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打开窗户，眺望着中庭。
虽然是二月，却温暖如春。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很暖和。
阴沉的天空下，中庭里三年级的男女坐在长椅上。
「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
我问，橘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回答。
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是上一年度文化节情侣锦标赛的冠军。这两个人将来会结婚，橘很喜欢看着他们。
「呐司郎君，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两人独处的时候好像和在学校里的时候不一样」
中山前辈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而大仓前辈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但是——
「在学校外的中山前辈完全不是这样的，让人感觉很可靠，大仓前辈则一直对他撒娇」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真是太棒了呢」
中庭里，中山前辈正和往常一样，一边摸着被称为女子排球部的王牌的大仓前辈的胸，一边牵着她的手。但是那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不是这样的了吧。
「话说橘你──」
「什么都不用说」
「这样不好吧」
「司郎君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和早坂商量完再做决定」
橘一脸忧郁地望着中庭。
最近一直是这个样子。
橘想在柳前辈毕业前扮演好他的恋人。前一阵子，柳前辈要去参加足球比赛，她也好好地去为前辈加油了。因为规则，我和早坂也跟着去了。
橘隔着网望着球场。
柳前辈因为在比赛中受伤而不得不放弃足球。不过，他好像觉得不能因为打不好就放弃。就打算以在大学复出为目标而努力。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也许会被感动，想要在一边支持他。但这不是橘的所求。本来，橘就对柳前辈并没有什么想法。
淡定地把毛巾和运动饮料递给他的样子非常残酷。
大学的入学考试也去加油了，好像是说了「加油」。听起来相当空洞。
从发来的照片上柳前辈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的放弃和遗憾。
我们都知道。一切都到了临界点。
不快点的话，只会一直互相伤害。
全部人都四分五裂了也无所谓。有一次，我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对早坂和橘说，还是让一切都结束会比较好吧。
第二天放学后，我被叫到了活动室。
那天非常冷。
两人穿着从别墅带回来的女仆装，手牵着手坐在沙发上。
「我们俩，和好吧」
「不这么做的话，桐岛君他就会逃走的吧。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我们吵架的原因呢。因为他不想当个恶人吧，还真是个人渣呢」
「不是吧，是因为司郎君太软弱了才对」
我们俩是好朋友，没关系的。所以不要逃跑哦。
两个人这么说了。
两个人要成为好朋友是不可能的吧，我这么一说，两个人抱在一起开始接吻。
看吧，关系很好哦。
这样的，已经是喜欢了吧？
橘处在被动。两人一边接吻一边互相抚摸。当一切结束时，只剩下是沙发上两个气喘吁吁、四肢无力的女孩，以及室外空调机低沉的声音。
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颓废气息。
如果作为截取了瞬间的胶片来说，这毫无疑问是美丽的，但那里没有持续性和将来性。也就是说，没有未来。
从那天起，早坂和橘又开始了表面上的亲密关系。
但是，在那样激烈的吵架后已经不可能恢复原状了。就像一下雨就疼的旧伤一样，会留下一辈子。
只能由我来强行选择了。
所以，我说。
「橘，我有点话想说」
「没什么好说的」
橘一直俯视着中庭。
「我们明明也能变成那样的」
对橘来说，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是她的理想。同样都是情侣锦标赛的冠军，被全校学生认可的恩爱的两个人。明明谁也插不进去。但是——
「哎真想变成那样」
橘话音刚落。
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比高三的学生还要成熟。然后，乘着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那我们，就在今天分别吧」
「嗯。说什么直到毕业这种矫情的话也有点那个了」
「去了那边之后也要加油哦」
橘默默地关上窗户。
表情变得像一把冰冷的刀。
「司郎君，走吧」
◇
像是快要下雨的天空下，在河边的堤岸漫步着。
这个时候，同学们应该正在上课吧。
走吧。
说着，橘走出活动室，拿出鞋柜里的鞋子，来到校外。
我跟她说午休了，她说无所谓。
橘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我很担心，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已经在堤岸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要去哪里？」
橘瞥了我一眼说。
「去远方」
虽然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但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目的。
「私奔吧」
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在决定轮换，知道了如果早坂不能喜欢上柳前辈的话就要和我交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司郎君的本命，是我吧」
反正你也不会说的吧，橘继续说道。
「和早坂在一起太久后就分不开了吧？是太在意柳君了吧？」
没错。如果在我还把早坂当作第二时，橘就告诉她喜欢我，柳前辈也因为早坂而有所动摇，那么这块拼图就能够完好无缺地拼上。
但是，我们的感情很容易动摇，已经改变了。
现在，却寸步难移了。所以——
「只要私奔的话就好了吧」
这样一来，就可以摆脱周围的束缚。因为是彼此的本命，所以可以毫不顾忌地过活。橘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可能会有点辛苦」
橘似乎打算去乡下的港口城市。
「先租个小公寓吧.一个从窗户看到海的房间」
橘说她来赚钱。
「在旅馆、餐厅之类的地方工作」
女招待的打扮，或许会很适合橘。
「如果不雇佣我，我就一直在那家店里喝酒。所以司郎君你不用去工作，好好学习就行」
我的目标是通过大学入学考试进入大学。
「在司郎君大学毕业之前，生活都由我来想办法，我去找份工作的话就能轻松点吧」
橘继续说着生活计划。
「每天早上，司郎君都会听到我做味增汤的声音然后起床」
「我不记得自己能够早起」
橘瞪了我一眼，我马上闭嘴。
「一起睡在一张被子里，我这样就感到很幸福了，虽然拼命地做着家务，但是喝醉酒的司郎君还是会来踢我」
「喂」
「司郎君开始拿我工作赚来的钱去玩。我一跟他说不要这样做就被他打了，倒在了地上」
「想象力也太强了吧」
「因为我和他私奔了，所以不管是被踢还是被打都不停地道着歉，一个人在房间里边哭边等着拿着钱去玩的司郎君回来」
「我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情的」
「真的？」
「如果真的私奔了的话，我会好好去工作的」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变得幸福了呢」
橘看起来有点开心，但很快又变成了冰冷的侧脸。平静的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决心。
「那样是不对的」
她直视着前方说道。
「明明喜欢着对方却分别了，绝对是错的」
说的是中山前辈和大仓前辈。根据中庭的对话，他们是为了各自将来的目标而分别的。中山前辈要出国。是觉得与其因为远距离给彼此带来负担，还不如集中于彼此的学业，让大仓前辈能够为了加入排球联盟而进行训练吧。
真是大人的思想。
如果有人为了十几岁的一时冲动而放弃了未来的可能性，不管是谁都会劝那个人放弃的。
但是——
「那样绝对不会幸福的。不断努力着，最终实现了梦想，但是身边那个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要那样」
达成自己的目标，成为优秀的大人，找到适合那个时候的自己的优秀的伴侣。这是一条非常现实的通往幸福的道路。
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橘的想法也会改变吧。
但橘才十七岁，是一个如同玻璃般感性的女孩子，这就是她。
我们走得很累。
周围的景色都发生了变化，我感觉自己真的来到了橘所描绘的充满哀愁的港口城市。
但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开始打起了雷。
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
橘紧抿着嘴，继续往前走。
她越走越快。就在快要跑起来时，她停下脚步，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我还只是个小孩」
橘开始哭起来的同时，雨下得更大了。
「我一直在想，要在下雨之前回去」
橘的脸皱成一团，想要忍住，却忍不住呜咽起来。
那是不甘的眼泪。
说到底，私奔什么的根本不现实。
我十五岁的时候，也曾想过一个人离家出走过。
是受到了小说的影响。我决定像那个主人公一样锻炼身体，乘坐巴士去远方，在个人经营的图书馆工作。为此把行李装进背包，还买了汽车票。但是，仅此而已。我只是看着那辆巴士从巴士总站出发。
我觉得这样就好了。我已经知道，不可能有私人经营的图书馆会雇用十五岁的少年。大概也不存在橘想要的港口城市。
我牵着被雨淋湿的橘的手，沿原路返回。
我们哪里也去不了。
走到学校附近时雨就停了，天空放晴。橘回到活动室，用毛巾擦了擦头，换上运动服后就回去了。
或许应该和她一起哭的。但是，我做不到。这让我有点难过。
橘为自己的无能而哭泣的那天晚上，我也像往常一样去补习学校和早坂一起为大学入学考试而学习。
下课后，我看了看手机，收到了一条橘发来的信息。
说她从铃小姐的钱包里拿来了信用卡，把家里的现金也拿了出来，温泉街有一家旅馆正在招聘包吃包住，还拿到了夜行列车的车票。
夜行列车是今天晚上十一点三十分从上野发车的。
橘说她会在上野公园等着。
司郎不来的话，我就一个人消失了。
信息上这么写着。
◇
晚上八点十五分。
距离夜行列车发车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不知道橘有几分认真。
不管怎样，我感觉不去的话橘就会这样消失了。她坚信着自己那刹那间的感觉。
没有和她一起哭泣，还以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去了补习学校，我感到很恶心。
不去车站的借口有很多。
「不行的呀」
从补习学校的校舍出来时，早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道。
「桐岛君是我的男朋友。已经选了我的呀」
打破禁止偷跑的规则的时候，在别墅里玩游戏的时候也是，都是选择了我呀，早坂这么说着。
「橘太不好了。太危险了，总有一天会毁掉桐岛君的」
然后说，现在来我家吧，今晚一起吃饭，妈妈想见见桐岛君。
我说今晚不行，早坂不听。
「等着你哦！到天亮为止都会等着你的！」
说去准备一下，就挥着手先回去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去上野车站的话，橘就会这么破灭掉的吧，可就算去了也只是两个人一起破灭。结果只会是剩下我们两个人无法停止前进的未来。
如果不去的话，就会和早坂在一起，做一对普通的恋人。
很明显，这样做会对橘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因为她抛弃了一切，在等着我。
为了能够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一起毁灭吧，橘这么说道。
这一点和早坂很像。早坂想和我一起变得一团糟，将学校的生活毁掉。不仅抛弃了好孩子和清纯的形象，反而还给人留下了完全相反的印象。
前一阵子，还被男生叫道走廊去了。从活动室里望去，估计她又像往常一样被告白了吧，没想到刚拒绝，就被说了一堆下流的话……明明如此，那人却还高高在上。大概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没事的。因为我已经有桐岛君了嘛。只要有桐岛君在的话就好了」
后来我跟她打招呼时，她笑着这么说了。
「我SNS的账号上也被写满了一堆色情的留言。有时也会有匿名的广告。说什么三人一起做吧，之类的」
和我成为正式恋人时的早坂非常安定。但是有时也会有不安定的时候，会说着像贱卖自己那样的话。
「没有被桐岛君选择的话？那样的话，就和之前说的一样。把我随便给谁都行。毕竟那样的我是不被需要的了。但是真不想那样啊，第一次就被好几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起上了」
我觉得她们都对我发泄过头了。
喜欢这种感情总是伴随着压力，即使过量了也会感觉还OK，但是，她们一边伤害着自己一边发泄着的感情已经快要将我压垮了。
想着想着，离夜行列车出发只剩不到三个小时了，我感觉已经完了。
街上的灯光也开始暗淡起来。
这时，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总之先用双手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
「小桐岛」
是酒井。她挽起头发，摘下了眼镜。这就是所谓的美女模式吧，可能是在和谁约会。
「在干什么呢，超开心的呀」
「正好，我有事想问酒井」
「真突然呢」
我和她说了。橘的感情就像破碎的玻璃般抵在了我的喉咙，迫使我在几个小时后做出选择。
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时，酒井停下了脚步。
「呜哇……」
「说不定，会没什么事吧？两个人虽然现在都很火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渐渐平静下来，就算被我甩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看，两个人都那么受欢迎，就算我伤害了其中一个，损伤也不会太大……」
「你是想逃吧～」
酒井开心地笑着，一步走到离我鼻尖很近的距离。
「可以抱着我哦」
「唉？」
「别废话」
听她说完，我抱住了酒井。甘甜的香气，和从时尚的外表无法想象出的柔软的触感。
「来接吻吧」
我吻住了酒井的薄唇。
「和茜还有橘比起来怎么样？」
她让我说实话，我回答道。
「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酒井毫无疑问很有魅力，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为此兴奋不已。虽然有时会被酒井的性感迷住，却感受不到和早坂、橘拥抱时的热情。
「大概，是因为桐岛有真的喜欢的人」
不是装模做样，酒井说。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能像对茜和橘那样有感觉的人了吧？」
也许是这样。酒井说，这对早坂和橘来说也是一样。
「所以桐岛你只能继续去做了」
真残酷呢，酒井在我耳边说道。
如果没有被桐岛选中的话——
「橘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了吧。也再也不会笑了。哎，也许这样就算是好的了，也有可能会更加悲剧。橘太危险了」
快、住手，别再逼迫我了。
「茜她绝对，会贱卖掉自己的吧。有很多女孩子都是，维持着很多关系，可偏偏最重要的恋情的价值被否定了，被觉得那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思想逼迫着。茜可是很抢手的，很快就会有一堆人来的吧。游手好闲的男人，有钱的大叔，大家都会来的。那时就会被这些坏男人缠住，变成他们的宠物了吧」
我该怎么办？
被酒井这么一说，我一边觉得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一边又不得不去想该怎么做，但果然还是想不出来，于是我躺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
我四处打滚，不断挥舞着手脚，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是在一味逃跑，我试着哭得更加厉害。
「呜啊～！呜啊～！呜啊～！」
酒井能够完全接受这样的我，我觉得就这样让时间停止然后度过一生也不错。
「桐岛是史上最帅的哦。好啦好啦～」
酒井把拇指放在我的嘴里，我吸吮着她的手指。
「但是装成被害者这样不好吧。被两个女孩子说着喜欢喜欢，心情很好吧？」
嗯，我点了点头。
被爱是一种可怕的快感。
「一个不会笑的女孩子偏偏只会对自己笑的感觉很好吧？」
非常棒。
对周围的男人们，甚至对柳前辈，我都有种优越感。
「做对方的初恋，很高兴吧」
最棒了。
「大家的清纯偶像只在自己的眼前乱来，心情很好吧？」
这种优越感真是最棒的了。
「那么清纯的女孩子因为自己被大家说成是bitch或者是娼妓，你是什么感受？」
虽然有罪恶感，但不知为何还是会感到心跳加速。
「两个人越来越疯狂，感觉怎么样？」
非常美丽。
「真是人渣呢～」
酒井笑了。
确实我有一堆人渣般的感情。可是，但是——
「我是真的喜欢那两个人，想要让她们变得幸福。这是真心实意的，这就是我的全部」
但我做不到那样。
我紧紧抱住酒井的鞋子。
「会把桐岛杀了的人，不是茜就是橘」
「别说些不吉利的话」
「好了，起来吧。已经没时间睡觉了吧」
今晚就要做出选择了吧，酒井说。
「桐岛你要好好做出选择哦」
「你怎么知道」
「反正你会选择坏掉的那一个吧。会选择弱小的那一个。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的内心确实有这样的倾向。
我也知道，如果顺着这种倾向，会选择谁。这样就可以了。
我和酒井分别，向约定地点的上野公园走去。
无论选择谁，都不能让橘坐上夜行列车。
橘也应该明白。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列车并非通向乐园。
我乘坐山手线去往上野。夜晚的啤酒楼群，酒吧明亮的灯火。毫无意义地看了一眼手机，看到樱花开花的新闻。因为天气一直很暖和。在二月开花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在看着夜樱的照片来消磨时间时，电车就到站了。
我急忙走出检票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时间比平时要长，回过神来已经倒在地上了。太阳穴附近很痛。想要站起来，又马上摔倒了。全身没有知觉，明明想要坐起来，脸却不知为何压在了地上。
真是莫名其妙。
周围的喧闹和骚动，听起来非常遥远。
听到有人喊着，来人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不是的。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医院，是橘所在的地方，她一直一个人在那里等着。
但我的身体动不了了，视野变得模糊，视线越来越暗。
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是独自伫立在飘落樱花之中的橘。
◇
醒来时，我躺在床上。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棉被，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医院。早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
我扭动身体，早坂抬起头来。哭丧着脸。
「太好了！」
她看到我起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好担心」
「早坂，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去叫医生。你妈妈和妹妹也来了」
「口水都流到我的袖子上了」
「唉嘿嘿」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严重。母亲和妹妹好像也在病房里待厌了，去了便利店。
原因是之前在东京站撞到头了。
「颅内压力？什么的，医生是这么说的。那个……然后……呜……」
「不记得了呢」
「总之，打完点滴就没事了！」
我一看，手臂上还连着一根管子。
「我真的很生气哦」
早坂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住院的事？」
「不是，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说着，我的脸色变得苍白。
「现在，几点了？」
「唉？」
「时间」
病房的墙上挂着时钟。
凌晨三点。
我想是要摔下来了一样从床上爬起来——
「不许去！」
早坂发出尖叫声，抱住了我。
「在橘身边的话，桐岛君，总有一天会坏掉的」
要更加珍惜自己。
说着，早坂紧紧抱住了我。
我注意到床边的桌子上放着手机。拿起来一看，橘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了。但是，深夜一点之后就中断了。
我松了一口气，又倒在床上。一切都结束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橘手提旅行包，背对着我的身影。
早上，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