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出现死相的是就读天谷大学文学院本国文学系三年级的管德代,另一人则是在银行工作的峰岸柚璃亚。
两人过去就读同一所高中,都是网球社社员,因此毕业后也持续往来。顺带一提,听到当初担任队长的并非柚璃亚而是德代,俊一郎大感意外,因为乍见两人的印象是德代沉静温顺,柚璃亚活泼外向。
带着推荐信的人是柚璃亚。她爸爸是某家银行的大老板,银行顾客中的某间企业董事长在几年前“曾被爱染老师救了一命”,因此才有了这封推荐信。
今天柚璃亚是提早离开公司,特地陪着德代前来。不过从俊一郎看来像是,柚璃亚半强迫地拖着德代过来的。讲好听点是为朋友着想,讲难听就是多管闲事了。不过,德代身上确实出现了死相,从结果来看,倒是该称赞一下柚璃亚的果决魄力。
“是说──”
在两人分别自我介绍,俊一郎确认完推荐信后,柚璃亚像是一直耐着性子等待这些必要步骤结束似地,立刻直直地望着俊一郎──
“你真的看得见死相吗?”
丝毫不拖泥带水,单刀直入地发问。
“你是群疑满腹吗?”
“啊?”
“就是你心中塞满很多疑问的意思。”
“这种艰深词汇你也知道。”
这也是在外公外婆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自从俊一郎上小学之后,两人就开始在日常对话中使用四字成语和谚语,如果不搞懂那些话的意思就没办法交谈,因此俊一郎学会要勤翻字典。拜这点所赐,他年纪轻轻就知道许多艰深的用语。之前偶尔在和委托人对话过程中脱口而出时,总是搞得对方一头雾水。或许是因为不擅于与人沟通,不自觉想用四字成语和谚语来蒙混过去吧。最近这种坏习惯比较少出现了,不过隔了好一阵子今天又不小心说了出来。
柚璃亚再度朝俊一郎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该不会是想靠讲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来避开不想回答的问题吧。”
“并不是。”
“那我再问一次。你真的看得到死相吗?”
“看得到。”
他大方回答后,柚璃亚仍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
“对不起,我刚刚不太礼貌。”
她似乎是心中有了答案,突然放松肩膀的力气,缓缓靠上沙发椅背。
“柚、柚璃亚她……”
刚刚一直显得坐立难安、担心地反覆看着俊一郎和好友表情的德代,像是下定决心吐露秘密似地──
“她有一点……特、特异体质。”
“原来如此,那么,峰岸小姐是判断弦矢俊一郎这个人能看见他人的死相了吗?”
“不。”
柚璃亚立刻摇摇头。
“但是,我感觉到侦探先生你似乎有某种一般人没有的力量。至于那是不是能看见死相的力量,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有特异体质──
偶尔会有委托人这样说,其中女性的比例多于男性。通常她们都会说,因为自己的特异体质才会察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死亡阴影,因而来到这间侦探事务所。这种情况的委托人大致上可以分成两类。
其中一类在俊一郎告知看见死相后,反而会认为这证明了自己的第六感相当准确而感到开心,毫无迟疑地坦率接受。不管她们实际上有没有特殊的第六感,这种委托人很好处理。麻烦难搞的是主动提出要活用自己的灵异第六感,帮忙侦探工作的另一类。这类族群实际上等同于毫无特异能力,只会增加俊一郎的麻烦,让他十分受不了。
不过,峰岸柚璃亚无法归类在这两类中。她似乎只是单纯对于弦矢俊一郎是否真的具备看见他人死相的能力这个问题感兴趣而已。
“那你有在代子身上看见死相吗?”
“袋子?”
俊一郎露出诧异的表情,柚璃亚一脸觉得好笑地解释:
“她从以前就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得不得了。说什么管这个姓听起来感觉很严厉,德代这个名字更是早就落伍,像欧巴桑一样。因为管和德这两个字她都讨厌,剩下来的就只有代了。因此大家就叫她小代或代子,不知不觉中她的绰号就成了代子。”
理解称呼原由后,早将当初吓到山口由贵的教训抛诸脑后的俊一郎说:
“代子小姐身上的确有出现死相。”
单刀直入地坦白告之。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突然从眼前两人身上感觉到某种山口由贵没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
“咦?”
出人意料地,柚璃亚露出震惊的表情。当事人德代自然明显大受打击,不过似乎柚璃亚受到的冲击更为剧烈。
“……等、等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应该更为慎重地说吗?”
不过她立刻就重振心情,开口提出抗议。
“至少先帮当事者建立心理准备之后──”
“会来我这里的人,就算内心仍对是否真的有人看得见死相这件事感到半信半疑,目的应该就是确认身上是否有出现死相。我也会在委托人走进事务所时,就先用死视看过。所谓死视,就是指观看死相这个行为。要是我没有看到死相,不管对方嘴上怎么说自己生命受到多大的威胁,我都会请他直接回去。如果看到死相,就会请对方到沙发上坐,告知对方这个事实,并想办法找出死相的意义。”
“这种作法也太──”
柚璃亚还打算抗议……
“最要紧的问题,是时间。”
不过她在听到俊一郎的下一句话后,就立刻就安静下来。
“大家并不是在死相一出现后,就立刻来到这间事务所。就算身体突然出状况,或是周遭出现一些不吉利的怪事,一般人也不会想说……该不会是自己身上出现死相了吧?”
柚璃亚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且,必须要知道这间事务所的存在。”
“还要有可靠的推荐信呢。”
她语带嘲讽,但俊一郎并没有出言否认。
“换句话说,当委托人来到这里时,很有可能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平均来说,大概是剩多少时间呢?”
虽然顾虑德代的感受,柚璃亚还是直截了当地追问。
“死相是在委托人来这里之前多久开始出现的,要查明这点非常困难。就算知道,从死相开始出现到实际死亡为止,当然也并非总是有一个固定的时间长度。所以就算花力气调查,很遗憾地通常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咦,是这样吗?”
“死相出现的理由有千百种,而死相带来的结果──也就是死亡本身,也有自然死亡、意外死亡、病死、自杀和他杀等各种可能。就算统一称为死相,也不能断言含意绝对相同,反而应该看作全部相异才对。”
“理由和结果是有关连的吧? ”
“一开始是有一个理由,也就是起因。这个起因具象化之后──虽说一般人还是看不见──就会以死相展现在外,接着那个死相会以某种方式让当事者死亡。这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不过从起因发生到实际死亡之间会经过多少时间,每个案例皆不同。就算能够找出起因,也不见得能得知死前还剩下多少时间。”
“有可能非常短,也有可能还相当久……”
“没错。”
“换句话说,必须在连剩下多少时间都不清楚的状态下,调查死相出现的原因,并想办法将之去除……”
“是的。”
“……这不是很困难吗?”
虽然好不容易把朋友带过来了,但是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真的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吗?柚璃亚脸上突然浮现不安的神情。当事人德代自然是从刚刚起脸色就没有好过。
“嗯,并非容易的事。不过,接受这种困难的任务,就是弦矢俊一郎侦探事务所的工作。”
多年来协助外婆的经历中,俊一郎建立了他对死相独特的观点。
委托人是收到死相这封预告信,即将在不远的将来受害的被害者。
造成问题的死相本身,则是隐瞒下手动机,将致委托人于死地的犯人。
而弦矢俊一郎自身,便是找出藏匿在死相背后的动机,并且将委托人从死亡陷阱中救回来的侦探。
他将这个想法告知两人后──
“所以才叫侦探事务所呀。”
柚璃亚的语气听来是理解了,不过没过多久又犀利地追问:
“那么侦探先生你至今应该有做出些成绩吧?”
“虽然是有,不过还需要多努力。”
“怎么这样……”
俊一郎老实回答后,柚璃亚的表情立刻蒙上一层阴影,他只好慌慌张张地将外公正在撰写的《死相学》搬出来说明。
“……什么呀,这样不是经验相当丰富了吗?”
柚璃亚明显放下心来,又继续问下去。
“只要在你外公写的那本书里,找出和代子身上死相十分类似的案例,几乎就可以说是解决了吧?”
“确实也有这种例子。”
俊
一郎将山口由贵的案例避开个人资讯描述一遍后,两人脸上微微展露笑颜。
“你在代子身上是……”
看到怎样的死相?柚璃亚话问到一半又闭上嘴。想必她认为在当事者面前谈论这种细节还是不妥吧。
“关于死相的模样,不仅是当事人,就连第三者我也是尽量避免告知。”
“为什么?”
柚璃亚虽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仍是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因为要是其他人擅自猜测其中含意,会造成我的困扰。”
“但是和当事者一起讨论推敲,不是能更快找出原因吗?”
“如果我判断这个人可以讨论,就会在取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向他说明我看见的死相形貌,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过,在几乎大部分人身上,通常都只会造成反效果。”
“……说的也是,应该打击会很大吧。”
柚璃亚回答。俊一郎的视线从她移到德代身上,以防万一他又用死视看了一次。不过,她全身上下依然如同刚踏进事务所时显现的那般,出现了极为骇人的死相。
俊一郎能看见的死相,不仅限于对方脸部。有像山口由贵那样只出现在身体,头部完全没有的人,也有仅显现在脖子或背后等特定部位的情况。而且有些人即使穿着衣服也能靠死视确定他的死相,也有些人像第一位委托人内藤纱绫香那样,必须要脱到全裸才能掌握整体情形,实在难以一概而论。
幸好管德代的死相即使穿着衣服也看得见,那片像是包覆在她身体上的阴影,想必问题相当大。当然无论何种死相都是个问题,可是管德代身上散发出的不祥气息,透露着极为邪恶的意念。
“还有其他问题吗?”
对于俊一郎的询问,柚璃亚回答“没有”,德代则虚弱地摇摇头。
先让委托方将有疑虑的地方全部说出来,自己尽可能地回覆之后,再开始切入关于死相的话题较为妥当──这是他经营侦探事务所至今摸索出的重要诀窍。
“那么管德代小姐,让你──”
“请叫我代子。”
至今都显得逆来顺受的德代,第一次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见,俊一郎不禁微微感到讶异。不过他立刻就接受当事者的要求,改口说:
“那么代子小姐,让你开始怀疑自己身上出现死相的契机是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一听见俊一郎的问题,德代的模样变得不太寻常。
“其实关于死相的原因,我们心里有个底。”
结果是柚璃亚代替她回答。
“你听过位于摩馆市的『无边馆』吗?”
虽然有印象,不过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俊一郎歪着头努力回想。
“今年四月下旬,一个戴着恐怖白色面具、身穿满是拼接补钉衣服的谜样凶手,犯下残忍的随机连续杀人案的那栋建筑物。”
听了她的说明,俊一郎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个案子虽然当时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不过差不多刚好同一时期,他正待在世田谷区音槻入谷家里,因为后来称作“十三之咒”的那起离奇连续死亡案件而烦恼,因此不管其他地方发生了多么重大的新闻,他根本没有精神理会。
他开始收集无边馆杀人案件的情报,是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解决入谷家案件之后的事了。这种讲法虽然有失庄重,但这起案件确实相当有意思,能勾起俊一郎的兴趣。
“所有被害者都是遭锐利的凶器刺杀、劈砍而死……”
“没错。无边馆那时正在举办以《恐怖的表现》为题的艺术展开幕酒会,主办人是电影导演佐官甲子郎──”
“日本恐怖电影的代表作之一,《黑色毛球》的导演吧。”
“剧本也是导演自己写的。其他还有《西山吾一惨杀剧场》或《斩首运动社》这类不光只是恐怖,剧情设定也相当独特的作品。”
“我每一部都看过。”
“《恐怖的表现》展览邀请的,都是恐怖领域中各种业界的人士。不过电影导演只有佐官甲子郎本人……从出席宾客的组成,就能看出佐官导演的人品。”
“例如说,他脾气相当坏,和其他电影导演总是会立刻吵起来。”
“嗯,所以即使有其他导演接到邀请,也肯定不会出席吧。在酒会现场,有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闯进来,突然展开血腥杀戮。”
“不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现场正在发生如此骇人的案件……”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呢。不过虽然刚刚说他奇装异服,但当时举行的是变装派对,而且因为展览主题,有很多人都扮成恐怖电影中的杀人魔或丧尸模样。凶手头上戴着电影《月光光心慌慌》中杀人魔麦克.梅尔那顶有头发的白色面具和《黑色星期五》里已经成为杰森.沃尔希斯知名注册商标、冰上曲棍球守门员戴的那种脸部用护具这两者组合而成的东西。服装听说也与《德州电锯杀人狂》(注2)中的杀人魔十分相似。”
听了柚璃亚详尽的说明,俊一郎不自觉地苦笑起来。或许是他也喜欢恐怖电影,因此油然而生一股奇妙的亲切感。
“新闻媒体因为他是『变装成恐怖电影杀人魔的杀人魔』,所以称呼这个凶手是『恐怖杀人魔』或『变装杀人魔』。”
“正因为如此,凶手才能在变装派对中,完全混入人群消失踪迹吧。”
“而且无边馆是位在传统日式宅邸区外的一栋巨大宅邸──不,应该说是仿佛旅馆般的庞大建筑,两层楼高,拥有不计其数的房间。再加上屋子内四处放置着展览品,这些东西也发挥遮蔽效果,可说凶手极为善用屋内的环境。”
“至今还是搞不清楚凶手的真面目和犯案动机,我记得尚未破案……”
“目前的确是如此呢。因此也开始有人说这是诅咒或怨灵作祟之类的。其实,那里以前曾有一间原本是当地大地主真锅家的传统日式大间宅邸,可是他在日本泡沫经济即将崩盘前受人劝诱投资了新事业,造成无可挽回的庞大损失,最后房子和土地都被利福集团扣押,坠入绝望深渊全家自杀。无边馆就建造在那个地点上。”
“我碰巧在新闻上看到的,似乎是一栋拥有气派长屋门(注3),别具风味的日式宅邸呢。”
“你对建筑有兴趣?”
“倒没有特别……”
俊一郎会受到充满历史感的事物吸引,自然也是因为他由外公外婆拉拔长大的影响吧。
“当时利福集团的董事长将那栋极有价值的日式宅邸拆掉作为建地,在上面盖了欧式建筑。你听过利福吧?从高利贷起家,急速扩张的一间企业。”
“因为逃税和其他嫌疑,董事长遭到逮捕──”
“嗯,后来也发生了各种骚动,结果那个董事长最后也破产了。只好将刚盖好的欧式宅邸拿去拍卖,由当地的垂麻家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进。”
“垂麻家……”
“从战前就存续至今的摩馆市知名贵族,不过现在已经没落了,听说过去曾有许多不好的传闻,十分特异的一个家族。今年八月发生在摩馆市、名古屋市、京都市与田城市那件和摩馆市立第三小学过往同学有关的连续杀人案件,有些人在暗地流传说凶手就是垂麻家的人……”
“不过你知道的也真清楚。”
俊一郎真心感到佩服。
“我只是单纯喜欢各种恐怖的事物啦。”
柚璃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说道。
“虽然不晓得那个垂麻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们将那栋洋馆取名为『无边馆』,开始用极为便宜的价格出租。”
“不是居住用的吗?”
“并非借给别人住,而是提供给需要展示会场或宴会场地的人──而且还限定必须是艺术相关活动。”
“那一家里是有人成了艺术家的赞助者吗?”
虽然只想到这个可能性,不过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听说那个艺术相关活动的规定也十分奇特,活动内容要是没有沾上非现实的边,还不借给你用喔。”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似乎只接受怪奇、残虐、幻想、恐怖、战栗……这类扭曲的主题……”
“他们完全没有用无边馆的租金来赚钱的想法吗?”
“从地点来考量,那栋建筑物要光靠举办活动赚钱,可能相当困难吧。”
大概是由于工作性质,柚璃亚讲话的方式充满说服力。
“有钱人的消遣娱乐吗?”
“垂麻家有宽裕到能做这种事吗……?”
她委婉地否决了俊一郎的说法,内心似乎有什么其他想法。
“那么为什么要特地买那栋房子呢?”
“这只是我自己的想像,垂麻家该不会是打算在那里逐渐累积邪恶的意念吧?”
“……”
“原本身为地主、也住在那里的真锅家,全家都自杀了,因为借贷关系牵连其中的人物也破产了。作为房地产,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商品。然而将之买下的是,在当地自古以来即遭受怨恨的家族,而且
出借宅邸的条件明显地十分诡异。擅自推断垂麻家有什么特殊企图,这个是我想得太偏颇了吗?”
“是这个意思呀。不,我认为十分有可能。”
这个瞬间,俊一郎的脑中浮现了那个黑术师,不过他刻意不去想这件事。现在必须将全副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委托人身上。
“有点讲太远了。因为那栋屋子有这么多故事,所以才会有人传说杀人案件也是因为怨灵作祟而起。”
“可以理解。”
“不晓得为什么,垂麻家把那栋无边馆卖掉了。”
“咦……?”
“回到刚刚讲的话题,这样一来我的假设就变得不太合理。因为他们很干脆地就放弃了发生凄惨凶杀案的那间屋子。”
“可能是因为计划被打乱了。”
听到俊一郎的话,柚璃亚皱起眉头问:
“什么计划?”
“我认为你对于垂麻家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么,为什么他们要卖掉无边馆呢?假设垂麻家确实拟定了一个计划,要在那里渐渐拉高邪恶活动的程度。咒术仪式这种东西,通常都必须遵从复杂的步骤。但是,结果突然发生了杀人案。本来应该是当作最后收尾的行为,在尚未充分准备好的情况下就预先发生了。因此无边馆对垂麻家就失去利用价值,只好转手卖掉。”
“太、太厉害了。”
柚璃亚几乎要拍起手来,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彩,叫了出来。
“一定是这样。肯定没错。”
“不、不,这个只是想像──”
“就算如此,绝对很接近真相啦。”
虽然俊一郎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种自信是打哪儿来的,不过因为话题又岔开了,他发问拉回正题。
“那栋无边馆和代子小姐身上的死相,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直截了当的疑问,柚璃亚脸上浮现苦笑,低垂下头。
“不好意思,结果要紧的事我什么都还没说对吧。”
她也向德代投以蕴含歉意的目光,接着解释:
“其实我们曾经跑进去,那栋现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无边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兴趣,就是个小型试胆大会的感觉。至少我的想法是这样。代子她原本很害怕不想去,后来还是陪我……”
如果管德代是因此身上才出现这种死相,那么她付出的代价实在相当高昂。
她全身都被一层薄薄的黑布包覆着。只是,上面可以看见好多道细长裂缝。宛如遭到锋利刀剑划开、像是伤口般的割痕,满布在那层死亡薄幕上。
* * *
注2:《月光光心慌慌》 为约翰·卡普特拍摄的系列恐怖电影,第一集于一九七八年推出,片中麦克.梅尔的面具杀手形象也早已成为经典造型,不断被模仿。“黑色星期五”系列是美国八○年代著名的低成本恐怖片,自上映以来即拥有高人气,系列中的连续杀人魔是杰森.沃尔希斯。“德州电锯杀人狂”系列第一集于一九七四年上映,是成本低,制作日期短,票房却席卷全美的经典之作,影响了无数后世的恐怖电影。
注3:长屋门 日本江户时代,上级武士在住家旁建有长屋给家臣居住,这种长屋开有大门。现在在富裕的农家中也看得见这种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