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四号，周六，遇到新田小姐的次日。
这天午后，我和晶在『西餐厅.卡农』与建先生会面了。
这里是我第一次与晶和美由贵阿姨见面的店铺。与那时相比，店里的装潢已经完全变成圣诞风格了。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我和晶都无心享受这种圣诞节的氛围。
「所以，被那边的人劝诱了吗？」
「嗯，看这个——」
建先生从晶那儿接过名片，皱了皱墨镜后的眉头「嚯～」地托着自己长满胡渣的下巴。
他并没有怎么惊讶，就把接过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
「这件事对那位老爸和美由贵说了么？」
「还没。咱打算今晚等妈妈他们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再说」
「因为我听老爸和美由贵阿姨说过演员这行很不容易，所以在我们真嶋家商讨之前想先来听听身为演员的建先生您的种种意见」
昨天也听了新田小姐的说明，之后我们自己也在网上查了不少。
不过，事实上这到底是一家怎样的事务所，演员这行又是个怎样的世界，我们也想听听内行人关于这些的看法。
于是，我们就决定去问一下有参演过电影和电视剧的建先生，毕竟他可能会对这些事更为了解。
虽说有出演电视剧，建先生作为演员还是以出演黑帮电影为主，因此在他身上半点儿时髦感都没有，给人就只有一种黑道的压迫感。他目光锐利，身体健壮，就这么走在街上说不定还会把孩子吓哭。
尽管我早就习惯了他这身造型，但周围的客人们却看向我们窃窃私语着什么。
也许我们兄妹俩看起来像是在替借钱跑路的父母接受追债人的盘问一样，但事实上只是建先生爱给孩子操心罢了。
即便不是坏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坏人，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建先生也会像现在这样投入到自己饰演的角色里。……应该是这样。
我们向建先生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后，他一副明白情况的样子嘟哝了句。
「你们有听过富士见Promotion这个名字吧？」
「嗯」「有」
「在业界有个『三大家』的名号，分别是培养演员的富士见Promotion，培养偶像的闪耀Production，还有培养表演家的吉川兴业，这三巨头引领着整个业界」
「吉川兴业，就是搞笑节目很出名的那家？」
「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闪耀Pro的偶像呢」
「嗯，与这二者并肩的就是富士见Promotion。你们平时看的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演员多半是来自这个事务所的」
「那果真很厉害的是吧？」
「可不是厉害能够形容的。因为在业界里实力雄厚，所以在当下这种不景气的情况下，还能如雨后春笋般啪啪地建着子公司。要说其中出名的，像是缪斯Studio，NxtedG，——还有，就是富士ProA吧」
——真是超乎想象……。
尽是些活跃在电视上的模特偶像、以及歌手之类所隶属的事务所的名字。
「就算是子公司，但无论哪家在业界都有着不小的势力。最近还在和国外的公司联手，好像要准备搞单大的」
帮派斗争及其势力图——哦不，建先生应该是在很认真地讲解着演艺事务所的事。就算有些误会他也应该不是在挑选要发起帮派斗殴的目标……。
只是，会让我不禁这么想的，正是他这身行头还有那独特的腔调。
虽说我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有些担心晶日后会不会学他……。
「爸爸，那个母公司子公司啥的是什么呀？」
「简单来说，就算是艺人，也分偶像啊表演家啊演员啊这样不同的类型吧？富士见Promotion就是把这些通过子公司来分别经营」
「为什么？」
「如果你想当模特兼电视演员的话要怎么做？」
「唔，应该会去旗下有很多这种演员的事务所吧……」
「为啥？」
「因为在这方面应该会很强。有实绩的事务所会更好些吧？」
建先生的墨镜下闪过一道锐利的目光。
「没错。拿富士见Promotion举例子的话，进缪斯Studio才更容易获取情报和工作。而对公司而言把同种类的演员集中在一个地方才更利于管理，因此这么做对彼此都方便。——再有，要是让子公司来经营事务所，母公司再从中抽取利润，那可就赚翻咯」
说到最后一脸超狡诈啊，这个人……。
「呃……也就是说要是子公司努力经营的话，母公司就能赚到钱吗？」
「嗯，差不多吧。作为扩展业务的战略之一，实际上母公司会在背后操纵就是了。——具体的说出来可就没完没了了，与其让那些金银财宝乱堆在大保险柜里躺着，还不如金子归金子，银子归银子，宝石归宝石，把他们各自交给专业人士来保管更好吧。毕竟这么一来可是会有利益这颗金蛋作为回报的啊」
建先生，下次是要参演金融题材的电视剧吗？比如扮演追债人什么的……。
「回到正题，富士ProA是按电影、电视剧、舞台剧来对演员进行划分培养的。加之背后有富士见Promotion这个大公司坐阵，应该很有保障」
「话虽如此，但如果富士ProA经营不善的话又会怎样啊？」
「那种公司要不就卖掉要不就让它破产呗？」
「诶……？」
心生动摇的我差点拿不稳手中的咖啡杯。
「为了不让那种事发生母公司姑且还是有补救措施的。让演员转公司啊，或者雇用能干的职员，就是所谓的人尽其才啊」
这话说得就像是哪里来的帝王一样句句听着都让人忐忑不安，而且讲到事务所的那种腔调总让人联想到另一种事务所……随便了。
「调职也是其中一种办法吗？」
「嗯？是哟，你小子，竟然还知道这个词啊？」
「嗯，算是吧……」
「唔，在孩子背后推一把也是父母的职责嘛。为了办好事务所有时也会让职员调职去子公司。不是什么稀奇事」
建先生大致解释完后，一脸满足地看向晶。
「话说回来晶，还真是被不得了的家伙看上了啊？虽然对不住真嶋但晶的头号粉丝可是我哦？」
建先生半开玩笑地说着，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这样果然不行啊——！」
晶猛地摇起了头。
「啥不行……。那个叫新田的家伙也跟你说了吧？那家可是关联公司，无论是演戏的练习还是其他什么别的都会给你好好干的，没事的啦」
「可是，会害怕的嘛～……。在那种大公司像咱这种人可行不通啊……」
晶缩了缩脖子。她本来就没什么自信了，再加上对方还是超乎想象的大公司，就感到很大压力了吧。
……还是说，是对建先生的解释感到了害怕？我们不该来问建先生吗……。
「我知道你没自信了。——那，是怎么答复的？」
「拒绝掉了，可她说希望咱可以和父母商量商量，再考虑一下……」
「那是劝诱的客套话了。——所以，为啥拒绝了？」
「因为咱这种人做不到嘛……」
「那，晶……你喜欢演戏吗？」
「演戏的话，是喜欢的……。能演各种角色真的挺开心的。可是，那是因为有戏剧部的大家在一起，而且——」
晶用依赖的眼神凝视着我。
随即建先生说了句「原来如此」，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看了看我，忽然笑道。
「是因为有兄长在身旁？」
「嗯。如果咱努力的话兄长给咱很多鼓励。所以咱也会想要更加努力，所以要是没有戏剧部的大家还有兄长陪着，咱果然还是不行的……」
建先生嘟囔了一声「是么」，看向了手上的咖啡杯。
「建先生是怎么想的？让晶踏入黑……啊不，是走进演艺圈……」
建先生的态度从刚才开始就不是否定的。虽说能感觉得到是持肯定态度的，我还是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以为饱尝演艺界辛酸的建先生反而会持否定立场的……。
建先生一脸苦涩地把咖啡含在口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真嶋你把昨天的事详细地告诉我吧。听完我再说」
「也是。那就——」
我对建先生讲起了昨天事情的详细由来——。
***
「——就是这么回事……」
把昨天的事给建先生讲完后，晶突然说了声「去下洗手间！」，满脸通红地离开了座位。
是回想起昨天的事感到害羞了吧——呃，喂喂，在这种情况下要我和建先生独处啊。
「真嶋……」
「在，有什么事呢……？」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建先生，只见他又把咖啡含在口中，突然笑了。
「你这不是被她深爱着嘛……」
……。
…………。
………………。
为啥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啊，这个人……。
「不不不不，结论不是这个吧？」
「就是这个。她可是不惜把大公司的劝诱推掉也要选你吧？那就是爱，爱啊」
「那这样真的可以吗？难得晶有当演员的天赋！」
「她本人不想当，那就没必要强行推她一把吧」
「哎，但是啊……」
「咋了？你想让晶踏上演艺的路子么？」
「不，不是这样……。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明明这件事关乎到晶自己的将来，我觉得以我来作为决定事情的标准不太合适。我想这也可能是因为晶对自己没有自信，可她拒绝的理由实在有点……」
如果是别的理由那我还可以接受。然而，没想到我会被晶列举出来当作拒绝的理由，感觉现在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一团了。
而且，晶昨天的那种反应……她在迷茫。
感觉她在推掉劝诱前很是犹豫不决——不，绝对就是那样。
晶在戏剧部的社团活动我都有在一旁看着，那家伙的成长非常明显。连作为外行人的我都能看得出她的演技有在提升。何况她本人也说过喜欢演戏……。
当然，刚才晶有说这是因为有我和戏剧部的大家在，不过她真正的想法果然还是希望就此踏上演员的道路吧……——
「……晶，好像在迷茫啊」
我不禁回了一声「诶？」。
「看那眼神就懂了。——那家伙的内心里，应该是想当演员的」
「那，那就——」
「别急。真嶋，我知道你想说啥。——可是啊，现在那家伙没有那么做的底气。虽说公司一开始是会督促那些不想干的家伙拿出干劲来，但演员这条路可没这么简单」
我深感这番话的重量。
先前建先生的说明，想必是故意说得很吓人，借此来试探晶有没有做好觉悟吧。这么做是站在演员而非亲人的立场上的。
毕竟如果是真的想走演员的路子，就不会说没自信什么的了。
「这点我也清楚，但对晶来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哦？」
「是不是这样的机会也得由那家伙来决定」
「可是，因为我她有可能会白白浪费掉这个机会，这就实在是——」
——身为学生，一无所有的我没有承担起那种责任的自信。
「对那家伙而言你已经是她人生的一部分了，要是你不在她身旁那才叫浪费人生」
「所以说，我——」
「听好了真嶋。你在那座山里搭上性命去保护那家伙的事我有听说哦？那这次也尽全力去阻止她呗？重要的是身为男人的觉悟啊，觉悟。你在关键时刻能做出那种事，为啥平时就做不到呢？」
「那是因为，我是年长的那个，是兄长，才会那么拼命……」
「什么年长什么兄长，这些都无所谓。是为了保护重要的女性(人)吧？只要两个人志同道合那不就行了嘛？」
「不行。我们俩的路，是平行的……」
建先生傻了眼似地叹了口气。
「那只不过是你和晶一样没自信罢了。来个大亮相就行了」
「大亮相……？」
「在演员的世界里，为了让观众看到自己的亮点会做出一些夸张的举动，这就叫『大亮相』」
「这和虚张声势有什么不同吗？」
「不一样。虚张声势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信而光顾着去粉饰外表和门面罢了，并非是为了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亮点，不过是徒有其表，不过是在耍帅，不过是一种冒牌货而已 」
二者的差异倒是理解了。但是——
「——那我身上也没有足以做到大亮相那般的东西啊……」
「不是有么。能足以让你做到大亮相的东西……」
「是什么……？」
建先生长叹一口气后缓缓开口。
「——在这个世上比谁都要珍惜晶的自信啊」
「诶……？」
「不然你就不会为晶苦恼到这种程度吧？」
「那是……因，因为是家人啊……」
「再造多一个家庭就好了。你和晶一起……」
这种事可没那么简单。我渐渐地有些烦躁了。
「说得好像事不关已一样，这么随便……」
「才不随便。我是作为一个父亲为了那家伙着想才会这么说的！」
「那就请您为晶的将来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说啥？」
「……怎么？」
两个人愤怒地瞪着彼此。
虽然建先生的脸很吓人，但我绝不能在此退缩。
「你小子，是对咱家姑娘有什么不满意吗！？没有吧！？明明那么可爱！？」
「那当然可爱了！不就是因为可爱我才苦恼么！」
「会苦恼才奇怪吧！给我老实接受那家伙啊！」
「晶是家人！那种事没那么简单！」
「这妹妹是义理的好吧！是年轻人就给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啊！」
说罢两个人呼哧地喘着气，瞪着对方。
简直就是一触即发——此时，一位宛若天使般的银发可爱服务员小姐向我们走来，
「两位客人，有其他的客人在，还请小点声。打扰到他人的话可是、不行、的哦？」
说着，在嘴前用食指比划出一个『x』。
看到这位可爱服务员的可爱举动后我和建先生不由得羞愧地闭上了嘴。
「两位，都冷静下来了吗……？」
「嗯……。服务员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天使般的银发服务员小姐露出宛若天使般的笑容点了点头，走回店后台去了。
天使走后，就只剩两个狼狈的男人了。
晶去了洗手间还没回来，实在是尴尬。不过还是得说点什么吧……。
「那个……我听说了晶名字的由来。也去了那个晶和建先生留下回忆的地方。虽然出了些状况，不过那里的星星是真的美，真是个好地方啊……」
「……是么」
「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啊。我明白为何您要给晶取晶这个名字了——」
——还有，我也大概明白自己不讨厌建先生的理由……。
「不过，有想过是不是该取个更女孩子气的名字会更好。比如晶子啥的……」
「这名字，肯定是随便想的吧……？」
「没有，这是我常去的那家居酒屋的名字」
总感觉越说越怪，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稍微缓解了下这尴尬的氛围。
「刚才说过头了，很抱歉」
「不，我也有些孩子气了，抱歉……」
「能问一个问题吗？之前我就很在意了」
「什么？」
「为什么您不惜抛下晶也要执着于演员这条路？」
建先生一脸困扰地挠了挠头。
「……二十来岁时尝到甜头了。不过是对那时的味道难以忘怀罢了」
「尝到的甜头是什么呢？」
建先生露出了反派般的笑容。
「就是那『老三样』——酒，钱，女人」
——什么啊，到头来是这些啊……。
算了，毕竟他在晶面前也有好好扮演父亲这个角色，我倒是没打算指责他的过去——
「——真的只是因为这些理由才干到现在的吗？把家人都抛下了……」
接着建先生他，
「……就只是这样。反正我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啊」
如此答道，脸上一瞬间流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因为那些原因，不过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
「就算这样我也好歹当过V电影的主角哦？」
「那个，V电影是啥啊？」
「就是录像带电影——不过是给录像带租赁店而非电影院拍的电影哦。你知道VHS吗？」
「没听过……」
「虽说现在理所当然都是DVD或者蓝光啥的了，不过以前的家庭普遍都是用这种叫VHS的大块头磁带的。于是，V电影就红极一时了。做学生那会看着那种东西就挺憧憬的啊。——我也想当『V电影的帝王』啥的」
建先生怀念了下那些美好的时期，接着一转就是愁眉苦脸的。
「大学毕业后我接着电视剧和舞台剧的龙套活，心想着总有一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然后，就从制片厂里一个很熟的导演那里捡到一份替被辞演员来当主角的活儿」
「对建先生来说，这就是机遇吗？」
建先生「不对」地摇了摇头。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什么机遇」
「可是刚才您说是主角……」
「V电影就是一艘泰坦尼克号……是一个从最初就已经在衰败的行业啊。连这点都不懂的我，看到是艘大船觉得安全就坐上去了，接着就和它一同栽到不景气这座冰山上，沉到海里去了……」
「来不及逃跑了呢……」
「是啊……。所以就落得这副狼狈样了。沉沦了四十年，想浮上去也动弹不得——」
这时建先生好像放弃了似地长叹一气。
「——真嶋，你说的对。机会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轮到的。但在那些连机会都没有的人当中，那家伙已经得到一艘很大的船了。而且还是不太可能会沉的船。没有理由不搭上去吧……」
「那——」
「但是啊，最后决定要不要坐上去的还是晶自己。如果想推那家伙一把，你也做好觉悟吧」
「是什么、觉悟……？」
「路只能二选一。想让那家伙抓住机会的话——」
建先生呼地哈了口气，严肃地看向我。
「——让晶，彻底对你死心吧」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地抓了一把。
「什……！？那是——」
「我明白，刚才那是比较极端的说法。像我没有选择家庭而是演员这种生存方式，就只是在两个选择中做决定而已，除此以外的路找一找说不定还是会有的」
「那就去找其他的路——」
「可是啊，你应该也明白吧？」
「明白，什么……？」
「把晶束缚在陆地上的，可是你自己」
「那是——」
——昨天晶推掉劝诱的理由也是如此。
晶做出选择时会顾虑到我，事到如今我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那家伙害怕航行去别的世界。毕竟一旦出海了就再也回不到你的身边了啊」
反过来对我说也一样可怕。
出海远航的晶在找到新的归宿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就算回来了，那时的晶也不会是从前的那个她了吧。
应该，不会再叫我兄长了吧。
我们之间那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就是这种过度保护想法，束缚着晶，把她留在了陆地上，而对此我也心知肚明。
「哎，不管怎么说……我能做的就只是见证她的选择了」
「建先生对晶踏入演艺圈这件事，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吗……？」
「嗯。就这么无忧无虑地待在陆地也行，下定决心搭上船去远航也行。我做父亲的在有必要时会帮她一把。只要她想那么做的话」
「可以的话我也想处在这个立场上……」
「你之前对那家伙宠过头了吧？结果，那家伙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了。虽然都说环境很重要，但对晶而言你给的环境可能有些太过于温室了……」
我无言以对。
被建先生点明后我才发现，这次的事交给别人是解决不了的。
一直以来我都太过照顾晶，太过娇纵晶，以至于她都无法离开自己身边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她不要白费掉这次的机会，这或许是我太自私了。
总是像这样被来回折腾，受伤的也只会是晶……。
「你啊，迷上晶了吗？——之前也问过你这个问题吧？」
「有问过，但果然是因为家人……」
「哎呀——！晶她对你这家伙都这么朝思暮想了，你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死板啊！」
建先生一脸已经没辙的样子举高了双手。
「明明你嗯一声就能全部解决掉的啊……」
「这么死板真是对不起……」
「好嘞，果然还是把你带到有小姐姐的店里去吧！」
「哈！？所以说为啥会得出这个结论！？」
当我涨红着脸拒绝的时候，建先生说了声「对啦」，表情一下子快活了起来。
「不想去店的话我就把写真偶像介绍给你吧？」
「诶……？写真……？」
「前阵子我有部电视剧杀青了哦。晶没告诉你吗？」
「啊，有线电视的那个？那倒是有听说……」
建先生微微翘起嘴角，为什么一脸阴险的……。
「然后呢，一起演出的人里面有个叫『山城水树』的新人当主演，在拍戏的空当里我跟她讲了那件事啊。就说在山里差点遇难的你拼了命地救我女儿啥的」
「怎么能随便就——」
「接着人家听完啊，说你非常帅气哦？」
「诶……？写真偶像说我，帅气……」
「一样是17岁，说是和你是同年级哦？住处也是在这附近」
「嚯，嚯～……」
写真偶像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么，稍微有些在意……。
「是胸围92的E杯哦」
「什……！？这跟大小没关系吧！」
「可不是有句老话吗？说是『E杯就是好杯』」（注：原文『Eカップは良いカップ』，双关E与「良い」的读音）
「这种话我、我才没有听过！」
接着建先生突然一脸严肃地竖起食指。
「那么问题来了——十四世纪，意大利作家乔万尼.薄伽丘的代表作是什么？」
「唔～，是『十日谈』(dekameron)……呃，喂——！」
虽然我没有看过，但十日谈应该不是那种书……。这个人是想把什么和什么关联起来啊……。（注：十日谈的日语原文『デカメロン』按其片假名可直译为「大蜜瓜」）
「好啦好啦，别那么生气嘛。——下次要和拍摄的工作人员一起去吃饭，那孩子也要来。那，怎样？就当是我自家人你也一起去？」
「哎，哎呀～，我又不……」
「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啦。别客气——」
「不是客气啦，这种事就～——」
「——这种事，不如也把咱带上吧？」
「呃……」
「晶……」
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凑巧啊……。
「爸爸，之前也有警告过你吧？别教兄长奇怪的东西！」
「噫！我，我又没有教什么怪东西……」
「别找借口！」
「明，明白……」
在我心想他活该的时候，晶又瞪向了我。
「所以，兄长喜欢大蜜瓜么？说起来比起咱感觉兄长经常会偷瞄妈妈，原来是因为大蜜瓜？是在鉴定成熟期到了没有吗？是不是？」
「才不是这样！我才没瞄！是建先生突然说了些傻话——」
「放心吧晶！总有一天你也会像美由贵那样挺挺的——」
「兄长和爸爸都是笨蛋笨蛋笨蛋————！」
之后银发天使并没有降临在我们身边，只靠我和建先生自不必说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把生着气的晶哄好。
总之，在明白我们三人中被惹怒后最恐怖的会是晶以后，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话说回来「新人」「写真偶像」「山城水树」「大蜜瓜」吗……。
之后去谷歌——。
「……兄长，你现在，在想什么？」
「不，啥都没……」
——就不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