为了大家,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无论什么我都会帮忙。当然,为了纱季也一样。」
就是因为有这些孩子,才有现在这个仍然没有放弃篮球而继续挣扎的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使尽全力去报答这份恩情。
「哇……!怎……怎么这样,像我这种人不必特地——」
「喂,我就说禁止讲什么这种人那种人呀。」
「啊呜……对……对不起……总……总之……那么这个周末,昴大哥是否有什么预定呢?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大家是想要去真帆家集合,进行练习……」
不知道怎么回事,纱季很反常的慌了手脚。果然有点太像是青春偶像剧了吗?让她们光听都觉得不好意思。
……算了,既然话已出口,那也没办法了,就算再怎么在意也是白搭。
就这样,对於本周六日的——这个提案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带著满脸的笑容,充满干劲的大声宣布:
「嗯,完全没有问题,我知道了。」
—葵的日记6月8日(三)—
那个混帐,亏我今天一直在等,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来道歉……
当然啦,把他跟一成丢在那边先跑掉,或许是太过分了一点!
而且,我也知道,昴那家伙没有恶意。
就是要有肌肉,才不会在推挤中败阵,而且也可以跳得更高。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只能以这种基准来看人的家伙。
可是,可是啊……
虽然,不管他用什么眼光看我,其实那种事怎样都好……不过……
还是多少会受伤啊!就算是我……基本上也个女的嘛!
算了,也不是只有对我才这样,讲到他那份迟钝。
对昴来说,同年代的女孩大概只分成两种吧。
选手,或者不是选手。只有这样。
是那一种吗?果然他喜欢年纪大的?据说男人都是恋母情结,七夕阿姨又超~漂亮。
是不是那家伙的环境,让他变成那种心态啊?
也许是什么近朱者赤之类的。
还有美星也是美女一个,在年长美女的大姊姊们包围下成长,说不定眼光就只会往那方面注视了。
……果然不行吗?必须由我这边主动变得宽大一点。
哼,跟个死小鬼闹别扭也只是白费力气嘛。
好,明天同好会前就由我去迎接他吧。
然后说:「我什么都没在介意喔?」好让他看看我成熟的一面。
只要那样,一定就会让他稍微……
察觉到我的伟大之处吧!
*
「抱歉!葵!今天的同好会请让我缺席!」
「…………啥?」
由於自己昨天那么高姿态的接下了爱莉的指导工作,因此已经不能毫无计画,只想光靠著船到桥头自然直来解决。於是我在午休时间前往图书馆,试著寻找游泳方面的指导书籍,然而派得上用场的书却连一本都没有。
话虽如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高中的藏书里如果放了那种简单易懂,能用来指导小学生的入门手册,恐怕也只会落到暴殄天物的下场而已。
那么就来采取下一个手段……也因为这样,我下定决心,剩下的方法只有在放学后跑一趟市内最大的图书馆,前去寻找资料一途……
哎呀,没想到最后一堂课结束,敬完礼的那一瞬间,最大的难关就主动降临到我的教室。
我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脚底抹油溜走,对葵的说明也是迟早都必须解决的课题,然而我却不由自主的感到焦虑。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点能让自己做心理准备的缓冲时间。
「为……为什么?」
她应该是以相当匆促的脚步冲上楼梯跑来的吧。呼吸紊乱,肩膀剧烈上下起伏,把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往前倾的葵,对著甚至还没从座位上起身的我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哎呀,真的很抱歉,有个无论如何都得去处理的急事!」
至於我则双手合掌抬到额头前方,紧闭上眼睛对她不断膜拜。
篮球同好会可以说是为了让自己在男篮社复活前,能进行自主练习,而把葵跟一成扯下水所成立的,因此我也很清楚如果我本人缺席是件相当不合理的行为,然而毕竟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如果今天没去,就会失去事先准备的时机……
「……」
暂时不发一语的葵,突然转身背向我,整个人把视线转开。应该是因为无法判断如何处置我才好吧……算了,我都已经讲了如此任性的发言,就算必须被踹个一两下,也只能乖乖接受。
终於,葵再度转身面对我,接著——
「这……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今天就休息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眉毛还在不断抽动的葵,带著装出来的笑容对我如此说道。
「……咦?那个?」
老实说,我混乱了。这句发言可以按照字面的意思直接接收下来吗?这是个相当大的疑问。毕竟……虽然她本人应该自认摆出了满脸的笑容,但那表情看起来就相当虚假。
怎么说,似乎比直接表现出愤怒时,更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怖……
「那……那么,昴,祝你厶下天愉快啦……!」
当我还在感到畏惧时,葵已经朝著黑板旁边的教室门一直线走去。或许是因为她在敬完礼之后就突然登场,看来私底下好像引起了不少周遭的注目,许多在教室里闲聊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追逐那看来很不愉快,使劲甩动著的马尾。然而当事人似乎却对这种事情毫不介意。
「……葵!你等等!」
虽然我暂时愣住了一会儿,然而不久之后,就觉得有股难以平复的罪恶感逐渐在内心膨胀,因此我慌张的追了上去。在彼此正好都来到走廊时,我终於能把手放到那单薄僵硬的肩膀上,而葵却依旧以那个尴尬的笑容回身面对我。
「哎呀,有什么事呀……?呵呵呵……!」
唔唔,连说话方式都慢慢变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说真的。
话虽如此,这可是难得的体贴,先不管怪不怪,我得表达谢意才行。
「呃,真是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道谢之后葵就把头转回原本方向,一个人朝著楼梯走去,并把道别的话语挂在嘴边。
「不,不必在意啦,这点小事……那……再见了……!」
「……抱歉,我下周二时一定会做些补偿!」
——停下。
「…………下周?」
我以最大的诚意对著她的背影表示回应后,葵突然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来缩短彼此的距离,以仿佛要在我脸上挖洞的视线,拾眼看著我:
「那个,昴,我确认一下……六日,你有好好空下来吧?」
「……咦?……………………………………啊啊啊!」
惨了!这下我才想起,星期二的同好会时订下了那种约定!或许是因为分别时我被踹到失去意识,到刚才的刚才为止,我的记忆都少了这一块……
「哼……!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呀……?」
看到我的反应,葵似乎已经察觉到我订下了双重的约定。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她重新摆出笑容,如此询问我的意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今天是不是打算原谅我到底……?
虽然我并没有轻易相信这种预感,然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去破坏与爱莉等人的约定,因此我再度对葵低头致歉。
「……抱歉,真的很对不起……这个约定也请让我取消吧。」
我继续把腰弯成直角,等待她的回应。
——没有,回应。
「葵……小姐?」
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只见葵的脸上保持著如同能剧面具的微笑:.
「是吗……OK,呼呼呼,我知道了——」
接著她轻轻倾了倾头。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说!已经到极限了呀,你这个白痴!」
「呜嘎……!」
美丽的回旋踢让我在空中飞舞。
「你是不是笨蛋啊?离考试已经只剩下两个星期而已了!别以为完全没在用功的人光靠一个晚上没睡就能应付,高中的课业可没有那么简单!啊~已经够了懒得管你!我已经绝对不会帮你了!我是不知道你在干嘛啦,不过你最好尽量沉溺在奇怪的兴趣里,断送你的人生啦,笨;—蛋!」
葵激动的大吼了一阵之后,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往楼下离去。
……顺道一提,虽然从这天开始,葵就会遭到一年十班的女子空手道社员,纠缠不清的挖角行动——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交换日记(SNS)04—☆LogDate6/9☆
「那个、那个!阿昴喜欢的点心是什么!我要准备一大堆才行!
小帆帆」
「嘻嘻,星期六看来会有豪华款待的样子呢。
凑智花」
「那当然!因为阿昴要来我家呀,当然不能失礼!
小帆帆」
「我看真帆你呀,反而会因为太兴奋而失礼吧……嗯,不过,被抢先了真让人有点不甘心呢。我也想请长谷川先生来我家的店,让我感谢一下他平日的照顾。
纱季」
「顺便说一下,大哥哥喜欢的点心是,巧克力锅。
日向」
「啊哈哈……那是,之前在真帆家吃过,日向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爱莉」
「哦~被看穿了,不过大哥哥一定也喜欢喔?因为很好吃。
日向」
「好,那就决定要准备巧克力锅~!啊~真让人期待~!
小帆帆」
「……真帆,还有大家,真的很感谢。我呀,很多方面都不行,对不起。
爱莉」
「你在说什么啊,反而该说干得好呀,爱莉!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让阿昴来玩呀!然后爱莉也能
学会游泳,全部都很完美!
小帆帆」
「是呀。大家一起,加油吧。
凑智花」
「哦!还有、还有,除了点心之外,还要准备其他什么?
小帆帆」
「也不必特别准备什么吧。总之只要有泳装就好了,其他就是毛巾之类的?
纱季」
「泳装!就是那个!我决定了!我要叫爸爸送新的泳装给我!
小帆帆」
「哦~真好、真好。那个i真帆,人家也要,人家也要~
日向」
*
「阿昴;你来一下!」
「嗯?」
约好的游泳练习会的前一天,星期五。在社团开始活动约十分钟之后的体育馆里,我突然听到远方有人大声呼唤自己。
目前用网子区隔出的女篮用球场上只有智花、纱季、爱莉三人,真帆与日向妹妹尚未出现。我想说她们大概还在换衣服,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不过难道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我把脸转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就看到真帆只把头跟手伸出体育仓库,正以认真的表情对著我招手……体育仓库,说真的那是个让我产生精神创伤的地点,然而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什么事啊?我稍微去看看,大家就继续暖身吧。」
「啊,好!真帆那家伙,我从刚才就在想她跑到哪里去了,结果是在那种地方做什么呢?」
纱季代表回应之后,我把抱在手中的球递给她,独自迈步前进。看到我开始移动之后,真帆立刻就缩回了仓库内部。
在完全无法掌握状况的情况下,我来到仓库的拉门前方,突然威到一阵紧张。
——我不想进去耶。
不,我想太多了。即使我过去遭遇过一次悲惨的经历,然而那场灾祸并不是因为地点造成的。这里只是普通的体育仓库,而且这次是基於被呼唤,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入,根本没有必要去介意多余的事情。
好,虽然搞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总之赶快去回应真帆的呼唤吧。
「打扰~了……咦?呃,真帆?」
我踏入内部之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灯光被关掉,阳光难以照入的室内充满了带有霉味的空气。我想她可能是在恶作剧躲了起来,当我试著往内部移动……这时候……
「咦?——嗯?」
我反射性的眯起眼睛。这是因为,才突然听到身后的拉门响起被关上的声音,接著日光灯也随即亮了起来,室内顿时被光亮所笼罩。
「铛铛~!」
接下来伴随著一道喊声,跳箱(!)上面出现一个使劲跳出来的人影。
「——啥?哇哇哇?」
发生什么事?当我把视线转过去的那一瞬间,全身就冻结住了。
真帆,站在那里。
穿著泳装的真帆,站在那里。
她身上只穿著黄底加上白色花朵图案的比基尼,还眨著眼对我把腰部扭来扭去。
……扭来扭去。如果知道我在内心如此形容,肯定会让她觉得很不高兴吧。然而由於我实在无法连想到其他合适的形容词,因此这也无可奈何吧。例如与妖艳或性感之类概念相反的状况,究竟该如何形容才比较好呢?
「怎样、怎样?阿昴,适合我吗?嘿嘿!这可是全新的喔!」
话虽如此,即使再怎么不性感,我还是不可能正眼直视她。如果这时我的思考够冷静的话,或许能够乾脆判断出「虽然露出度较高,但跟过去展示在我眼前的女仆装,或泳装围裙比较起来,这还是个停留在常识范围里的打扮不足吗?」然而这个偷袭攻击让我感到很困惑,更糟糕的是地点太烂。让我在体育仓库,而且是在跳箱上面看到她的身体,却要求我不可以惊慌——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真帆穿什么都很适合……啦。不过我想,泳装应该在有水的地方穿会更可爱吧?」
我以极为婉转的讲法要求她检点些。然而真帆却从跳箱上跳了下来,让她那个非常接近直线的身体线条,呈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是呀!当然、当然,明天你就尽量看、尽量拍照也没问题!……啊,不过,其实我在泳装颜色方面有点无法决定~所以我想要让你帮我选。那个、那个~现在穿在身上这套……还有这边这套蓝色的,你比较喜欢哪一套?」
真帆自顾自的继续说著,还从跳箱内侧拿起一件相同设计,但是颜色不同的泳装,在我眼前展示。
比基尼(上面那一件)在真帆的手中被拉~了开来,不断的刺激著我。当然是以NOT性感的意义来说。
「抱……抱歉,我想都很适合你,但是没办法决定哪一件比较好……」
「咦!可是你应该有喜欢的颜色之类的吧!?对了!这套也穿给你看看的话,应该就能够更清楚了吧!好~!你等我一下!」
话才刚说完,真帆就拿著那套浅蓝色的泳装,躲进跳箱的阴影处——
「——慢著,不可以在那边换衣服!那个位置,从我这边看得一清二楚啊!」
我慌慌张张往右转使出强制离开这一招。这下我已经放弃说服她,只能去找纱季她们求救。
「啊~慢著!在你好好选一套出来之前不可以走!日向!把阿昴抓住!」
「哦—遵命!」
「咦——哇?」
当我打著这主意并往外跑的那个瞬间,伴随著从阴影处传出的声音,我感觉到日向妹妹也逼近到我的背后。呜!糟了……仔细想想,不用说也知道,除了真帆以外还有负责开灯的人物潜藏在这里,我实在太疏於防范了。
而且,从碰触到脖子的肌肤感觉来判断……我敢说正往我背上爬的日向妹妹,有九成机率也是穿著泳装。这个推测引起了混乱,让我不小心停下了脚步。
「很好!赞!就那样让阿昴不能行动!」
「哦~要怎么做?」
「把他的眼睛遮起来!用无尾熊攻击!」
「哦~我知道了。无尾熊攻~击!」
「……!等……日向妹妹……住手……呜哇!」
逮到这个空档,吼了一声的日向妹妹攀爬上我的背部,一骑到我的肩膀上之后,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来到我的脸孔前方,并紧贴住我。连一根胎毛都感受不到的平滑肌肤感触,以内疚感为武器袭击著我,让我停止了呼吸。
「好!这个招式就对了!日向!要继续那样确实锁住阿昴!」
「哦~用人家的肚脐,确实锁住大哥哥的鼻子。」
现在处於一种光是呼出一口气,似乎就会被论罪的状况。问题是又不能硬把日向妹妹从肩膀上拉下来,让她跌落到坚硬的地板上……
「好~啦,就趁现在脱吧、脱吧—」
当我正忙著与眼前那,弹性宛如棉花糖的肚子所带来的不道德感奋战时,听到了真帆发出愉快的声音,与两次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响……看来她是那种先全部脱光再一口气穿上的类型。
前有无尾熊,后有光溜溜。说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就算要说服日向妹妹让她放开自己,在目前无法预测真帆更衣进度的状况下,这具备相当程度的风险。话虽如此,要是让这种状况继续持续下去,我的良心会无法忍耐。
「我说~真帆,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咦?」
正当我被错综复杂的情感折磨时,身旁响起了拉门被拉开的声响,以及纱季的声音。这究竟会成为福音,或者是安魂曲呢?目前应该是服装不整的真帆,以及紧贴在我脸上的日向妹妹。在目睹这种状况之后,纱季是否可以正确的了解到我是「被害者」呢……
「你……你你你你你是在做什么?」
「呜哇!干……干嘛啦纱季?我是不知道你怎样了,但冷静点!」
「闭嘴!总之赶快给我穿上衣服,现在立刻穿!」
我松了一口气,嗯,原本我就满怀希望的预估,如果是纱季,应该可以一瞬间就掌握住真帆的行动原理吧,但……
(图048)
「怎……怎么了纱季……哇啊啊?」
「日……日向!不……不行啦!怎么能穿那种样子做出那种行为!」
「……哦!?」
能放下心来的时问并不长,在那之后没多久,连爱莉与智花也发出叫声,来到了仓库内部。在肉色物体缓缓从我脸上被拉开的这段时间内,我的内心出现了「该不会这次真的要因为误解而被瞧不起吧?」这种沉重的担心情绪。
「……谢……谢谢,真是得救了。」
我喃喃说完这句暗暗隐含辩解之意的发言后,智花与爱莉就露出了夹杂著困惑的微笑,有些歉疚的对我表示歉意::晅么晚才来真是对不起……」
放心了,看来三人都能正确的理解状况。真帆的更衣也在这段期间内完成,看来现在做出危险物品已经被完全撤去的判断似乎不会有问题。
「那个,长谷川先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真是的!真帆你在干什么!日向也一样,我不是常常告诉你,不可以每次真帆讲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我带著苦笑深深吐出一口气后,纱季红著脸对著我道歉,接著她转而面对真帆与日向妹妹,开始对她们说教。
「什么嘛~只不过是要让阿昴帮我挑件泳装而已啊~」
「我是在说你的方法烂到极点!……啊~已经过了不少时间,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我拜托你不要做太多蠢事好吗!」
「时间……?呜哇!惨了!练习开始了!」
「哦~人家也该换衣服了。」
虽然真帆鼓起双颊表现出对斥责很不服气的态度,但往我的手表瞄了一眼之后,立刻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日向妹妹也马上跟了上去。
「喂!你们要好好向长谷川先生道歉——」
「哈哈,没关系啦、没关系。虽然我吓了一跳,不过真帆她应该也完全没有恶意吧。」
「对不起……我会好好~说说她们的。」
纱季依旧皱著眉头表现出忿忿不平的情绪。看到她那个样子,智花以多少在帮真帆讲话的态度提出了补充说明:
「……真帆她呀,对於昴大哥明天要去她家的事非常期待,所以鼓足了干劲想要热烈款待。泳装这事虽然我也有点吓到,但我想,真帆一定是把那也当成欢迎的一部分才特意准备的。」
这真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刚才的行动本身先姑且不论,既然她们能像这样对我如此仰慕,那么我对於此不用说,当然是感到非常的高兴。
「哈哈,是吗?那明天,我也要尽全力加油才行。」
听到我的回应,智花温柔一笑。而纱季的表情虽然多少带著一丝苦闷,但仍然展现出笑容。
「……那个,长谷川先生。」
接下来,当我们四个人也跟真帆与日向妹妹一样走出仓库时,爱莉来到我的身边,以略为惶恐的态度对著我鞠躬。
「咦?」
「明天,真的很谢谢你。我啊,真的老是在给人添麻烦……」
「我就说根本没什么麻烦呀。如果你能学会游泳,我会很高兴,大家也会很高兴。所以大家想要为了你一起努力,只是这样呀……是吧?」
我刻意以轻松的语气,将毫无虚假的心意传达给她之后,看了看四周。
「是的!我非常期待能和爱莉一起游泳玩水!」
「嘻嘻,当然了。我说~爱莉,等到你会游泳之后,今年的暑假一定就会变得更有趣哦!」
智花与纱季也对著爱莉点头,并激励著她。
「……谢谢,大家。真的很谢谢你,长谷川先生!」
看著似乎因为感动到极点,而把两手交错放到胸前的少女,我感觉到……我的内心似乎产生了更强烈的决心。
——明天,如果能让她们更加、更加有精神就好了,不管是爱莉……还是大家。
—交换日记(SNS)05—☆LOgDate6/11☆
「那么,我现在就要带昴大哥去真帆她家啰。
凑智花」
「拜托你啦!要搭超级特快车喔!
小帆帆」
「嗯!我会尽量早一点过去打扰。
凑智花」
「智花现在人在大哥哥家?真好!人家也想早上就跑去玩~
日向」
「嘻嘻,虽然我懂你的心情,不过如果要在学校前会合,好让你一起参加小智跟长谷川先生的练习,你大概得在四点左右起床才行呢~以日向你家的距离来看。
纱季」
「哦~那有点困难。人家,只有不睡觉这点不行。
日向」
「嗯,我知道。而像我得帮忙店里,爱莉要忙著照顾热带鱼所以早上没办法抽身。就~这样,小智很顺利的得以一人独占长谷川先生。
纱季」
「我……我没有那个打算呀!……对不起。
凑智花」
「啊哈哈,那不是你必须道歉的事情啦。呃,对了真帆呢?
爱莉」
「想去!可是早上要自己进行投篮练习才行~
小帆帆」
「哼,什么嘛。你这个真帆居然可以讲出这种,让我也不得松懈的话。
纱季」
「我也想要篮框呢……能不能让爸妈答应我找个地方放呢……
爱莉」
「真帆,大家……嗯,我也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
凑智花」
*
距离真帆她家最近的车站,似乎是在总站转乘另一条路线后的第三站。
通过验票口再走了几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安静的高级住宅区。放眼望去,不管是哪间房子都拥有宽阔的庭院,车库里也都是些进口车。原来如此,正如传言所说,真帆似乎是个以平常那种随和样子来看,根本无法联想到的干金大小姐,毕竟她家连游泳池都有嘛。
「啊,就是那个,昴大哥。那个,在山丘上的白色建筑物就是主馆。」
「……咦?」
看往智花指出的那栋建筑物,让我轻轻哼了一口气把我先前产生的种种感叹,全部吹到了九霄云外。
……对不起,我想像的等级和实际差太多了。
的确,周围的住宅毫无疑问的都是些豪宅,但那个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般住家了。如果没人告诉我的话,绝对会被我误认成是渡假旅馆之类的那座建筑物,正以远超出想像的模样坐落於我视线的斜上方。
在这座小山丘的第八层左右的位置,从树木缝隙之间展露出来的白色墙壁上,并排著两面巨大的外突型窗户,从窗户的规模就能让人反推出整座建筑物的雄伟。而且根据智花的说法,那还只是「主馆」。换句话说除了眼前可见的部分以外,还存在著其他建筑物的可能性很高。
不,一个不好,可能不仅如此……
「我只是假设,难道那个山丘全部……」
「是的,好像整个都是三泽家的所有地……真的很惊人呢!」
很惊人,因为太惊人了,所以找不到「惊人」以外的形容词。
我就像是在发高烧一般,在穿过住宅区的途中,从头到尾都愣愣的呆望著上空。大约五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丘陵的山脚下。眼前的地面上长满了一整片的茂密树木,在连动物走的小径都找不到的山林之中,只能看见一条人工铺筑过的道路如同蛇一般往前婉蜒著。然而即使是那条道路的入口,也由装饰著玫瑰花的栅栏森严的隔离著,看来对正式访客以外的人来说,进入此地的路径似乎完全不存在。
「——不好意思,我叫凑智花,是真帆的同学。」
当我还在呆头呆脑的继续观察时,智花慢慢靠近栅栏旁边的柱子,看著监视器镜头并客气的对著对讲机说话。「请您梢等。」对讲机内立刻就传出,声音听来相当稳重的回应,接著,大门就自动往左右分开。
「呃,已经可以进去打扰了吗?」
檀
这看起来似乎会成为一场相当不错的运动……我如此判断并往眼前的上坡山路踏出一步,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向智花进行确认,结果……
「啊,我想很快就会有车子过来迎接我们。」
她似乎对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如此回应我。我想智花之所以没有推辞,应该是在多次来访中获得经验而放弃了坚持吧,一定是。
「是吗?这还真值得感谢……喔?」
不管怎么说,知道可以不必自己努力爬上这陡峭的山坡,还是让我不由得讲了句放心的感想。当我刚起了这种念头并松了一门气时,从山上的方向传来越来越明显的低沉汽车排气声,而且还逐渐往这里逼近。
不久之后,从我们等待地点的大门,就可以看到一台轿车,描绘出一条如同书法高手挥毫出的流畅美丽弧线,在通往此处的最后一个弯道上现身。
「……咦。」
非常让人意外的是,出现的车是辆黑色法拉利,而且还是车名冠上创始人名号的超珍贵车型。从白色豪宅所搭配的接送车来想像,我原本擅自以为应该会是辆大型豪华轿车,或类似的车种。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看到眼前这个仿佛是把速度这个概念具体化的外型之后,我的双眼就再也无法移开。不合乎目前这场合的羡慕与憧憬等情绪控制了我的内心,我身不由己的停止思考,为这辆平常难得一见的义大利车深深著迷。
「让两位久等了。」
此时,沉重的鸥翼式车门开敔,驾驶走了下来,静静的对我们低头行礼。
「……啊。」
看到对方的外貌后,不禁让我感到更加惊讶。
驾驶是位年轻女性,打扮是厚重的黑色围裙式连身裙,配上有著白色蕾丝的发饰——简言而之就是位女仆。深褐色的长发随著微风飘荡,表情既柔和又坚毅。是位让人觉得穿围裙式连身裙虽然合适,但紧身套装可能会更加适合她的美丽女性。
讲回这件围裙式连身裙,我总觉得以前看过相同的装扮。是什么时候呢?我试著开始回想,立刻找到答案。对,女篮社的大家第一次跟我见面时,身上穿的服装,就跟眼前的这套衣服一样采用了完全相同的设计……哎呀,那时候我真的慌了手脚啊。由於印
象实在太过深刻,现在只要我有心的话,甚至连五人的表情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来——
——闲话休提,总之女仆配上法拉利,是个让人觉得相当前卫的组合。
「欢迎光临,阿智小姐。还有这位是阿昴少爷吧,我已经从真帆大小姐那里听说了。」
明明彼此是第一次见面,我却粗心大意的持续著无礼的观察行为。这位女仆则走了过来对著我微笑。那通透的轻柔声线彷佛是配合外貌所订做而成,让我只能对这不断展现出完美女仆形象的她感到非常佩服。
「每次都让你前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久井奈小姐。」
「请千万不要那样说,其实应该在两位光临前就先把车子准备好才对,但是因为有些事情抽不开身……让两位等待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旁观两人互相客套了一阵子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也低头致意。最后好不容易大家都在差不多的时机抬起头来,久井奈小姐——被如此称呼的女仆对著我微微一笑。
「虽然冒昧,但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名叫久井奈圣,在三泽家服务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照顾真帆大小姐。」
「初……初次见面,我是长谷川昴。」
我慌慌张张的再次低头又抬头。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她就是真帆专属的女仆吗……看来她的工作非常辛苦。
然而,我却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人事安排应该是基於「如果是这个人就没问题」的信任感而委托给她的结果吧?这也许是因为久井奈小姐身上散发出强韧意志的气质,让人感到她就是最适合应付真帆任性的人才。
「是的,初次见面,阿昴少爷。之后,如果有任何不满意之处,请您尽管吩咐我处理。那么,让我带领两位前往宅邸,请往车子这边移动。」
久井奈小姐再度低头回应我的致意之后,定向副驾驶座的旁边为我们打开车门。我按照吩咐跟智花两人一起靠近车子,此时……
我们碰上了一个虽然不严重,但是绝对无法忽视的问题。
「那个,久井奈小姐,是说这台车……」
「是。」
「应该是二人座……吧?」
没错,眼前的超级跑车,并没有后座。换句话说,可能的搭乘人数是二人,然而现场人数却是三人。其中驾驶座确定属於久井奈小姐,剩下的副驾驶座到底该怎么处置呢?这就是问题。
「……啊,真是非常对不起。我该选择更大的车辆前来迎接两位才是……身为服侍三泽家之人,这考虑不周的行径实在不可原谅。」
听到我所指出的问题点,久井奈小姐深深低下头,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歉疚。这极为惶恐的态度,看在不习惯被人服侍的我的眼里,不由得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坐立不安感。
「那……那个,既然这样,我就去坐后车厢……」
智花也有一样的感觉吗?突然讲出这种乱来的建议。
「晅怎么行呢!绝对不能对客人做出那种失礼的行径!」
久井奈小姐猛然抬起头,摇著头以坚决的语气否定。呃,这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啦(况且这辆车究竟有没有后车厢这种东西也很难讲)……那么该怎么办才好?
在我无言以对时,久井奈小姐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重重点头,接著来回看著我和智花,像是在哀求般开门提议:
「那个……虽然我知道这是非常冒犯的请求,但只有这次,能不能请两位一起坐在副驾驶座上呢?」
「咦……意思……是……?」
「幸好这是私人道路,而且也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所以是否可以麻烦阿昴少爷,让阿智小姐坐在您的脚上呢?」
「咦咦咦?」
听到久井奈小姐的提议,吓一跳的智花表现出狼狈的态度。至於我虽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努力抑制著表面上的反应。因为万一我的反应被解读成不愿意,将会伤害到智花。可是,话虽如此,要我答应也会产生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挣扎……
「那……那个……昴大哥?」
「……由你决定。」
面对智花送出来的求救讯号,我冷淡的直接退回。抱歉,原谅我。
接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智花都抱著头在原地左右晃动身体,不断犹豫著。
但,最后……
「……我……我明白了。」
虽然垂著眼红著脸,智花还是表明了她的决心……我想,她应该是拚命压抑著羞耻心,选择了比较不会造成麻烦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吧。
「可……可是!我只想拜托一件事情!……要拜托昴大哥!」
「咦?拜托我?什么事呢?」
如果她想要求我必须小心别碰到她的身体,这种事情不必她开口,我本来就打算尽可能努力办到呀。
「那……那个……我啊,总是在给昴大哥添麻烦,现在还要让你觉得重也未免太过意不去了……所以……」
「……不,我想应该不会重吧……然后呢?」
「搭车时,我在下面……可以吗?所以麻烦昴大哥,以坐在我上面的形式……」
「我坚决反对这个提案。」
「呜……怎么这样……」
在那之后,虽然智花依旧不死心的再三提出有失控嫌疑的提议,但在我也以平常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持续否决之下,她也总算屈服,我们也吞著口水在同一张座椅上重叠著坐下。
「让两位必须面对这么拥挤的情况真是非常抱歉,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好……好的。」
「……是……」
从比我们晚坐进驾驶座的久井奈小姐再次对我们低头致歉,到她重新发动引擎的这段期间内,在副驾驶座上,有两个身体彷佛失去了关节一般转化成雕像,正僵硬的固定不动。我全心全意的,试图把膝盖到大腿前半部,能感受到的轻微压力给整个抛到意识之外。
不过,没有办到。
「……」
「……」
彼此,没有对话,实在没办法对话。所以我只能期望至少能早点到达目的地,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就是停著不动。
「……那个?」
我疑惑的试著发问。久井奈小姐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事情,她原本正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视线也看向斜上方。就像是被我的喊声拉回现实,她把视线转了过来,接著突然露出歉疚的表情,对我提出请求:
「那个,阿昴少爷。当然我也会注意尽可能安全驾驶,然而如果有个万一可就不好……所以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能请您抱住阿智小姐的身体吗?……就像是安全带那样。」
她居然毫不犹豫的讲出这种要求。
「耶?」
「啥!不……不,如果有那种需要的话,只要使用本来的安全带就……」
不必说,副驾驶座陷入严重混乱。然而久井奈小姐还是极为冷静的继续说道:
「是,当然用本来的安全带也没有问题。只是,如果您要那样做的话,就请两位让身体紧贴在一起。毕竟安全带万一松开的话那可就危险了,所以请这样……呈现浑然一体的状况。」
虽然我能够理解她的意思,然而我却觉得那句成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个终极的选择。
「智花,怎……么办?」
「由……由我来决定吗?」
「我啊,都可以。所以就选,智花稍微比较不讨厌的那一种……」
「怎么这样……是不会讨厌……可是……啊呜……」
智花犹豫不决,局促不安的晃动著肩膀。每当她这么做,接触到我大腿部分的体重轴心就会偏移,是一种非常不妙的倾向。
「………………………………………………………………………………………………………………………………………………………………那……那就麻烦你……用手抱住我。」
「……了解。」
我无条件的服从了,智花在长时间默默考虑后选择的答案。
我战战兢兢的把手环上少女的腰部,实在非常纤细、轻盈、柔软。
「非常感谢两位的协助。那么我们出发吧。」
也许是因为安全获得保障,~心情稍微好转的久井奈小姐总算让车子开始前进。
驾驶方式本身虽然平稳到可以用「超级」来形容……问题是……
「~~~~~~~~~~?」
「——!——?——!」
这里不但是私人道路,还是山路。当然沿路不断在蛇行,就这样一下东倒一下西歪——
「呀啊?」
「抱……抱歉!智花!」
——到最后我甚至在非蓄意的状况下搔痒到她,真是一段人仰马翻的过程。
况且……悲剧并不仅止於此。
好不容易得知已经到达目的地,狼狈不堪的打开车门后,不知道为什么,却有条大红色的地毯从脚边延伸到有著白墙的建筑物。而且,真帆、纱季、爱莉、日向妹妹手中都拿著单眼反光相
机,紧抿著嘴以庄严肃穆的态度(只有爱莉似乎很不好意思的低著头)在道路两旁列队,等到精疲力竭、垂头丧气的我和智花一踏上地面,马上就受到一连串闪光灯风暴的洗礼。
原来如此。我彻~底明白了。
让法拉利去迎接我们的行径,绝对是故意的……
*
中午的太阳,白色的豪宅,轻轻吹动树木的风声。
远离城市的喧嚣之后,似乎连空气的纯度都提高了。
在水面闪闪发光的光线粒子毫无间断的反射著夏天的温度,甚至连现在正属於雨季的事实都让人觉得那不是真的。
这里是位於山丘上的游泳池畔,在白色蕾丝所装饰的洋伞下方,我一个人坐在躺椅上,用长长的吸管吸了一口番石榴果汁。
「……真让人全身不对劲。」
就算跑错棚也该有个限度。
在真帆她们的胡闹告一段落之后,我立刻收到希望马上开始在泳池内授课的请求。我当场爽快答应,然而却只有我被领往跟大家不同的宽阔客房里,并被告知希望我把那里当成更衣室使用。等我换好长度及膝的百慕达泳裤,并把毛巾披在肩膀上开始等待时,久井奈小姐再度出现。
「真帆大小姐她们更衣还要花一点时间,所以我先带您过去。」
语毕,她敬了一礼。按照指示,我们离开宅邸穿过中庭,从那栋可以从车站那边看到一小部份的房子——也就是被智花称呼为主馆的建筑物旁边经过,接著继续只穿著一条泳裤爬上贯穿树林之间的坡道,步行不到三分钟后……
终於到达,我待在估算起来大约有二十五公尺X四条水道的泳池边,一个人占据著凉亭中的雪白圆桌,并痴痴等待著众人的大驾光临。
由於为了确认真帆她们的状态,久井奈小姐也暂时离开现场,因此我就这样在别人家,而且是在初次到访的超级豪宅里,陷入了「一个人孤零零被抛下」这种让人非常尴尬的状态里。
(最惨的是身上还只穿著一条泳裤)。
因为当对方表示:「在真帆大小姐她们准备的期间,我会叫其他负责服务人员过来」时,以半求饶的态度加以谢绝的正是我本人,所以如果我还针对这点抱怨,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单独一个人虽然会感到不安,但我想总比被女仆一对一服侍来得好。
「大家,还没好吗……?」
虽然我多次把视线朝向刚才路过的林间小道,然而却没有其他人前来的徵兆。似乎费了不少工夫,是不是发生什么问题呢?
……不管怎么说,目前根本没有我能做的事,所以稍微冷静一点吧。就算情绪特别激动也无济於事。
为了转换心情,我试著把视线移到宅邸的方向。
从这里看过去,在两栋并列的建筑物中,右手边就是我们到达这里时,位於红地毯终点的那栋房子。为了与主馆区别,这里据说被称为新馆。内部似乎主要设置了能让来访宾客住宿的客房、宴会厅以及各式各样的游戏房。这还真是个规模惊人的设计,我想宅邸的主人——也就是真帆的父亲应该相当喜欢交际,或是从事著经常需要社交活动的工作……一定是因为其中的某项理由吧。顺道一提,据说真帆的双亲今天都出差去了。基本上身为教练总得跟他们打个招呼才行……因此我原本感到紧张,但知道这个机会延期之后,心情就稍微轻松了一点。
从新馆把视线往左边移动之后,首先来到中间地带这个设置了巨大喷水池的中庭,对面则是真帆她们居住的主馆。虽然我并没有进入主馆内部,但在近处观察到的外观是既现代又庄严。如果有人告诉我这一整栋建筑物都是从欧洲直接输入的,我想我必定会毫不怀疑的相信吧。
再来,主馆后方还有另一个居住设施,似乎是供久井奈小姐等人住宿的建筑。
「……我之前都不知道,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地方居然有这种豪宅。」
如果是在与自己无缘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事情,即使是极为重大的新闻,出乎意料的还是不会轻易传进自己的耳里呢。
我一边感叹,同时再度转动腰部。这次,我把脸转向与宅邸相反的方向。
由於在树木的阻挡之下,从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那边好像设置了两个网球用的硬地球场。现在其中之一被摆上了篮球架,听说已经成了真帆专用的修行场地。
「真是的,实在让人羡慕到极点呢……哈哈。」
当我喃喃自语到一半时就自然而然的露出笑容……晚一点,再请她让我看看吧。
「——果……果然还是不行啦!」
「……哦?」
正当我带著笑意把心思放到森林的另一端时,以爱莉的叫声为开端,从建筑物那边传来了吱吱喳喳的吵闹声,看来大家的准备总算结束了。
「我就说没问题啊!绝对行得通啦!」
我虽然放下心中的挂念,然而从那吵闹声听来似乎在争执著些什么,让我感到些许不安。此时随著一阵特别开朗的声音,真帆率先从林问小道中现身。她倒退著前进,好像还拉著一个人—我猜应该是爱莉吧——的手。看她的打扮是已经换上了泳装,结果她还是选择了黄色这套……不对,即使地点是游泳池畔,但是如果盯著人家观察,也未免太无礼了吧。快停止、停止。
「……咦?」
想过之后,原本我已经打算下定决心不要继续追究服装问题,然而由於接下来露脸的爱莉以及站在她身旁的智花她们两人,打扮得都相当特殊,因此我自然而然又把意识转到了服装上面。
爱莉是用缝著钮扣的大浴巾把身体整个包住,以所谓的「晴天娃娃风格」来登场。我想里面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了吧,但只有她一个人没穿泳装而做出这种小学生专用的打扮,让人觉得有点格格不入之外,也唤起了怀旧的感觉。
「……啊呜,果然这样,可能很丢脸。」
至於智花——不知道为什么,她穿著学校指定的深蓝色泳装。和周围服装相比是独树一帜,换个角度来看反而让人觉得,她可能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讲起来之前去买鞋子的时候,她好像一直看著泳装区那方向?也许她家里已经没有别的泳装了。
如果真是那样,果然那时候我该叫她去好好挑选吗?话虽如此,呃,学校指定的泳装也不是什么差劲的东西,我不需要有所偏见吧?女孩子的泳装我当然不曾穿过,不过我认为那材质应该相当值得赞赏。毕竟很耐用,而且游起来也很顺。
「Monopoli~zeMonopoli~ze~对爱莉的胸部执行独禁法~」(注:Monopolize=独占欲,独禁法=独占禁止法,台湾一般称为反托拉斯法。)
「……真是的~是羽多野老师吧,又数日向奇怪的名词了。」
正当我研究著学校的指定泳装时,最后是哼著歌的日向妹妹与扳著脸的纱季并排著出现。顺道一提,纱季穿著上下不同样式,应该是叫作叫Tank-topbikini的泳装(下面是水蓝色,上面是白底加圆点),而日向妹妹则穿著腰部周围有著花边的纯白色两件式泳装。
就这样,当五个人都在游泳池畔出现时我也站起身,举起手迎接她们的到来。彼此距离缩短到能够进行对话时,大家就横列成一排停下脚步,纱季对我稍微低下头致意:
「真对不起,长谷川先生。我们这么晚才来是因为真帆突然带著爱莉不见了……」
「不,别在意。我好好的放松了一阵子呢。」
当然我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抱怨的打算,不过……
「呜……」
听完纱季的说明,我对爱莉的困惑反应,或者该说她脸红得那么严重的样子就更加介意了。这样子跟害怕泳池而挣扎的感觉又有点微妙的不同,如果真帆没有又在策划著什么夸张的计画那是没有关系啦。
「好~!马上开始吧阿昴!」
虽然我内心的担忧逐渐累积,然而当事者真帆却表现出已经无法继续忍耐的态度,在原地蹦蹦跳跳并催促著我。
「哈哈,了解。那首先来做暖身运动——」
「不必了!因为为了要抓住爱莉,我已经到处跑了一大圈了!」
「……咦?」
抓住?……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当我满腹疑惑,真帆却突然贴到爱莉的身边,伸手抓住浴巾。
「哇啊!不……不行!真帆……!」
结果爱莉的脸变得更红,整个人也惊慌失措。唔,不好的预感越来越……
「没问题的爱莉!只要交给我就能马上学会游泳!上吧—!」
……没有在这里使出强硬手段制止真帆,是我今天最严重的错误。
在我开口问她到底打算做什么之前,真帆已经抢先了一步,以几乎要把扣子扯坏的力道,拉下了浴巾——
——啪沙。
「~~~!」
随著爱莉不成声的尖叫,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是……
「晅!」
在肤色的世界里,分别绽放出三朵粉红色的小花。
……呃,那个。
无论如何,我是觉得对小学生来说,要穿这种在写真偶像界里,就等同於最终王牌的浅粉红色性感比基尼,未免也还太早了一点……
嗯……不过,怎么说,爱莉真惊人啊……以十二岁的年纪,穿上这种超成熟的泳装,居然能完美表现到这种地步,让我实在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惊讶——
「——哇!不是这样!」
由於这缺乏现实感的情景,让我不由自主的僵在原地+一时出了神,但是,不行。这很糟糕。我不能看。
「……!」
当我总算回过神来,为了移开视线而试图把头往下垂时……
「喂!阿昴!不行呀!你不看不就没意义了吗!」
然而由於真帆从旁怒吼,让我反射性的停下了动作。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这还用问!爱莉那么害羞,所以要是被你看到自己的泳装,一定会想要躲起来对吧?可是这里又没地方让她逃走,剩下的就只有躲进游泳池里这条路啦!」
在我眼前阐明的「真帆理论」,果然还是那么乱七八糟。
「好啦、好啦~你要怎么办?怎么办呀?爱莉。」
「我……我……哇哇哇哇哇……哇呜;」
爱莉陷入了恐慌状态,脚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挣扎著……那个样子莫名性感,在罪恶威的苛责之下,我违背了真帆的吩咐,把脸转开。
「啊,爱莉!别担心!我啊,把视线转开了喔!而且那个啊,非常适合你呀!那套泳装!」
然而,为了让她放心而大意脱口而出的发言让一切都成为泡影。从听到我声音的那瞬间开始,爱莉就大喊著:「不……不行!长谷川先生请不要看—!」
接著她维持著屁股著地的姿势,开始惊慌失措的往后退试图逃避。
即使水面已经接近了她的身边,撤退行动仍然没有停止……
——哗啦!溅起的水花高高的飞向半空中。
「哦哦哦!爱莉终於跳进水里了!果然我的作战实在太完美了!」
「哦~爱莉,好帅。」
在爱莉的身体被泳池整个吞没的同时,真帆与日向妹妹虽然发出了欢呼声,然而现场维持这种乐观气氛的时间,只有在那之后的数秒钟而已。
「——那个,她没有浮起来啊!」
「那不是跳进去而是掉进去吧!绝对是!」
「咦咦咦!爱莉?」
我听著纱季与智花的惨叫声在我背后响起,同时急忙追著爱莉也潜入水中。
「(——爱莉!)」
往池底方向寻找后,少女的身型立刻就映入了我的眼帘。由於她惊慌失措的乱挥著手,因此似乎产生了往下的推力。虽然只要放松就能够轻易的往上浮起,但是碰上这类意外时,可不是谈理论的场厶口——
我一边思考,同时立刻来到爱莉的身旁,把手放到她的背后与膝盖下方,一口气把她往上提。这是个标准深度的泳池,所以这种作法应该是最快的方法吧。虽然这等於是公主抱的动作或许会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然而事态紧急,只能委屈爱莉忍耐了。
「——呼啊!咳咳!呜!咳咳!」
我让她从水面抬起头以后,爱莉虽然用力咳嗽、喘气,不过她的意识清楚,似乎也几乎没暍到多少水。看来总算能在事情闹大前把她救了起来……
「……太……太好了……」
确认到爱莉平安无事之后,岸边也传来松了口气的发言。
「爱莉,你还好吗?……爱莉?」
我继续抱著爱莉,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并试著对她说话。然而一时之间爱莉只顾著瑟瑟发抖,完全不回应我……不妙,果然还是很不舒服吗?
——当我抱著再度涌上心头的担忧,望向爱莉脸孔的那一瞬间。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可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爱莉突然像是溃堤般嚎啕大哭,还以上半身紧紧抱住我的头。
「哇!等等!爱……爱莉…………好……好痛苦……!」
接著眼前出现了两个完全不具备透气性,莫名柔软又有弹性的物……体……
「呜呜!呜啊!不行……!」
「讨厌呀啊!人家讨厌一大滩水!」
可能是过去的恐怖记忆再度苏醒了吧。爱莉的语气变得比平常还要幼稚,还紧紧勒住我的脸部。对我来说,这也是个进退两难的状况,然而根据目前情势,即使要我舍弃性命,我也无法做出再度把爱莉丢回泳池里的行径,那么这时我就只能坚持下去……
「哦~那是~」
「绝对没错!那是据说只有被选上的战士,才能使用的无尾熊攻击强化版!而招式的名称正是……『无尾熊攻击。改』!」
「不……不愧是拥有『七色彩蕾』这个别称的爱莉……小学六年级就有如此的破坏力,等到花蕾绽放时到底会演变到什么地步呢……实在令人畏惧。」
「不要光顾著讲些愚蠢的解说,快想点办法啊!咕噜……!」
听到从远方传来的日向妹妹、真帆、纱季的发言之后,我忍不住出口吐槽她们。之后我就被眼前的柔软海沟深深吞噬,因为不道德感而停止了呼吸……
「那……那个,纱季,还是去帮忙比较好吧……!」
「噢,对呀。真糟糕,我怎么会这样。」
最后终於听见了两次平稳的噗通跳水声,让我在快要缺氧而昏迷之前,获得智花与纱季的出手帮忙。费尽干辛万苦,我们总算成功回到岸边。
爱莉在不久之后虽然恢复了冷静,然而这次的意外,似乎让她对於游泳的厌恶感,变得更加严重了……
*
「好了,真帆,反省。」
「爱莉,实在非常对不起。」
明明是个干金大小姐,真帆磕头致歉的动作倒是做得有模有样。也就是说,她是个无论何时都能诚心道歉的孩子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能自我克制一下,不要老是做出事后必须向人道歉的行动,那就更好了。
「不,已经没关系了,真帆。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居然慌张成那样。」
爱莉对著趴在地上的真帆微微一笑,拜托她拾起头来……大家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离题一下,看来爱莉,已经因为那场意外而忘记自己穿在身上的比基尼了。
……还是不要提醒她比较好吧,嗯。
「好,那么今天接下来就大家一起玩吧。反正还有明天可以练习,一开始就从习惯水这个步骤开始吧。」
毕竟刚刚夹杂了个事件,暂时不要太勉强爱莉会比较好吧。之前去借来的指导书上面也写著,消除对水的恐怖心乃是首要的课题,所以或许今天该把预定稍微延后,彻底玩乐才对。
「嗯,是呀。先来开心玩一场吧。」
「好!我有准备球喔!来打水上排球吧!或是水上篮球也可以!」
「哦~水上篮球,好像很好玩……怎么玩?」
「阿智!要怎么做?」
「……呃……………………嗯~…………………呃……呃……」
「嘻嘻,一开始先打排球有什么关系呢?篮球等游完泳再打也不迟呀。」
「好!那样最棒了!决定!」
同意纱季的建议后,四人吵吵闹闹的冲向水边。
「………呜!」
剩下一人,只有爱莉重复著想前进又停下来的动作。虽然想玩,但又觉得水很恐怖……应该是这种心态吧?
「那个,爱莉。」
「是……是的!——咦?」
我从后方接近这样的她,唐突的紧紧握住她的左手。
「我今天会一直这样做,为了让你绝对不会溺水,我会一直握住你的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跟大家一起泡到泳池里面吗?只要人进去就可以了。」
「…………!…………是……是的,我会……加油!」
喔?我原本以为她会表现出更为难的态度,没想到她却立刻接受了我的提议。真是了不起。
不过,只能为她做到这点小事,实在让人不甘心,虽然我也很清楚,急躁是最要不得的。
「哦!?真好呀~爱莉,真羡慕你~。那个~大哥哥,等到爱莉会游泳以后,下次要跟人家牵手喔?我们约好啰?」
「阿智!噫嘻嘻,如果你想说其实你也不会游泳,可要趁现在快讲喔!」
「耶?可……可是我……会游泳呀……?」
「是呀,明明会游那么厉害的蝶式,还要说自己不会游泳,也未免掰得太夸张了吧!」
「哇!好……好过分噢,纱季!这种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呀!十
「大哥哥2智花的蝶式呀—会咻~的飞出去,很厉害喔。人家觉得那也许不是蝶式,而是跳虾式喔。」
「…………真丢脸……为什么我会练习那种游泳方式呢……」
我握住爱莉的手不放,抬眼望著前方,发现已察觉到爱莉的犹豫并回过头来的大家,带著开玩笑的话,同时就
像要围住我们那般,集合到我们身旁。之后,大家才又一起慢慢朝水边前进。
就这样,在温暖视线的目送之下,爱莉像是要吞下被唤醒的恐怖心一样鼓起勇气,然后全身僵硬的慢慢把脚踩进水中。
「日向!球过去啰!」
「哦!交给我吧~」
「呜哇……日向真厉空口。」
「那孩子,特别擅长使用那种东西呢……」
所有人进入游泳池之后,立刻分成两支队伍开始玩排球。总之,我们分成了我、爱莉、智花队,以及真帆、纱季、日向妹妹队这样的组合……顺道一提,刚才让大家觉得惊讶的是,日向妹妹坐在杀人鲸外型的充气垫上面,使用手脚滑水,在水面上自由自在四处移动的状况。老实说我完全无法做到那种事情,让我在此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才能。
「呀~」
滑进球下方的日向妹妹打出一个背后接球,在风中晃动的塑胶球飞向位於对面的我们。
「啊……啊……哇哇……!」
「呃!」
害怕得手脚僵硬的爱莉往后退试图去捡球,然而受到水的阻力与恐怖心的妨碍,让她差一点就是无法赶上。不过这个场面,是靠著我在球落到水面之前伸长了左手的行动,才总算让比赛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行动很不便吧,真抱歉。」
我握著爱莉的手,对她微笑。不过,如果可以使用比较不会限制她自由的方法来支援,那是最好啦……而且,虽然自己主动之后还说这种话是很那个,不过有点难为情耶,这行为……
觉得自己没用的情绪在内心膨胀,然而爱莉却笑著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能让长谷川先生握著我的手……我很……高兴。」
「咦?」
「啊……啊哇!哇呜!那个……不是那样!……为了我,你愿意出手帮忙,让我很高兴!」
「哈哈哈,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呀。」
我不就是为了帮忙的教练吗?就算不是篮球问题,这点还是一样。
「呜嘎!阿昴~!抱歉我把球打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当我还在跟爱莉四目相对,继续交换著笑容时,远方响起真帆的声音。我慌忙把视线转往空中,只见沙滩球正朝著我们的左后方摇摇晃晃的飞了过去。
「……哇!爱莉,你能跟上来吗?」
「哇哇!呀啊!」
我拉著爱莉的手,以不会勉强到她的程度加快脚步追著球……可恶,这下或许有点赶不上。
「昴大哥!我来!」
「……咦?啊!」
为了补救,智花冲到了我们这边的守备范围来加以支援。可是,由於我把意识过度集中在爱莉身上,所以太晚察觉到这件事—
「耶?……呀啊?」
——再加上步行於水中无法随心所欲的停下脚步,於是彼此的距离迅速缩短著。
「呜?」
之后,在球落下的地点附近,我与智花的身体越来越靠拢——最后就……紧贴在一起了。
「……抱……抱歉!」
「没没没。....。没。....。没关系!我才是不够注意。....。」
超接近。两人都因为尴尬而转开视线,对著彼此表示歉意。
在我们即将相撞之前,我用空著的那只手抱住智花成功挡下了她的身体,所以我想应该没有让她受伤疼痛,然而面对这个注意力不足而导致的状况,我满脑子都是对不起她的情绪。
「阿智!niceplay?」
「……咦?可……可是我没捡到球……」
「你非常自然的扑进了长谷川先生的胸前呀。以刚才的感觉来看,绝对看不出你原来打著『因为太羡慕爱莉所以我也要!』这一类的主意喔,嘻嘻。」
「呜!我……我才没有那样想!」
「……哈哈。」
结果,真帆与纱季再次丢出了奇怪的玩笑。真是~伤脑筋的家伙们。
……算了,我认为她们之所以能这样捉弄彼此,就是因为几个人之间已经彼此深深交心,所以我也放著不去纠正她们。
「哼—只有爱莉跟智花真是太好诈了!人家也要抱抱~!」
「啥?呜哇!」
逮住我正悠哉的露出苦笑的空档,日向妹妹轻快的靠了过来,瞄准我的脸从杀人鲸上面奋力一跳。
「…………哦~对了,人家也能办到无尾熊攻击。改吗?」
「呜啊!不行!快住手!只有那不行!」
接下来,我的视线又再度遭到遮蔽……连和爱莉相握的右手,还有搂著智花的左手都忘记松开,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跑来紧贴在自己脸上的日向妹妹,就这样陷入了恐慌状态。
「哦!好像很有趣!我也要参一脚、参一脚~!」
「喀啊!」
连背上都多了个重量!真帆攀住了我,还把我的身子摇来晃去。
「长……长谷川先生!」
在快要失去平衡之际,我用力握住爱莉的手。虽然现在身处这种状况,但毕竟我曾经答应过她,因此绝对不能放手。
「纱季也来吧!快点、快点~!」
正当我咬紧牙关努力撑住时,背上的真帆却讲出如同恶魔的一句话。不要!饶了我吧!
「什……!我……我对那种幼稚又没意义的游戏才没兴趣!」
……但是,幸好这只是白担心一场。纱季乾脆的拒绝了提议,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加入攻势。
嗯,这才是纱季嘛。果然在精神年龄上,这孩子是最成熟的人。
「………………………………但……但是,不厶口群的行为,也不太好吧……其实我真的没兴趣,不过就只有这次配合你们!」
结果你还是要参加吗?
——我连提出这种抗议的时间都没有,就威到下腹部传来一阵沉重的冲击。
「嘎呜!」
就这样,我的身体终於咕嘟咕嘟的沉没了……
我说,纱季同学。明明嘴上说著讨厌、讨厌,可是却用惊人的力道冲了过来啊——
—成长日记(PST)—
「阿昴好慢啊~」
「距离这里最近的厕所是在主馆一楼呀。光是来回就要花五分钟左右,我想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
「咦~那么,光我们几个先再来玩吧!」
「不~行。得稍微让身体暖起来,而且爱莉一直泡在水里还很痛苦吧?在长谷川先生回来之前都要休息。」
「那么~在这里也没关系,总之来玩吧!好无聊喔~!」
「……爱莉,怎么了?是……是不是会冷?要不要浴巾?」
「不,不是会冷……啊呜呜,我……从刚才到现在,穿这什么样子……」
「哎呀,终於想起来了吗……嘻嘻,长谷川先生也已经看很久了,有什么关系。现在跑回去换衣服也很麻烦呀?而且,既然这么适合你。」
「嗯,是呀!我觉得非常棒呀,爱莉!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适合!」
「阿昴基本上根本没办法穿吧,再怎么说都没东西可以撑起来呀。」
「至少可以比真帆你的稍微撑起来啦!」
「……两个人都给我停下来……光在旁边听都觉得心酸。」
「什么嘛,装出不关己事的样子,纱季你自己也毫无疑问的是滑下来共和国的成员吧。」
「才……才没那种事!那种事……是…………呜……」
「纱……纱季,之前,我从昴大哥他妈妈那边学到了盐味高丽菜的制作方法,明天,我把食谱告诉你……」
「哦~?人家,会撑住吗?爱莉,借我一下喔。」
「咦,日向你干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日……日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拿走爱莉的泳装!」
「喂!赶快还给爱莉——哇!不要逃!快点站住!」
「哦~等一下~人家只是稍微穿穿看而已呀~」
「啊,阿昴回来了。」
「不……不行呀啊啊啊啊啊啊~?」
「——爱莉!拿去!在昴大哥察觉前!快!」
「不愧是小智!抄截得好!」
「哦~果然智花,厉害。人家,都没发现是什么时候被抢走的。」
(图068)
*
在沉没事故之后,中间隔了一小段休息时间,才又继续玩了一个多小时。到此,今天的游泳会告一段落。我们被带到主馆,接受久井奈小姐与其他几位女仆的服务,享用著豪华点心并一起谈天说笑。
当然,我原本也一起度过了非常愉快的时间……然而真帆也许是因为身为主人所以特别有干劲,在她不断要我吃这个,暍那个的推荐之下,我的肚子变得不太对劲,最后就只能提出今天第二次的厕所暂停。
然后,我现在正走在回程的路上。由於自己拒绝了久井奈小姐的陪同,因此现在只能倚靠模糊的记忆,单独一人以闯进陌生小路里的迷路观光客心情,走在三泽家主馆的走廊上。
每往前踏
一步,铺在地上的长毛地毯就裹住拖鞋,将脚步声全数吸收。这种在日常生活中无法体验到的感觉,让我的内心快要被坐立不安感给塞满。再加上这一扇扇的双开式大窗户之间,必定会装饰著雕刻或瓶子之类的艺术品,这状况又以固定的频率刺激著我的紧张感。脑中完全充斥著「万一不小心勾倒东西导致艺术品掉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妙了」的担忧,完全没有一点监赏艺术品的从容心情。
「……嗯?」
当我考虑著这些事情,好不容易才回到目标房间的附近时,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窗边,以消沉表情望著外面景色的爱莉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嗨。」
「……长谷川……先生……」
一察觉到我之后,爱莉立刻试图装出笑容,然而还是无法彻底抹去参杂在表情里的阴影。
「爱莉也在休息?」
我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样把视线转向窗外。
原本在阔叶树上休息的小鸟仿佛察觉到这边的视线,挑选了一个凑巧的时机拍翅飞向天空。
「……………………对不起。」
「咦?」
当我还在为了这跟蚊子叫没两样的声音感到困惑时,爱莉已经放弃继续勉强装出笑容。她表现出难过的表情,眼角还带著泪珠。
「我呀,真的很没有用。还特别请长谷川先生过来,结果完全……无法学会游泳……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好不容易说到这里之后,已经到达忍耐极限的爱莉发出了呜呜的啜泣声。
……也许是责任感,让她把事情看得如此严重。
正因为她是个温柔的孩子,也因为她很喜欢大家。
——不可以造成大家的麻烦。
——必须靠自己想点办法。
我感觉,似乎就是这样迫切的心意,反而成为束缚爱莉的枷锁。
所以,言语是必要的——我如此认为。
恐怕爱莉她,并不认为依赖他人是种美德,甚至,应该觉得是种羞耻吧。
那么,我更应该告诉她。
被托付的一方,也有可能获得喜悦的这种情况。
「不用急也没关系。」
听到我有些严厉的语气,爱莉猛然拾起头来。
或许我吓到她了,即使如此,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她能铭记於心。因此语气自然而然也蕴含了强力的意志。
我爽朗的对愣住的爱莉一笑,接著就像在泳池里曾做过的那样,再度——这次是用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左手,继续说道:
「我啊,会一直待在爱莉你的身边。不管是我还是大家,都会一直在。所以,不用著急也没有关系。」
「……一直。」
「嗯,在大家还是小学生的这段期间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绝对会以教练的身分继续待在大家的身边。在这之后,我想关系应该会改变……可是我和大家的距离不会改变。我随时都会去见大家,如果你还愿意继续打篮球,我会……再敦你。」
「可是,我……又迟钝,又懦弱。就因为我完全无法进步,所以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有哪个人,说过这种话吗?」
「——咦?」
「没有任何人说过吧?反而,大家都在鼓励你,不是吗?……明明是这样,如果爱莉却认为其他人或许会抱著那种负面的想法,那大家就太可怜了。」
「啊……」
爱莉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也僵在原地。我加深了笑意,继续对她表示:
「放心吧,没有人会认为是麻烦。而且,你有确实在进步啊。虽然有点厚脸皮,但我能以教练身分保证这一点。」
……至於进展的速度,即使缓慢也没有关系,就依照你自己的状况就可以了。只要爱莉能表现出想要往前的意志,那么不管是我还是大家,都会觉得能待在你身边实在太好了——所以,慢慢的,不慌不忙的,和大家一起往前走吧。」
仿佛要解释到她能够理解为止,我以温和又真挚的眼神看著爱莉的双眼,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化作笨拙的话语二说给她听之后……
「…………长谷川……先生……」
虽然从爱莉的眼里,落下了一滴泪水。
然而她的表情却是非常美丽的微笑……所以我能够认为,这一定不是什么负面的反应。
「回去吧,万一让真帆她们担心就不好了。」
「是的!…………那个,长谷川先生!」
我轻轻放开她的手往前走,爱莉却对著我的背影大声呼喊。
「嗯?怎么了?」
我回身给了她一个笑容,而爱莉吞吞吐吐的开始寻找想说的话语……好一阵子之后,最后她终於开口:
「那个,我…………明天一定会加油!所以明天……也请你多多指教!」
「……嗯!加油吧!」
我回到那对我深深低下头的人影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嘿。」
爱莉使劲用手掌抹著脸,之后才一脸腼腆的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已经不再留有眼泪的痕迹。
在那之后,休息时间结束,我们打著篮球直到夕阳西下。最后搭乘一辆据说是佣人共用的大型宾士车,由久井奈小姐将我们各自送回自己的家。
同时,我也在内心祈祷著,希望明天也能够是美好的一天。
*
「原来如此,池塘吗……」
「是的,以前,我曾经从小船上掉下去……在那之后,我就变得很怕游泳池或大海之类水面宽~阔的地点。如果脚能踩到底,头也可以伸出水面的话,还勉强可以忍耐,可是如果要我潜进水中就怎么也……」
跟昨天相同,星期天大家也在真帆家集合,按照预定开始第二次的游泳讲习。
热身动作一结束之后,由於我突然觉得有些在意,因此试著询问爱莉对於自己不擅长游泳的原因是不是心里有数?结果爱莉就把孩提时的这种可怕回忆告诉了我。
「那还真是一场灾难啊,不过幸好你平安得救了,真的太好了。」
「对不起……居然一直介意这种好久以前的事情……」
「不,还好我有问你。既然原因是你过去曾经历过那种可怕事件,那我就绝不会强迫你。」
我对丧气的爱莉笑了笑,同时在脑中重新架构起今后的计画。考虑到隐情之后,光是把技术传授给她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比起技术,现在的首要之务应该是?
帮助她消除阴霾,才是先决事项吧。消除爱莉从年幼时一直背负至今——在水中经历过的孤独深渊。
「……好,那么,首先大家一起进入泳池吧。接著,可以围成一个圆圈吗?」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我才刚把话讲完,真帆就抢先其他四人,率先往岸边跑去。
「哦!今天也要从排球开始吗?那我得去拿球!」
「啊,不是。今天不是要打排球,大家可以空手下去吗?」
「咦!是那样吗?算了也好,了解!」
听到制止,真帆一瞬间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但她立刻恢复笑容跳进泳池里。看到其他女孩也按照我的吩咐进入水中,我自己也跟著下去。
「那么,立刻就来进行今天的第一个练习——大家,先跟两旁的人手拉手。」
虽然这是个没有详细说明的指示,但所有人却按照命令串起了一个圆圈。我的右手握住爱莉的左手,爱莉的右手握住智花的左手……以这种感觉,六个人直接或间接的藉由一个圆圈跟爱莉相连在一起。
……如何呢?这样,是能稍微消除恐怖感的作法吗?
「爱莉,现在,大家都在你的身旁喔。跟你掉到浑浊的池子里时不同,你现在不是单独一个人。相连在一起的手,无论是谁都绝对不会放开。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我绝对会救你,智花也会救你。就算万一我或智花没有察觉到你正感到痛苦,真帆、纱季跟日向妹妹也一定会发现并告诉我们。我们五个人,绝对不会让你溺水。
……所以稍微相信大家,把脸泡进水里试试看好吗?只要,短短的十秒钟就好。」
「……呜。」
我稍微加强右手的握力,以像是在说服的语气,将这番话传达给爱莉。途中,纱季紧握住我的左手,就像是要把来自所有人的激励,全都托付给我。
「……是!我愿意试试看!」
爱莉很快就下了决心。由於见识过她昨天慌乱的样子,因此我深深的了解到,她的恐怖心并非寻常程度。正因为如此,她这率直的坚强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喜悦与感动。
「爱莉,如果开始觉得不舒服,就用力摇动这只手,我会马上救你!」
「蛙镜部队也会确实看著你!放心加油吧!」
「当然我们也会跟你一起潜下去,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
「人家喜欢游泳池,可是如果爱莉也能喜欢上游泳池,人家就会更加、更加喜欢喔。」
「……大家,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会加油。跟一般人比起来,或许我只能以非常缓慢的步
伐前进……可是如果是跟大家在一起,那么无论多么恐怖,我都会坚持到最后,不会放弃。」
看到爱莉虽然垂著头却表明了如此坚强的决心,让我感到很开心。那些笨拙的言语,有确实的传达到爱莉的内心。对於身为教练的我来说,这也是能认定为确实进步的一次经验。
受到薰陶而成长,我一定也同样受到这些孩子们的影响。
「你可以在自己想要的时机行动吗?大家,马上就会跟上去。」
对答案已有五成把握的我如此发问后,爱莉重重点了点头。接著她深呼吸让胸中充满气——
——漫长的十秒间,拉开了序幕。
一、二……才三秒。爱莉用力握住我的手,我也回握。四、五……我把视线朝向对面,总觉得在蒙胧的视野深处,可以看见戴著蛙镜的真帆在微笑。六,我转头看著爱莉的脸,看不见表情,可是,没有动摇。七,咕噜,冒出的气泡往上浮。加油,再一下下就好。八、九——
「——呼啊!呼!呼~~!」
正好十秒,我们以严格的测量来迎接光荣时刻的降临。
「……嗯!做得好呀爱——哇噢!」
「好棒!爱莉,你努力了,你真的很努力!」
「喔耶~爱莉~了不起、了不起!」
「哇哈哈!我早就知道,爱莉可以办得到!」
「嘻嘻,这下学会游泳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呢。」
在喜悦的圈圈中,我没能把赞美的话全部讲完,就被大家围住爱莉的气势给吞没,硬生生的被挤了开来。
哈哈,能够的话我也想好好称赞她。不过,看到打从心底感到开心的五人,正又叫又跳的闹成一团,要是我挑这个时机插嘴,似乎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所以我决定现在不要再多说什么,取而代之的行动是,对著爱莉一直紧紧握住我的那只右手,再一次,加强了力道。
「嗯!果然不行吗?……不过,还完全没有著急的必要。今天光是能潜进水里就很够了,后面步骤就下一次再说吧。」
「……是的,对不起。」
趁著大幅进步的气势,我们这次试著把练习内容变更为拉住爱莉的手,让她抬著头踢脚。不过很遗憾,并没有获得我们期待的成果。
我也全力动员那些从书上刚学来的知识,试著讲出:「把脚放松,使用三拍节奏」或「不要使用膝盖以下,而是要从大腿与身体连接部分来缓缓踢动的感觉」这类很像一回事的建议,然而爱莉的身体几乎没有前进,甚至逐渐下沉,最后脚就碰到池底了。
「不,光今天一天就学会了下潜,所以已经非常够了。总之我只是想试试看,况且踢脚只要能在上游泳课之前学会就可以了……别担心,一点一点慢慢进步吧。」
我鼓励她之后,爱莉就像是在反刍刚才的达成威那样,以腼腆的笑容对我点点头,立刻把颓丧的心态给抛开了。
好啦,话虽如此,但最严重的问题是教练太逊吧。像这样暗中摸索的方式,真的能在期限之前让她学会游泳吗……
「我说,真帆。接下来方便让我们来练习几次呢?」
「嗯?每天也没关系啊!啊~不过还有社团活动……」
「……是呀。那——星期二、四、还有下星期的六日,最后是星期二再来一次。第一次游泳课之前,再来借用游泳池五次也没关系吗?」
「嗯,当然非常欢迎!」
「啊哈哈,谢谢啦。真的帮了大忙——爱莉觉得如何呢?排这么满可能会很累……」
「不……不会!我没问题!可是,这样是不是会给长谷川先生添麻烦……」
「不~完全不。如果事情只做一半没能从头教到尾,我自己也会不甘心,要是你不觉得辛苦的话,我反而想拜托你配合呢。」
对於这个或许有些过於独裁的提议,包括爱莉在内,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的反应,全都表示赞同。
水面上反射著日光,为五人充满希望的表情增添光辉色彩。就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我抬头仰望天空,接著突然觉得如果今年会是个没雨的梅雨季……就好了。
像今天这样的蓝天,如果能一直继续守护著这些孩子的奋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