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地下牢
二月三日(三)
由莉佳的催眠魔法固然效果非凡,却抵挡不住连续两次的强力攻击。因此当孝太郎被卷入雪崩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呜哇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孝太郎的记忆仅止于由莉佳在进入山洞之前施展魔法的部分,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已经身陷雪崩之中。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孝太郎,也难免慌了手脚。
沙——!
在大量的积雪冲刷之下,孝太郎大约沿着斜坡往下滑了一百公尺左右,才终于停了下来。由莉佳的防御魔法依然正常运作,孝太郎没有受伤,也并未活埋于雪堆之中,只是瞬间移动了一段距离罢了。
「终、终于停下来了!」
孝太郎以双手撑起身体,脑中拚命地思考着。
——难道是由莉佳准备施展魔法的时候,突然发生了雪崩?
孝太郎并未目睹最关键的画面,只能按照逻辑来猜测。
「对了,由莉佳呢?」
既然自己差点被雪崩活埋,当时站在旁边的由莉佳应该也难逃一劫。孝太郎起身之后,立刻四处搜寻由莉佳的下落,这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斜坡下方的针叶林。雪崩撞上树林之后减缓了速度,并未造成太大的灾情。
「找到了!由莉佳!」
大量的积雪以及林木之间,孝太郎找到了两个东西。第一个是孝太郎送给由莉佳的魔杖『百科全书』,另一个则是被埋在雪堆之中的人。孝太郎无暇细想,立刻断定那个人就是由莉佳。
「忍着点,马上救你出来!」
孝太郎立刻拔足狂奔。途中顺便拾起掉落在雪堆之上的魔杖,急急忙忙地冲到疑似由莉佳的人物身旁。
「幸好有这只手杖!」
孝太郎将手杖当成圆锹,开始在被埋在雪堆中的人物身边拚命挖掘,感应刘孝太郎的意识之后,魔杖也跟着发动魔法,扮演圆锹的角色。在魔杖的协助之下,孝太郎很快地就将埋在雪地中的人物救了出来。
「这、这个人不是由莉佳!」
孝太郎从雪堆中挖出来的人物,正是他们寻觅多时的蓝华真希。真希早巳失去意识,软绵绵地躺在孝太郎的怀中。
「蓝华?她怎么会在这里?算了,这不重要!蓝华、蓝华!」
孝太郎摇晃真希的身体,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呜呜……!」
真希呻吟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孝太郎见状,连忙停止摇晃。
「蓝华,这到底是怎么——啊……」
这时孝太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孝太郎并未受伤,鲜血显然是来自真希的身上。
「她伤得好重……」
真希的腰部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大概是卷入雪崩的时候被尖锐的物体所伤。伤口流出大量的血液,在雪地上形成一个红色的血滩。不快点处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赶快连络提亚,请她们过来帮忙吧!」
打定主意之后,孝太郎准备利用可蓝所赠与的手环联系提亚和露丝。
『咕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
「什么声音?」
孝太郎的指尖尚未接触手环,耳中突然听见野兽般的咆哮。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上一看,正在咆哮的白色魔物以及被封印在冰柱之中的由莉佳顿时映入眼帘。
『杀死你!杀死巴多拉!我知道你还活着!』
「那是什么?由莉佳怎么会被冰冻在冰柱里面?」
孝太郎集中慌乱的意识仔细一瞧,发现被封印在冰柱之中的由莉佳与白色的灵气互相重叠。如果由莉佳死了,孝太郎也看不到她的灵气,也就是说由莉佳虽然被冰冻,却依然活着。
「难道是那个怪物干的好事?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孝太郎准备起身搭救由莉佳。
「呜呜……!」
真希的呻吟却令孝太郎不得不重新蹲了下来。
——先救谁才好?
孝太郎的视线在真希和由莉佳之间徘徊。到底应该先救真希、还是先救由莉佳?这的确是个相当困难的抉择。
「抱歉,由莉佳!我马上就回来,妳等着!」
最后孝太郎还是选择了真希。真希的灵气比由莉佳虚弱,伤口又持续出血,情况相当危急。孝太郎说什么都不能对真希见死不救。
蓝华真希出生于佛沙里亚的贫民窟,然而真希早已想不起那条街的名字了。懵懵懂懂的年纪,真希就被父母卖给了奴隶商人。
然而真希记不起那条街的名字,或许是所有人的一大福音。万一真希想了起来,那条街一定会被成为强大魔法使的真希破坏殆尽。没错,真希诅咒自己的身世,视那条街的居民为寇雠。
无论是在现在这个国家也好,抑或是魔法国家也罢,年幼的少女一旦落人奴隶商人的手中,下场都是一样悲惨。暴力以及恶意的漩涡,背叛以及利用的每一天。真希之所以厌恶谎言以及谋略,主张以绝对的力量臣服他人,她那悲惨的童年绝对是不容忽视的肇因。
真希还记得当时寒冷的感觉。筋疲力竭的身体动弹不得,冰冷的手脚毫无知觉。一颗心感到难以忍受的寒冷,肉体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受尽凌虐之后的真希,如同垃圾一般被丢进冬天的地下牢等死。当时她企图逃离奴隶商人的掌控,却因为好友的背叛而以失败告终。现在的真希所感受到的寒意,就跟当时的地下牢没什么两样。
——到头来,我还是得在寒冷中死去……
真希微微苦笑。她的脸部当然没有表情,这只是心中的想法。
要不是前任的魔法少女合蓝察觉真希的魔力,花钱将她买了下来,真希早就死在奴隶商人的地下牢了。如今真希同样感受到熟悉的寒冷,正一步步迈向死亡。
——不过这样才合理,毕竟当时我的心愿是得到报仇的力量……
前任的魔法少女阁蓝协助真希达成愿望。成为魔法使之后,真希报复了奴隶商人以及出卖她的朋友,如今又再度回到寒冷之中。对于真希而言,这是可以接受的命运,毕竟当时真希的心愿并不是活下来,她已经受够了这个欺骗、背叛、互相利用的世界。
——咦……?
然而现在的真希却感受到过去面临死亡时所没有的感觉。肉体的知觉几乎消失,一开始真希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知觉逐渐恢复,真希才发现这种感觉竟然是温暖,同时也察觉自己的身旁出现了另一个气息。
——洗劫尸体的人?还是饥饿的野兽?
真希认为濒临死亡的自己只会吸引这两种存在,因此她可以忽视这种气息,将意识集中于温暖之上。至少在面对死亡之前,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慢着……是一样的东西……
这时真希突然发现温暖的咸觉竟然就是来自身旁的气息。不是洗劫尸体的人、也不是饥饿的野兽,真希身旁的某种物体带给她无比的温暖。
——你也跟我一样孤寂吗……?
然而温暖之中,却存在着冰冷的部分。真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于是真希将她心中同样的部分紧紧贴上。
——真希望可以永远在一起……
两者合而为一之后,那个部分应该会稍微暖和吧。然而真希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内心顿时感到无比地遗憾。
真希恢复意识之后,首先听见的是男性的怒吼。
「快点呼吸,蓝华!别死在这里!」
真希朝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一笑。
——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然而真希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否真的露出笑容。没有呼吸的人,应该是笑不出来的。担心之余,真希连忙吸了口气。
「咳咳、咳咳咳!」
然而身受重伤的真希连呼吸都很困难。勉强自己吸了口气,立刻连咳了好几声。
「蓝华!可恶,这只魔杖的魔法还是不够吗?」
「呼、呼、呼……!」
每当真希咳了一声,就感到身体的力量迅速流失。她知道这不是声音的主人所乐见的状况,还是勉强自己拚命地吸气。
——好像跟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面临死亡的时候,一心一意只想复仇的真希拚了命地呼吸,然而真希现在的动机却跟过去大不相同。前后的情况虽然互相矛盾,然而在意识模糊的现在,真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呼、呼、呼!」
「没错,尽量呼吸,蓝华!」
真希的意识深处,存在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只有在濒临死亡、意识模糊的时候,才能找到这个遗忘已久的东西。这个小小的东西,正是支撑真希的力量。
——不可以背叛那个东西,更不能欺骗、说谎、敷衍。否则无聊是我或是那个人,都将陷入永无止境的孤独……
真希的心中涌现求生意志之后,氧气开始在她的体内循环。笼罩在意识之上的薄雾
终于消散,唤醒了她原本的人格。
「这、这里是……?」
大梦初醒的感觉突然袭来。完全清醒之后,真希对身边的环境变化感到有些讶异。
真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雪崩吞噬的瞬间。然而如今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布满灰尘的微暗空间,恐怕是设置在深山之中的救难小屋吧。躺在地上的真希睁开双眼,凝视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小小灯泡。
「蓝华,你总算是醒来了!」
真希眨了眨眼,视野间突然冒出一张脸。灯泡的光线刺得真希睁不开眼睛,人脸的出现刚好遮蔽了光线,缓和了灯泡的刺激。
「里见、孝太郎……?」
真希的意识完全清醒,也认出了眼前的人物。
「没错,是我!振作一点!」
里见孝太郎,剑术与魔法的高手,甚至还具备操纵死灵的能力,同时也是曾经多次让真希吃了许多闷亏的人物。
真希的记忆接二连三地提出警告,同时事先设定完毕、准备用来对付孝太郎的魔法也依序启动。对于真希而言,孝太郎是个不可轻怱的强敌。
「身体还好吧?要不要紧?」
「……好像快要不行了。」
然而真希却对眼前的敌人微微一笑。这不是演技、也不是苦笑,而是真希发自内心的笑容。
——为什么我会对他露出微笑……?
如果真希的双手可以动弹,恐怕会摸摸自己的脸吧。理智面无法理解自己的行动,然而感情面却将这种反应视为理所当然。理应如此的强烈情感,支配了真希的心。
「我自己很清楚,这种伤势已经没救了。」
真希缓缓摇头,她知道这种伤势代表了什么。别看真希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她可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优秀战士。这些年来所累积的经验让真希明白自己的伤势足以致命,能够再度恢复意识,就已经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
所以真希才收拾起对孝太郎的敌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
「蓝华,不要胡思乱想!」
真希的视野之中,孝太郎的身体绽放出绿色的光芒。
——他对我的关心是真的……
孝太郎的语气虽然激动,笼罩全身的绿光却十分稳定,代表他并未说谎。
——难道他从来不说谎吗……?该不会又被他骗了吧……?
为了对付孝太郎,真希特别准备了拆穿谎言的魔法,然而真希的魔法却从未出现过任何的反应。
——还是我的功力大不如前……?思,一定是这样没错……否则又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不管孝太郎是真的没说谎,抑或是以其它的方法克制真希的魔法,到头来真希还是做了白工。一想到这里,真希忍不住笑了出来。
「蓝华……」
觉悟到自己大限将至,真希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崎岖坎坷的人生,让她放弃了希望。然而凝视着真希的孝太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这只魔杖还是不够吗?
孝太郎紧握着手中的魔杖。之前他一直利用魔杖治疗真希的伤势,结果却不如预期。魔杖的治愈效果并未中断,却赶不上真希生命力消逝的速度。孝太郎看得见灵力,知道真希正处于非常危急的状况。
——就算立刻送到『青骑士』接受治疗,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提亚的宇宙战舰『青骑士』拥有比地球先进的治疗设备。然而真希的伤势十分严重,甚至连治愈魔法也无能为力,『青骑士』的治疗设备再怎么先进,恐怕也很难派上用场。毕竟『青骑士』的力量并不是魔法。
「算了,里见。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真希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回想过去的人生,这种结局并不算太坏,至少死前还有人关心自己。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关心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的吧……
因此真希接受自己的命运,脸上浮现平静的微笑。
「命运?这算是哪门子的命运!」
孝太郎大声否定真希的想法。他知道真希是一个勇敢对抗残酷命运的少女,说什么都不能接受真希的死亡。为了让真希认同自己,孝太郎再度提高了音量。
「我、我不接受这种命运!说什么都不——」
话才说到一半,孝太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慢着,命运?对啊!我怎么忘了呢?」
孝太郎手边还仅存着最后一张王牌,拯救真希并不是不可能的任务。
「可蓝、可蓝!」
只见孝太郎慌慌张张地拍打右手的手环,呼唤可蓝的名字。
『有事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时间虽然是深夜,可蓝的声音立刻从手环的另一端传来,看来她尚未就寝。听见可蓝的声音之后,孝太郎顿时松了口气。
「事态紧急,我需要长剑!」
『可以等一下吗?我的实验三分钟之后才能告一个段落,到时候再——』
「还要等三分钟?我不是说了事态紧急吗!」
『等、等一下!我说等一下啦!不要乱来!』
察觉孝太郎的用意之后,通讯器另一端的可蓝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然而孝太郎无视于可蓝的慌乱,迳自透过手环下达指示。
「『摇笼』!把我的剑拿来!」
『遵命,我的主人。』
『呀啊啊啊啊!就跟你说等一下嘛!』
可蓝的小型宇宙飞船『摇笼』开始动作。当时孝太郎的长剑正在『摇笼』的研究所进行实验,接获孝太郎的指示之后,『摇笼』立刻强制中止实验,将长剑传送至孝太郎的所在位置。
『唉唷!贝德利欧,等一下你就死定了——!』
「来吧,席格那汀——!」
孝太郎完全不将可蓝的咒骂当一回事,迳自伸出右手。这时右手掌前方大约十几公分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盘,这就是『摇笼』透过孝太郎的手环所制造出来的时空洞穴。
「里、里见……这是怎么回事……?」
真希茫然地凝视着眼前的光景。
扭曲空间的魔法对于真希而言并不陌生,她当然知道黑色的圆盘就是时空洞穴。奇怪的是洞穴感受不到任何的魔力。在真希的观念之中,利用魔法之外的力量开启时空洞穴无疑是天方夜谭。真希内心的惊讶自然是非同小可,几乎让她忘却身体的疼痛。
『确认讯号,镇定座标轴。席格那汀开始传送。』
黑色的洞穴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剑,同时也传来女性的惨叫声以及疑似爆炸的声响。不过孝太郎丝毫不以为意,直接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青骑士阁下,本舰「摇笼」仅代表佛德赛全体国民,祝福你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感谢。」
孝太郎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立刻绽放出白色的光芒,同时释放出惊人的魇力。席格那汀的魔力瞬间笼罩四周,附近的空间顿时产生剧烈摇晃。
——纯白的魔力!就跟一〇六号房当时的力量一模一样,程度和规模却是天差地远!
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魔力,即使是习于使用魔法的真希,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来吧,席格那汀!」
孝太郎将时空洞穴之中的连鞘长剑拉了出来,接着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鞘,闭上双眼集中意识。
——阿莱亚陛下,请原谅我利用这把长剑处理个人的私事,同时也请赐予我强大的力量……
默祷完毕之后,孝太郎睁开双眼,双手分别往左右移动。
锵——!
清脆的金属声响传遍四周,光彩夺目的白色剑刀逐渐从剑鞘现身,充斥屋内的纯白魔力也愈来愈强。当白色的剑刀完全显现的时候,孝太郎朝着空中大喊一声。
「席格那汀!如果你真的拥有创造命运的力量,就请你改变她的命运吧!」
孝太郎话才刚说完,长剑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山中小屋顿时笼罩在宛如闪光灯的强光之中。纯白的光芒从剑身溢出,慢慢流向躺在地上的真希,最后化成纯白色的光带,将孝太郎
与真希联系在一起。
席格那汀所释放出来的部分魔力转变成光芒,照亮了山中小屋。孝太郎和真希只感到视线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光芒并未伤害两人,而是温柔地将两人包覆起来。
——那是什么……?
空无一物的银白世界之中,孝太郎突然看到某种物体。周围的光线实在太过强烈,或许不是孝太郎的视觉所捕捉的影像,不过物体确实存在于光芒之中,同时在孝太郎的意识深处描绘出清晰的轮廓。
——年幼的……小女孩?
浑身是伤的年幼少女。遭到无情的凌虐之后,少女被丢进寒冬之中的地下牢,静待死亡的降临。
——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同一时刻,真希也在光芒之中看到了一个画面。正在哭泣的小男孩,怀中还抱着编
织到一半的毛衣。
孝太郎没见过那名少女,真希也不认识那个小男孩,然而两人的脑海却闪过问样的念虮。
『不要害怕,我马上来救你了!』
『没事了,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两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度,使用的语言当然也各自不同。
然而隐藏在言语之后的情感却是相同的。
孝太郎恢复意识的时候,光芒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昏黄的电灯泡照亮杂乱的山中小屋。剑刃虽然残留着少许灰暗的余光,却不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蓝华?
回神之后,孝太郎连忙注视着躺在地上的真希,雪白的肌肤顿时映入眼帘。几秒钟之前,真希的腰部裂开了一道伤口,流出了大量的血液,如今腰部的伤口却不复见,甚至连鲜血也跟着消失了,孝太郎的眼中只看得到真希雪白的肌肤而已。
「成功了吗……?谢天谢地……」
孝太郎大大地松了口气,拾起席格那汀的剑鞘。事实上孝太郎并不确定这把长剑能够挽回真希的生命,内心的欣喜自是可想而知的。
这时真希也逐渐恢复了意识,不过依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躺在地上望着山中小屋的天花板出神。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希的心中残留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仿佛发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不过这种感觉并未伴随着真实的记忆,几秒钟之后就自真希的心中消失,彷佛虚无缥缈的梦境。
锵!
孝太郎回剑入鞘的声响,将真希拉回了现实世界。
「啊……我……?」
之前发生的种种在一瞬间浮现于真希的脑海。真希想起自己在魔物的攻击之下身受重伤,也还记得替自己疗伤的人正是眼前的孝太郎,这两件事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躺在地上的原因。于是真希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伤势。
「伤口呢?」
碰触腰间的同时,真希大吃一惊,腰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甚至连汩汩流出的鲜血也消失无踪。既然伤口已经愈合,当然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令全身为之麻痹的寒意。在魔物的攻击之下身受重伤的事实,仿佛成为南柯一梦;然而真希身上撕裂的衣服,却证明了那并不是梦境。
「我得救了吗……?」
真希连忙起身,检查腰间的衣服裂痕。晶莹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伤口真的不见了。
「好像是。」
「里、里见……?」
厚重的物体突然披上真希的肩膀。仔细一看,原来是防寒外套。孝太郎担心魔法少女模式的真希可能会受凉,特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直到现在,真希才想起孝太郎的存在。伤口愈合的事实令真希大感惊讶,几乎忘了孝太郎就站在身边。
「不管怎样,没事就好。」
「……里见,是你救了我吧?」
真希的视线落在孝太郎身旁的物体。
由莉佳的新魔杖『百科全书』,以及孝太郎的长剑『席格那汀』。这两项魔法道具将真希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同时也应该是一〇六号房的魔力大幅增加的原因。
然而其中还是存在着许多疑问。孝太郎是怎么利用这两种魔法道具救了真希一命?当初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道具?对于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合蓝而言,眼前的魔法道具显然隐藏了许多令人好奇的情报。
「这个……算是吧。」
「里见……你是魔法使……?」
然而真希所提出的问题,却与魔法道具毫无相千。名叫蓝华真希的少女,想要更进一步地认识里见孝太郎。
「不是。」
孝太郎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希侦测谎言的魔法并未出现变化,代表孝太郎说的是实话。照理说魔法少女合蓝应该改变询问的方向,提出更冷静、更合理的问题才对。
「不可能!那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到的!」
然而真希却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真希心中属于自己的部分,亟欲理解孝太郎的存在。这种问话方式显然太过感情用事,一点都不像魔法少女合蓝冷静沉着的作风。
「我真的不是魔法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有这些魔法道具,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孝太郎并未说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孝太郎也不认为自己还能隐瞒真相。其实早在搭救真希之前,孝太郎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前阵子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在戏剧公演的时候。」
戏剧公演当天,可蓝针对提亚和孝太郎展开攻击行动,这就是故事的起点。
——果然跟戏剧公演有关……
孝太郎的回答与真希的推测不谋而合。
「当时我遇见了一些人协助我解决事件。那些人当中,也包括了几个魔法使。这把长剑和魔杖,就是那些人送给我的。」
孝太郎将魔杖递给真希。等到真希接过魔杖之后,孝太郎微微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或许真的是魔法吧,我也无法确定。对方只传授使用方法而已,却没提到其中的构造和原理。」
「原来如此……」
真希点点头,开始检视手中的魔杖。
——术式相当古老,跟控制一〇六号房的魔力一样都是属于古代语的魔法。不过制造年代并没有想象中的久远……看来应该是出自跟现代的佛沙里亚没有直接关系的魔法使之手……
佛沙里亚惯用的是重新编辑之后的现代语魔法,不过魔杖中的魔法却是古代语的形式。由此可知,这只魔杖应该是不同体系的魔法使所制造出来的产物。
——施法的过程几乎都由手杖自动完成,正如里见先前所言。不过魔法的种类太过繁多,反而浪费了古代神器等级的魔力,本身不具太大的威胁性……不过若是落在由莉佳这种等级的魔法使之手,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真希开始分析魔杖所拥有的力量,进而得知由莉佳的实力大幅增强的秘密。事实上由莉佳本身的魔法威力并未增强,然而在魔杖的协助之下,却成为不容忽视的强敌。
——这把长剑也跟魔杖一样,负担了大多数的施法过程……不过长剑的威力虽大,里见却只是一个普通人,看来之前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的……
真希在脑中大幅修正她对孝太郎的认知,这才发现过去的推测完全走偏了方向。
过去的真希从孝太郎带着早苗穿越结界、手中还挥舞着拥有强大魔力的长剑来判断,认定孝太郎是个强大的魔法使。穿越结界产生魔法剑需要强化术与变性术,操纵幽灵则需要死灵术,同时拥有这三大系统的魔力,孝太郎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大大颠覆了真希的推测。首先孝太郎之所以穿越结界,主要的原因在于足以干涉敌人魔力的强力魔法剑。另外幽灵也是主动跟随孝太郎,并非受到孝太郎的控制。事情的真相,就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之中。
——而我畏惧于根本不存在的谎言与阴谋,却完全无视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半身——
现在的真希并不畏惧孝太郎。说也奇怪,威力强大的长剑就在眼前,明知自己根本毫无胜算,真希的心中却并未浮现出丝毫的畏惧。勉强说来,顶多就是战败之后可能会很痛的感觉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在这种状态之下,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真希的思绪一片混乱。然而混乱只存在于表层,心灵深处却是异常平静。
「哈啾!」
这时孝太郎打了个喷嚏。陷入沉思的真希被孝太郎的喷嚏吓了一跳,不禁睁大了双眼。然而看到孝太郎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后,真希顿时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不要笑,严肃一点。」
真希的笑声令孝太郎感到十分尴尬,双颊更是微微泛红。
「抱、抱歉。会冷吗?外套还给你好了。」
口中虽然连声致歉,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只见真希掩着嘴角笑了,并指着披在肩膀上的防寒外套。孝太郎的外套借给真希御寒,结果自己禁不住入夜之后的低温,反而打了个大喷嚏。
「不必,我不冷。」
「啊……」
真希的视线之中,笼罩在孝太郎身上的绿光突然剧烈地摇晃。侦测谎言的魔法识破了孝太郎的谎言。
——里见对我说谎……
真希内心的惊讶,不亚于听见喷嚏声的讶异。真希向来十分厌恶谎言与敷衍,生平更视谋略和背叛为寇雠。发现孝太郎说谎之后,真希不禁微微一怔。
——看吧,还是说谎了……世界上没有不会说谎的人……
真希胸口一热,心跳逐渐加速。对于真希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里见,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我没说谎,日本男子汉是不会被寒冷打倒的。」
「不会被寒冷打倒,又怎么会打喷嚏?」
真希微微三天,脸上的表情又比
先前开朗了许多。
「唔……!」
「里见,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
「真的吗?那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
「有可能,呵呵呵呵……」
真希的小脸微微一偏,笑容之中带着一丝促狭。过去的真希从未在其它人的面前露出这种笑容。
「呵呵呵……欺骗他人真的是最低级的行为。」
发现孝太郎说谎之后,真希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发现他人说谎之后,真希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高兴。
——他的谎言一点都不可怕,真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真希自己也说不上来。虽然说不上来,真希却一点也不在意。
「没错,我也有同感。」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于是真希解除了孝太郎身上的魔法。
「……里见你这个大骗子,我最讨厌你了!」
「啊?」
对于现在的真希而言,辨识孝太郎是否说谎的行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打量着兀自大笑的真希之后,孝太郎放心地点点头。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解释清楚,真希的身体也大致复原,孝太郎准备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蓝华,请把魔杖给我。」
孝太郎朝着真希伸手。
「里见?」
真希抬起头来,这时孝太郎已经从地上起身。表情十分严肃,双眸绽放出坚定的意志。
「请把魔杖还给我,让我去拯救由莉佳。」
「拯救由莉佳……啊,白色魔物!」
这时真希才猛然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状况。
为了得到使唤魔,真希进入了山洞,结果遭到白色魔物的抵抗,由莉佳也因此被封印在冰柱之中。
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你也看到了吗?那就不必多做解释了。我必须打倒那个家伙,把由莉佳救出来。」
孝太郎打量着山中小屋的窗户。暴风雪尚未平息,看不见窗外的景色,不过孝太郎知道被封印于冰柱之中的由莉佳正等着自己去拯救。
——想不到地球上也有那种怪物……
孝太郎紧握『席格那汀』的剑鞘。这并不是孝太郎第一次接触异形怪物。从过去的经验来判断,怪物应该不是呵席格那汀瞄的对手。
「请把魔杖交给我吧,我应该需要这只魔杖。」
孝太郎的『席格那汀』拥有强大的力量,然而为了拯救真希,已经消耗了不少的魔力。『百科全书』刚好是绝佳的辅助道具,孝太郎打算同时以剑术和魔法对付敌人。
——归还魔杖……?
真希是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大可先在魔杖施下咒术之后,再归还给孝太郎。如此一来,魔杖自然成为对付由莉佳的陷阱。
可是——
「里见。」
真希并没有归还魔杖的意思。
「伤势已经痊愈了,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双手紧握着魔杖,真希朝着孝太郎嫣然一笑。
真希的论点十分单纯。
孝太郎不是魔法使,只是个普通人。与其同时使用长剑和魔杖,不如将魔杖交给他人使用,自己专注于长剑来得妥当。
相当合理的论点。
「——以上是我的看法,你觉得呢?」
「这个……」
孝太郎很想婉拒真希的提议。毕竟带着一个普通的少女上战场,实在有违孝太郎的原则。不过真希的提议也不无道理,孝太郎知道自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不太可能同时使用长剑和魔杖。将魔杖交给他人使用,自己才能专注于剑术的攻击。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的体育成绩是A,由莉佳则是E。」
眼见真希自信满满的模样,孝太郎这才下定了决心。
「好,魔杖就交给你。」
「真的吗?」
真希的双眸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跟由莉佳比较起来,蓝华应该更能发挥魔杖的威力吧……
真希的动作比由莉佳灵活。在孝太郎的眼中,真希比由莉佳更适合当个魔法少女。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万一情况不对,一定要立刻拔腿就跑。同样的标准也适用于我自己,到时我可是会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唯一值得担心的地方,就是求好心切的真希恐怕会做出超越能力范围的举动。好不容易才捡回一命,孝太郎可不愿意见到真希处于险境,因此才会事先做出提醒。
「……骗人。」
「啊?」
然而真希并未答应,反而对孝太郎报以怀疑的目光。
「就算遇到危险,你也不会逃跑的。」
「不会啦,我可是很怕死的。」
孝太郎连忙摇摇头。
「我不相信。除非救出由莉佳,否则你绝对不会逃走。」
侦测谎言的魔法已经解除,然而真希还是看穿了孝太郎的谎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孝太郎不可能弃由莉佳于不顾。
「蓝华……」
心事被真希一语道破,孝太郎顿时无言以对。
「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真希双手紧握魔杖,凝视着孝太郎的眼神十分严肃。
「请下定决心吧,里见。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走,所以——」
「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你。」
最后孝太郎选择了退让。为了打倒敌人救出由莉佳,孝太郎籼真希必须先达成共识。
「……好像求婚的场景喔,呵呵呵……」
真希眯起双眼,笑得十分开怀。孝太郎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然而真希的笑容却让他想起了由莉佳,语气顿时加重了几分。
「去你的,给我认真一点,认真!」
「是,队长~!」
真希笑了笑,以促狭的神情向孝太郎敬礼。
于是孝太郎和真希共同组成了令人跌破眼镜的救援小队。
孝太郎与真希藏身的山中小屋,就位于洞穴的不远处。这座小屋是电力公司铺设送电铁塔的时候所建造的临时工寮,早已荒废多时。
如今除了孝太郎和真希之外,小屋和洞穴附近看不到其它人的身影。孝太郎和真希两人顶着强烈的暴风雪,一路朝着山洞挺进。
「对了,当初你怎么会跑到这来?由莉佳很担心你呢。」
「其实是那只白色魔物害的。」
然而两人却丝毫没有行走于雪山之中的感觉,这一切当然是拜真希的魔法之赐。两人无视于狂风暴雪、崎岖难行的路面以及斜坡、能见度极低的视野以及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彷佛春天出游般轻松写意。这副模样万一被冬天的登山客撞见,难保不会让那些全副武装的登山客吐血身亡。
「你是被那个家伙抓到这来的吗?」
「啊!唔!算是吧。」
「是哦,辛苦你了。」
「……严格说来,我是来捕捉那只魔物的。」
「什么?」
「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早就已经没命了。那只魔物的性情非常残暴,而且攻击性十分强烈。」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思,就这么办。」
两人提防着斜坡上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在魔法的协助之下,两人不必对抗雪山恶劣的天候与环境,注意力得以集中在魔物与由莉佳的身上。
「里见!」
「哇!」
碰!
两人才刚爬上斜坡,真希就一把抱住孝太郎,将他压倒在雪地上。
「怎、怎么回事?」
「嘘!……没看见吗?那边!」
真希捣着孝太郎的嘴巴,附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右手同时指着斜坡的方向。
「嗯~!」
仔细一看,斜坡的顶端赫然出现白色魔物的身影,被封印在冰柱之中的由莉佳也在附近。要不是真希发现得早,白色魔物恐怕早已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我放手罗。」
「嗯!」
判断孝太郎也发现魔物之后,真希松开捣着孝太郎的手。
「噗哈!多亏你救了我一命,蓝华。」
「不客气。」
「由莉佳现在的状况……」
从真希的下方爬了上来的孝太郎开始确认由莉佳的灵力。虽然有些衰退,却还不到致命的程度,孝太郎顿时松了口气。
「呼,幸好平安无事……」
治疗真希的期间,孝太郎十分担心由莉佳的安危,更担心魔物破坏封印由莉佳的冰柱。如今发现由莉佳平安无事之后,孝太郎这才放下心中的一颗大石,同时也燃起了新的斗志。
「里见,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直接攻上山头的风险似乎不小。」
真希指着四周。这里刚好是孝太郎和真希被卷入雪崩的地点。附近是一片森林
,前方却是草木不生的斜坡。若直接冲上斜坡,绝对会被魔物发现。
「……一定有什么陷阱。」
「我猜应该又是雪崩。」
「这可麻烦了……」
发现孝太郎和真希登上斜坡,白色魔物恐怕又会制造一场雪崩,藉以阻止孝太郎和真希的前进。
「还是绕道而行?」
「思……」
在真希的提议之下,孝太郎打量着斜坡周边的地形。左右两侧生长了一些林木,足以提供必要的掩护,大大降低了被白色魔物发现的风险。
「还是算了吧。」
然而孝太郎却否决了绕道而行的提议。绕道而行固然可以降低被魔物发现的风险,个过爬上一定的高度之后,依然找不到隐身的掩蔽物。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由莉佳被封印在冰柱里面吧?」
「能不能把白色魔物引诱到这里来?」
「引诱?」
心思单纯的孝太郎居然也会提出这种缜密的方案,实在是不像孝太郎的作风,真希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不像里见的作风?
惊讶之余,这种先人为主的观念也令真希为之莞尔。不久之前,真希才发现自己对孝太郎产生了天大的误会,如今竟然又自以为是地认为心思细腻的作战计画不应该出自粗枝大叶的孝太郎口中。这种前后矛盾的双重标准,顿时令真希感到十分可笑。
「思,这个方法比较可行。」
滞留于佛德赛期间,孝太郎曾经多次参加大规模的战斗,其中更是不乏诱敌或是欺敌的战术运用。这些亲身参与的战役,在孝太郎的心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诱敌战术不但可以发动奇袭,也可以让敌人远离虹野由莉佳。里见,这一招果然高明。
察觉孝太郎的意图之后,真希补充自己的看法。
「引诱成功之后,再优先救出由莉佳吗?」
「咦?」
这次轮到孝太郎大吃一惊了。真希提出的意见,正是孝太郎打算跟她商量的细节。
「难道不是吗?」
「是、是这样没错啦,只是我不太确定是否真的可行,所以正想跟你商量……」
孝太郎话才刚说完,真希顿时双手一拍,似乎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无法确定到底可以争取多少时间。万一魔物回到原处之后还无法救出由莉佳,事情可就麻烦了。」
「嗯,没错。」
真希又抢先说出孝太郎正在思考的问题。
——又来了,蓝华懂得读心术吗?
发言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孝太郎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这种可笑的念头。
无视于孝太郎的讶异,真希开始动起了脑筋。
——如果救援失败,情况又会如何呢?
就在真希大致整理了脑中的思绪,装备告知孝太郎的时候。
「万一行动失败,魔物就会发现我们的目的在于拯救由莉佳,到时候恐怕会将由莉佳当成攻击的目标吧。」
——咦?
这次轮到孝太郎说出真希内心的想法,内容几乎是一字不差,真希顿时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里见懂得读心术吗?
脑中甚至还浮现出跟孝太郎一模一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似乎也只能先解决魔物了。」
「没错,你觉得呢?」
「呵呵呵……我不是说了吗?也只能先解决魔物。」
「对哦,抱歉抱歉。」
最后孝太郎和真希达成了引诱魔物之后再发动奇袭的结论。
就算引诱魔物的期间成功救出由莉佳,到时候恐怕也会演变成三人一起对抗魔物的局面。既然如此,还不如诱敌之后再展开奇袭的胜算比较大,这就是孝太郎与真希的想法。
「……这种战术好像坏蛋在用的,我不喜欢。」
「我也是。」
「是啊,本来应该不玩任何花招,正面冲突堂堂对决才是。」
「不过这样子也很难救出由莉佳。」
「说得也是……」
「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也对,不要想太多。」
两人虽然对奇袭战术颇有微辞,最后还是将由莉佳的安全视为优先考虑,决定采取奇袭战术。
真希擅长的精神操纵魔法与制造幻影的魔法在原理上有几分类似,因此她也拥有幻影魔法的能力。
在此真希舍弃了『百科全书』的魔力,使用自己所具备的力量,用意在于制造出更精确、更强大的幻影。
「加油!」
真希制造出来的幻影,正是另一个孝太郎,而且效果十分优异。看到幻影行走在前的背影,孝太郎甚至忍不住出声招呼。听见孝太郎的声音之后,幻影也回过头来,朝着孝太郎挥挥手。
「呜哇!居然有反应耶!真可怕!」
真希创造的幻影只拥有非常少许的意识,行动起来就像是自律型机器人。接下来幻影将会独自往前走去,扮演诱饵的角色。
「有什么好可怕的?你平常不也是这副模样吗?」
「瞧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比他更有男子气概。」
「才没那回事,你平常看起来就是那副模样。」
幻影是基于真希对孝太郎的认知所创造出来的产物,小地方自然跟真正的孝太郎有所出入。真希心目中的孝太郎比本人纤细许多,是十足美少年的模样,看在自许为日本男子汉的孝太郎眼中,自然是相当碍眼。
「是哦……」
「别提这个了,快点准备吧。里见二号把魔物引诱过来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真希急着想结束跟幻影有关的话题。幻影毕竟是真希理想中的孝太郎,继续讨论下去,只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抱歉抱歉,我该躲在哪里才好?」
「等一下二号会从这里经过,你就躲在树荫之后好了。」
「收到。」
锵!
孝太郎拔出长剑,朝着位于山中小径旁边的林木走去。等到幻影沿着小径跑回来的时候,孝太郎就会从树荫之后现身,攻击跟在幻影身后的魔物。
「我先在你身上安排几个魔法。」
「万事拜托,我今天可是没把盔甲穿在身上。」
「呵呵,交给魔法少女真希吧。」
真希露出自信的微笑,朝着孝太郎举起魔杖。
「Mage Arnor•Shield•Elemental Protection……」
真希依序咏唱咒语。原则上是使用魔杖的力量,如果是真希本身的力量更胜于魔杖的情况,才借用真希的魔力。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得到最强大的魔法效果,真希本身的魔力消耗也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这只魔杖真的满好用的……
真希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一开始还无法体会魔杖的优点;不过跟同伴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只魔杖的便利之处。一段时间之后,得到十几种魔法加持的孝太郎大大地强化了肉体能力。
「到时候我会视情况需要,追加新的魔法。」
「思,你也快点躲起来吧。」
「好的。」
施法完毕之后,真希走向距离孝太郎不远处的树丛准备躲在树丛之中支援孝太郎。
「啊!里见,二号似乎被魔物发现了!目前正朝着这里移动!」
真希提出警告之后,立刻躲进了树丛。
「……看来这一战还是无法避免……」
孝太郎只见过魔物怒吼的模样,以及它在被冰封的由莉佳身边来回移动的姿态。根据自己的经验以及真希的说词来判断,孝太郎早已得知魔物的性情残暴异常。然而大战一触即发的现在,孝太郎的心情还是十分沉重。
「好……」
即使心情再怎么沉重,也不能对由莉佳见死不救。孝太郎下定决心之后,从树荫之后探出头来,打量着幻影即将通过的山中小径。这时孝太郎的幻影以及紧跟在后的白色魔物映入眼帘,孝太郎顿时脸色大变。
「大事不妙,蓝华!那个家伙在空中飞行!」
白色魔物飘浮在二号的正后方,从上空连续发射冰弹。孝太郎二号闪避冰弹的攻击,沿着预定路线前进,不过这里却出了一个问题。魔物的飞行高度与地面有一段距离,不在孝太郎的攻击范围之内。
「Gopping Carrot!」
真希立刻发动新的魔法。只见孝太郎的双脚绽放黄色的光芒,这就是强化跳跃能力的魔法。
「应该可以了!」
「我试试看!」
孝太郎与真希的对话十分简短。眼看着魔物就要出现了,两人没有心情好好交谈,而且万一对话被魔物听见,无疑是丧失了奇袭的意义。
沙、沙、沙、沙!
一段时间之后,孝太郎二号接近。孝太郎二号忠实地呈现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以及奔跑时所溅起的雪花,快速通过孝太郎和真希的眼前。
『嘎啊啊啊啊!咕喔
喔喔喔喔!』
追赶幻影的白色魔物紧接着现身。魔物完全被细致的幻影所蒙骗,一心一意只想打倒孝太郎二号。
『死吧!死吧!巴多拉、死吧!』
魔物大吼一声,手中的冰弹毫不留情地射向幻影,一部分的冰弹甚至贯穿了幻影的身体。
『没有用!魔法没有用!果然是真正的巴多拉!』
如果魔物保持冷静,或许早就发现孝太郎二号只是幻影。然而亟欲打倒幻影的魔物,却欠缺了发现真相的冷静。
「就是现在!」
对于孝太郎而言,这无疑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在追赶幻影的魔物通过眼前的那一瞬间,孝太郎双足往地面一蹬,攻击空中的魔物。
沙!
『嘎啊啊啊!』
孝太郎的攻击命中了白色魔物背上的巨大羽翼。只见魔物的巨体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朝着地面高速坠落。
「可恶,失手了!」
孝太郎暗叫不妙的同时,魔物拍动巨大的羽翼,稳稳地降落地面。孝太郎的攻击虽然伤到了魔物的羽翼,却无法完全剥夺羽翼的功能。
作战计画相当完美,魔物对隐身树荫的孝太郎毫无防备,问题出在跳跃之后的攻击。孝太郎对这种强化魔法并不熟悉,力道的掌握显然出了问题。
「再来一次!」
半空中的孝太郎再度举起长剑。从地面跳跃的攻击并末达到预期效果,不过魔物是以背部朝上的姿态降落地面,一样是毫无防备。只要位置掌握得当,落地之后一样可以展开第二波攻势。
——时机相当尴尬?不管了,拚了再说!
然而魔物并非死物,不可能站在原地不动。如今魔物早已从遭到奇袭之后的惊慌失措恢复了冷静,展开防御以及回避的态势。孝太郎的第二波攻势能否命中魔物,还是个未知数。
「Force Field!」
这时两道魔法飞向半空中的孝太郎。一个是抵挡魔物攻击的防御晓法,另一个魔法则是控制降落速度的能力。奇怪的是防御魔法的目的并非保护孝太郎,而是在孝太郎的附近展开一面防御墙。
「里见!把那面防御墙——」
「感激不尽!」
咚!
孝太郎朝着魔法所创造的防御墙猛力一踢,稍微在半空中变换方向,修正落地的方向与地点。
「——当成着力点!」
孝太郎的行动比真希的建议快了一步。而且真希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展开下一步行动了。只见真希配合孝太郎的行进方向,增加了孝太郎的移动速度。这就是真希利用魔杖所发动的第二种魔法,也就是控制降落速度的能力。
「呜喔喔喔喔!」
在魔法的修正之下,孝太郎朝着白色魔物直扑而来,同时也奋力挥出手中的长剑。
嗡——!
感应到孝太郎的意志之后,剑身的周围产生了冲击波,破坏力虽然比不上提亚的盔甲,却足以提升长剑的攻击范围以及威力。
咚!
孝太郎的长剑命中白色魔物。奔走于剑身之上的冲击波也同时解放,袭击巨大的魔兽•
『咕喔喔喔喔!巴多拉,原来你在这里!』
然而白色魔物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它在身体的正前方制造出厚实的冰盾,挡下了孝太郎的攻击。孝太郎的长剑虽然粉碎了冰盾,却也难以对白色魔物制造更进一步的伤害。
——席格那汀的力量大不如前,伤害十分有限!
正常状况下的『席格那汀』在命中目标的时候,会利用本身的魔力激发魔物体内的魔力,造成莫大的伤害。这是孝太郎滞留佛德赛期间,与魔物战斗之后所得到的经验。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如预期,即使是第二波攻势,也难以造成显着的伤害。看来长剑的力量真的衰退了许多。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巴多拉,席格那汀的力量正在衰退中!』
咻!
白色魔物咧嘴一笑,舞动巨大的手臂攻击孝太郎。
『杀死你、现在就杀死你!好机会、好机会!』
手臂尖端的白色利爪,绽放出森然的寒光。
「里见,不要动!」
攻击已经结束,孝太郎的身体却持续加速,眼看着就要撞击地面。
「知道了!」
孝太郎的身体往前一翻,直接滚落地面。在真希的加速魔法作用之下,白色魔物的利爪顿时扑了个空。
沙沙沙沙!
原地转了个圈之后,激起片片雪花的孝太郎从地上跳了起来。这时真希的新魔法也适时赶到。
「Flame Weapon!」
真希利用本身的魔力让孝太郎的长剑笼罩在魔法火焰之下,同时也大幅提升了长剑的攻击力。接着又指示魔杖针对孝太郎的双眼启动魔法,赋予热追踪的能力。
孝太郎的长剑突然冒出熊熊烈火,温度高于人体的物体也在孝太郎的视线中绽放出红色的光芒。亮度最高的物体,当然就是孝太郎的长剑。
——下一步应该是……
孝太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此他事先预约了两种魔法启动之后可能需要的东西。
「蓝华,别忘了好好利用火焰的特性!」
「Quick Cast•Darkness!」
真希的魔法让孝太郎和白色魔物四周的空间笼罩在黑暗之中•白色魔物的眼前突然一黑,行动起来自然是碍手碍脚。然而四周的黑暗并未对孝太郎造成影响,只要锁定白色魔物的体温,随时都可以利用燃烧的长剑发动攻击。长剑与敌人的位置十分清楚,火焰也照亮了地面,全然不成问题。
当!
孝太郎的长剑击中白色魔物,手感却十分坚硬。看来魔物为了保护自己,在身上覆盖了一层坚硬的冰壁。
——果然不出所料!
孝太郎的长剑粉碎了冰壁,却无法伤到魔物的本体,剑刃的火焰也只是烧焦了部分皮毛罢
了。
『咕喔喔喔喔!』
啪沙!
待在黑暗之中,只有挨打的余地。于是魔物振动受伤的羽翼,飞上了天空。
「里见,说到火焰的特性,我的安排还可以吗?」
「怎样的安排?」
「看了就知道。其实这也是来自由莉佳的灵感。」
孝太郎脱离黑暗的笼罩,来到真希的身边。真希伸出右手,指着魔物飞行的方向。
「那是什么?」
「那是一朵云。不过——」
真希利用魔法创造出巨大的云层。云层刚好位于黑暗魔法的正上空,魔物还来不及察觉云层的存在,就一头钻了进去。
「——那是将高挥发性的燃油汽化之后,所制造出来的云层。」
话才刚说完,附着在魔物毛皮之上的余烬,顿时引爆了油气所凝结而成的云层。
凝视着天空中的大爆炸,孝太郎的心中浮现出莫名的惊疑。
——蓝华真的看穿了我的心思吗……?
孝太郎的惊疑并不是来自天空中的爆炸,而是真希在战斗中的行动。
真希仿佛事先得知孝太郎准备做些什么,然后利用魔法创造有利的局面,协助孝太郎达成目标。当孝太郎准备迎击的时候,真希就替孝太郎制造着力点;当孝太郎打算闪避敌人的利爪,真希就让孝太郎的身体加速移动;当孝太郎感叹长剑的攻击力不如预期,真希就针对长剑施展火焰魔法。最后的那场大爆炸,更突显出真希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魔法能力的问题了。真希的支持十分到位,仿佛对孝太郎的心思了若指掌。勉强形容的话,就像是搔到痒处的感觉。在真希全面性的支持之下,直到大爆炸发生之前,孝太郎都未遭到魔物的攻击。
然而真希也跟孝太郎一样惊疑未定。
——里见真的看穿了我的心思吗……?
真希惊疑未定的原因,就跟孝太郎一样。真希的心中才刚动了念,孝太郎就抢先一步付诸行动。
当真希发现可以针对落地之后毫无防备的魔物展开追击的时候,孝太郎已经举起长剑,摆出了攻击态势;当真希认为可以利用自由落体的速度躲避利爪的时候,孝太郎已经缩起了身子;然而最经典的地方还在后头。当真希替孝太郎的长剑赋予火焰的力量,孝太郎要求真希好好地利用火焰的特性,结果就产生了汽化油气之后的云层。处于挨打局面的魔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飞进云层,立刻引起了大爆炸。
白色魔物身处爆炸的中心,可说是插翅也难飞•真希抬头望着天空,眼里却看不到壮观的爆炸或是化成一团火球的魔物。现在的她只感到强烈的解放感,即使在天空自由飞翔,恐怕也没有这种感觉,心想事成的满足,彻底解放了真希禁锢已久的心。
「钦,蓝华、我说你啊——」
「哪,里见、我说你啊——」
孝太郎和真希不约而同地开口,也不约而同地闭口。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两人的心中
,浮现出同样的想法。
爆炸的余烬随风消逝之后,白色魔物的身影自半空中现身。纯白的躯体烧成一片漆黑,全身上下都是烧伤与烫伤。鼓动着受创的羽翼降落之后,魔物的外表虽然满身疮痍,行动之间还是流露出强劲的力道。
『杀死你!趁着威力大幅衰弱的时候,杀死巴多拉!不杀死巴多拉,死的人就是我!』
「……里见,对方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
真希见状,立刻举起魔杖。
——又是『巴多拉』……那个魔物到底在害怕什么……?
魔物的喃喃自语虽然引起真希的兴趣,不过就算开口询问,魔物也不会回答问题。于是真希暂时将内心的疑问抛到一边,集中意识准备战斗。
「怎么不逃走呢……?」
孝太郎清楚地感受到魔物的杀气。他不想伤害魔物的性命,然而魔物似乎说什么也要打倒孝太郎和真希。无奈之余,孝太郎只好再度握紧席格那汀的剑柄。
「Flame Weapon•Flame Protect•Elemenatal Shield。」
「蓝华,你打算痛下杀手吗?」
「呵呵……即使如此,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孝太郎的长剑再度燃烧着火焰,两道黄光也开始保护孝太郎的身体。魔物见状,立刻露出獠牙,试图威吓孝太郎。
『咕喔喔喔喔喔喔!』
「开始吧,蓝华。」
「Quick Cast•Acceleration。」
真希开始咏唱魔法的同时,孝太郎一口气逼近魔物。魔物见状,也跟着往前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看来孝太郎手中燃烧着火焰的长剑,让魔物做出近身肉搏的选择。飞上天空恐怕会重蹈覆辙,白色的魔物也是有学习能力的。
「上当了。」
喃喃自语的同时,孝太郎的身体出现了新的魔法,让他大幅增加了移动的速度。真希所使用的魔法,用意在于加强孝太郎的肉体能力。
『死吧——!』
魔物当然也有它的战术。只见它制造出无数的冰弹,仿佛机关枪似地连续射击。接着魔物又隐身于弹幕之后,试图以利爪攻击孝太郎。
「好险!」
孝太郎以滑冰的要领从弹幕的下方惊险滑过。这时魔物高举利爪,朝着孝太郎直扑而来。
「里见,快跳!」
砰!
孝太郎劲贯双足的同时,脚边的雪地也跟着隆起。这种陷阱魔法的用意原本是在于让目标物失去平衡,经过真希巧妙的运用之后,反而成为协助孝太郎起跳的跳板。在地面滑行的孝太郎顺势一跃,直接翻过魔物的头顶,魔物的利爪当然也扑了个空。
『呵呵呵,中计了!』
然而孝太郎的闪避早在魔物的预料之中。只见魔物完全无视于孝太郎的存在,直接攻击后方的真希。魔物的用意十分明显,它打算先摆平后方支持的魔法使。
『就先拿你开刀!』
电光石火之间,孝太郎与真希的意念与言语、以及魔物的咆哮在半空中交错。
「蓝华——」
「Quick Cast•Force Field!」
「——着力点!还有那个——」
充当着力点的防御魔法出现在孝太郎的面前。孝太郎使劲一踢,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
「放心!早就已经——」
『死吧——!』
然而魔物已经逼近真希,孝太郎还是迟了一步。杀戮的喜悦让魔物露出狰狞的神情,巨大的利爪毫不留情地袭向真希。
「——使用了!」
「——派上用场!」
就在这个时候,孝太郎突然闪进真希与魔物之间。
『巴多拉!』
魔物立刻将攻击目标切换成出现在眼前的孝太郎,使劲全力挥动利爪。肌肉纠结的手臂发出惊人的风切声,袭向孝太郎。
『什么?』
利爪命中孝太郎的瞬间,竟然直接穿越孝太郎的身体。彷佛眼前的孝太郎只是海市蜃楼似的。
「辛苦你了,二号!」
趁着这个空档,真希连忙与魔物拉开距离。这时与魔物对峙的孝太郎突然消失了,事实上那只是真希所操纵的美男版孝太郎,也就是幻术魔法所创造出来的幻影。若不是激战方酣,魔物应该看得出其中的破绽才对。不管怎样,魔物被幻影所蒙骗,错失了摆平真希的大好机会。
『可恶!』
然而魔物并不打算放弃,依然踏着白雪追了上来。真希见状,立刻开始咏唱新的咒语,打算绊住魔物。
「Quick Cast•Fire Wall!」
『可笑!』
魔物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火墙,阻止魔物继续逼近。然而魔物以厚重的冰墙覆盖全身之后,毫不犹豫地闯入火墙。真希利用魔法创造出来的火墙威力有限,难以溶解魔物身上的冰墙。结果魔物只是损失了少部分的冰墙,毫发无伤地突破火墙的屏障。
呵哇哈哈哈哈!这下子你死定了吧!‘
在魔物的眼中,真希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少女弱小的身躯,不可能抵挡魔物的致命一击。孝太郎被挡在火墙的另一端,真希的魔法等于是断了援军的路。而且幻影也消失了,没有人可以阻止魔物,真希的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定局。
『嘎啊啊?』
可是——
「……就算火力再怎么弱、就算我有防御魔法保护,一般来说也不会拿自己当诱饵,迫使战友不得不突破火墙吧?」
「呵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即使如此,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没错,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里见。」
魔物的利爪还来不及接触真希的身体,孝太郎的长剑已经没入魔物的背部。
这一切只是真希和孝太郎所设下的陷阱。
创造火力薄弱的火墙,让魔物轻而易举地突破。如此一来,魔物就会以为真希自断援军,将孝太郎的存在抛到脑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真希身上。
然而在Flame Protect以及Elemental Shield两种魔法的保护之下,孝太郎也得以轻而易举地突破火力受到抑制的火墙,攻击毫无防备的魔物。
事实上,当初针对孝太郎的长剑发动火焰魔法的用意也是如此。万一魔物没有突破火墙的打算,直接飞上天空发动攻击,真希可就危险了。魔物之所以舍弃空中攻击,主要还是在于孝太郎的火焰长剑令它产生天空可能设下陷阱的推测。
这就是孝太郎和真希以绝佳的默契所设下的超完美陷阱,完全没有用到高等的魔法。
『不、不可能,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没入魔物体内的『席格那汀』激发体内的魔力,让魔物的肉体化成灰烬。
『可恶的巴多拉!巴多拉!巴多拉——!』
即使长剑的威力大不如前,一旦深入肉体的中心,再顽强的魔物也难以抵抗。短短数秒钟之内,魔物的身体化成无数的灰烬。灰烬就跟魔物的身体一样,都是纯净无垢的白色。在山风的吹拂之下,一转眼就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