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作为我们于行星间移动的装置——石碑,被他们所启动了。
不过,他们启动所必需的能量,到底从哪里得到的呢?
他们的文明应绝不可能将那种东西创造出来。
为什么?……
这并非是好奇心,而是要解开的疑问。
1
以人类的历法计算,地球现正处于为公元前三世纪的时代。此时农耕技术终于普及,但文明及科学却未够发达,尚未成熟的人类依然靠着斗争本能互相竞争。
那地方有个被称为凶王的男人率领着部族,凭借战斗扩张了自己势力。凶王凭着恐怖与力量统治着部族,反抗的人会毫不留情地被消灭,纵使投降亦只会成为奴隶,无异于家畜般被使唤。而当他不快时,更会在毫无理由下斩掉奴隶的头。
「示众吧,把斩下的头示众吧!于愚民面前炫耀一番吧!」
凶王更喜欢将被斩下的头一列并排地于街角展示,即使头部开始腐烂仍继续放置,因此凶王所征服的市镇总漂泊着一股无法抵受的臭气。对凶王的畏怯与从头上滴下的血水一起渗进大地,绝望感亦连同腐臭一起于民间散播。这简直就是疯狂的皇帝。
而这利刃,现在要将一名男性及其率领的人民迫至绝路。
「玛斯迪 伊疏那 奥布那 维依顿
伊利迪 伊比耶 伊古莫
那料姆 艾希姆 哥达那 卡姆恩
乌碧加 伟迪因 伊古利 玛祖」
绘有眼睛徽章的石碑被称为「神之石」,现在正有一名以我们的文字,诚心祈求着的男性站在石碑面前。
他的名字叫阿德尼斯,是居住于远离凶王之国,被群山包围的隐世村庄中的长老。他年约五十岁,体格壮健而且外貌强悍,但其实是心地善良,时常展现笑容及极有人情味的人,就连村内民众亦很仰慕他。
他们所居住的隐世村庄在受惠于肥沃的土地及清澈水流下,缔结出丰富的农作物,是能过着无忧生活的丰饶土地……才不是这样吧。
那是刚刚相反的不毛之地。他们居住在隐藏于森林及石山内的平地,并架起屏障包围自己,造出了一个犹如堡垒般的集落,并在其四周的开垦田地耕种。
阿德尼斯等人是一个会做祈祷仪式的部族。他们所崇拜的石碑高约三米、阔约两米,根据传说这石碑是他们祖先开始定居于这土地之前已经存在。石碑是他们的守护神,阿德尼斯等人将这地方认作圣地,并称之为祈祷的广场。
多亏石碑他们才能在不毛之地活着,在如此深信之下,他们无时不忘感谢之心,毫不间断地祈德着。祈祷由作为长老的阿德尼斯所担任。
阿德尼斯的祖先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此居住没有人知道。他们单单只是为了信仰、为了祈祷、为了守护神之石而一直坚持留在这不毛之地生活。
不狩猎就会饥饿、不耕种就会死亡,不培养农作物一族就会灭亡……然而正是在这样的极限状态下,才衍生出智慧及技术。在狩猎工具上下工夫、将水引到瘦弱贫瘠的土地、将土壤改良、配合不同土地选取适当的植物播种,总算能在勉强之下挣扎存活下来。
他们本来就是头脑很好的人。透过长年累积的努力,逐渐将人类无法居住的土地变成能够生活下去的地方,但经常出现的饥饿及贫困带来的恐怖,却一直威胁着他们的生活。
阿德尼斯所信赖的朋友伊迪斯与丹顿,两人虽然凭着优秀的头脑不断挑战新的事物,但得来的成果却实在有限。
「看看啊,伊迪斯又在做古怪的事情了。」
村人已经看到觉得烦厌的程度,他是与阿德尼斯年龄相仿的男性·伊迪斯,他在地面专心一致地绘画着某些东西。
那些像是几何学形状而意义不明的一连串记号,与伊迪斯的家无间断地连系着,在不断绘画之下变得越来越长。
停止了绘画,一直沉思着的伊迪斯张开了双眼。
「哦,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再向着更前地方绘画着的伊迪斯,被小孩们包围并开始起哄起来。
「只会吹牛的伊迪斯!」
「今天又会吹什么牛啊?」
在一众小孩的叫嚷声下,伊迪斯被吓了一跳并回过神来。
「咦?我什么时候出来街外的!?」
最初他是在家里画着,因为过于热衷地绘画,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走到了街外。
「好好听着小鬼们,这不是吹牛。这是空前大发明的设计图啊!若能完成这个的话,即使天上不下雨,亦能从空中将水分收集啊!」
伊迪斯手指着天空,并抬着头得意地说道。
「还是吹牛啊!」
「这件事怎可能做到啊!」
恍然回头一看,小孩们正用双脚将他刚才所绘画的部分,大刺刺地擦掉!
「你、你们干什么了!」
望见惊慌的伊迪斯而非常开心的小孩们,像鸟兽散般四处逃窜。
「咦?刚才我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现在都忘记了~~!」
伊迪斯就像个小孩般,躺在地上赌气地打滚着。
「可恶~!」
平时言行举止跳线的伊迪斯,虽然在一众小孩中是个受欢迎的人物,但因他所说的事连一次也未曾成功过,而被大人们当作是一个老是在发白日梦的怪人。
而会为他护航的,是阿德尼斯及其妻子亚莉丝亚。
「各位,伊迪斯所构想的东西必定会为我们带来丰裕。也许他会为人带来麻烦,但相信我,并要一直支持他啊。」
「我相信着啊。」
笑着的亚莉丝亚向伊迪斯伸手,人们以笑容回应着阿德尼斯的说话。
「在没期待之下等待吧?」
「下次会搞出什么事情,就让我期待一下吧。」
「也许吧?」
阿德尼斯与众人一同笑了起来。另一方面,担心着伊迪斯的亚莉丝亚,向阿德尼斯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还是找个人成为他的助手,在身旁照顾一下他会较好吧?」
「确实如此,找个助手帮他,对伊迪斯来说也不错。」
阿德尼斯接受了亚莉丝亚的提议,任命名为伊戈尔的青年作为伊迪斯的助手。
「阿德尼斯大人、亚莉丝亚大人,请交给我吧。我会用我的优秀头脑,协助伊迪斯大人。」
伊戈尔是个聪明的青年,但亦是个因喜欢炫耀才智而令人生厌的家伙。伊迪斯则以此为乐,刻意地以奔放豪迈的态度招呼伊戈尔。
「为什么本大爷非面对这种事情不可,真是的……」
伊戈尔于是开始了其每天在发牢骚的日子。
「我需要大家的力量,来帮帮手吧!」
在丹顿的呼吁下众人齐集在一起。大人们将可放进十人左右的大箱「咚!」一声地放下,那个大箱有四支棒子呈十字形向外突出。
「有了这个便可简单地掘出井户。来,大家将棒子推动使它旋转吧!」
众人推着棒子将大箱以顺时针方向旋转。然而箱子却立即变得沉重而无法动弹。
「再用多点力一同推动吧!」
在丹顿喊着大家一同施力的一瞬间,在断裂的声音下大箱开始崩裂!里面的木制零件向外弹出,人们亦同时被吓翻了。见到这情况丹顿却大笑起来。
「哗哈哈哈!哎,原来会变成这样子的。」
简直就像是享受着失败般的样子。
「休息吧。这是自山中找到的果实所制的饮品。很美味的,大家一起喝吧!」
众人于是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与伊迪斯一样,丹顿经历失败的次数比成功的多,但却因他平易近人的性格,使大家也很喜欢他。
阿德尼斯信赖着这样的二人。
——他们总有一天定能创造出耀眼的成果……
什么也没有的他们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为了生存而获得的知识与智慧。这是他们绝不会输给其他部族的东西。
然而,这却成了仇恨的根源。
2
某天,伊迪斯所居住的隐世村庄传到了凶王的耳中。凶王是即使怎样些微也好,亦不允许有比他们优秀的民族存在。
就这样他开始了对阿德尼斯旗下人民的侵略。
阿德尼斯想尽了办法,尝试用友好的手段解决侵略,但派遣到凶王前的使者在开口陈述之前已被杀害,失去了沟通的渠道。往后即使多次派遣使者,亦遇上了同样的悲剧。
「希望要知识的话,我很乐意教导你们。」
阿德尼斯这样的表述,使凶王的愤怒更为提升。对凶王来说,要他人教导自己可是一种屈辱。即使说什么或做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为什么要憎恨我们,为什么要对我们投以敌对目光?明明我们只是守护着「神之石」,对石碑祈祷,只要生活过得稳稳定定就好……
阿德尼斯无法理解凶王的心情。对凶王来说,他的目的是消灭阿德尼斯众人,并从当中获得喜悦。
「将家伙们彻底地消灭吧!」
凶王一边笑着一边下达命令。
「和平谈判以失败告终。虽然真的不想这样,但在这情况下,亦只好应战了。大家请原谅我。」
阿德尼斯向聚集于广场的人们低头致歉。
「抬起头吧,阿德尼斯大人。」
「不好的是凶王啊!」
人们此起彼落地呼叫着。阿德尼斯亦掉下泪儿。而那些泪水却成为了人们赌上性命战斗的决意。
可是……
凶王不分日夜执拗地展开多次攻击。在每天也无法好好休息下,人们变得越来越憔悴。民众当中有抵受不了这种情况而投降的人,但凶王却将那些人全数斩首。
亚德尼斯为被杀的人们祈祷。
「这样的事多么惨无人道啊……对不起,就是因为我这么窝囊……」
凶王的大军如令土地也为之震动般的来袭。在田里农耕的人们察知后,立即慌忙逃进堡垒去。一瞬间为数数百的士兵将隐世山庄重重包围,堡垒四周绿色的漂亮田地被糟塌下变得一片漆黑。
凶王军开始了最终的攻击。他们破坏了防壁并陆续闯进城内。阿德尼斯众人的抵抗亦显得徒劳无功,大多数的民众因此丧命,一瞬间四周变得尸横遍野。
寡不敌众,亦无计可施了。
阿德尼斯带着余下的人民,退至堡垒最深处。与凶王军战斗的指挥官柳莱亦回到那里。
「阿德尼斯大人,真的很对不起……」
看见被打至遍体鳞伤的柳莱,便可知凶王军要闯进这里来亦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家请聚集到『祈祷的广场』。」
阿德尼斯下定了决心。
「凶王已经迫近眉睫。我们并没有任何办法与他对抗,即使投降他们亦只会将我们杀光。」
阿德尼斯在祈祷的广场环视现场的民众。
「阿德尼斯大人!」
「为什么我们非遭遇到这样的事不可!」
「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阿德尼斯大人!」
「阿德尼斯大人!」
聚集于石碑前的人,此起彼落地呼叫着他的名字。那是已有一死决心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悲痛呼叫。
阿德尼斯双眼溢出了泪水。
「大家不甘心的心情我很清楚。这种毫无道理的事,大家当然无可能会接受吧。」
民众看着亦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伊迪斯以及丹顿亦脸露悲壮的表情看着阿德尼斯。
抱有一死决心的阿德尼斯妻子亚莉丝亚,紧抱着年幼的阿尔戈斯、阿戴尔以及亚莉亚。
「父亲……接下来将会怎样?」
阿尔戈斯的声音惊恐地震抖着。
——不能让这些小孩在此送死……
阿德尼斯鼓起勇气向大家宣告。
「大家绝对不能放弃,我们还可祈祷对吧?到最后都不要舍弃希望,大家祈祷吧,大家的愿望他一定能听到的!」
阿德尼斯转身背向民众,将意识集中在石碑上。众人亦静默地闭上双眼,面向着巨大石碑把头垂下。
「我们直到抵达死亡的尽头,迫害仍不会停止。请赐予我们一个没有饥饿及贫困的世界啊……」
「玛斯迪 伊疏那 奥布那 维依顿
伊利迪 伊比耶 伊古莫
那料姆 艾希姆 哥达那 卡姆恩
乌碧加 伟迪因 伊古利 玛祖」
阿德尼斯等人诚心地祈求着。心想着能到达某个地方的话,将可过着幸福的生活。就在这强烈的思念合为一体之时,奇迹便出现了。石碑上的眼睛徽章发出了苍白的光芒。
祈祷,那亦可说是一种思念的力量。
那种能量使到装置产生了反应。
然后,他们的声音传到了身在宇宙的我的耳中……
「请看看那个吧,阿德尼斯大人!」
睁开了眼的伊迪斯指着石碑。看着的丹顿亦发出了惊叹之声。
「光芒变得越来越强了!」
伴随着耀眼的光芒下,他们目睹了令人惊讶的光景。以往从未见过的某种东西,正正就在那里出现啊!
那是要抬头才能看清的大小,呈现着犹如圆型的眼球般的姿态,而且还长着翅膀……我展现了姿态。
有因惊吓而退后的人、有双手合十的人、有僵硬得无法动弹的人,但无论哪种人,我看到他们的眼里亦流露出一片惊恐之色。
「是从『神之石』中现身的吗?」
伊迪斯正寻求着丹顿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到底那东西是什么……」
阿德尼斯制压着正在动摇的丹顿。
「那肯定是神吧?神听到了我们的恳求而下凡了!」
听到阿德尼斯的说话后,众人开始一起祈祷。
「恳求您,带我们到新的世界去吧。」
阿德尼斯深深地低下头。
我将正在启动的巨大石碑完全地运作着,令眼睛徽章上出现了一道传送门。在巨大石碑前创造了一个犹如黑洞般的空间。
“传送门出现,没有异常。”
我并非为实现他们的愿望而令巨大石碑启动,那不过是为了进行某种测试而已。
看到这情景的阿德尼斯说道。
「这是传送门的话,即是可进入里面吧?透过它便可到达某个地方吧?」
他们深信我是听到了他们的愿望。本来我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看见他们被如斯虐待,在无意识下同情了他们吧?又或者只是想确认一下启动巨大石碑所需的能量吧……无论如何,我为了让他们能够通过,而把传送门调整,使它可让有机物质通过。
“可以通过了。”
喜悦之色下的阿德尼斯,脸上变得通红起来。
「非常感谢您!那么,大家在他们来之前快进去吧!」
阿德尼斯催赶着大家到传送门去,余下的就只有指挥官柳莱等人。
「柳莱,你干什么?你是最后的了!」
「阿德尼斯,我们留在这里。」
「什么!?」
「绝不可将『神之石』交给凶王。一旦被那些家伙得到的话,可能会有什么方法从后追赶阿德尼斯。我们会将这里隐藏好。」
「我也希望你来到新的世界,继续为我出一分力啊。」
「这个重任就交给迦伊洛吧。」
柳莱后方的一名倔强男子向前迈出一步。
「请交给我吧,就用我的生命代替柳莱守护阿德尼斯大人吧。」
那时,从远处而来的地面震动伴随了一下巨响!堡垒的门被破开了。
「请快些,那些家伙很快就会来到!」
「来吧,阿德尼斯大人!」
在迦伊洛催促下,阿德尼斯向着传送门之中走去。他途中停下,并回望着柳莱。当四目相投时,柳莱严肃的表情有一瞬松缓了。
之后柳莱将巨大石碑埋于地下,他的代代子孙亦继续守护着石碑,不过那已是后话了。
然后……
传送门便关上了。
蜂拥而至的凶王军,找不到要与之开战的敌人。在「祈祷的广场」上的石碑亦同时消失了。
「那些家伙,到底到哪里去了!」
凶王像吼叫般的声音于空置的堡垒内回响着。
3
通过传送门的阿德尼斯众人,到达了前所未见的世界之内。
在他们的后方耸立着与地球同样的石碑。石碑是过去我用作行星间移动的装置,这里是与地球相隔很远,远得印象模糊的行星。
「这里是……」
在连植物也无法生长的大地上,吹拂在两颊上的风虽与地球并没多大分别,但总觉得有一股像烧焦了的气味,蓝天亦显得一片暗哑。
阿德尼斯眼前看到的,是由于长年间没有主人存在,失去生气犹如尸体般横躺着的城市残骸。虽然现在已经腐朽了,但从其外形及规模看去,可知这里的文明曾经拥有着相当高的科学技术。
然而,这里的东西都是阿德尼斯等人不曾见过的,到底这里的文明确实有多高,实在是无法想象。对他们来说,这里只不过是弥漫着不安情绪的废墟而已。
——这里不是比原本的地方更差吗……
强忍着这种无法言喻的不安后,阿德尼斯低声说道:
「这里就是新的世界吧……」
阿德尼斯看着我。
“这是被遗弃了的旧都市”
我回答了他们的提问,但他们听完后到底会有着怎样的心情,则与我无关。
「非常感谢您。」
违心的回答后,阿德尼斯的表情显得相当消沉。身处他后方的民众亦有着相同的心情,以惊慌的眼神直望着阿德尼斯。
——这里到底要如何居住啊……
那时,亚莉丝亚拖着阿德尼斯的手。阿德尼斯望向她的眼神,当中包含着一种对丈夫怀着坚信、毫不动摇的信念。
——对啊,大家也很不安呢,我怎可在此慌张呢?我们亦只有像祖先般似的从这里重新开始了。
阿德尼斯回望亚莉丝亚的双眼,并坚强地点了头。亚莉丝亚亦笑着点头回应。他们的举止被小孩们、伊迪斯、丹顿以及民众目不转睛地望着。
阿德尼斯立定决心面向众人说道:
「我们因为被凶王的无理迫害而逃到来这里。今日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新世界。要在这里居住相信并不是一般的简单吧?不过,我们既然被引领至这个世界,那么就如我们的祖先一样,向着新的『神之石』祈祷,守护着『神之石』活下去吧。我们必定能做到的。」
亚莉丝亚接着阿德尼斯继续演说道。
「我们为了小孩们以及将来而努力吧。没事的,凭我们的睿智,怎样的困难都可一一突破。对吧,伊迪斯、丹顿?」
丹顿笑着点头回应,而伊迪斯则发出怪声回应。
「嗯!」
被带来的民众亦因此恢复了笑容。看见民众笑容的阿德尼斯及亚莉丝亚互握着手,面对面一脸满足地点了头。
这样新世界的生活便开始了。
不过,一如阿德尼斯向大家所说,这里要生活并不是一般的简单。四周均是不毛土地以及用不着的建筑物,而且水及食料也非常不足。
伊迪斯与丹顿拼死地进行研究,阿德尼斯与亚莉丝亚则走遍镇上各处,不断为民众打气。然而苦难的生活使大家慢慢变得疲累,与此同时绝望开始支配着众人的心灵。即使如此阿德尼斯亦拼命地不断祈祷。
亚莉丝亚则支持着这样的丈夫,一直于背后守望着。
——希望你的祷告能传到它的耳中……
阿德尼斯与亚莉丝亚的祈祷将忧愁化成了喜悦,但却不需花太多的时间。我开始让都市重生了。虽说是因为他们启动了石碑,但既然是我带他们来到这都市,那么也有必要将这里变得适合居住。
我于崩塌了的镇上建筑新的大厦,并让腐朽的建筑物重生,为已死亡的都市机能注入新的生命,使它的脉搏再次跳动。植物也在一瞬间遍布于镇上。
对于这像魔法般的重生,阿德尼斯等人亦只能回以感叹之声。
「是伟大的神力啊!」
“我不是神。神的存在尚未确认”
我的回答看来让阿德尼斯众人感到震惊。
「那么,你到底是……」
“加鲁曼。”
加鲁曼,那是我的名字。
完成我应做的事后,我向都市中央的那幢特别巨大的建筑物飞去。
之后我便留在此地,与他们开始建立起关系。
「加鲁曼到底是什么……」
阿德尼斯以一脸困惑的表情望着丹顿与伊迪斯。
「到底这是它的名字,还是名为加鲁曼的一种存在呢……」
「无论如何,也需称呼得敬畏些才行……」
阿德尼斯点了点头后,继续问道:
「那么到底怎样称呼它才好呢?」
「既然它是由眼睛徽章显现的伟大之神,称呼它做伟大之眼你们觉得如何?」
「啊,这个名字不错。」
对伊迪斯的提议,阿德尼斯报以欣喜的笑容。
然后他面向众人。
「请大家同心合力,在此创造一个没有争斗的和平世界吧!」
这样高声地作出了宣言。
「啊啊——」
真心地发出欢呼声的人们,脸上充满着对新生活的希望。
阿德尼斯看见大家这样的脸容后,放下了心头大石。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声令人心情爽朗。阿尔戈斯、亚莉亚、阿戴尔则紧黏着母亲亚莉丝亚,使她难以应付,不过亚莉丝亚亦展现出满脸笑容。
——终于可以过些稳定的生活了,与大家,甚至与一家人……现在我们的世界终于要开始了……
4
重生的小镇上,充满着他们本该前所未见的事物,像是生火用的工具、运载水的铁管等,即使是些简单的物件,对他们来说也是未知该如何使用的东西。
而伊迪斯则难掩兴奋,一边碰触眼前的装置,一边惊叹起来。
「看看这个吧,这并不是虚假,而是现实能造出来的!厉害!这力量真厉害!」
「这到底是什么装置?该怎样使用呢?可做出些什么来呢?」
丹顿看来亦无法抑制心里的兴趣,脸上因为好奇心而充满朝气。
伊迪斯突然停了手。
「要理解这个并将它纯熟运用实在不易……」
「什么?你害怕吗?」
丹顿洋洋得意地笑着。
「你说什么?」
「因为人类在无法理解的事物面前,总会感受到恐惧吧。」
「别将我与那边的人类混为一谈。我是在高兴着啊,就像武士临敌时兴奋得颤抖般。从这里可以获得多少知识,单是想想便不禁……」
伊迪斯从心底感到兴奋。
「别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啊,哼哼哼。」
「如你所言,所有都是为了我们的新生活!对吧,丹顿!」
「我俩定能办到,为人类生活的幸福而奋斗吧,伊迪斯!」
就这样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平时一直互相竞争的两人,因为某些缘故而对立,但心里却是承认着对方是自己的最好对手。
伊迪斯与丹顿两人为了掌握眼前所有科技的贪念而拼尽全力……然而这样做都有它的极限。即使拥有怎样优秀头脑的人,在没有基础的科学技术下,要理解它们如何应用亦实在是不可能的。
然而某天,伊戈尔找到了能帮助他们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一碰到台上突起的东西,空空如也的空间便映照出一些资料。伊戈尔虽然无法明白那是什么,但那正是被储藏起来的知识数据库。
伊迪斯与丹顿立即看通了它拥有的价值。
「很厉害!这个非常厉害!」
伊迪斯兴奋得拉着丹顿的手。
两人发现了能运用数据的机器,简单而言就是电脑。他们利用这设备来增长知识,并开始运用它们。
知道了此事的阿德尼斯于是拜托两人。
「挚友啊,将学得的知识用来造福人群吧。我希望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进步,并借以让它进化起来。从而创造出令世人得以过着幸福生活的世界吧!」
两人高兴地回应了阿德尼斯的提议。
他们很快便将知识吸收并理解,一同将生活水平不断提升。伊迪斯及丹顿在两人竞争的关系下,让人类的生活变得近代化,就有如从弥生时代一口气跳过多个时代而到达了近代一般。这样的跃进正是超越了我的想象。一直以来被残酷迫害的生活就有如谎言一般,现在他们的生活非常充实而富足。有着温暖的居住环境、丰富的食物,而且镇上亦有了市场、充满朝气的声音响遍镇上,一直以来所受的贫困就有如谎言一般。
「阿德尼斯大人,真的非常多谢你!」
「这就有如梦一般啊!」
阿德尼斯一来到镇上,镇上的人争相向他表达感谢之意。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阿德尼斯流着眼泪,对众人的幸福感到高兴。看见这情景的小孩说出了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句。
「阿德尼斯大人在哭啊?」
「对啊,这时在哭真的有点奇怪啊。要笑吧,应该要向大家展现笑容吧!」
与众人一起笑着的阿德尼斯脸上尽是满足的表情。
众人因此对阿德尼斯越来越敬爱,即使以前被当作怪人的伊迪斯亦受到人们所尊敬。
之后,众人对犹如我的姿态的圆形物体都显得非常珍重,并对其非常崇拜。他们对赋予他们新天地,以及幸福生活的伟大之眼既敬且畏,并将此感情自然地流露。就这样世界便开始尊崇圆形的物体。
而在众人认为自己是被加努曼所引导之下,开始自称为「加努曼之民」。
而且不知不觉地,慢慢变成了「眼魔」……
阿德尼斯每日都会在以祷告来歌颂出对我感谢的房间中。这被称为「祈祷之间」里召唤了伊迪斯及丹顿的到来。
两人来到的时候,阿德尼斯正虔诚地祈祷着。祈祷完毕后,阿德尼斯回头一看,
「挚友啊,多亏你俩,民众的生活得到惊人的改善。真的多谢你们。」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满足地微笑着。
「不,全部都是伟大之眼的功劳。」
伊迪斯亦高兴地笑着。丹顿则报以豪爽的笑容。
「我们只是在学习而已。真正的满足是我们能亲手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才是我们真正要出场的时候。」
说着便将头低下。阿德尼斯满足地点着头。
「我想将这里命名为眼魔。」
他这样的向两人宣告。
「眼魔……」
「镇上的人都在用这个称呼呢。」
两人并没作出反对。
「这里是眼魔的世界,而我们就是眼魔之民。我们已有别于原来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民了。」
阿德尼斯脸上显露出非比寻常的决意。听到他这么说的伊迪斯亦多次点头称是。
「的确看来或许是这样。不,应该就是这样。」
说着目光闪耀起来。获得赞同后,阿德尼斯继续说着。
「所以我已下定决心,将我们原居地方的事情,以及到目前为止的历史封印。」
「将那变成不可触及的事吗?」
丹顿像是很惊讶地反问着。
「没错,那地方对我们来说是个禁忌之地。你们认为不是这样吗?」
两人对阿德尼斯的发问静静地点着头。
「听着,这件事要从民间彻底封锁。我希望让日后诞生的小孩能放眼未来……」
阿德尼斯将视线移向房间之外。年幼的阿尔戈斯、阿戴尔及亚莉亚三人边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边游玩着。
——为了这些孩子们……·
「我们便得舍弃过去,一切由现在开始。」
在阿德尼斯的决意下,地球的话题于眼魔世界中成为了禁忌。接着,提及这事的人亦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少。无论如何,过去于地球上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不欲再度回想的记忆。
数年后,阿德尼斯与妻子亚莉丝亚间再诞下一名男孩。
「我想为他取亚兰这个名字。」
亚兰是生于眼魔世界,属于眼魔世界的小孩。
「亚兰,你是未来的希望,要成为一个强壮的男孩啊。明白吗?」
「我也要强壮!」
「我也要!」
阿尔戈斯与阿戴尔争相回答着。
「我也要!」
看到亚莉亚举起手与哥哥争答着,亚莉丝亚说道:
「你是个女孩子啊,妈妈希望你成为温柔的女孩啊。」
「很狡猾啊,人家也想当个强壮女孩啊!」
亚莉亚鼓起了脸,并将双手绕了起来。
「哗哈哈哈!」
可爱的小孩们使阿德尼斯打从心底里绽放出笑容。已没有比这样来得更幸福的时光了。
——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着这种幸福。
阿德尼斯再度下定决心。
然而这样的愿景,却被一件事件所打破。
5
自人类将未知的科技引为己用后开始,慢慢习惯了新的生活。然而数年后,眼魔世界却发生了异变。
最初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天空的红色逐渐变得浓厚。就在不知不觉间,天空变成了红黑色,就像铁铖侵蚀般在整个天空上扩散着。而与此同时,一种神秘的病症亦开始于人类之间流行起来。
「总觉得很疲累……」
「咳嗽停不下来,咳咳、咳咳……」
镇上名处出现了报称有同样症状的人,并且逐一倒下。
他们首先出现类似感冒的症状,然后身体突然变得虚弱,无法步行,最后死亡。
成因不明的病症令人们将之与红色天空连结起来,并惊恐地称之为「赤死病」。唯恐怕被病毒感染,患者均被送到远方去进行隔离。镇上一角建立了收容患病人士的医疗所,但却被称之为「赤色牢狱」,大家就连接近它也不太情愿。
然而这亦无法将病情抑制着,导致镇上出现了毫无道理的歧视。
「你的父亲被隔离了吗?你也滚去那边吧!」
「一碰到就会传染,是真的吗!?」
「你刚才在咳嗽吧?别接近我!」
「接近那家伙的话会死啊!」
揣测带来了更多的揣测,就像在人的心中被红黑的天空所笼罩一般。人们开始无法外出,并迫不得已移往地底居住。他们开始了无法看见天空的生活。
阿德尼斯当然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病症的消息一公开后,便火速将伊迪斯及丹顿召来「谒见之间」。
「快点弄清楚原因,并找出治疗病症的方法!」
追寻天空变成红黑色的原因就交由伊迪斯负责,而如何应付赤死病的,则交由丹顿担任,纵使如此无论哪一方都没得到任何成果。
阿德尼斯的笑容消失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的……」
亚莉丝亚静静地依偎着独自苦恼的阿德尼斯。阿德尼斯一言不发的牵着她的手,目光充满着苦恼。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新世界,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稳而幸福的生活……这样高兴的群众们竟一个一个地倒下。岂不是与以前没有分别吗?
阿德尼斯抱着亚莉丝亚。
「是身为领袖的我……本身做错了什么吗?」
「老公……」
亚莉丝亚想不出能安慰丈夫的言词下,无法继续说下去。
伊迪斯拼死从库里找出有关红色天空相关的知识,但仍是没有任何头绪。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使用过去的知识解决问题!?」
——是什么原因呢……这样下法最终只会被完全灭绝。
阿德尼斯能做的就只得一件事。阿德尼斯在「祈祷之间」内继续祈祷。
带着一脸困苦表情的伊迪斯进入了「谒见之间」。
「阿德尼斯大人,终于找出原因了。」
回头一看的阿德尼斯双眼带着期待的光芒。
「挚友啊,做得好!」
「……那东西可是由我们制造出来的。」
伊迪斯的回应可说与希望背道而驰。
「由我们制造的?哪有这么无稽的事情?」
「不,让这都市能够运作的能量,是由伟大之眼复活的装置所产生。这个装置是能够使这星体的能量活性化。此时会产生出红色物质遍布整个大气,从而带来了红色的天空。」
「即是说一日我们在此活着,红色的天空便不会消失?」
伊迪斯默默地点了头。
「有方法产生能量而不让天空变成红色吗?」
今次伊迪斯则向横摇着头。
「怎可能这样的……」
阿德尼斯抑压着声线低声吟道。然后他以彷如要责难伊迪斯的眼神望着他。
「即是说我们要放弃在此生活吗?」
说着,并紧握拳头。由于他不曾想过竟有一天要返回原地生活。但伊迪斯则以如同要他放弃这念头般的回答道。
「阿德尼斯大人,这种病即使经过一段时间都不会消失。即使现在舍弃得到的文明,返回过去像地球般的方式生活,天空永远也是红黑色,这病症仍会继续侵蚀民众。」
「不会消失?无法将它净化吗!?」
「……我曾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但这物质特殊到就连分析也无法进行,以我们现今的力量,要将谜题解开是不可能。」
「怎会这样。那么有方法治好民众吗?」
「丹顿亦已尽他所能,但毕竟以我们现今的力量也还是……」
——这太无稽了!这样下去只有灭亡一途吗!?
「你打算要我眼睁睁看着民众逐一死去吗!?」
阿德尼斯的声线不自觉地粗暴起来。伊迪斯只有默不作声。
「对不起……正因是这种情况我更需要冷静下来。」
阿德尼斯沮丧地道歉道。
「当然,我们仍会继续研究的。」
阿德尼斯对此点头回应。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解决对策!这是为了守护眼魔世界!」
「是!」
伊迪斯走出房间后,阿德尼斯默默步近祭坛。以苦恼的表情祷告着的阿德尼斯,双颊正有泪水流下。
亚莉丝亚则在隐蔽处守望着他的身影。她本来亦打算祈祷,但突然慌张地走出房间,并开始咳嗽。
「!」
亚莉丝亚的脸色大变。
6
为了鼓舞人民,阿德尼斯与亚莉丝亚站于民众面前。然而当他们看到聚集民众的样子,无不吞了一口气。他们一直以来的朝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以像幽灵般的表情,灰暗的目光,眼珠上翻地望着阿德尼斯及亚莉丝亚。他们的身上已失去了希望。
——我到底要向他们说些什么才好……
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的阿德尼斯,以求助般的表情望向身旁。那里站着一直不变地,以蕴藏着温暖且意志强大的目光,直望着自己的亚莉丝亚。那是来自妻子,一直支持着自己,并给予我强大力量的眼神……
没错啊,亚莉丝亚,我非挺身而出不可!
亚莉丝亚温柔地笑着。在亚莉丝亚的驱动下,阿德尼斯开始向大家说话。
「大家请抬起头来,即使低着头也无法从赤死病中逃离啊。现在只有勇敢面对,我们仍有希望啊!」
众人静默地听着阿德尼斯的说话。
「病症的原因我们已经查明,余下的只是克服它们。现在伊迪斯及丹顿正拼命地探究着。我相信他们,他们必定能找出解决的方法。」
阿德尼斯看着亚莉丝亚。亚莉丝亚大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正处于磨练的时候,所以要忍耐。这亦一如过去赋予我们的苦难一般,我必定与大家一起将它们克服。神明正在俯视着我们。现在好好回想起那时凶王来袭对我们的迫害吧。那时即使看来已没救也好,我们仍没有舍弃希望。信念的力量必能开拓未来。我们绝不能忘记希望,绝不可中止祈祷,绝不可失去笑容,绝不可放弃未来!」
即使泪流满脸,阿德尼斯仍以充满魄力的笑容宣告着。阿德尼斯拼命鼓舞众人的那份热情,使失去朝气低着头的人们再次抬头,并在不知不觉间意识到他的说话。
「就如阿德尼斯大人所说!」
「绝对不能放弃啊!」
再度充满活力的人们齐声喊道。
「请喊出声吧。觉得困苦时即管叫喊吧,觉得悲伤时即管哭泣吧。但是绝对不要就此认输啊!」
众人齐声喊出「就是啊!」的回应。
说话完毕后阿德尼斯环望众人。
「我们绝不是一个人。来,看看身旁的伙伴吧,来与身旁的人牵着手吧。来一齐祈祷吧!愿望一定会达成的!」
他这样说着,并握着亚莉丝亚的手。人们亦互相牵手,跪著作祈祷的姿势。大家也回复了朝气。
演讲完结后,阿德尼斯因总算让大家重新振作而觉得安心,然而新的考验却接踵而来。亚莉丝亚在猛烈的咳嗽后倒下了。
「亚莉丝亚!?」
慌张地跑近的阿德尼斯,对妻子患上了赤死病而感到愕然。
「怎会的……」
「别担心我,我已早有心理准备。」
亚莉丝亚痛苦地回应着阿德尼斯。
「你说什么啊?快点叫伊迪斯来!」
亚莉丝亚拼命让突然慌张起来的丈夫冷静下来。
「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可以做到的,现在只有接受现实了。对吧,老公。」
「亚莉丝亚……」
阿德尼斯紧抱着头,亚莉丝亚则继续向他温柔说道。
「你是个顽强的人。即使是什么困难也能挺身面对,率领人民让他们展现笑容,到今日仍是一样,你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这么多的人倒下了,相信你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我还是有事要拜托你。要为这些孩子们带来未来啊……」
「…… ……」
「我祈求眼魔的民众能踏入安稳的未来。能做到的人就只有你……拜托了老公……」
亚莉丝亚说完后,便失去了知觉。
「亚莉丝亚!」
阿德尼斯悲痛的呼声,响遍了整个房间。
亚莉丝亚醒来后,看到孩童们站在床边,一脸担心的样子看着自己。
「母亲,没事吗?」
「要快点康复啊。」
亚莉丝亚轻抚着亚兰及阿戴尔的头。
「没事的,没事的。」
亚兰及阿戴尔还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阿尔戈斯及亚莉亚则拼命忍着泪水,并握着亚莉丝亚的手。
「相比自己更担心父亲他啊。那人是个温柔的人,即使到了现在也仍为民众而苦恼着。阿尔戈斯、亚莉亚,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父亲就交托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成为父亲的支持,因为你们正是最能了解父亲的人啊……」
阿尔戈斯及亚莉亚点头,亚莉丝亚则报以温柔的笑容。
于房间的入口,站着一个观望着房内情况的男性,那正是伊迪斯。
「亚莉丝亚大人……」
伊迪斯亦流着泪。他无法原谅自己既不中用亦无能为力。
阿德尼斯毫无目的地在镇上徘徊。他无法接受妻子患上了赤死病的这个事实。众多的民众倒下,而且现在连妻子也倒下了……阿德尼斯亦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绝望,内心像是快要破裂似的。
——亚莉丝亚,我……我……
回过神来时阿德尼斯已身处「祈祷之间」。他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并下定决心。
——这样的话就只好拜托那人了……
阿德尼斯开始祈祷。
当我出现时,阿德尼斯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下跪着的他,诚心诚意地把头低着。
「伟大之眼,在红色天空的影响下人们不断的死去。请求你帮助我们吧!」
“这件事应该要自己解决。”
「呃,你的意思是不愿帮助我们吗?为什么!?」
“这件事应该要自己解决。”
这片红色天空,是他们在自己的意志下所选择的结果,因此我认为我不应该作出任何干涉,但此时的我亦觉得没必要向他们说明这点。
「你不会帮助我们吗!?」
“这件事应该要自己解决。”
说罢,它便消失了。
「伟大之眼!」
阿德尼斯悲痛地喊叫着。
我并不是神明。
到底宇宙广阔至什么程度?当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世界就会改变。
那就是应靠自己的力量去实行。
曾借助我的力量的他们,现在正是时候要以自己双手开拓未来了。
在一切也显得无能为力下,接下来阿德尼斯就只有诚心地祈祷着。
数天后,阿尔戈斯一边哭着一边闯进祈祷之间。
「父亲,请立即过来!母亲她!!」
「亚莉丝亚!」
阿德尼斯急速地朝妻子的所在走去。
亚莉丝亚躺于被隔离房间内的一张床上,她就像人偶般躺着。连咳嗽的气力也没有,证明她还生存着的就是那仅剩下的微弱呼吸。孩童们团团围着床边看着母亲的情况。赶过来的阿德尼斯于是握着亚莉丝亚的手,拼命地与她说话。
「请振作啊亚莉丝亚,我必定会拯救你……」
然而在这话还未说完之前,亚莉丝亚的呼吸已停止了。犹如等待着阿德尼斯的到来才离开似的……
「求求你,请你张开眼睛啊!」
即使如何呼叫,她也无法再度回应。
「亚莉丝亚!」
阿德尼斯悲痛的叫声空洞地响遍了整个房间。
「……对不起……亚莉丝亚」
垂着头的阿德尼斯压抑着声音地哭着。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老是只想着如何将世界进化……对不起,我无法将你治好,亦只能眼白白让人民死去,我真是、我真是……
泪水停不了地溢出,懊悔地紧咬着的唇边亦在抖震着。看到父亲的状况后,理解到正在发生什么事的阿尔戈斯、亚莉亚及阿戴尔,一同向着母亲的身边扑过去。
「妈妈!」
「不是真的、父亲、这不是真的!」
阿尔戈斯与亚莉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阿戴尔靠近母亲的遗体。
「不要啊,别死啊,母亲!」
拼死地叫喊着。
「母亲她睡着了吗?」
年幼的亚兰还未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他这种举动更令人感到悲伤。
倚畏着母亲在哭的阿戴尔,终于察觉到一直在旁的父亲不见了踪影。抬头一望,看到阿德尼斯正要走出这个房间。
「父亲!」
被那道声音喝止了脚步的阿德尼斯,脸上产生了如瞬间苍老了数载般的剧变。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去了,亚莉丝亚,我向你发誓……
亚德尼斯下定了决心。
「父亲……」
从旁窥见父亲样子的亚莉亚不禁停住了本来想说的话,即场崩溃了。因为深度的绝望与悲痛深深地刻进了心里的缘故,他的泪水染上了如血般的颜色。关顾着父亲心里感受的亚莉亚亦抖震着双肩的哭着。阿尔戈斯走到她身旁并尝试安慰她,但未待及出言安慰,便已一起哭成泪人。
此时走近两人身旁的就是伊迪斯。他默默地紧抱着两人,并强忍着声音的鸣咽着。
然后,阿德尼斯便步出了房间。
最重要的是要令众人幸福,那是我的使命……
阿戴尔察觉到了。
「父亲,你要去哪里!?父亲!」
他拼死地叫喊着父亲,然而阿德尼斯却头也不回地直接步出了房间。
「……很过份,很过份啊…··」
还是小孩的阿戴尔,仍然无法推量到父亲心中所想的事。
7
自此以后,阿德尼斯的心里便被某些信念所影响着。
——他想创造一个人不会死亡的世界…··
阿德尼斯叫来了伊迪斯及丹顿两人。
「既然对红色天空束手无策,又无法治好疾病,那只有去想用其他的方法生存下去。」
对于阿德尼斯的话,伊迪斯这样的回答道。
「搬到地下居住会更为舒适吧?」
「不能就此放弃,必定有方法解决的。」
这样挺身回应的丹顿,却被阿德尼斯制止着。
「错了,并不是这样的。」
阿德尼斯慢慢地开口说道。
「挚友啊,无论如何我也想创造出一个人不会死亡的世界啊。」
「人不会死?」
伊迪斯一边尝试推测真意,一边凝望着阿德尼斯的眼神。面对这种梦幻的说法,丹顿亦感到迷惑。然而阿德尼斯的眼神却是非常认真。
「什么方法也没所谓,请两位去找出答案吧。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啊。」
此时阿德尼斯想起了一句说话。
“这件事应该要自己解决。”
伟大之眼曾如此说道……
——这是伟大之眼对老是依赖着它的我们所发出的戒条。凭着自己的努力,走上正确道路的话,它必定会再赐予力量给我们……
阿德尼斯是这样的想着。
「我要创出一个人不会死亡的世界。」
阿德尼斯再度宣告。而伊迪斯及丹顿亦不再有任何疑惑。
之后,丹顿到阿德尼斯身边,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赤死病无法治疗的话,那不会染上的话就没有问题吧?本来已这样想着的丹顿,认为只有经过肉体的强化,才能克服死亡。
「这种事情有可能的吗?」
阿德尼斯半信半疑地问道。充满自信的丹顿如此回答道。
「将肉体进行强化。成为不受赤死病病毒侵入的肉体。这就是进化。没错,将人类进化的速度加快。为此我已经开始了这样的研究,请交给我吧。」
「拜托你了,丹顿。」
阿德尼斯的说话里,蕴含着必须造出成果来的强烈意念,感受到他这股决心的丹顿于是深深地将头低下。
在丹顿的研究室内,为了对人类的肉体进行改造,齐集了各种各样的设施。
获丹顿选为助手的人,是位优秀的医师悟代。悟代本身虽然比丹顿年轻,只有四十多岁,但因为脸上总是浮现着苦恼的表情,因此看上去比丹顿更为年长。他因为赤死病而失去妻子及儿子,那份悲痛使他失去了生存的动力,现在就连医疗的工作也停了下来。而丹顿则惋惜其才能,因此把他带进了自己的研究所。
「这是要讨伐仇敌。为了妻子以及儿子,来与我一起战斗吧!」
在丹顿这么一说下,悟代回想起对病症的怨恨。对妻子身亡而失去了生存动力的悟代来说,这次的研究就成为了他唯一生存的意义及目的。
以丹顿为首的人体改造研究进度理想。经过细胞强化、免疫力提升下,创造出能克服赤死病的进化肉体,现已进入了可展开人体实验的阶段。
「接下来就只能找实际的人类进行测试,不过……」
丹顿为此感到迷惘。
「失败的可能性仍相当高啊。若真的这样的话……」
为了拯救生命就要牺牲生命,这件事使他产生强烈的抗拒。此时悟代对烦恼的丹顿冷静地说道。
「为此就能拯救更多的生命啊,这种牺牲是令人尊崇的。」
「可是啊……」
「你曾说过要与我一起战斗吧。受病症折磨的人们,应该也期待与你并肩作战啊。」
在这么一说下,丹顿终于立下了决心。
丹顿招募了志愿人士。
「大家好好听着,这样下去我们会灭亡。我们正一步步向着死神靠近。若要生存下去,我们就得倚靠能适应、能克服这种环境的躯体。大家不也是这么想吗?这既是为了我们本身,亦是为了将来诞生于此的儿孙们。挚友们,请协助我吧。志愿到此的人们那份备受尊崇的意志,将会成为眼魔世界未来的基础。」
丹顿的演讲打动了很多快要对未来绝望的人们的心,因此有不少的人们主动提出协助。
「竟能集合到这么多多人啊!」
喜极的丹顿淌下了泪水。
「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你们!」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紧抱着人们。
那时,伊迪斯正为自己的研究而烦恼着。正拼命地尝试找出亚德尼斯所提出的难题的答案的他,却找不出丝毫的线索。闲得发慌的助手伊戈尔对他说道。
「你到底在烦恼什么?运用我的头脑的话,定必能有所帮……」
「吵死了!你今日还是回去吧。」
伊迪斯打断了伊戈尔的说话,并背向着他。伊戈尔一边低声吟着牢骚一边步出房间。
就像担心着伊迪斯的情况般,一只小猫一边发出轻细的喵声,一边靠近着他。小猫的妈妈是自地球一同带到眼魔世界,并在眼魔世界诞下了小猫,然而猫妈妈却因染上赤死病而死去。
「游流仙,我现在很忙,对不起。」
伊迪斯将名为游流仙的小猫押进他的腋下。伊迪斯虽然对伊戈尔十分严厉,但对游流仙却非常温柔。游流仙一脸不满地喵~~地叫喊着,将本来已细小的双眼缩得更细。
「若有两个我的话,便可跟你玩耍,可惜我只有一个身体,所以只能在心灵上与你玩耍了啊。」
伊迪斯边说边笑着。
那时他的脑海中,却闪现出了某些东西。
「另一个身体……若然能把心灵放进那个身体的话……对了,创作分身的话,那真正的身体便不会生病,岂不是能解决了吗!」
就是保管好真正的身体,并创造分身,然后将心灵与之同步,再以分身进行日常生活的构思。
「有这样的方法啊,游流仙!」
伊迪斯兴奋地将游流仙高高抱起,但游流仙却看来很困扰,嗖一声便翻动了身子,消失于房间的深处。
「你仍旧是那么冷淡啊。」
嘴巴这么说着,但心里却看来很高兴。他觉得抑制代谢把肉体保存在现有的状态,应可将这世界上学到的科学应用至这种技术之上。要创造分身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问题是要如何将心灵转移至分身的方法……将心灵转移并与之同步。
「不管怎样也要将这个实现。」
从这天开始,伊迪斯便埋首进行这套系统的开发。
8
经历了数年后,天空仍然是红黑色,人类仍然是被死亡的恐怖威胁着。
阿德尼斯也每天花数小时时间待在祈祷之间内进行祈祷,一直耐心地守望着两人的研究。
——我绝不会放弃,他们定必会获得成果,直到那天为止我誓要为人民而战斗下去……
然而赤死病却毫不留情地将人们带至极乐,阿德尼斯亦逐渐失去了笑容。相比自己的家庭,阿德尼斯对自己的人民却更为重视,并经常为此而奔走。正因如此,在亚莉丝亚去世时与一众孩子间所产生的感情出现了落差,到现在更可说是大得无可救药的地步。
——对于我们的一切,怎也没所谓了……
阿戴尔以冷彻的眼神望着父亲。替代母亲位置的亚莉亚察觉到这情况,于是便打算开解他。
「父亲他有照顾人民的责任啊。」
「我知道啊,父亲真的做得很好啊。」
阿戴尔在隐藏着真心下回答道。
游流仙虽已不再是只小猫,但对伊迪斯的态度却依旧不变。
「喂,游流仙,看看这个吧。试作机终于也完成了。」
置于眼前的透明舱罩中,像沙般聚积于地板上的纳米机关结合起来,变成了一副圆形眼球状的脸孔下,连接在圆锥体之上的奇妙形状。游流仙显露出「这是什么啊」的表情下瞥了一眼。
「别一副讨厌的样子。这就是你的分身啊。」
这是应用纳米技术而制成的分身。
「要让这东西活动起来,便非要借助你的协助不可啊……」
未待这句说完前,游流仙便以满脸讨厌的样子嗖的一声地逃跑掉了。
「从肉体取出心灵的数据,创造出作为核心的眼魂。即使还是很勉强,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伊迪斯的脸上充满着「一定能办到」的自信。
「呜呀呀呀!」
于丹顿的研究所内,发出了痛苦叫声的中年男子正在挣扎,并试图自手术用的床上逃去。然而男子被固定于床上,就连起身的动作也做不到。丹顿紧紧抓住床边叫道。
「加油!要加油啊!」
然而叫喊很快便变成了低沉的吟声,而且不久后声音便完全停止,室内被一片静寂所包围。
「对不起……」
丹顿丧气地跪在地上。所使用药物的浓烈气味,在冷静地观望着情况的悟代面前飘过。
——还是失败了吗……
悟代将遗体从床上搬下,并放进尸体袋之内。让蛋白质进化,创造强韧肉体的实验一进一退地不断重复,当中牺牲了不少的人命。
「原谅我吧,真的很对不起……」
每次失败时,丹顿也一边哭着,一边把遗体埋葬。那时悟代会向丹顿作出鼓励。
「还差少许而已。对拼了生命的他们来说,无法带来成果才是真正对不起他们。」
「嗯、嗯……」
「不作牺牲是不可能有所发现。这是为了眼魔的未来,不管怎样也无法回避的必经之路。」
丹顿沉默地点着头。
那时候,「协助丹顿的人一个也没活着回来」的传闻正于镇内流传。
获悉出现牺牲者传闻的阿德尼斯,立即召见了丹顿。
「我不是说过要使人不会死去吗?为此而随意杀害人民,你认为我会容许吗!?」
阿德尼斯严厉地查问着。
「还差少许啊,只要再等一下就必定能成功的。」
丹顿拼死为自己申辩,但阿德尼斯却制止了他。
「够了。伊迪斯会解决这问题的。」
「是那使用分身的眼魂系统吗……」
「没错,若运用他所构思的方法,便可在无人牺牲下解决问题。听说他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
「……真是这样吗?那东西太奇怪了。」
即使丹顿脸露一副看似懊悔的表情,却仍拒绝承认这个结果。
「自身仍能活着,这才可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存吧?」
虽然还不肯罢休,但阿德尼斯经已认同了伊迪斯的做法。
「丹顿,我决不容许再有更多牺牲者出现了,知道了吗?」
丹顿无言反驳。然而他的内心却是强烈地反扑着。
——若不让实验成功的话,那么一直以来牺牲的人命便将变得白费。我绝不容许有这样的结局出现,非要让这计划成功不可!
即使是阿德尼斯,亦不容阻我半步!丹顿是这样默默地想着。
在丹顿离去不久,已成长为一名青年的阿戴尔走了进来。
「父亲,我有话想跟你说。」
「阿戴尔,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是有关母亲的事情吗?」
阿戴尔微笑着,阿德尼斯却感到讶异地回问他道。
「是指亚莉丝亚的事吗?」
「是啊,我已与姐姐及哥哥谈过,明天是妈妈的忌日,所以……」
然而阿德尼斯却将阿戴尔的说话打断了。
「比起这事,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有事情比母亲她更重要吗?」
「比起已逝世的人,现在可是为活着的人着想的时候啊。」
看着如此回答的阿德尼斯,阿戴尔这么想着。
——父亲对我及家里的一切,都已没所谓了吗……
阿戴尔的心里,如冰块被缝隙间吹进的冷风吹着似的。
「没错。现在正是先将个人感情放下,为眼魔的存续而努力的时候。」
阿德尼斯点了头,并这样说道。
「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9
置阿德尼斯所担心的事不理,丹顿继续进行研究。今日的实验仍是失败,并出现了牺牲者。埋葬后回来的丹顿正要收拾手术工具的时候……发现研究室入口有一个人影!
「是谁!?」
回头一看,便发现一名脸色很差的母亲在一位瘦弱的年轻女儿支撑下站着。一看便知道母亲已患上了赤死病。女儿的容貌虽然长得端正,但也因携母看病的疲累而失去了神气。母亲以恳求的眼神,以哀痛之声如此说道。
「将这孩儿,求求你将这孩儿……」
女儿则一直默默地望着丹顿。
「虽然我也渴望能帮到你,但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很明白,为此就以我女儿来尝试吧。这孩子的身体很虚弱,很容易便会患上病痛。这样下去女儿也最终会……因此恳求丹顿大人赋予她强壮的身体……」
母亲拼死地向丹顿作出恳求。不过接二连三地失败的丹顿也变得懦弱了。
「不过她可能反过来会没命啊……」
丹顿打算拒绝,但母女的背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在说什么啊,就来帮帮她们吧!」
悟代在不知不觉间经已回来了。
「你女儿的事就交给丹顿吧。」
「悟代,实验可是还没成功啊。」
「也并非是无能为力,现在就将能办到的事尽全力去做吧。即使一个人也好,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协力者啊。」
听到悟代的说话,母亲拼命地将头垂下。
「求求你,丹顿大人!」
母亲的心愿打动了丹顿的心。
「我明白了。你女儿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多谢你们。」
母亲犹如松了口气似的笑了一下,接着便倒在床上并失去了呼吸。
「妈妈!」
女孩伏在母亲的尸体上鸣咽地哭着。丹顿见状便慢慢将女孩拥抱起来。
「太可怜了,你叫什么名字?」
「克洛伊……」
「别担心啊克洛伊。我与你的母亲约好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强健的身体。」
丹顿的眼角亦泛起了泪水。
「从今日起请把我当成为你的父亲吧。」
克洛伊默默地望着丹顿。
「那么为了使你的母亲能安静地长眠,将她埋葬吧。」
说着丹顿便把妇人抱起。克洛伊就像追赶着至亲的雏鸟般,跟随在丹顿之后。
在某个隐匿地方有个正观望着这情况的黑影。他就是阿戴尔。
阿德尼斯命令阿戴尔做的,就是监视丹顿的举动。他向阿戴尔说如果再出现新的牺牲者的话,就要立即向他报告。对从小就一直很尊敬父亲的阿戴尔来说,即使感到父亲不把自己当作重要的至亲也好,回应父亲的期望就是他的一切。即使是抱着将使命完成的目的来到这里,他的心里仍然有少许动摇。
「将肉体改造……吗?」
深感兴趣的阿戴尔低声地说道。
在于丹顿的研究室内,克洛伊正横躺在室内设置的一张床上。丹顿及悟代的手术亦已完结了。
「我们将目前得到的肉体改造成果都施加在这女孩身上。虽然仍不能过分松懈,但至少没实时出现生病的征状。这是我们目前能做到最妥善的处置。」
丹顿一边抚摸着克洛伊的头发一边微笑。看着这样子的悟代说道。
「我们绝不能就此止步,要往下一个阶段进发了。」
丹顿的侧脸变成了认真的表情。
「现在开始我要用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
悟代一脸惊讶地回应道。
「若你有什么不测的话,研究怎样进行下去啊!」
「明明众人现在都身处险境,我又怎可独善其身呢?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这说法也许是正确,但是……」
悟代想拼尽全力阻止,但丹顿却制止了他。
「集合于此的人们也可说是我的家人。为了家人,作为父亲的我非做点事情不可。一直以来我早就想这样做了。现在已不再是哭泣的时间,我已下定了决心。」
丹顿的声音表现出不容半点反驳的强烈决意。此时克洛伊从麻醉状态中醒来。
「啊啊,起来了吗!」
丹顿屈下身子,高兴地将脸靠近克洛伊,温柔地对她说道。
「别担心,你已比以前变强了。日后你会变得更加更加强的。」
然而克洛伊却脸无表情。自懂事以来一直过着严苛的地下生活,加上母亲的死,均已夺去了她的情感。
丹顿见状便慢慢站起来,并回头望着入口的方向。
「喂,站在那处的话便无法看清楚啊?不如你也进来吧?」
「?」
悟代对丹顿正在与谁人说话而脸露惊讶。当看到入口的门打开,并出现一位青年的时候,他以惊讶的声线喊道。
「阿戴尔大人!?」
丹顿向阿戴尔招手示意前来。
「请过来这边吧。」
「你早已察觉到吗?」
「当然吧。是你父亲命令要监视我吗?」
「…… ……」
——这样简单的使命也无法达成,要被父亲嫌弃了……
丹顿对被他人发现而脸露苦沥表情的阿戴尔说道。
「不用匿藏在旁监视了。在我侧边堂堂正正地看吧。」
阿戴尔被意想不到的说话吓倒了。
「这样可以吗?」
「当然吧。人类通过将自己身体变强从而生存下来,是正当不过的进化吧。我只是让这种进化加速而已。」
「将进化加速,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能做到。而且我非常相信我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你是个聪明的青年,你觉得怎样?」
丹顿望着阿戴尔的双眼。
「当然,这个过程中出现牺牲,无论怎说都不可能是件好事。所以我也将自己的身体奉上实验台了。」
——竟做到连自己的身体也牺牲的程度……
丹顿就像将阿戴尔的内心完全看穿般似的对他微笑着。
「随着自己的良心去做便可。若你觉得我所做的事有任何不对的话,尽管向你父亲告发吧。」
阿戴尔以惊愕的表情回望丹顿。
——这人是完全的信任着我吗……
阿戴尔的胸口渐被丹顿的说话深陷地刺着。
「……明白了。」
丹顿看似满足地点了头后,向着克洛伊的方向,让她从床上下来。
「克洛伊,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去看一点好东西。」
丹顿带克洛伊去的地方是建筑物的外面。丹顿指着空中。
「看看吧,克洛伊,那是天空啊。」
虽然天空是沉沉的黑红色,对克洛伊来说,那是她初次看到的外界。那是无边广阔,无尽地连绵着的天空。克洛伊脸上亦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很厉害……」
克洛伊双颊渐渐泛红,表情恢复了生气,而且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笑容。
「很厉害吧?」
丹顿边笑边回应道。
「藏身暗穴的生活现在就终结吧。在那种地方生活的话人类会变得窝囊。大家也想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下自由地生活吧。」
那话说完后,克洛伊以认真的眼神凝望着丹顿。
而阿戴尔则从建筑物中满怀兴趣地望着两人。
「…… ……」
自此,阿戴尔便可于丹顿的研究室中自由出入……当然这是瞒着阿德尼斯的。
10
此后又经过了数年。
红黑色的天空仍然于人类的头上不祥地存在着,疾病与绝望已于众人之间散布。阿德尼斯将一切押注于伊迪斯的研究之上。
「挚友啊,靠你了。」
——已经别无他法了。
他那份悲痛的夙愿,深刻地傅达到伊迪斯的身上。伊迪斯也十分拼命,在伊戈尔的协助下,研究终于到达了最后的阶段。
研究室内有伊迪斯及游流仙。伊迪斯温柔地向他抱着的游流仙说道。
「拜托你了要安静一点。你正关系着眼魔的未来。」
现在正进行让猫儿游流仙眼魂化的实验。将游流仙的各种信息复制于圆形的眼魂内,让它与原来的肉体连结。透过这样便可在肉体得以保存下,以分身的形式继续活动。
伊迪斯让游流仙装上装置,然后启动开关,游流仙的眼魂终于完成了。
——问题是这装置能否将分身控制……
接着将眼魂装在游流仙的分身之内。在经过噗噜噗噜的震荡后,游流仙分身的嘴巴打开了。
「做得太粗疏了!」
「什、什么?」
「都说你做得太粗疏了。大叔你虽然笨拙,但把本大爷做到这样子想怎样?为什么是只独眼妖怪?真不知你怎想的。」
「你啊,在说话了么?你是猫儿的游流仙吧?」
「明明是你令我能开口说话的。」
「成功了!成功了啊!我终于也成功了!」
在高兴到不得了下,伊迪斯紧紧抓着游流仙,并将它砰砰地敲打着。
「很痛,很痛啊!」
「哎唷,就连感觉也充分地传达啊!!」
「竟可达至这种程度?」
「没错啊,就是那样,游流仙!痛吧,没错吧,痛吧!?痒痒的话又怎样?觉得痒痒吧?」
「真是的,都叫你停手了!」
伊迪斯为确认更多的情报,打算捉着游流仙。游流仙在好一会时间下都只好拼命逃跑。
这样,伊迪斯的眼魂系统实验成功了。不过仍然遗下了一个问题。
「是吗,终于都完成了吗!」
接到伊迪斯的报告后,阿德尼斯双眼闪闪生辉。然而伊迪斯仍以认真的表情说道。
「但是,仍有一个问题……」
打断了他的兴致。
「那是什么?」
「以我们的技术是无法维持这个系统。要建立起一个可应用于所有眼魔人民的系统,并维持分身的运作,就非要借助那位大人的力量不可。这样的话没问题吗?」
——要伟大之眼借力量给我们吗……
阿德尼斯无法即时回答。此时丹顿出现在房间的入口。
「请停手吧。这样的系统绝对称不上是成功啊。」
伊迪斯气着回应道。
「你还是老实地认同成果吧?」
并瞪着丹顿。
「结果还不是要靠伟大之眼的力量吗?」
丹顿出言还击。
看不下去的阿德尼斯于是介入。
「你们说够了没有!」
「不过阿德尼斯大人,我认为一直依赖着未知的力量,将无法真的令眼魔的未来变得美好。」
——不单靠人类力量解决的话便无意义……·
就是这样的信念,使丹顿全情投入至人体改造的研究当中。
「若果伟大之眼有一天消失的话,你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事?」
丹顿未肯罢休。然而阿德尼斯却对此一笑置之。
「伟大之眼不可能会消失吧。那位大人时常伴在我们身边啊。它正是协助我们并创立了这世界的恩人啊。」
「不过……」
「你很难缠啊,丹顿!」
无论丹顿如何用尽方法去游说,都无法改变阿德尼斯的想法。
「伊迪斯,现在立即去准备吧。我会试着向那位大人许愿的。」
「我知道了。」
伊迪斯深深点下了个头。
「你错了……」
丹顿一边不忿地发着牢骚,一边步出了房间。
——挚友啊,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
阿德尼斯悲痛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11
阿德尼斯所渴望,将人类转化成分身生活的眼魂系统将快要完成了。
我所许下的愿望对方亦接收到了。
在阿德尼斯的命令下,众人创造了他们的眼魂,以分身生活的人亦正在不断增加。
「真吓了一跳,简直就像跟自己的身体一样啊!」
「疾病什么的已经变得不可怕了!?」
「因为没有了进食的必要,所以以后也不会再感到饥饿啊!」
「这样简直就是最棒的啊!」
镇上开始以眼魂系统生活的人们欢呼声此起彼落。起初虽然有人感到怀疑,但看见大家的情况后态度也就改变过来了。
「请让我先来吧!」
「快将我创造成眼魂吧!」
在大家争先恐后下,伊迪斯为控制快要如暴动似的群众,也迫不得已要把工作做得勤快一点。
看见这情况的阿德尼斯相当满足。即使持反对意见的丹顿亦无法违背阿德尼斯的命令,即使觉得讨厌也要成为眼魂,并开始了使用分身的生活。
那里被称为「睡眼之间」。
广阔而无机质的房间内有无数的密封舱排列着。排列着的是保管众人原来躯体的肉体维持密封舱。在密封舱内,肉体的成长会一直停止,犹如冷冻睡眠一般能够永远地生存着。
即使肉体在此,精神在眼魂系统运作下与分身一同存在于镇上。而支持着这个系统的能量来源,则是藉由抽取自睡眠中的人的微弱能量,从而成为了可持续的系统。堪称是实现了永远不会出现死亡的系统。
自疾病的恐慌解放后,众人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望着排列着密封舱的阿德尼斯及伊迪斯深深感慨地说道。
「挚友啊,非常感谢你能够成事。」
对阿德尼斯的感谢话,伊迪斯报以微笑。久违了的平稳感亦再次向阿德尼斯的心灵来访了。
——人不会死亡的世界终于实现了。今次一定会令大家幸福。亚莉丝亚,这样儿女们的未来便没问题了就这样亚德尼斯所渴望的世界终于成立了。
然而丹顿却未就此放弃。
「人体改造的研究已再没必要了。中止吧,这是命令。」
即使阿德尼斯如此告示丹顿,他还是暗地里设立了研究室,打算继续他的实验。
秘密的研究室远离城镇,位于伪装成墙壁的入口的深处。来到的悟代在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下便进入了研究室。研究室内丹顿正站于加入了培养液的密封舱前,进行某些工作。他应该察觉到悟代经已来到,但却一点也没回头望去。
「你在这里打算干什么?」
「做实验啊。」
「这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吧?」
「有的。一日依赖着伟大之眼,眼魂系统会崩溃的一天也必定来临。到那时才来后悔就太迟了。这一点那家伙根本不明白。」
「不过该怎样继续?大家都变成了眼魂,再没可用作实验用途的躯体了。」
「若没有就制造吧。本来要使人类的进化加速的话,就应要使进化本身化成实体。」
「这么说……莫非是……」
「就是创造人类这一回事。」
丹顿斩钉截铁地断言道。
「我要创造终极的进化人类。」
悟代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因为丹顿的回应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丹顿望向悟代的双眼问道。
「怎么样,你要协助我吗?」
「…… ……」
沉寂了片刻的悟代开口回应道。
「……好吧,人类应该靠自己的进化生存下来,你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我仍觉得是没错的。」
听到了这么说的丹顿很高兴地紧抱着悟代。
「我就是相信你会这样对我说啊。」
「但这样真的能做到吗?」
「这当然要消耗庞大的时间吧。不过幸运的是多亏伊迪斯的研究,我们拥有充分的时间。这真是讽刺啊,使用永远不会死的眼魂系统便可以使用漫长的年月进行研究。不过还是逐少逐少地去做吧。」
正当悟代准备进一步的提问时,从后方传来了声音。
「没问题!」
回头一看,克洛伊已不知从何时开始站在那里了。
「爸爸他说能做到的事,就必定能做到。我非常相信他。」
克洛伊将丹顿称呼为爸爸。
「但无论如何人类的身体还是必要的吧?」
悟代如此一问后,丹顿以意外的答复回应道。
「使用我的身体吧。」
悟代一脸讶异。
「要怎使用?身体在密封舱内管理着啊!」
「运到这里来便没问题了。」
「别说得那么简单,守卫很森严啊。」
「没问题,因为有前来帮助我们的少年啊。」
说罢,阿戴尔便从暗处出现。
「的确『睡眠之间』的守卫很森严,对于外部的人来说……」
阿戴尔座在椅子之上,充满兴趣地望遍了各人。
——的确有阿戴尔帮忙的话,这也许变得有可能……不过,这名少年到底在想什么啊……
悟代猜不透阿戴尔的真意。此时克洛伊开口说道。
「使用我的身体吧,爸爸。」
「不用了,这应该使用我自己的身体来进行。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啊,克洛伊。」
「爸爸。」
「多谢你,克洛伊,我可爱的女儿。」
丹顿疼爱地摸着克洛伊的头。克洛伊让丹顿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外人看来还会以为他们是感情非常要好的亲生父女吧……
12
数天后,在阿戴尔的协助下,丹顿的肉体终于运抵秘密研究室,并于密封舱内睡眠着。
「那么,开始吧。」
对丹顿来说,那是经常与死亡为邻的实验。有时肉体会出现持续达一日一夜的痉挛,在多次失败下的数日之间,陷入垂死状态的情况亦绝不罕见。
那时克洛伊会到丹顿的肉体旁边陪伴着。
「绝对不能让爸爸死去。」
不知是愿望得以实现,或是因丹顿作出了适当的处理。经过遥远得脱离现实的数百年岁月,肉体竟仍没因此死去。
期间,表面上并没多大改变,但丹顿的肉体已变成了与本质完全不同的东西。将这状态以怪物化来形容,看来也不为过吧。他获得超越了一直沉睡于密封舱人类的强韧肉体以及身体能力。而且在累积着各种形式的失败下,创造了能对抗包括赤死病在内,各种外来因素的侵入性耐力。将他的细胞抽取调查后,更发现没出现老化的迹象。
丹顿得到了超越他所预料,堪称是不死身的肉体。
阿德尼斯开始注意到久未露面的丹顿。于是便传召阿戴尔到自己的房间中,以听取丹顿的情况。
「丹顿正在干什么?你有继续进行监视吗?」
「当然吧。请别担心,他正与无依无靠的女孩一起静静地生活着。」
「是这样吗,那就好了。不过还是请你好好监视他吧。」
阿德尼斯相信了阿戴尔的谎话,松了一口气。
——挚友啊,请你幸福地生活吧……
然而,在丹顿的研究室中,正发生着跟阿德尼斯所期望相违背的事情。
「我决定将这副人工的躯体舍弃掉。」
丹顿向悟代及克洛伊如此说着,并以剑刺向自己的分身身躯之上。接着身体飞散,现出的丹顿眼魂亦遭破裂而粉碎。这样,躺在密封舱里的丹顿亦同时醒来。
「爸爸,没事吧!?」
「觉得怎样了?」
克洛伊与悟代以忧心的表情凝视着。丹顿提起的手示意并没大碍,并自行站了起来。为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摆动着手脚,说道。
「哼哼哼……明白了、明白了啊。我已改变了啊!」
然后,就将一直睡在当中的密封舱抓着。在运劲施力下,密封舱与被撕裂的声响一起,连同台座从地板被抽离并举起。于是,丹顿就像掷皮球般将密封舱投向墙壁并粉碎,伴随碎裂的爆响下,碎片散落一地。
「很厉害……」
悟代吞了一口气。
——简直就不像人类所为啊……
虽如此想着,但却没宣之于口。丹顿高兴地告诉两人。
「若大家能跟我一样的话就好了。」
可是,堪称实验失败下偶然诞生的产物,要重现丹顿的肉体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为何会出现这种结果,实在是无法解释。
——难得获得了不死之躯,若无法应用于众人身上那就没有意义了。这样就无法阻止阿德尼斯继续使用眼魂系统.……
要找出如何能将自己的肉体活用的方法……丹顿于是开始了这方面的探索。
在使用丹顿的肉体进行实验的同时,亦进行了创造进化的人类,亦即是创造出理想的强化人类的实验。在数个培养密封舱中,放进了数个由人工创造而成的细小生命。
这与婴儿从受精卵开始孕育不同,是从一开始就培育至一定程度,形成人类外形,像复制人般展现成长姿态的试作品。
「这是经过进化的理想人类吗?」
阿戴尔一边兴致勃勃地窥探着密封舱的内部,一边向丹顿问道。
「是的,人类会以人类的方式展开进化。你不认为这是非常出色的吗?」
「若能完成的话会怎样?」
「人类将会向未来迈进一步。肉体改变的话精神也会改变。要进化就要有新的容器。」
「进化的人类吗……」
「看看现在的我们吧。虽然大家因为不会死亡而觉得高兴,但却舍弃了自己的肉体。这还算是人类吗?这可说得上是活着吗?」
「…… ……」
「作为人类就应该以自己的肉体生存着。精神寄存在肉体之上才称得上是人类。放弃了肉体哪里称得上是理想啊?那只是放弃了作为人类的尊严。我只想从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将人类解放出来啊。」
「大家会因此而高兴吗?」
「你这笨蛋!」
丹顿大声地怒骂着。突然爆出怒气的丹顿使阿戴尔惊惶失措。丹顿将手放在阿戴尔双肩上,并窥看着他的脸。阿戴尔试图将手甩开,但丹顿却紧紧不放。
「阿戴尔,你认为怎样?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好好想想吧,用你的头脑去想啊。」
「…… ……」
「作为你亲眼目睹我所做的事以及你父亲所做的事。所以你应该明白的。什么才是正确?什么才是错误?人类哪一方才是正确?」
丹顿像是看透了阿戴尔内心深处般直望着他说道。
「我是非常信任你的。」
他边说着边微笑。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既纯真又正直。与此相比之下……
阿戴尔无法抵受,将视线移离。
——他信任着我……
这句话在阿戴尔的脑内团团地盘旋着。虽然丹顿继续着其他的说明,但他经已无法听入耳了。
阿德尼斯仍未察觉到阿戴尔的变化。虽然他明白到现在与儿女们之间,正存在着过往未曾有过的距离,但他认为这是他自己所造成的结果。
——一日作为眼魔世界的领导者,便不可以对自己的儿女有特别待遇……
现在感受到的距离感,可能就是成长了的儿女们,对严格父亲的尊敬之心的反面吧……
13
阿德尼斯以祈祷度日的期间里,丹顿一直在进行研究。于秘密的研究室中,每天也对着逐渐变成孩童样子的试作品谈话。
「加油啊,你成长得很好呢!」
在心脏开始跳动,亲眼看见生命跃动的时候,他便不期然高兴地叫喊着。
「生存着啊,这些家伙正好好地生存着啊!」
然而,那份喜悦也只是一瞬之间,所有试作品的心跳也停止了,在成长的半途上夭折。培养密封舱内出现了各种惨况。有些试作品在右臂形成的途中消失,有些的脸孔则崩了半边,有些的脚在形成中途停止后,就一直维持着那样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顺利!」
在丹顿苦恼的时候,悟代安慰着他。
「请坚持做下去吧。先将设置作少许变更吧。」
丹顿点头后说道。
「在此之前先要将他们埋葬吧。」
说毕便打算步向密封舱。
「将它们废弃便足够了。它们还未成为人类,只是失败作而已。」
「尽管这样,这仍是尊贵的牺牲啊」
——你们的失败绝对不会白白浪费啊……
丹顿许下了这样的誓言。然而即使经历了多次的尝试,每次都辜负了丹顿的期望,试作品在成长的途中终结了生命。
某些时候,看着丹顿的试作对他展现笑容。然而笑容却在他眼前慢慢破烂,脸部亦同时崩溃了。
「鸣呀呀呀呀!」
丹顿不由自主地高声喊叫着。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别再做了,我不想再让那些孩子再遭到惨痛下场……」
对于丹顿的说话,悟代作出反驳道。
「你绝不能放弃啊。若不让实验成功赋予孩子们生命的话,一直以来的牺牲便会变得白费!」
悟代的说话,使受尽挫折快要放弃的丹顿再次振作起来。
自此之后已数不清到底废弃了多少失败作。历尽数百年苦恼、焦虑及悲痛的丹顿,心灵正不断被蚕食着。他强烈地主张自己所进行实验的正当性,因此将所有责任的矛头,指向了不认同自己的阿德尼斯及伊迪斯上。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创造出进化了的理想人类的构思,绝对比那些家伙优秀!使用了我的细胞后,绝对能创造出进化成功的理想人类。」
丹顿将自己的细胞融入至试作品之内继续实验。
于秘密研究所内,得以重生的克洛伊站立于丹顿的旁边。克洛伊的胸部镶进了犹如红宝石般发出鲜红光芒的反应炉,并从那里长出了像红色血管的脉络向着颈部延伸。样子看来很满足的丹顿向悟代说道。
「克洛伊透过利用了我的血液及细胞制作的反应炉重生了,这女孩现在以自己的肉体站立在这里啊。」
与自己当时的身体一样,从「睡眠之间」中偷出了克洛伊的身体,并运用自己的细胞施以进一步的改造。
「多谢你啊,爸爸。」
克洛伊看来很高兴地依靠在丹顿的身旁。
丹顿向悟代披露了他今后的计划。
「我打算招募同志,并将他们从分身状态中解放,然后以反应炉对他们所取回的肉体进行强化。」
「你打算瞒着阿德尼斯大人进行吗?」
「不认同我的家伙,绝对没有资格当指导者。就是伊迪斯及阿德尼斯他们。到时候他们必定会发现到这个研究的,绝对不能让他们阻碍着我!」
悟代恍然地察觉到了。
——丹顿竟打算让被改造的家伙们坚守在这里吗?……
他猜中了丹顿的想法。
「无论如何我也要完成今次的研究,给点颜色让那班想排除我的家伙看看。」
——目的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偷换。不过也没所谓,总之就是要完成今次的研究吧,即使要付出任何代价。除此以外在你的人生……我的人生中还会有什么可留下的……
静默地听着丹顿说话的悟代眼中,浮现出一瞬间的迷惘。
丹顿的行动非常慎重。往后经过长年累月,逐少逐少地集合了认同自己想法而且可信的同胞,并透过反应炉将他们改造。
——直到形成了某程度的战力之前,也不可让阿德尼斯他们察觉得到……
他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悟代亦取回了他的肉体,并完成了反应炉的改造。
创造进化的理想人类的实验仍旧不变地进行着。丹顿的干劲亦比之前更为增强,不单是男孩,亦开始了女孩的培育。因此最近他整天几乎都将时间投放于培养密封舱的微调工作之上。
「我是你们的爸爸啊。要快长高大让我欢欣起来吧。」
丹顿正在窥探密封舱内的情况。
「为孩子唱首安眠曲吧。」
就这样开始唱出经常唱着的歌。
「以笑容泡制 的蛋蛋只差一步
愤怒与泪水 会瞬即将蛋蛋弄破
注入血液 耗尽生命 大功告成了
亲爱的 小生命蛋蛋 是扁平平的
温暖至极 扁平平的」
每日每天,他也没完没了地重复着这样的行为。
14
眼魂系统顺畅地运作,即使过了数百年他们依然过着平稳的日子。阿德尼斯亦毫不怠懒,依旧向赋予和平、没有死亡的世界的救世主祈祷,以作感谢。
——这是值得感恩的事啊……
从委以监视丹顿任务的阿戴尔所作出的汇报上,一切都安好无事之下,令人感到无虑可忧。却万万想不到丹顿快要创造出终极的人类来了……
在眼魂系统启动前,伊迪斯对石碑进行了研究。
——石碑是伟大之眼的移动装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用得着呢……
然而他怎样调查也好,也难以将移动装置活用。即使他能将装置成功启动,生物——亦是有机物一进入装置的话,便会立即被消灭了。
——就如堕进了无限的地狱吗?……
他明白到要让有机物通过,便必须借助伟大之眼的某些力量。
——不过无机物的话……
伊迪斯尝试将眼魂送进石碑当中。之后便可看看过往曾住过的地球,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吗。自此,伊迪斯便时常留意着地球的进化。
今天他也在望着地球的情况,此时郁闷的游流仙悠闲地跑了进来。
「大叔,来玩耍吧。」
「我现在很忙啊。」
「你说谎。喂喂,你在看什么啊?是地球吗?思乡病发作了吗?」
「别多事!别提地球的事情啊!绝对不可告诉其他人啊!」
「你想回到地球的事,我就向大家透露一下吧~」
「游流仙,别这样啊!」
「我该怎么做呢~」
「明白了、明白了,我陪你玩耍就是了。」
对于丹顿的举动,伊迪斯仍一点也没察觉到。
这时被丹顿所改造的同胞,已经增加至可观的人数。因为生活于眼魂系统下,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对被认为是完美的眼魔世界有所不满的人亦增多了。
有些人怀念进食的喜悦,亦有些人为再次得到入睡的喜悦而祈求着。即使因胡来而意外死掉也好,也只会令原来的肉体醒来,并能再以眼魂的方式复活……虽然这是该值得高兴的事,但就没有了作为刺激的乐趣存在。
「反正也不会死怎样也没所谓了。工作亦再没任何意义啊。」
这种无力的感觉在长年累月间蔓延下来。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对眼魂系统的不满。
「即使死也没所谓了,让我回地球吧……」
当中亦有人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也不能公然地将不满宣之于口。一如与地球有关的话题被禁止了的一般,很多人会觉得将此宣之于口的话,便是对眼魔世界的背叛。
实际上,这亦令迦伊洛等人的双眼也擦亮起来。这原来就是阿德尼斯为了众人而开始的事情。
「迦伊洛,众人的生活到底起了什么问题?请你在镇上走一转看看。」
「遵命。」
然而经过了长年累月,这种行为亦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监视。众人亦变成很害怕迦伊洛等人。因此拥有同样想法的人,在平日佯装成没有任何不满地生活着,但却暗地里维持着连系。而这个网络就正被丹顿所察觉到。
但随着被改造的人类增多,这慢慢便变成了众人之间的谣言,最终亦传到了阿德尼斯的耳中了。
「你说他创造了已进化的理想人类?」
于「谒见之间」中,阿德尼斯以无法相信的表情睁大了双眼。
「丹顿他……」
迦伊洛继续报告着。
「是的,除此之外,丹顿看来将镇上的人改造,使他们能以肉身在镇上生活。」
——为什么,明明很不容易实现了人不会死的世界,大家都十分幸福快乐地生活。牺牲众人来改造到底还可以干些什么?明明我已说别再做了,那人竟违背我的命令……
阿德尼斯的愤怒正从心中沸腾地冒了起来。
「叫丹顿来!反抗的话便强行押他过来。」
「是的!」
迦伊洛迅速地退下。在旁的阿尔戈斯于是追问阿戴尔。
「阿戴尔,你是负责监视的,你真的没察觉任何变化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的过错了,兄长。」
「已经够了。」
阿德尼斯制止着阿尔戈斯。
「丹顿是个很机智的人。年轻的阿戴尔无法察知他的动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真的很对不起,父亲。」
阿戴尔虽然深深地垂下了头,但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反省之色。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就连正震怒着的阿德尼斯也无法察知。
在镇上丹顿被迦伊洛等人丛丛包围着。
「阿德尼斯要召见你!」
「我等得很久了,这也真是很迟呢。」
丹顿说毕,便急步地走过了迦伊洛等人的前头了。
「喂,等等!」
迦伊洛慌忙地追赶着。
被带至「谒见之间」阿德尼斯面前的丹顿一脸泰然。阿尔戈斯、阿戴尔、亚兰则站在阿德尼斯后面。
「丹顿,你是否从『睡眠之间』盗取身体,让人们醒来并将他们改造?」
「没错。」
「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曾经命令你别再做的啊。」
「一切都是为了众人。」
「你说什么?」
对阿德尼斯来说,丹顿的答复令他非常意外。
「人类应该只单靠人类的力量进化而生存。不借助未知的力量以自己的肉体活着,那才是正确的做法。」
阿德尼斯靠近曾是挚友的丹顿,并以双手抓着他的肩膊。
「你打算要破坏眼魔世界吗?」
「刚刚相反,是要拯救它。我要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请你让我为大家来改造吧。」
「不行啊、不行啊,那种事情我绝不容许。」
丹顿从肩上扫开了阿德尼斯的手,不屑地笑着。
「就是如此才要秘密地进行啊。」
「!?」
丹顿的气氛突然大变,使阿德尼斯惊慌起来。
「丹顿,眼魔的人民在伊迪斯所创造的系统下安心地生活着啊。」
「安心?这说法真奇怪。」
丹顿边大笑着边开声说道。
「别笑啊,你是要侮辱父亲吗!?」
血气方刚的亚兰声线粗暴地说道。
「这真是失礼。那么为何赞同我想法而自愿改造的人会源源不绝呢,阿德尼斯大人?」
「收声吧。」
「那是因为伊迪斯所创造的系统有损人类的尊严啊。你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即使如此也配作为大家的指导者吗!?」
以很强语调说着的丹顿狠瞪着阿德尼斯。
「依赖伟大之眼力量得来的幸福迟早也会崩溃。以虚伪的形式渡过人生,绝不是人类的生存方式。」
「创造生命的研究又哪里像人类啊?你就是要打算成为神吗?」
「这是为了使人类进化得像个人类的研究啊。肉体改变的话精神也随之改变。要进化就必须要有新的容器啊。」
「将被改造的人变回原形吧。」
「我拒绝。第一,你还是向他们本人问问意见吧,肯定没有人会讨厌这样子的。」
阿德尼斯直望着经已话不合拢的前挚友。
「……挚友啊,再说下去看来也是白费呢。」
「真可惜。」
丹顿亦笔直地望向阿德尼斯。
「我所说的话你不听从的话,我亦只好将你拘捕。」
「哦,这件事你们的人能够做到吗?」
丹顿翘起嘴角笑着说。
「那没办法了。」
随着阿德尼斯的手势下,迦伊洛、阿尔戈斯、阿戴尔及亚兰四人将丹顿重重包围。
「我不骗你,还是停手吧。而且我根本无心战斗。」
四人并没理会丹顿的说话,慢慢地将距离缩窄逐渐靠近。此时亚兰向前踏出了一步。
「请交给我吧。就看看常锻练所得的成果吧。」
然而阿尔戈斯却阻止了亚兰。
「由我来做他对手,你就在此看着吧。」
平日就已无法违背阿尔戈斯说话的亚兰。
「……明白了,兄长。」
亚兰只好这么说着并不情愿地退下。
之后所展开的光景,对阿德尼斯等人来说,无论怎样也是无法相信。当中只有一人例外,就是知悉丹顿能力的阿戴尔……
互相对峙的阿尔戈斯及丹顿双方也没持着武器。在瞬间掌握好时机后,双方以几乎同时的速度向对方展开攻击!于格斗技拥有优秀才能的阿尔戈斯,以比丹顿快数段的飞腿迅速踢中对方……本是这么地想。然而下一瞬间被打至碰上墙壁的却是阿尔戈斯。响起沉钝的声音后,阿尔戈斯与被击破的墙壁一起掉在地上。
「兄长!」
亚兰的惊叫声响遍整个房间。
「刚才发生什么事?」
迦伊洛以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望着丹顿。亚兰则冲向阿尔戈斯身边。
「兄长,你没事吗?」
「嗯嗯……」
阿尔戈斯总算起了身,但身体却左摇右摆并跪在地上。
「请交给我吧。」
迦伊洛于丹顿面前挡着。
「你还是停手好了,因为我已得到了不死的身体。」
「谁会相信你胡言乱语!」
迦伊洛所挥出的拳头,确实地击中了丹顿的脸颊……本来应是这样。然而现实却是挥出拳头的加伊洛,其手臂被压制着,处于苦痛的状态。丹顿就像若无其事般并笑着说道。
「所以早就叫你们停手了。」
「你这家伙!」
打算冲前的亚兰,被阿戴尔捉住了手臂停下。
「别过去亚兰!」
「放开我啊,兄长!」
亚兰想甩开阿戴尔的手,然而阿德尼斯以强烈口吻对他说。
「要听兄长的说话啊,亚兰!」
「可是!」
「丹顿所说的事是千真万确,目前的你无论怎样也打不过他。」
「…… ……」
——虽然懊悔但就如父亲所言……
亚兰咬了咬嘴角。
「看来你们也明白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丹顿悠然地步向了出口。于门前,迟来了的伊迪斯看见刚才发生的事,无言以对地呆站在那里。
「伊迪斯,你看清楚吧,我会证明给你看,要让眼魔的人民幸福,我的想法才是正确。」
丹顿留下这句后便离开了。离去之际他一瞬间与阿戴尔的视线对上,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对于刚才过于超常的事,各人都默不作声。
——丹顿今后打算干些什么?无论怎样,那家伙若继续将众人改造,秩序定会因此大乱……
「挚友啊,有能够将丹顿打败的方法吗?」
对于阿德尼斯的问题,伊迪斯头痛着该怎回答。那副不死的躯体到底怎样创造出来的,他实在是毫无头绪。
看见伊迪斯困惑的表情,阿德尼斯的声音也慌惶起来。
「不做些对策的话,眼魔世界便有可能崩坏啊!」
「我明白了,请交给我吧!」
伊迪斯不期然便低下头来。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
阿德尼斯紧抱着头。
回到镇上的丹顿,中止了一直以来的隐匿活动,光明正大地招募认同他的人。
「请问各位,阿德尼斯所创立的世界大家觉得如何?变成这样的世界后,大家还真能从心底里说是变好了吗?」
在一直销声匿迹的丹顿突然出现下,众人均感到惊讶。
「是丹顿啊!」
「有传言他已变成了不死之身。」
「我有朋友已接受了改造手术!」
各人闹哄哄地说个不停。丹顿则继续说下去。
「各位,舍弃虚伪的躯体的时间来临了。人类应靠自己的力量进化,开拓未来,应该用自己的身体于这个世界上活着。这正就是人类啊!我就是要帮大家达成这点,并希望集合到赞同我的人!」
此时一个女人羞怯地走出来说道。
「不过丹顿大人,阿德尼斯大人不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吗……」
丹顿以温柔的笑容回应说。
「我已经与阿德尼斯说过此事了,可惜我们的意见无法兼容啊。他们打算拘留我但却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不死的躯体。」
传闻为真的一事立刻引起了回响。
「不用担心,赞同我的人就是我的家人。就让我守护着你们的家庭吧。」
说毕,经丹顿改造的同胞们便聚集在一起。
「我们得到了丹顿大人的改造。」
「这个身体是最棒的!」
「再没有东西令我们感到不安了。」
大家的胸口均装上了反应炉。当中的一人——看似纤弱的女子走上前来。
「看看这个吧!」
她这样说后,便将置于眼前的巨大货车轻松地举了起来。
「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了!」
接着全场便「哗啊——」地起哄着。
阿德尼斯从「祈祷之间」出来的时候,迦伊洛朝着他奔来,并恭敬地在他面前下跪着。
「报告阿德尼斯大人,在丹顿的呼吁下民众都在他身边集结。聚集的人经已有百多人,据报人数还会陆续增加。」
「丹顿他打算将所有人也改造吗……」
「没错。」
「怎会变成这种状况的……」
——无论如何也非阻止不可……
在阿德尼斯打算向迦伊洛下指示的时候,阿戴尔出现了。
「父亲,『睡眠之间』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
「有不少的民众醒来了。」
「什么!?」
「是民众呼应丹顿的呼吁,破坏了自己的眼魂,并返回自己的躯体吧?」
「这也未免太快了……」
「人数还在陆续地增加啊。多得单靠警卫兵也无法制止,有不少的民众经已来到了镇上。」
说完阿德尼斯脸上浮现出苦恼的表情。
「让情况继续的话眼魔世界便会完结。迦伊洛,前往『睡眠之间』吧!」
「是!」
「要总动员出击制止大家,不过绝不能伤害其肉体啊,因为他们是重要的眼魔之民啊。明白吗?」
「是!」
说完迦伊洛便离开了。
「父亲,我前往镇里看看情况。」
阿戴尔告辞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余下独自一人的阿德尼斯被前所未有的不安所侵袭。
「……我有不祥的预感……」
15
阿德尼斯的不祥预感应验了,以战争这种最坏的形式……
这场壮绝的战争延续了超过一百年,后世称这场战争为『眼魔百年战争』。触发起战争的药引就在此刻被点燃起来。
于『睡眠之间』内,醒来的人与迦伊洛一起的士兵们互瞪着对方。期间有不少人从密封舱之中醒来。
「我绝不会让你们出去!」
在迦伊洛的手势下,士兵们将出入口堵塞着。然而克洛伊却在后方出现,并以迅速的攻击将士兵们扫跌,打开了一条逃走用的通道。
「大家,来这边啊!」
在克洛伊的引导下,大家一同步向出口。士兵们虽然竭力阻止,但克洛伊也同时施展攻击,不许他们那样做。
「快阻止那个女的!」
士兵们以克洛伊为目标,用像枪般的武器向她突刺。锐利的刀尖虽然擦过了克洛伊的脸颊,但她却毫无惧色。下一瞬间便将枪折成两半,士兵们亦被她打至伏在地上。此时迦伊洛摆出迎战的架式。
「这女孩真不得了……」
毫无表情的克洛伊,在她那漂亮的脸孔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
克洛伊提步转身,向着众人追赶过去。
「追着她!」
迦伊洛等人亦从后追上。
结果迦伊洛无法将醒来的人带回房内。之后同样事情继续发生,回应丹顿呼吁的众多人们,在希望接受改造下聚集到他的身边。
阿德尼斯焦燥起来。
「『睡眠之间』的守卫要再森严一点!绝不可让民众走到丹顿的身边!」
阿德尼斯用尽办法阻止这情况。然而丹顿却以游击战的方式,将支持他的人一群群地弄醒,再由克洛伊等人将他们救出。营救期间均酿成了战斗,像这样小规模的冲突前后持续了数十年。
伊迪斯与伊戈尔,为了对抗在丹顿改造下拥有战斗能力的人们,正着手开发战斗用的分身。然而,阿德尼斯却无打算要发起全面的战争。
——他认为即使是方法错了,丹顿也是为眼魔世界着想,总会有方法能够将冲突解决……
阿德尼斯的心底某处正有着这样的想法。因此眼魂派的阿德尼斯阵营及改造派的丹顿阵营,一边互相牵制,一边互相注视着对方的动向。
然而阿尔戈斯等人却向他提出,这样下只会助长丹顿等人的气焰。
「父亲,我们应该战斗啊!」
但阿德尼斯却压制了这种过激的意见。
「我们均为眼魔世界的人民。绝对不可以互相战斗。」
——他曾向亚莉丝亚发誓,要创造出一个人不会死的幸福世界。人不会死的幸福世界实现了,每个人均可以享受永远的未来世界,尽管如此为什么同胞之间还要展开斗争?今次绝不可以让众多的人失去生命……
阿德尼斯一直静默地忍耐着。
无法忍耐的人是民众们。改造派及眼魂派在各处酿起了冲突。
「我们这一边才是正确,那些家伙正是需被改正的一群!」
「那些家伙才不是人类!」
「我们这边才是最优秀的!」
每逢产生冲突,对对方的憎恶便会越来越膨胀。而这样的不满,总有一天会蔓延至不打算战斗的领导者身上。
「阿德尼斯为什么不战斗!?」
「他认同丹顿了吗!?」
「父亲,请下定决心吧!」
这情况下,阿德尼斯已无法再视而不见。
——这样下去会从内部开始崩溃,若不想想办法的话……
但在阿德尼斯立下决心之前,已先有民众互相战斗起来。为了对抗民众阿尔戈斯、亚兰、迦伊洛挺身而出,这已不是小规模的冲突,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阿德尼斯终于立下了决心。
知道此事后感到不安的亚莉亚向阿德尼斯问道。
「父亲,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为了使两阵营的牺牲减至最少,要迅速将战斗终结。」
然而战争却背离阿德尼斯所希望的,陷入了拉锯的局面。就这样便进入了「眼魔百年战争」的时代。
阿德尼斯组织军队化,并亲自担任司令官执行指挥。服装也替换成军服,并开始了武器的开发。这场战争亦是一场要分出哪方势力比较优秀的战斗。
得到了强韧肉体的改造派,单凭少许的攻击是无法将他们击倒。
另一方面,眼魂派引入了由伊迪斯及伊戈尔所研究战斗用分身的动员眼魔和突击眼魔及上级眼魔。战斗能力虽然比强化人类劣差,但即使被打倒亦只会使沉睡的肉体醒来,可透过再度成为眼魂于分身上复活。
即使不断击倒对方也无法完结的战斗正不断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永不间断的紧张感、一次又一次面临的死亡瞬间,然而这却没有终结的一刻……虽然过着如此恶梦般的每天,但能告诉你仍在现实当中就只有痛楚。
在开发出新的武器下,城镇都被武器所破坏。转眼间曾经历繁荣的都市,就连轮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接着被破坏的就是人们的心灵。因为延绵不断的战火,厌世观渐渐支配了人们的心灵。
——这是永不终结的地狱……
——已经是极限了……
——讨厌、讨厌啊……
无论哪方阵营都陆续出现了自杀的人。
虽然有人提出了请伟大之眼来帮忙的提议,但却被阿德尼斯所拒绝。
「这是要透过我们之间的了断才可解决的问题。」
即使阿德尼斯真的向我许愿,我也一定只会袖手旁观。
正如阿德尼斯所说,这是要经过他们之间的了断才可解决的问题。
16
战争陷入了看不见未来的拉锯状态。
「要分出胜负就只有消灭他们正沉睡的肉体了。」
「让他们真真正正地死去吧!」
到目前为止,改造派已不下数次计划袭击「睡眠之间」,但阿德尼斯的守卫却十分森严,在开战后就连「睡眠之间」也无法踏足,因此计划全数以失败告终。
因为这样的情况,改造派订立了游击的作战方案。他们找出有意从眼魂派倒戈至改造派的人,训练他成为暗杀者。然后让他于「睡眠之间」内苏醒,让该位暗杀者杀掉眼魂派内沉睡中的肉体。这是极度卑鄙犹如恐怖袭击的方法。
一名男子从睡眠之间醒来。男性慢慢地起身后,靠近着只余下独自一人的警卫兵。男子徐徐地从警卫兵身上夺走了剑,再刺向警卫兵。那男子原来是名暗杀者。
警备兵的眼魂碎掉了。回头一看,看见了远方警卫兵起来了的肉体!男子奔跑着向着那名刚起来的警卫兵突刺……今次警卫兵流出了鲜红的血,并当场绝命。
男子迅即向房间最深部分进发。那里正是阿德尼斯一族肉体沉睡着的特别房间。男子把门撬开,并闯进房间之内。在那处阿德尼斯、阿尔戈斯、亚莉亚、阿戴尔及亚兰正沉睡着。男子站在阿德尼斯肉体面前,嘴角笑着地挥起了剑。同时阿尔戈斯亦慢慢地张开了双眼。他是因为战斗中被改造派的炸弹击中而醒来。当他看见男子正手持着染有鲜血的剑,便察觉到情况并不寻常。
「你在干什么!?」
男子对阿尔戈斯挥下了剑!
阿尔戈斯跳起,捉着男子的手臂卸走了剑。然而阿尔戈斯始终是刚刚起身,动作完毕后便仆倒地上。
「死吧!」
男子刺向阿尔戈斯的腹部,并在突刺的余势下跌倒。阿尔戈斯惨叫着。
「呜啊啊啊啊啊!」
他用尽余下的力量将刺进自己的剑拔出。血从伤口那处喷出。
「怎能让你得逞!」
阿尔戈斯以剑刺向男子的胸部!男子因而绝命。
「我……要守护……家人……」
阿尔戈斯的身体亦无法支持,已筋疲力尽了。
当警卫兵赶到后,阿尔戈斯迅速被运到伊迪斯的身旁。
——他的状况令人同情,但也已经救不了……
伊迪斯也束手无策。
——等等啊,如果是眼魂的话……
伊迪斯立即创造了阿尔戈斯的眼魂。
使他当时所受的伤到病痛潜伏,数天后,阿尔戈斯也死去了,然而他的资料还留了下来。
这时阿德尼斯赶到了他的面前。
「阿尔戈斯!」
阿德尼斯叫着儿子的名字,并倚靠在遗体的旁边。伊迪斯站在房间的一角,望着在手掌中的阿尔戈斯眼魂。
——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阿德尼斯吗……
但最终,伊迪斯还是隐瞒了真相,阿尔戈斯的确已死去了……他这样告诉着。
「儿子啊,请原谅我!」
阿德尼斯头部仰天地嚎叫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德尼斯混杂了愤怒、苦恼及悲叹的叫喊久久也无法平息。
于战争的末期,丹顿的秘密研究室看来出现了一些奇迹。
「悟代,克洛伊,过来吧!」
丹顿兴奋地向他们招手。三个培养密封舱中,脸孔相同的两、三岁男孩正安静地寝息着。
「能完美地养育到这阶段还是第一次呢。而且还是一、二、三,三个人啊!」
丹顿这么说着,将第一个密封舱打开了。
「乖乖啊,爸爸现在就给你抱抱了。」
丹顿伸出两手,将婴儿抱在怀中。然而在那一瞬间,孩童的身体却腐烂得零零碎碎,变成一堆肉块跌至密封舱之内。第二人亦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到这地步仍然是失败的!」
丹顿悲痛地呼喊着。
然而在抱起第三人的时候,奇迹便发生了。在丹顿的手臂中,孩童正在喊出哇哇哇的声音!
「他笑了,这孩子正笑着啊!」
悟代冷静地点着头。
——成功了……
脸上满是笑容的丹顿将孩童高高举起。
「奇迹啊,这是奇迹啊!你正是奇迹的孩子啊!」
令人惊讶的是,女孩的密封舱中亦有一位唯一能成功的女孩。丹顿将男孩命名为「里昂」,而女孩则命名为「米昂」。
丹顿企图以同样的方式创造第二名里昂及米昂,但每次均以失败告终。
结果成功的就只有这两人,这可说是奇迹的孩子。
「我一定会守护着你们两兄妹。而且我还会研究你们,让你有更多的兄弟姊妹!」
丹顿为了这两个孩子起了誓。
——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们必定要得胜!
另一方面,伊迪斯的研究室中亦似乎发生了一些奇迹。伊迪斯与伊戈尔自战争开始,便一直对丹顿的人体改造展开调查,以开发出让反应炉无效化的装置。
——完成这个的话便是我们的胜利。
然而自丹顿不死身的细胞及血液所创造出来的反应炉,一直都找不出方法让它无效化,这样的日子亦已经过了接近一百年。然而那个时刻终于要来临了。
「就是它,找到了!」
伊迪斯的惊叫声响遍了研究室。
「做得好!」
听取了伊迪斯报告的阿德尼斯在感到安心之下松了一口气。
——这样战争便能终结了……
然而阿德尼斯的安心,却换来了更困苦的烦恼。
——使用这个之后,丹顿等人便会变回普通的人类。然而这亦意味着一旦向他们攻击的话,他们便会死去……再有众多的生命将会失去。即使现今还是敌人,但他们始终也是同胞……
使用这个真的好吗?这样的迷惘正向阿德尼斯蜂拥而来。
「请允许使用吧。」
「…… ……」
——非用不可吗……
对迦伊洛的恳求,阿德尼斯只能默不作声。
「阿德尼斯大人?」
「……」
——绝对不可使用,我非常肯定,绝不能杀害人民!
他心里还是抵抗着,并多次重复地自问自答。一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像走马灯般在阿德尼斯的脑海内徘徊着。
于地球上洋溢着笑容的生活、在残虐的凶王之下受苦的民众、与伟大之眼的相遇、与伊迪斯及丹顿一同携手,在大家的协助下创造了眼魔世界所带来的喜悦、赤红天空的恐怖、陆续死去的人们、亚莉丝亚的逝世、完成了眼魂系统创立人不会死的世界、意图反抗的丹顿、重复不断的战斗、阿尔戈斯被杀、靠在儿子遗体一旁嚎叫着的自己,一直走过的长久旅程……
——一切都是为了理想的世界……
在悠长的沉默完结后,迷惘亦消失了。
「允许使用。」
阿德尼斯终于狠下了心肠……
战斗的情况起了明显变化。这多亏了伊迪斯所开发的反应炉破坏炮。运用这个开火攻击改造派的话,他们的反应炉便会被破坏并停止机能,变回普通的人类。
优势一口气倾向眼魂派的一方。一直以来被这强韧的肉体反弹回去的所有攻击变得开始有效,于战场上改造派的尸体堆积如山。地上也变成与天空一样,被血染成为鲜红色。
然而即使看见了这情景,阿德尼斯亦没再流一滴眼泪。
——除了彻底地做就别无他法,这是为了未来而奠下的基础。
战争也快将接近终结。迦伊洛来到了于司令室内的阿德尼斯面前,报告丹顿已成功创造了人工孩童的消息。
——怎会这么愚蠢……
阿德尼斯毫不迷惘地告诉迦伊洛。
「为了不留下旧怨,快找出那两名孩童并将它们完全处理掉吧。」
——一定要做点事情,别让这样的情况再度发生……
阿德尼斯正在想着战斗完结后未来要怎样打算。
悟代回到了秘密研究室。他的反应炉还未受到破坏,但阿德尼斯的士兵已经进攻至他们研究所的附近。
——我们已经没有胜算,这些孩子的存在亦被对方知道了。他们必定会被处理掉吧……
睡在床上的里昂及米昂醒来,并对刚回来的悟代天真无邪地笑着。里昂摇摇摆摆地步行着,并以他细小的手握着悟代的手。
「!」
悟代恍然吃惊,这令他出现了因为赤死病死去的儿子对他笑着的错觉。
回想起他所爱的儿子,他所爱的妻子,过着真正幸福的那段时间……
自所爱之人逝去那天开始自行埋葬的温暖感情,本以为早就消逝的那份感情,正向着悟代一涌而上!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沾湿了他的脸颊。
——今次不会再让你们死去。我要拯救这两名小孩!
悟代抱起了两人。
——被丹顿作为研究材料,阿德尼斯等人绝不容许存在于世上的两名小孩,他们在这世界中已再没容身之所,只能前往其他的地方……
过了一会后,丹顿为了带着里昂及米昂避难,亦回到了秘密研究室。然而却失去了两人的迹影。
「他们到哪里去了!?」
丹顿感到愕然。
——他们被戈戴尔带走了吗!?
丹顿很自然就想到这可能性。早在察觉到形势变得压倒性不利的时候,悟代无意地说了这么的一句。
「可不可以带着这些孩子通过传送门逃往地球啊?」
「像我们这些有机体是无法通过的。要通过也只有拜托伟大之眼,但那家伙也是对方的同伴啊。我们真的非胜不可。」
若悟代他认真的话……想着丹顿便急急冲出研究室。
石碑亦是阿德尼斯等人初来这星球时的同一地方,到现今仍然耸立着。
悟代抱着里昂及米昂出现。中途曾多次差点被阿德尼斯的士兵发现,但几经辛苦总算避过耳目来到这里。
「求求你,伟大之眼,快点将传送门打开吧!」
悟代朝着天空如此喊着,然而却没有任何反应……接着他拼命地敲打着石碑。
「请你打开吧!请你打开吧!请你打开吧!」
已经叫了无数次、敲打了无数次……悟代敲打石碑的拳头已渗出血并滴淌着。然而仍没有任何的反应……筋疲力尽的悟代软弱地当场倒下。在感到气氛非比寻常下,里昂及米昂开始哭了起来。
——求求你啊,帮助这两位孩子吧。这些孩子是人类,请不要夺去这些孩子的未来吧……
这时石碑启动,并打开了传送门。
「咦!」
祈祷,那可说是思念的力量。
我对悟代的祈愿作出了回应。
「非常多谢你!」
悟代将正在哭的孩童们抱起。
「去吧,里昂、米昂。」
然后丹顿于后方出现了。他看到传送门打开的情景而吓了一跳。
「停手啊悟代!别做愚蠢的事啊!」
丹顿以非常不妙的神色狂冲向前!
——与丹顿一起的话,这些孩子绝对得不到幸福。
悟代急步冲进了传送门中!传送门像是还开着又像是要闭上的那一刹那,丹顿以身体撞向石碑上。之后便传出「轰隆隆隆隆隆隆!」的巨响,石碑亦开始摇动,传出与地面的碰撞声后横躺在地上。
「呜哗哗哗哗哗!」
丹顿悲痛地叫喊着。他看见悟代自行启动了石碑,并认为他们跳进了传送门内。
「这岂不等同是自杀吗……」
丹顿以拳头击打倒在地上的石碑。
镇上已被阿德尼斯完全镇压。亚兰与士兵一起四周搜索丹顿的残党。
「几经辛苦战争终于要完结了,亚兰大人……」
「不,还有丹顿在啊。」
在训斥士兵们的亚兰面前,他口中的丹顿出现了。
「丹顿!?」
丹顿对摆出了战斗架式的亚兰沉静地说道。
「带我去阿德尼斯身处的地方。」
在现身于亚兰面前之前,丹顿身处秘密研究室。他正在观察克洛伊的身体状况。虽然反应炉没有问题,但身体已在战斗中弄得残破不堪。
「余下的就只有你一个。」
「爸爸,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啊。」
「多谢你,我的女儿。」
丹顿温柔地轻抚着克洛伊的头发。
「你现在必须要休息。」
「我还可以战斗的。」
「嗯。不过在此之前先要治好身体,知道了吗?」
「嗯,爸爸这么说的话……」
丹顿让克洛伊在密封舱内安眠着。
回望着研究室让丹顿的内心有着很深的感慨。在并排着的培养密封舱中,有多名培养途中的青年里昂以及少女米昂在内。
「……我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丹顿在不让任何人找出之下,将研究室封印了。
之后迦伊洛等人找到了丹顿的研究室并将它破坏,但事实上那是丹顿为了守护真正的秘密研究室而制作的伪装品。阿戴尔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但就对阿德尼斯守口如瓶。因此真的研究室成功地没被人发现。
丹顿被亚兰及士兵们押送至「祈祷之间」。他双手被重重的锁链所缠着。阿德尼斯、伊迪斯、亚莉亚及阿戴尔在房内待着。
「丹顿,为什么你不早点投降啊?」
「…… ……」
阿德尼斯质问着,但丹顿一直低着头没作回答。
「都是因为你才令这里血流成河。」
丹顿发着牢骚回应阿德尼斯。
「我是为了这个世界而思考着,在为众人设想下竭尽全力。我并没有打算斗争的意思。阿德尼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样做的话人人都会得到幸福……本应是如此美好的……可惜同伴、家人,以至所有的东西也失去了……」
阿德尼斯一边听着丹顿的话一边思索着。
——大家所想的毫无疑问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会酿成斗争…··明明大家心意如一的……
丹顿慢慢抬起头来,直望着阿德尼斯。
「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不了解啊,阿德尼斯!你何时开始变得如此不解人心啊!」
听了丹顿的说话后,阿德尼斯恍然大悟。
——对啊,一切都是因为心灵啊。那是不能理解的。正因存在着心灵,人才会迷惘及争斗。心灵正是一切事端的原因吗……
因为我们的过错,让大量的生命消逝了。
「我们真是愚蠢啊。」
阿德尼斯以像是怜悯的眼神望着丹顿。
「愚蠢的人是你吧!」
丹顿把缠着手臂上的锁撕断。
「投降什么的我绝不会做!」
士兵即时架起阵势!但阿德尼斯制止了他们。
「别做无谓的事情了。你是没有胜算的。」
「哼哼哼……」
丹顿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一边接近阿德尼斯。
「避开啊!」
伊迪斯无意识地将反应炉破坏炮朝向丹顿发射。破坏炮虽然命中但丹顿却似乎安然无恙。
「你认为这东西会对我有作用吗,伊迪斯?」
说毕丹顿一手夺走反应炉破坏炮,并轻易拗曲了。
「咦咦咦咦——!」
「你这姿态算怎样了?」
看着吓得脚软软的伊迪斯,丹顿大笑起来。亚兰迅速靠近。
「跪地吧!」
说完便扫跌丹顿的脚,使他膝头碰地。
「哼哼哼……你们看来还不明白啊。」
慢慢站起来的丹顿,高举起了双手。
「呜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叫声,丹顿的身体出现了风起云涌的变化,变身成像是装上了肌肉装甲般的Evolude(超进化体)究极姿态。
「这、这怪物!」
亚兰以剑展开攻击,但被超进化体连同亚兰一起以单手拨走了。被弹开的亚兰与天花碰撞,啪咚地跌在地板上。
「亚兰!」
悲惨地惊叫的亚莉亚冲了上前。
「亚兰!」
阿德尼斯也打算冲前,但被阿戴尔阻止了。
「父亲,快逃吧!」
然而超进化体把天花与墙壁破坏,入口已被瓦砾所堵塞。
「你逃不了的!」
「快捉住他!」
在阿戴尔命令下,士兵一起扑向了超进化体。但在下一瞬间,士兵却被连续的腿击陆续踢飞,化成眼魂后碎裂并消失。
「你们尽管群起一同进攻吧,我完全不介意啊!因为我是不死身啊!」
超进化体对着众人狂吼。阿德尼斯慢慢地接近着超进化体。
「你想杀我的话即管杀吧。」
「……我要杀的并不是你。」
超进化体将阿德尼斯推开了。阿戴尔迅速接着阿德尼斯,因而并没大碍。
超进化体望着天空大叫。
「出来啊,伟大之眼——元凶就是你!」
接着便指着阿德尼斯等人说道。
「你不出来的话,我便将这班人埋葬!」
「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德尼斯对那狂妄的说话感到愕然。
——请原谅我吧……
阿德尼斯为了祈祷而将双手合起。
「即管祈祷吧,你很擅长祈祷吧?」
超进化体一边快乐地笑着,一边歌唱起来。
「以笑容泡制 的蛋蛋只差一步
愤怒与泪水 会瞬即将蛋蛋弄破
注入血液 耗尽生命 大功告成了
亲爱的 小生命蛋蛋 是扁平平的
温暖至极 扁平平的」
我在他面前现身了。
虽然他望着我并打算作出挑衅,但那却是毫无意义的。
我将丹顿从超进化体还原至原本的姿态,并将他禁闭在眼魂状的密封舱内。
然后就将他放逐到宇宙空间中。
就这样,「眼魔百年战争」便告终结。
阿德尼斯于巨大石碑献上祷告。
「玛斯迪 伊疏那 奥布那 维依顿
伊利迪 伊比耶 伊古莫
那料姆 艾希姆 哥达那 卡姆恩
乌碧加 伟迪因 伊古利 玛祖」
如此一年又复一年,一日又复一日……这是为了被凶王杀掉的人们、患上赤死病死去的人们,以及于百年战争中牺牲的人们而作出的祷告。
然后在某天,他突然理解到了。意义早变得不明的祷告语句,其真正意义正于他的思考中传播。
「玛斯迪 伊疏那 奥布那 维依顿
(憎恶刀光耀晚空,绝望弹雨蔽日照)
伊利迪 伊比耶 伊古莫
(嚎哭之枪贯心窝,遁世之锤碎身躯)
那料姆 艾希姆 哥达那 卡姆恩
(众多记忆皆风化,躯体化灰归尘土)
乌碧加伟迪因 伊古利 玛祖」
(愿能自断轮回咒,父子虚空难圆满)
事件结束,经过一段时间后的某天,阿德尼斯召来了伊迪斯。阿德尼斯打算创立一个新的理想世界。
「无论妻子儿子我也失去了。今次我一定要创立一个理想世界。那是完美的世界!」
那是虽然同样是人不会死的世界,但却与以前所创立的有所不同。经历过战争,眼泪也哭至干透的阿德尼斯,最终得出了某个想法。
「有心灵的话就会有烦恼。正因为感情才有争斗。做正确的事就是正确的世界,那里并不需要感情以及心灵。」
这是将沉睡于密封舱人们的心灵,通过控制系统管理,让他们生活于虚构的世界如此的构思。大部分的眼魔人民均可能沉睡着的状况下,于理想的虚构世界生活着。
——这样大家便可变得幸福了
阿德尼斯不想再次体会有人觉得悲伤的世界。而伊迪斯则稍为沉默了一会,然后询问阿德尼斯。
「你应该是认真的吧?」
如此作出确认。阿德尼斯点头回应道。
「这是为了余下的儿女们的未来着想。」
对于过去舍弃了肉身,再舍弃感情及心灵,以至连个体也舍去的我来说,那是极为正当的考虑。
阿德尼斯一族正向我们相同的道路进发。
我为他们将愿望实现。
就这样新的眼魔系统便开始运行,阿德尼斯亦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大帝。镇上几乎没有人类存在,大家都在「睡眠之间」的密封舱内默默沉睡着,于虚构的世界中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还有一个请求。」
阿德尼斯还有事情要委托伊迪斯进行。
「请别让我以外的其他人能接触到伟大之眼。」
「但即使到现在能做到这点的不是只有阿德尼斯大人你吗?」
「若果像丹顿那样的人能与伟大之眼接触的话,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还是先使尽所有可能的手段吧。」
——的确如他所说……
伊迪斯迅速地答应了。然后就开始了创造出守护伟大之眼的障壁。以网络世界的说法,那就是像防火墙一般的存在,眼魔世界的守护神……
然而要创造出那般的东西并不容易。到完成时所渡过了的岁月,已达至令人印象模糊的程度。最终这东西也终告完成了。
「我命名它们为护魔者。」
收到伊迪斯的报告后,阿德尼斯便立即启动了系统。由十五片平板组成的护魔者,现身于「祈祷之间」内。
——这样便没任何要惧怕的东西了。人既不会死、亦没有争斗,完美的世界亦告完成了……
能以自己意志行动的分身,就只有这个世界的统治者阿德尼斯一族、伊迪斯、迦伊洛、伊戈尔等部分拥有管理权限的人。其他民众则于密封舱内保存着肉体,意识则在网络之上过着幸福的生活。
「人类为不完全的生物,他们绝对无法将斗争平息。因此我创造出一个既没愤怒,也没憎恨、悲伤,以及不会有死亡的世界。一切……都是为完美的世界!」
阿德尼斯高昂地宣告着。亚莉亚、阿戴尔及亚兰,接着阿德尼斯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完美的世界!」
宁静得连人影也没有的眼魔世界内,只有阿德尼斯等人的声音响遍各处。
之后的数百年,眼魔世界的系统完美地运作着。
就在这情况下,某天「睡眠之间」角落中的某个密封舱产生了异变。当中一名年轻男性,本来一边在虚构世界过着美满的家庭生活,一边沉睡着的他,但其身躯却突然开始崩溃。
之后他便化成了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