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的樱花开得挺早的」
浜波说。
「明明这么冷?」
仰望天空,因寒冷而呈现出一片澄澈的蔚蓝色。
「寒流过去的话,天气就会变暖。滑雪游学没问题吧」
「因为已经三月了」
「没有雪就可以登山了吗」
早上偶然和她遇见,所以一起上学。
在寒冷的空气中,浜波的脸颊变得通红。
「说起来桐岛前辈,头,没问题吧?」
并不是在说你是个笨蛋,浜波说。
「还是要观察的吧」
「嗯。下周还要去医院」
在东京站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我住院检查了几天。因为是脑袋的事,所以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要定期接受检查。
「哎,反正也只是检查」
「但是说过头疼、头晕什么的吧」
「我本来就有偏头痛,又有点贫血,所以经常站着头晕」
「那就好」
已经被告知可以过普通的生活。也可以参加这个月的马拉松大会。当然,医生说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要马上来医院。
「什么都没跟她们两个人说吗」
「嗯。没必要」
我告诉早坂和橘我没事。
「真温柔呢」
「说得对。我是个温柔的男人,温柔得都要溢出来了」
「看到了,桐岛前辈的身上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就叫你看起来很温柔的外表男吧」
就这么办吧,我说。
「但是这样做的话,还能对两个人冷淡吗?你是桐岛冰激凌吗?」
「冰激凌吗。那个,哎,失败了」
在对我的好感度下降的状态下选择早坂或橘,让没被选择的一方受到的伤痛变小,这就是恋爱的软着陆计划。但是我做不到对她们两个冷淡,只是让她们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们而已。
我一直认为这种混乱的关系是早坂和橘过量的好感造成的。
不过,我也对她们抱有同样的好感。
「喂,浜波,你怎么了。眼眶怎么那么热」
「没事,这么早就已经能够承认自己的失败,前辈也成长了呢」
「妈妈视角?」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改变不了现状了吗?」
「只能硬着陆了」
选择一个,伤害一个。
「打算要好好结束了嘛,我坚决支持你的判断,桐岛学长能顺利升上三年级吗」
「喂,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上学日,所以三年级学生也来上学。
浜波看着走在路上的三年级学生说道。
「已经是大人的感觉了呢」
「有一点你说错了呢」
我一直在想。只是校服衬衫的扣子稍微开了一点,裤子穿在腰间,裙子也剪得很短而已,学长们看上去就像个大人,和同级生根本没法比。
这么一说,浜波说「那种emo感觉真好啊~」。【注:emo是日本的流行语,意为“情绪被感动的状态”和“情绪上升和强烈吸引的心理运动”】
「再多说些什么吧」
我想了一下说。
「响彻黄昏操场的金属球棒」
「真不错呢」
「雨天的咖啡厅」
「嗯,再来」
「破旧的篮球鞋」
「太emo了!」
「满是灰尘的八音盒」
「哟,emo职人!」
之后我又说了一堆让人产生emo联想的话。「你是诗人,桐岛司郎!」浜波非常高兴。但是,我的心情非常空虚。
无论多么漂亮的辞藻,无论多么动情而富有诗意的表达,都没有任何说服力,也没有资格被别人夸奖。
要问为什么,因为我在制服里面穿着死库水。【注:死库水就是日语学校泳衣的空耳】
我,穿着,女生的,死库水。
◇
如果是多少有些无原则的话,我本来是期待着被吐槽才对浜波说的,但在制服下面穿那个的话,应该也不在浜波的防守范围之内吧。
契机要追溯到几天前。
那天,我和早坂一起去了一所正处于校园开放日的大学。
「桐岛君、你看你看~」
一进正门,早坂就指着社团的招牌说道。
「说是电影摄影小组。看起来很好玩~」
早坂兴奋地说。
「夏天,我们一起拍了短篇电影吧,是牧导演的」
「『回旋踢侦探Q的温泉推理』」
「是有电影摄影小组的呢」
说完,早坂害羞地笑了。
活动室里火花四溅的那天,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呢,但总算平息了。橘和早坂似乎都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互相道歉。
「早坂,对不起。我一生气,就夸耀自己被司郎君爱着」
「不,抱歉我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虽然说了这些都是事实,但还是很抱歉」
两个人的眉毛微微痉挛着,微笑着握手。
但是,从那天开始,她们就像互相扔爆米花一样,开始了轻飘飘的战斗。她们本来就都是温柔的女孩,所以处理得恰到好处。
在学校里橘作为公认的女友很有优势,一到休息时间,她就会跑到教室里,贴着我的胳膊,「咪~!!」地威胁着早坂,早坂只能在远处「噗噗~!」,气得直跺脚。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一种在展示于人的样子,早坂就变得一直「呜~哇!」。
「我是女朋友吧?」
从补习学校回来的路上,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说。
「差不多要好好和橘说了吧。已经分手了。我,是因为觉得她很可怜才一直忍耐着的吧?因为被桐岛君甩了所以很可怜,所以在学校,在橘的面前,才没做那么女朋友的事情的哦?但是橘一直都是一副桐岛君女朋友的样子,误以为桐岛君是因为喜欢才抱着她——」
而且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怎么想过,行动变得像个女朋友一样。
「喜欢桐岛君~」
在教室里,她会若无其事地当着大家的面黏着我,拉着我的手回家,和朋友聊天时也会说我一直通话到半夜。
这样一来情况会恶化的。
不道德的女孩会变得不受欢迎。在旁人看来,早坂是在掠夺有女朋友的男人。在学校里,我无论到哪里都是橘的男朋友。
课间休息时,我在教室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茜、总觉得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想对别人的男朋友下手是最坏的」
「对早坂同学幻灭了,还以为是个更正经的人呢」
年末,早坂瞒着学校在女仆咖啡厅打工。客人中好像有学校的学生,就流出了穿着女仆装的早坂的照片。在圣诞派对上当圣诞女孩,夹在两个其他学校的男生中间笑眯眯的,再加上和我的暧昧关系,就在背地里被别人叫成『沙濑子』。【注:“沙濑子”原文为“サセコ”,形容从事援交活动的放荡女孩,另外这里只是音译】
「唉嘿嘿」
一天回家的路上,早坂无力地笑着说。
「我明明是桐岛君的女朋友,只是喜欢桐岛君而已,却被大家说得乱七八糟。为什么呢,唉嘿嘿」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想想办法吧」
第二天,酒井把我叫出来说。
「茜的名声越来越差了。她病了我都不知道」
为了让早坂放松心情,我们来到了大学参观。
而且有了效果。能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单独和她相处,让早坂变得活力满满。我打算今天找个时机,告诉早坂在学校里要老实。
「桐岛君,走吧~」
「嗯」
我牵着早坂的手,走进校舍。
在校园旅行中参观校内设施,在讲堂听取学部的说明。也听前辈们的话。想学理科的早坂要去研究室参观,我决定先一个人行动。来参观校园还有另一个目的。
「抱歉,我还有想要见的人」
我这么说,早坂笑着回答「我没关系的」。
「我要去参观各种研究室,现在干劲满满!」
是最健全的早坂。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是如此的率真可爱。
我走出大楼,在礼堂前大榉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等了一会儿,一个艳丽的女人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在橘的母亲经营的酒吧打工的大学生。
国见。
◇
「头发的颜色变了呢」
「怎么样?」
「很适合你」
国见的发色以前是粉色的,现在是蓝色的。
耳朵上的耳环也越来越多。
「我的大学怎么样」
「很安静,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呢」
「考过来吧」
「说的真是简单呢」
国见是打工时自己倒啤酒喝的坏大学生。
但实际上是号称IQ180的恋爱笔记的作者,国见就读的这所大学也是一所不折不扣的难考大学。
「那等你上了大学再回来吧,打工。再一起来剥土豆皮吧」
我以集中精力考试为由,一过完年就辞掉了打工。
我在病房里时老板玲玲小姐把这件事告诉了国见,就只和国见草草分别了。所以我想借校园开放日的机会,再跟她打个招呼。
顺便说一下,玲玲小姐很爽快地把我送走了。只是,她说「要是女儿的男朋友考砸了就麻烦了」。玲玲是大人了,知道我们的恋情有问题。用了『女儿的男朋友』这个词,像是把我用钉子钉住了。
说到这件事,国见笑了。
「不选那个楚腰纤细的女孩就没法回来打工了吧」
然后我们互相汇报了近况。
时间流逝,早坂的研究室参观结束时,我说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恋爱笔记,你还在写吗?」
「差不多吧」
「是因为还没有写完吧」
国见说,还没想得那么深。
「桐岛那边倒是有个简单的办法」
「是什么」
「在东京站时,很糟糕吧」
国见好像是从玲玲小姐那里听说的。
玲玲小姐出了病房的费用,所以知道一切。
「坏掉的女孩,真相真的从记忆中消失了吗?」
这是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真相。
不是歪曲了认识,而是把东京站发生的事情的一部分完全从记忆中抹去了。
「我想,如果把真相摆在当事人面前,她就会自己离开了吧。一个人走了,剩下一个人,一切就都解决了」
「那种事我做不到的」
「是啊。既然是从记忆中消除的事,那就是一想起来又会坏掉的程度吧」
所以我才什么都不做。与这种事实相比,只是深信自己被选中这一点显得微不足道。但是——
「这样的话、哎、真难办呢」
就像国见说的那样,我无法对两个人冷漠。真的能从中选择一个,让人满意地谢幕吗。
「那就把这个送给桐岛吧」
国见递过来一张对折的活页纸。
「这是什么?」
「新的恋爱游戏」
别突然硬塞给我这种东西啊。
「这可是我在上课时不惜牺牲睡觉时间想出来的」
国见即使上了大学也在写恋爱笔记。这被称为真·恋爱笔记,其威力远远超过了高中时代所做的笔记,据说这个活页的碎片就被收录在了笔记中。
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感到那张纸片上瘴气云绕。
「唉,这个我就不用了」
「别管那么多拿着就对了。这个一定能帮上桐岛的」
国见把那张纸片塞进我的大衣口袋,嘴里说着像功夫片里的老师一样的话。完全没有好的预感。
「不了,还给你吧」
「拿去吧。给你磨蹭的时间定个期限」
「磨蹭?好可怕!」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正在争执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早坂从研究室大楼里走了出来。早坂寻找着我的身影,但没找到,她开始不安地环顾四周。
「快点去吧」
国见一边这么说,一边把纸片放进我的口袋。没办法,我只好站了起来。
最后,国见意味深长地说。
「桐岛好像也想做很多事,但不一定是对方所期望的。特别是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想法太肤浅了,会被看穿的」
当时我还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在回车站的路上明白了这一点。
「回家后要加油学习了~!」
参观大学后,早坂变得干劲十足。
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早坂在努力学习,橘最近也在努力练习钢琴。
大家都在向前看向前看。大家都以幸福的未来为目标,一点一点地解决问题,就像下象棋一样。
所以我也想解决那个问题。
「早坂,在学校的时候要稍微注意保持距离。那个,虽然我不太好这么说,学校里还是我在和橘交往的印象」
因为早坂的插入,大家对早坂的评价越来越差。即使是艺人的婚外恋,人们也会拥护正室,抨击那些意气风发的人。
我想保护早坂。但是——
「桐岛君真是个人渣啊」
早坂贴着我的胳膊,开朗地说。
啊、这个、就是那个吧。踩到雷了。
「还是很在意大家的评价啊。我宁愿被大家指指点点也想要成为女朋友,桐岛君却因为太顾及周围而做不到。我想做真正的自己。明明都走到这一步了,这样,太奇怪了!」
早坂笑了。
「总觉得有点感触呢。在一起努力学习的话就是诚实的、正直的,这样桐岛君自己也会感到很好吧。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却不给我。不,是有想过要给的。但是桐岛君因为太在意他人的目光而踩下了刹车。说着不被世间的价值观所拘束的人,其实是最被拘束的。我变成有男朋友的女孩又怎么样?这种话就让其他人去说不就好了」
然后用食指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桐岛君要怎么做才能不介意周围人的眼光呢?怎么做才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呢?」
对了!早坂先生提高了声音。
「两个人都让大家幻灭就好了!我完全不是个好孩子,是个很坏的孩子,桐岛君是个人渣,都曝光出来就好了!把我们做过的事全部曝光出来就好了!然后大家就会把我们搞得一团糟!只要我把裙子剪短一点,他们就会生气地说『这不是那个清纯的早坂同学!』」
我想着。
好久没来了!这种感觉!早坂打开了太多开关了!
「这样一来,如果被弄得一团糟,桐岛君也就没有什么能在意了的吧?哇,太好了,桐岛君被大家讨厌,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好了。这样桐岛君就只属于我了」
「不、这样的话早坂也会」
「为什么?为什么桐岛君在担心我?」
早坂一脸不解地说。
我想,该怎么阻止早坂呢。
「对了,把为桐岛君拍摄的视频泄露出去吧」
「等一下,那个是真的不行」
「为什么?我从初中开始就被大家当成配菜在用了。我穿体操服的时候,穿泳衣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大家拍照了」
把视频给大家看也行,早坂说。
「哇,那太棒了。我一直叫着桐岛君的名字,大家都在对着我吧。但是,我们就能一起变得一团糟了吧。能够好好明白我们是男女朋友了吧」
早坂在自我破坏的路上加速着。
我说我不希望早坂变得不幸请她停下,但在我和橘还有关系的状态下,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但我真的不希望早坂再受伤害,所以才说。
「我知道了,我会变得一团糟的。我会做连顾及面子都变得愚蠢的事。所以早坂,请你更珍惜自己吧」
但是,做什么好呢?
早坂说希望我变得一团糟,颜面尽失,希望我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又不能犯法。
我这么想着,早坂说。
「……那穿上吧」
「什么?」
「我的死库水」
◇
那是美术课的事。
因为是选修课,所以有不同班级的橘,还有早坂、酒井、牧。
以前,在美术课上,我们会不自觉地聚在一起聊天。早坂总是兴致勃勃地聊着,酒井也不知道在听没听地随声附和,牧会随便说几句,橘则若无其事地戳着我的脚。
虽然大家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有一种和缓的联系,时间过得很舒服。
但现在,大家都不再说话了,只是对着速写本。
等有一天,那时的事还能作为青春的一页回想起来吗?
虽然这么想,但我大概没有资格沉浸在回忆里。这个美术室无法成为美丽的记忆。因为——
因为我现在制服下面还穿着死库水。
而且还是作为素描模特。
我坐在大家中间,摆着姿势。他们一定在观察我制服上的褶皱,考虑着怎么画吧。没想到下面还有女生用的泳衣。
我现在的姿势和那个有名的雕塑『思想者』一模一样。然后,一边摆着那样的姿势一边想着诸如泳衣小了有点痛啦,从衬衫里已经透出来了吧的事情。、
即使是罗丹,恐怕也无法想象在遥远的未来的日本,会有一个高中男生在制服下面穿上泳装,摆出一副模仿的姿势吧。【注:奥古斯特·罗丹(Auguste Rodin,1840年11月12日—1917年11月17日),法国雕塑艺术家。主要作品有《思想者》《青铜时代》《加莱义民》《巴尔扎克》等】
但在这里,我必须打开另一扇地狱之门。
在大家面前脱衣暴露我穿着死库水的身姿。
这就是早坂所希望的。
校园开放日之后,早坂说。
「桐岛君也变得悲惨吧」
我们又在商场屋顶上坐上了熊猫车。这次是早坂坐在后面,贴在我的后背上。
百货商店的屋顶总是黄昏时分。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我说出了一直没有说过的话。
「其实你是很清楚的吧」
我不知道禁止偷跑的事,没有抱住早坂也并不是因为珍惜她的身体这种高尚的原因,还有以为是被我选中才成为女朋友的也是,健全早坂也是全部都是——
「都是演出来的吧?」
早坂把脸贴在我的背上「嗯」了一声。
「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留住桐岛君。因为橘全部都是第一。全部,都输了呀」
但如果我坏掉了,桐岛君会一直照顾我的,早坂说。
「桐岛君,喜欢可怜的女孩子吧」
她好像和橘说过什么。
「桐岛君,小时候就认识橘了吧」
没错。我暑假住在亲戚家。在附近的公园里,我遇到了橘。
「橘说了。『司郎君跟我说话是觉得我一个人很寂寞』」
我唤醒了当时的记忆。公园里有很多孩子在玩耍,只有橘一个人坐在攀登架上,一副无聊的表情。
「桐岛君,喜欢上了可怜的女孩子。你就是有这种倾向」
「我并没有这种打算……」
「所以啊,我如果不比橘还可怜的话就不行吧。不比橘还要更加坏掉就不行」
「就算这么说,伤害自己也是不好的」
「算了,这种谁都无所谓的事」
早坂说,橘应该也明白。
「桐岛君,你是在做选择吧?好像是在为我们的将来考虑,是想把我们安排得很好,很圆满吧?」
而且,是非常生气地说。
早坂把头贴在我背上。
「为什么要和橘做啊」
声音很明亮,但是是哭声。
「即使桐岛君现在选择了我,我也觉得很悲哀啊。因为你和橘是第一次啊,这样的话还有什么能和我留下的美好回忆吗?」
当她知道是我和橘做的时候,她也想过自己也做好了。
「但是,我做不到的。因为,太害怕了。通过橘第一次认识女孩子的身体,这是绝对特别的事,和这个比起来,不管做什么都已经赢不了了」
早坂从后面紧紧抱住我。
「现在,我抚摸着桐岛君的身体,一直在想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我还是害怕,害怕被拿来和橘比较,让你失望」
早坂说,就算我被选中了,无论做什么都是第二。
「可是桐岛君却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一副已经选好了的样子。我很火大,不能原谅,虽然最喜欢桐岛君但也最讨厌了,如果这样还是没被选中那我就哭,可就算你说那选我好了,但如果这样而把和橘的事当作美好的回忆,也不是我想要的」
一边说着,一边在熊猫车上不停地跺脚。
小时候的早坂在这里,被父母爱着,一直开怀大笑。
我希望能将那种幸福延续下去。我希望你能保持阳光般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会变得很悲惨的。会被所有人嫌弃,变得再也无法做出正确的表情。所以,你要更加珍惜自己」
大概,早坂是真的喜欢我。正是因为喜欢,正是因为喜欢喜欢喜欢,才想将对方弄坏,让对方跌下悬崖。她想爱那个孤零零的我。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美术室。
课程渐渐接近尾声。
我差不多该脱下制服了。
美术室一定会被尖叫包围吧。会玷污大家对学习的美好回忆。也许有的女孩子会因为太过壮观的景象而被吓哭。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死库水对早坂来说,是某种象征。在追求清纯的同时,大家都对这种东西感到厌恶。
我穿着它在大家面前暴露出丑陋的形象,代替早坂成为被破坏了的肖像和形象。
作为替身的破坏。
我这么做,就能拯救一直作为纯洁的象征而痛苦不堪的早坂……我正想,回过神来又想。
不,这只是早坂的暴投吧。
死库水,弄不好会有点意思。
这不是就老套路吗?
我会寻找着不做的理由。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早坂就会变得越来越混浊。
最近,休息时间大家在圈子里发表着过激的言论。
「我喜欢接吻」「还去过情人旅馆」
就这样,自己的评价越来越差。这样下去,早坂的学校生活将会变得非常糟糕。
我必须阻止这个。
所以,为了让自己变得最悲惨,我把手放在衬衫的纽扣上,想把制服脱下来扔掉。就在这时。
早坂放下素描本,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
「没关系的,不做的话」
她按住坐在椅子上的我的肩膀。
「果然,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悲惨啊」
她说着,还没等我阻止,就吻了我。
15
我很惊讶,但如果此时把她推开,早坂可能会受伤,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早坂把舌头伸了进来。
「所以一起变得悲惨吧」
就那样用身体的重量把我按倒在地,吻了我。
那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接吻。抚摸口腔,交换唾液,感情湿润的接吻。
早坂,你在干什么!?
老师和学生都一片骚乱。
但是早坂没有听,继续吻着。和往常一样,情绪越来越高涨。
「呜啊啊……桐岛君……呜啊啊」
她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姿势完全让人联想到那种事,嘴角淌着口水,不知是否出于心理因素,她的腰在动。
然后——
在大家的中间。
就在大家的面前,她说道。
「好想要……和桐岛君色色,我好想要……」
◇
几天后,早坂一脸沮丧地走在走廊上。
「我,好像被停学了」
不是因为美术室的事。我和早坂都被叫到了办公室。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对我们所做的事既不愤怒,也不感慨,只是淡淡地用「十几岁的多愁善感时期」这种事务性的语言提醒我们。
从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你们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可理解,但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被一副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这样说着。
早坂要停学是因为别的原因。
「好像有人把我打工的事告诉老师了」
据说还细心地附上了早坂在女仆咖啡厅工作时的照片。
「那边好像特别生气,好像问题很大」
大概,是因为违反校规的打工问题已经准备好了简单易懂的应对模板。典型的指导,典型的愤怒,可以轻易地描绘出来。
「好孩子没有存款啊」
早坂说。
「那是啥」
「一直做大家希望的乖孩子,完全没有意义。结果,只是被大家方便地利用了而已,只是让大家心情变好了而已。连自己都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无所谓」
啊~哈,早坂怯弱地笑了。
「真想就只有我们两个啊」
早坂想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但是,果然还是不能习惯这种状况,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对一直以来都是乖孩子的她,这是当然的。每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就会有人在背后说坏话,或者被冷冷地看着。
表面上过着普通的日常生活。
但是,迄今为止早坂的形象已经崩坏了。
她的女性朋友明显减少了。经常看到她自己一个人或者和酒井两个人。因为不能作为可爱的饰品发挥作用,所以就不被需要了。
男生们对她的待遇也变了。之前理想中的新娘的清纯形象消失了,只剩下了对她肆无忌惮的企图心。只能让人产生性思想的女孩,只有被人鄙视的下场。就像在被人说着这种程度很普通吧一样,男生们和她说话时站得很近,叫住她时也会抚摸着她的肩膀。这样的身体接触不仅增加了,对话中也被甩了很多没品位的话题。
「不过没关系的,这种程度没关系的」
早坂这么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为早坂挽回名声。话虽如此,我既不知道怎么做,也没有这个心思。
说起来还是我的情况比较紧张。
完全被认为是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人渣,被人们厌恶着。
「桐岛,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午休,几个爱管闲事的女孩子带着几个人朝我这里来了。
「橘,她一直都只是趴在桌子上啊!?」
这让我很为难。因为不管怎么解释,她们肯定不会接受,我们也没必要说服别人。
不过我和橘是文化祭上参赛的情侣,大家都很关注我们,我也很理解她们想说这说那的心情。不,与其说是理解,不如说是看惯了世人对恋爱的关心方式和对新闻的反应,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橘得到支持,我和早坂被指责是人们正常的反应。
早坂坐在远处一副『对不起』的表情像是说着,我做了奇怪的事情。
我喜欢她们两个人,为了大家都能幸福而行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管怎样,我都想让周围的情况冷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
「桐岛并没有错」
那人英姿飒爽地走进教室。洪亮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早坂同学也没有错」
是柳前辈。他看着我们说。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桐岛并没有花心,早坂也没有抢走别人的男朋友」
并不是大家都讨厌的不道德的恋爱。因为——
「桐岛是在成为单身之后才和早坂交往的。这很普通吧?」
错的是我,柳前辈说。
「不要责怪他们两个。是我的错。是我接近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拜托她分手和我交往」
结果就是——
前辈大声地说。
「现在,橘光凛正在和我交往」
教室安静了。
我也在思考着。
这,会变成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