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捐款吧!」
「我知道一个会赚大钱的生意!!」
「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请救济我吧!」
答案为一群利欲薰心的路人甲乙丙丁。
而我早已心知肚明了。
「虽然可由我去应付他们,但因为光只有我还不够,才又雇了司机。」
虽然我将应付这群闲杂人等的事全权交给橘处理,而当他不在时,则由身为我奶妈的桂子负责担任该角色。
任凭她曾于银座夜生活圈叱吒一时,交涉能力无可挑剔,但仅因身为一个女人便会遭人瞧不起也是事实。
当初之所以雇用司机,也是考虑到可能需要男性员工协助。
「还有,我目前雇了徵信社彻查不只在这个家工作,还有一条先生身边的人的身家背景。」
「为什么?」
见我疑惑地歪著小脑袋,橘则淡淡地道出他的理由:
「因为那些阿猫阿狗会从身旁的人开始下手。」
这世界中的淀屋桥银行曾发生过亏空公款高达五千亿圆的空前经济事件,舞台为拥有绝对权力的银行总裁之千金所任职的画廊。据说他因为爱女心切而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某些号称泡沫经济时代的绅士,意即黑社会的角头老大绝对不会放过重点人物的弱点。
「这表示我被人盯上了?」
「应该说没有还比较奇怪呢,必须针对您如何致富以及管理这些财产拟定一些对策。」
此时,橘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容。
那并非对我,而是针对他之后所吐出的话语。
「因为有内阁情报调查室等人都监视著您,所以过去这些人都难以对您下手。」
仅凭他这一句话,我立刻就搞懂状况了。
我此时应该也露出了与橘如出一辙的表情。
因为我父亲闯下的祸,故长期一直以来监视著我的人也起了保镳的功能。
然而,橘所说的必须拟定对策,即代表这些监视将被撤除,抑或不再那么严谨。
而我能想到的原因有二。
「是因为叔叔、泉川大臣,还是加东秘书长吧?」
「是的,我认为这应该出自于加东秘书长的歉意。」
纵然我认为他这是多管闲事,但我过去甚至并未察觉到遭受监视一事,自然也无从抱怨。
而橘不知是否能理解我内心的想法,淡淡地继续道出惊人的内幕。
「桂华银行所合并的长信银行和债权银行,也是一个内部有许多和政治家有关的融资的潘朵拉盒子。您在被当作呆帐公诸于世之前就已经先处理掉了,所以也有许多政治家因此得救吧。」
长信银行与债权银行原本即为基于国家政策所成立的特殊银行,并演变成一般银行。
因此甚至有「政治家的存钱筒」之称,它们背负著许多与政治家有关的融资款项之传闻也是传得绘声绘影。
而根据我前世的记忆,曾有某外资企业买下其中一间后就表现得不可一世。据说他们也是利用这些与政治家有关的融资案迫使执政党政治家闭嘴。
虽然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但在这世界之中似乎是真的呢。
「必须也找一条谈谈这些事呢。」
「那么一周举办一次餐会如何?拨出时间,双方在同一地点一起用餐,透过这么做就绝对无法忽视所产生的连带感了。」
闻言,我点了点头。
毕竟我依然是个小学生,若橘或一条背叛就大势已去。
因此我必须时时确保他们对我忠心耿耿。
「好,那要办在什么时候呢?」
后来虽然会不断更改日期与时间,但此餐会成为一种一周必办一次的例行公事。成为我与旗下企业高层干部会面的最高决策会议。
橘不以为意地道出第一届的日期:
「因为您还要上学,所以就办在本周六晚上。」
第一届餐会。
我们三人说完「我要开动了」便开始用餐,菜色为桂子奶妈亲手制作的汉堡排。
我的汉堡排上好好地插著小旗子,真是太完美了。
而当我津津有味地吃著汉堡排时,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月辉投资基金不是一间公司!?」
由于过于震惊,所以我不禁喷出饭粒,并因为过度冲击而脑中一片空白。
一条看到我这傻样便露出苦笑,并逐步解释原因:
「实际上,月辉投资基金这个公司组织位于美国,也进行了投资,但我们所指的月辉投资基金则是大小姐名义的帐户。」
这似乎为橘与一条为了掩盖我依然未成年的缺点所想出的权宜之计。
他俩设下重重关卡,准备了这个安全方案。藉此,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不会遭到逮捕。
我开在前极东银行东京分行的帐户汇入了过去拿宅邸为担保所借的五亿圆。
然而这笔钱已经由位于巴拿马的月辉投资基金这间空壳公司清偿了。
接著,这笔钱经由许多基金汇入位于瑞士银行(注1)的私人服务银行,再借给位于百慕达群岛上名为「月辉投资基金」的空壳公司,并投资高科技企业。但百慕达群岛上的月辉投资基金的老板则为曼岛的月辉投资基金。
而位于曼岛的月辉投资基金则由我位于瑞士银行的私人服务银行帐户全额出资,巴拿马的月辉投资基金亦由此帐户全额出资所成立。
然后于美国当地投资科技企业的月辉投资基金,则为开曼群岛之法人组织设于矽谷的分公司,老板则为位于巴拿马的月辉投资基金。
而委托该公司进行投资者则为百慕达群岛上的月辉投资基金,真是复杂得无以复加(注2)。
「搞得那么复杂是要干嘛呀?」
虽然我请他们画图给我看,但同样名称多次出现,令我感到头昏眼花。见状,一条则露出苦笑,并说明原委:
「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应付那些橘管家担心会出现的阿猫阿狗喔,用同一个名字转了那么多圈的话,假设对方为一般人就会被搞得晕头转向了。」
另外,虽然透过这个手法滥设一堆空壳公司并将资金四处汇来转去,但实际上只需要矽谷某间大楼的员工即可代为处理全部业务。
最后藉此所得的利益再透过千回百转、使人无从厘清路径的方式汇入瑞士银行中的私人服务银行帐户。
此帐户正是月辉投资基金的本尊与中枢。
「另外,背后也有透过横跨多个组织搞大借款的这个目的。」
有一个被称为「资金杠杆」的金融术语。
这是一种为了解决资本过少的问题,而透过举债筹措大笔资金的手法。
设立于多国的月辉投资基金之间,藉由举债所创造的资金高达数亿美元。当这笔巨额资金流入美国科技业后,便会搭上网路泡沫化的浪潮,如今已暴增至数十亿美元。
目前这笔资金正用于清偿经营不善之处的债款以及赚取汇差。
「嗯?我能明白把在美国赚到的钱汇回日本这件事,但没有从美金换回日币所产生,比方税金之类的问题吗?」
我发现橘与一条在听我说完这番话后互望一眼。
就算说那是出自我的任性,但我们为了拯救日本经济,采取了相当铤而走险的方法。
「我们在日本用的钱都是借来的。」
当成立月辉投资基金日本法人时,为其融资的为极东银行当时是以日币借贷。
之后在极东银行成为桂华银行的过程之中,提供日币的又是其他都市银行,但签署了以美金还款的特约。
这即为一切的关键。
考虑到汇率风险,这些银行当初即以较高利率借出日币,最后又由月辉投资基金一次清偿。
而安排还款用美金的则为纽约的投资银行,而他们也深知月辉投资基金所持有的科技股股价飙涨一事。
最终以这些股票为担保借到美金,再于日本都市银行位于纽约、身为债权人的分行用其清偿债款。
国际金融万万岁。
「实际上,我们认为大藏省内部应该也还没掌握月辉投资基金的全貌,因为他们现在为了驾驭脱离呆帐问题的桂华银行和桂华证券就已经费尽千辛万苦了。」
「据说国税局原本好像有所动作,但高层却命令他们暂停,这是透过和泉川大藏大臣和加东秘书长缔结密约,说万一要是桂华银行和财务状况更糟糕的银行合并,将由月辉投资基金提供资金,才由他们硬生生地制止了。而且国税局现在也为了提高消费税(注3)这个宿愿而四处奔走,早就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了呢。」
一条又对橘说的话补充说明了一番。
大藏省中的金融行政明确地纵向切割为银行由银行局管理,证券由证券局管理。
因此脱离呆帐的桂华银行与桂华证券的主导权之争,不需花多久时间即演变为银行局与证券局之争。
然后国税局原本因为税金问题而打算出手,却因为消费税升为5%所产生的种种问题而无法动弹。
最后我方用于拯救金融机关的金额远高于他们原本打算收取的税金,泉川大藏大臣与加东秘书长于是根据这项事实,将事情导向不受惩处的方向而大获全胜。
「国税局之后不会来找碴吧?」
我以汤匙吃著甜点的布丁并道出心中顾虑后,一条便耸了耸肩并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世界中存在华族的意义。
「只要有华族的不受逮捕权,最后国税局也只能让步,最常用上这项特权的犯罪行为就是逃税了。我们好歹也算极接近灰色地带的白色,但如果对方找上门就会惊动桂华院公爵家,所以国税局也不想演变成这种地步吧。」
「因为大小姐您还未成年,所以这些帐户就由我担任您的监护人,同时之间,除非有我和一条的同意,无法进行帐户间的资金转移。」
橘想说的是「最终背锅的人是我和一条,所以请放心」,但我却对自己身为小孩而无法负责感到万分纠结。
「但继续让你们俩背黑锅不太好,我们来想一些能把钱合法弄回日本的方法吧。」
当吃完布丁后,我便合十感恩,故橘与一条也跟我一起说:
「「「谢谢招待。」」」
儿女无论如何都会继承父亲的冤屈、遗恨。
而含冤昭雪这种佳话也将成为守护我的防护罩。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又有人提酒田市要盖炼油厂的事了?」
「对,虽然曾经受挫中止,但因为土地本身还搁置在那,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试图再利用它。」
我听著橘的报告,并目不转睛地望著计划于酒田市兴建的炼油厂资料。
父亲遭人设计的开端即为这项原本预计运用于俄罗斯的石油工程。当年还称为苏联就是了。
苏联自改革重组受挫后,经济变得更加恶化,而当时位于泡沫经济巅峰期而得意忘形的日本拥有足以从该国购买石油的资金。
之所以从日本海沿岸的众多都市中选择此地,不仅因为该处位于新舄与秋田两座油田之间,可一次完成石油加工,且另有建设战备储油基地以备不时之需这项名目。
而背后另有一个小故事,据说是当时身为政治新星并前进政治中枢的加东秘书长,强行将原本可建于新舄的这座设施更改至酒田。
「我终于了解他来向我道歉的原因了。」
「要不要原谅他都要看大小姐您的意思。」
因此也是加东秘书长使得私通东方阵营这项天大丑闻,最终藉由不受逮捕特权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而想当然尔,事情也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父亲最后还是成为牺牲品。
真是一场血淋淋的惨剧。
「我可没重情重义到会为从没见过面的父母复仇呢,但为什么这种泡沫经济时期的幽灵又复活了啊?」
听见我的提问后,橘指著地图上的一点。
桦太(注4)。
并接著开口:
「处于振兴经济中的桦太,靠著出口武器和天然资源勉强苦撑,就算是这样失业率也超过20%了。而该地最重要的天然资源就是天然气,所以才会出现使用这些天然气建设火力发电厂的提议,并配合这一点顺势提出了盖炼油厂的计划。」
日本合并桦太后,千方百计想解决失业问题,故必须运用他们所具备之少数拥有竞争力的天然气资源,以活络桦太的经济环境。
而为了尽快利用天然气资源,火力发电厂便是最佳选择。
「这是和桦太问题有关的公共事业,也就是一种政府直辖事业,因此北海道和新舄县也参与招商,但最终获胜的是山形县酒田市。」
「这就是加东秘书长对我们家的赎罪吧。」
桂华集团旗下企业有涉及化学产业的桂华化工。
只要参与竞标,他便会为我们开方便之门吧。
而理所当然,回报即为提供他下次参议院选举的资金吧。
「我刚才也说了这件事都要看大小姐您的意思。」
橘虽然显得漠不关心,但站在桂华院家族的角度上,也无法否认仍存在著一种当年遭人见死不救的情绪吧。
就算说已经透过救济极东银行而还清人情,对方也无法抱怨了吧。
「这种时候就会想找这方面的专家谘询呢,有没有人熟悉石油化学或天然气的呢?」
橘在听完后稍微思考了一会才回答。
我曾听桂子奶妈说他的人脉相当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而他口中道出的人名自然也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
「桂华商会有养著一名顾问。他原本在某财阀的综合商社工作,但却在派系斗争时斗输了,他的专业就是原物料交易。」
「好,请帮我约个时间,等和他聊聊后,再来做决定吧。」
「您好,我是藤堂长吉,之前是岩崎商事的物料采购经理,目前透过橘兄的介绍担任桂华商会的顾问。」
这名干练的精英白领为何卡在这种职位上有志难伸,原因就在于他似乎是在姻亲派系或公司内斗中落败了。
毕竟若提到物料采购部,工作内容即为跑遍全世界,将能源与原物料送进日本这种资源小国了。
遑论总公司了,平时甚至不在日本国内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于公司内斗中获胜。
此时,橘便向他伸出了援手。
「顾问这工作现在在做什么呢?」
「嗯,用公司的钱做一些和资源有关的交易,还有就是像在这种时候协助讨论吧。」
虽然藤堂爽朗地笑了笑,但据说桂华商会之所以能在桂华集团内恰好维持收支平衡,主要便是多亏有他的原物料交易。
所幸正因为那是一间小规模的商社,藉由顶尖交易员所创造的收益即可转亏为盈。
而藤堂之所以只能待在顾问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就表示桂华商会内也有姻亲或学历派系之类的斗争吧。
言归正传。
「有关在酒田盖炼油厂一事,我已经就某种程度做了调查,实在不太乐观呢。」
(插图014)
就算说是综合商社,在过去一段时间内仍对表面上宣称无情报机构的这个国家之对外情报活动贡献良多。
藤堂至今并未丧失收集情资与分析的能力。
「你说不太乐观,那就表示无法赚钱?」
「对,自从藉大量流入资金集中攻击东南亚诸国货币,造成汇率大贬所引发的亚洲金融风暴以来,以石油为首的各种原物料价格就暴跌。所以现在如果碰了桦太产的天然气就会变成逢高买进,之后只会一路下滑,下场会很惨的。」
也就是说。
原本天然气就较原油昂贵,但现在因为原油价格下跌又更拉开了价差。
尽管这为国家政策,但就算将高价买进的天然气用于火力发电,面临目前不景气的现况,若无法提升电力需求便无法回本。
而且日本政府将会无视成本推动此计划,所以民间企业若随意出手,可预测将会落得入不敷出只能撤退的下场。
「最近社会大众很要求环保之类,导致开始转换成燃煤火力发电厂,但换作是我就会在那里盖石油火力发电厂和炼油厂。既然原物料变便宜了,从汇率应该会狂贬的俄国买进石油还比较有建设性。」
我眯眼看著藤堂。
我根据前世的知识明白目前的亚洲金融风暴最终将延烧到俄国身上。
能以超低价格取得对日本而言,被誉为黑金的原油之机会近在眼前。
「好,那就来盖吧。」
「您说得真轻松,独力出资可需要好几千亿喔?」
藤堂向我确认,却并无露出怀疑我精神状况的眼神。
他或许已经识破我运用橘与一条在各种领域大捞特捞之事了。
既然橘带他过来,便表示已经彻查过他的身家背景了吧。
这样我就拖他下水,并让他做牛做马吧。
「我想把在国外透过科技业赚的几十亿美金弄回国内。」
仅凭我这句话,藤堂便心领神会了,真不愧是能干的交易员。
「啊──这样的话,照目前这种状况,一条执行长的负担过大,所以要让我负责吧?如此一来桂华商会规模过小,会处理不来。」
过去皆藉由借款的方式将月辉投资基金所赚的外汇运回日本,但正因为有桂华银行这间金融机构才能使出这秘密绝招。
这是相当铤而走险的方法,考虑到万一失去一条的状况,必须安排其他手段。
无巧不成书,正好可以利用如今日本不可或缺但只能从国外进口的石油。
而且不仅炼油厂,还可透过建造油轮等方式花掉大把大把的钞票,真是太棒了。
此时,看穿我的想法的藤堂提出一个建议:
「如今有许多为经营所苦的综合商社,就算是排名较低的也没关系,能不能透过您的力量买下来呢?」
而我此时并未想到此事将演变成基于俄国石油的问题,我将遭受国际社会间尔虞我诈的震撼教育洗礼之局面。
那发生于我和橘坐著加长型礼车前往桂华银行总行之时。
「亚洲金融风暴状况不好呢,会不会再度引发呆帐问题呀。」
我于后方座位上边读的报告书边低喃。
日本的呆帐问题由政坛、官员、财界这铁三角所组成的护送船队方式千辛万苦地守住了,但自泰国爆发的亚洲金融风暴(注5)又即将于国内掀起信用危机风波。
「不过那对您来说也有好处吧?」
「你看得出来?」
日本国内遭受亚洲金融风暴打击的为综合商社。
由于许多日本企业进军东南亚诸国,所以无法忽视自亚洲金融风暴所引发的政局不安情势,而此时维系这些日本企业的综合商社将全面遭受这股浪潮的波及。
此外,日本国内因为消费税提高至5%导致景气萧条。在泡沫经济的伤口尚未愈合之际又遭遇这番打击,或许将引发信用危机。
因此我就能成功买到想要的低名次综合商社了。
「也罢,两千亿圆也算划算了,毕竟藤堂顾问想要呢。」
这虽然并非小学生可随口说说的金额,但我也已经习惯我的购物行为被刊登于经济杂志上了。
『总公司位于东京都芝浦区的松野贸易发表声明,表示将成为月辉投资基金的旗下企业。
该公司将透过接受月辉投资基金所提供的注资解决呆帐问题,稳定经营状况。
松野贸易并未处理泡沫经济破裂后所产生的呆帐问题,传闻于这次的亚洲金融风暴中将面临经营危机。
因此月辉投资基金一次买下主要银行融资给松野贸易的债权,介入该公司的经营。
松野贸易将透过减资以厘清股东责任后,再藉由债转股(注6)进行债务重组,并接受月辉投资基金的第三方现金增资。
松野贸易董事会将总辞……』
有别于当时处理桂华银行呆帐的方法,此次的不同之处在于──过去桂华银行身为「债权人」,此次松野贸易则身为「债务人」,故这里的一千八百亿为从银行借贷而来。
基于主要银行体系这项日本特有的金融惯例,银行透过照顾一间企业至最后一刻,平常能管理、运用对方所给予的钜款,享尽好处。但缺点则为一旦该企业经营不善便彷佛抽中下下签,导致银行呆帐暴增。
而当松野贸易可能产生信用危机时,主要银行团尚且不将该公司的融资列入「无法返还现金」的呆帐之中,任凭它的经营问题浮上台面,也会答应它所提出的融资要求。
但却因为面临亚洲金融风暴,使得银行瞬间无法再游刃有余。
此外松野贸易的两间主要银行,一间因为合并必须清理自身的呆帐,另一间则因为总会屋案而被逼进宛如脑死的状态,造成该公司的经营危机迅速浮上台面。
「不过杀价是不是更好呢?」
「那样银行就无法回收融资的债款了啊,他们因为这没变成呆帐而松了一口气呢,反正这都是一笔飞来横财,就算丢进水里我也不会心疼。」
基本上我们是于银行之间进行收购松野贸易一事。
由月辉投资基金买下主要银行对松野贸易的融资债款。
这使得松野贸易的融资债主全面转为月辉投资基金,再提出债转股与第三方现金增资,一口气将该公司纳入麾下。
而其中有一个使诈,或该说是手法不同之处,那就是这些交易全部透过各银行位于纽约的分行进行。
以投资美国科技业所产生的庞大未实现利益为依据,桂华银行向月辉投资基金提供融资基金,再以美元买下松野贸易的债权。
主要银行虽背负著处理美元,以及美元汇兑日圆的汇差损失风险,但好处则为可毫无折扣地卖出呆帐,故也欣然接受。
当然,待处理完这次的收购案后,已经又由月辉投资基金清偿了桂华银行所提供的融资债务。
「日本金融机构的呆帐之所以成长到这么惊人的程度,就是因为价值差额,应该说是因为信用差额已经濒临无法容忍的界线了。如果银行相信担保品值一百万而借出同等金额,但却只收回了五十万债款,最终就会承受五十万的损失。银行手上当然也持有作为担保品的土地或股票,但这些东西的价值也将持续下跌,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收一百万,才会变得这么煎熬、痛苦。」
我回想一条说过的话。
正因为如此,作为救济债务人的方案,当银行团执行放弃债务,也就是将借款一笔勾销之时,便会产生名为「无法回收债权」的伤害以及特别损失。
因此众日本企业便和乐融融地浸泡在名为呆帐的泥沼之中。
而此时。
假使若能全额回收原本认为已经不会清偿的融资债务呢?
银行最终毫无损失,能进一步处理其他企业的呆帐问题。
另一方面,借款企业也不必再害怕银行的催缴通知。
日本呆帐的特色为由于企业本身相当会赚钱,故不慎藉由银行的过度融资高额买下大量不动产,导致日后一直受偿还因泡沫经济破裂而暴增的呆帐所苦。
因此当一旦清偿银行给予的过度融资后,也有许多公司能东山再起。
这间松野贸易就是这种公司。
「安插藤堂顾问进去当松野贸易的总裁,其他董事的人选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都已经安排妥善了。」
我之所以前往桂华银行总行,目的即为与一条共同决定此事。
任凭松野贸易排名较低,但好歹也算是十大综合商社之一。
我们将运用它进行位于酒田市的炼油厂再度开发案。
「大小姐,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此时,似乎被司机曾根光兼告知了些什么的橘,打断了我的思考。
从他口中说出一句出乎我意表的话:
「有人在跟踪我们,刚才透过车上电话连络本家了,他们会派人过来。也联络了警视厅警护课第5组(注7),我必须取消您今天所有的预定行程。」
由于桂华院家族是贵为公爵的上流华族,故理所当然拥有专属保镳。
这辆礼车上除了驾驶曾根叔之外还载著一名女保镳,前后另有各载著两名保镳的两台防弹宾士。
尽管如此我们依然遭人跟踪,那就必须思考一下这行为背后的意义了。
「我知道了,那你觉得跟踪我们的人是内神还是外鬼呢?」
我随著一道叹息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橘仅摇了摇头。
内神意即桂华院家族的分家亲戚,他们有十二万分的理由锁定我为目标。
若举出简单易懂的理由,便是如今化为桂华银行主要收益来源的月辉投资基金,却唯有我知晓它的内幕。
由于众人明白该资金趁著网路泡沫化大发利市,故祭出了例如暗杀我或挖角橘或一条等种种下流招式。
而他俩婉拒的理由如下:
「太老爷吩咐我要照顾琉奈大小姐。」
橘主要的原因是身为祖父•桂华院彦麻吕的忠臣,而非效忠于我。
尽管祖父为一夕得势的华族,但自二战后也已经过半世纪了。
这表示有足够时间培养出效忠桂华院家族的三朝元老或忠臣吧。
「因为我身为区区一个地方银行的极东银行的东京分行经理,所以原本以为将来必定会被外派。如今却在总行担任执行长这么重要的职位,这都多亏了大小姐的鬼主意。桂华银行中充满大藏省的空降部队和都市银行出身的干部,如果没有大小姐当后盾,我一定会马上被杀头的,所以我当然不会背叛。」
一条的藉口让我笑了,但这要对他保密。
附带一提,执行长虽然地位崇高,但身分依然为一介员工,并非董事。意即一条并非能参与公司决策的董事会成员,而这便是此藉口的关键所在。
正逢此时,某间因为推出家用游戏机而气势如虹的电器公司导入了这个职位,而桂华银行之所以也跟进,便是为了给予一条以及多亏清麻吕叔叔金口一开而受到提拔的橘一个位置。
目前桂华银行的总裁与董事大半为来自大藏省的空降部队,剩下则为北海道开拓银行、长信银行与债权银行的可用干部。
前极东银行的经营团队在这场大风吹之中几乎都被刷掉了,于是让他们以极东人寿保险顾问的身分来度过余生,而有我当后盾的橘与一条则比较特殊。
这些人虽然想强烈表现出该处并无一条与橘介入的余地,但一条为少数能碰触到月辉投资基金的人,至于橘则为桂华院家族的三朝元老。
为了安排他们的位置,故以颇具日本组织内政治风格的方式,导入了执行长这个职位。
外鬼则更加简单易懂了。
因为我是一块可要求赎金的上好肥肉。
「变更路线,前往制药总公司。」
「橘你先等等,去制药总公司是无所谓,但随便变更路线比较危险。先去总行后再过去会比较安全,这样不只可以动用总行的警卫,而且从茅场町搭地下铁就能直接去霞关了,这样还比较快。」
在救济银行的同时,东京都内几栋品质优良的大厦皆成为桂华集团的资产,集团总公司也随之乔迁。
作为集团核心企业的桂华制药总公司搬至前长信银行总行大厦所在的日比谷,桂华银行则搬至前一山证券总公司大厦所在的茅场町,将银行功能集中于此。
「大小姐,这会有一个问题,桂华银行总行到地下铁茅场町站的距离过远。」
距离约为四百至五百公尺。
这彷佛等于对跟踪我们的人说「如果你要动手就快攻击吧」,但我并非毫无对策。
「我有办法。」
我这么说并灿烂一笑。
永代桥。
那辆行踪诡异的车在发现我们之后,或许不想被警卫盘问便往东驶去。
我则在船上望著它驶离的画面。
「大小姐,您是从什么时候就想到这方法的呢?」
「很久之前就想到了。东京有很多河吧?我认为要是把船也列入移动方式就能轻易甩掉追兵了。」
回答著橘的我,金发随著海风摇曳。
流经前一山证券总公司大厦后方的日本桥川,有一处稍具规模的码头。
那就没道理不利用了。
我委托一条安排一艘附上船员的船停泊于此。
而一切正如同我所预料的。
另外,这艘前身为呆帐游艇的船原本预计用于我们家的度假村开发案,故设备相当不错。
「请开去竹芝栈桥,再从那里搭上制药总公司安排的车,等他们准备好后,我们再上岸。」
船的方便之处便在于若不靠岸就无人可进出,以及拥有可对外联络的无线电。
状况对我们有利。
「大小姐,银行总行的警卫捎来报告,说他们抄下了对方的车牌号码……但不太妙呢。」
听见橘的报告后,我露出了难看的神情。
因为他的表情极为严肃。
代表那是个坏消息,且也被我猜中了。
「我们向警视厅回报了抄下的车牌,发现那是俄国大使馆名下的车(注8)。」
抵达竹芝栈桥后,我与橘一同搭上安排好的加长礼车。
礼车前后各跟著两台宾士。
此外,更外围还有一台便衣警车。
「事情闹大了呢,你又是哪位呢?」
坐进礼车中的便衣员警亮出警察手册自我介绍。
他的笑容实在相当可疑。
「我是警察厅公安部外事课(注9)的前藤正一,这次负责保护您和说明状况。」
「哎呀,这是能出动威名远播的特高的案件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呢?」
日本战败之后遭受最为毁灭性打击的政府组织,除了陆海军之外,便是位于官员组织顶点的内务省(注10)了。
二战后,政府进行了省厅解体,内务省因此消失。而当警察组织移至内阁府时,简称为「特高」的特别高等警察也是其中一个被更名的组织,如今则称为公安部。
大藏省则于内务省解体后,君临于官员组织之上。
「并非您做了什么,而是有人想对您不利。他们的目标是您持有的『月辉投资基金』。」
根据前藤警部的说明,俄罗斯遭受亚洲金融风暴波及,经济状况不太乐观。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我却想不透俄国与跟踪一事有何牵扯。
「恕我失礼,请问大小姐您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前藤警部(注11)。」
橘试图警告他,但却被我伸手制止。
接著我望向前藤的双眼,开口说:
「我知道我的父母曾私通东方阵营,希望你基于这项前提,告诉我那和这次的事有何关联。」
闻言,前藤警部对我不像小学生的发言有些惊讶。
他脸上的假笑消失,转为正经神色。
「原来如此,贵为公爵家的话,子女受到的也不是普通的教育呢。我明白了,我就说出可以说的部分吧。您知道您祖母体内流著俄罗斯大公家族的血吗?」
俄罗斯大公家族,那是继承了罗曼诺夫皇室血脉的贵族,这也是我得知父亲体内原来也流著该家族血脉的瞬间。
当我点点头后,暂时别开了视线的前藤警部望著车窗继续说下去:
「根据北日本国的资料,您母亲原本也是拥有尊贵出身的人,这使得您流有足以主张拥有某家族之继承权的血统。」
啊。
我脑中出现了不祥的想像。
这是以前言情小说的经典套路。
因此我便这么说:
「要是罗曼诺夫皇室的话,据我非常浅薄的了解,我想还有其他人的继承顺位在我之上啊?」
「重要的并非继承权,而是继承权的担保物喔。有人认为您获得了罗曼诺夫皇室的宝藏,所以觉得您才是皇室继承人,应该说他们是根据这逻辑才要来抢月辉投资基金。」
「原来如此,俄国觉得月辉投资基金的资金是来自罗曼诺夫皇室的宝藏啊。」
据说俄国沙皇为了以防万一所藏起的资产如今也沉眠于瑞士的私人服务银行帐户之中。也有谣传说瑞士之所以可确保其金融立国的地位,也是仗著这些不可见光的隐藏财宝。
假使仔细查探,就会发现月辉投资基金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但瑞士的私人服务银行的方针是彻底保护顾客隐私。
因此与这种传说结合在一起后,造成现在令我头疼的状况。
1989年,我在自柏林开始的东方阵营逐一解体之时空背景之下,出生于日本这块土地上。
当时日本正处于泡沫经济全盛期,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阵营却处于逐渐垮台的惨剧之中。
当时已如强弩之末的东方阵营不仅企图窃取日本的技术,甚至还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前藤警部翻开手册,朗读出上面的情资。
「俄国开始形迹鬼祟是在酒田市炼油厂案发表了之后,因为他们和那块土地素有渊源呢。如果他们一直关注那里就会看到这条新闻,当然也会有所行动吧?」
「但这也太快了吧?这新闻是今天才报的呀。」
听见我单纯的问题后,前藤警部告知了理由。
他至少不会把我当孩子看待。
「这种开发案在登上新闻时,就表示一半以上都已经规划好了。酒田市的炼油厂不使用桦太或俄国产的天然气、原油的话就会出现赤字,然后他们就循著线索找到大小姐您的名字了。」
乐在其中地笑著的前藤警部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赶紧收起笑容继续说下去:
「据说现在的俄国经济恶化、政局也不稳定,您的血统对他们的政府来说具有特殊意义。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目的是求财还是求名,但我们认为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明白了,那以这些为前提,你们希望我做什么呢?」
前藤警部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笑得我心里发寒。
「没有,您是要受到保护的人。只要您能有这份自觉,剩下的就是我们大人的工作了。」
而我也假装并未注意到他刻意隐瞒的事。
意即俄国政府正在协助这一群歹徒。
或者是俄国政府就是背后主导的藏镜人。
「琉奈,你平安无事吧?」
于能一览日比谷公园的桂华制药总公司大厦贵宾室中,仲麻吕哥哥抱紧了我。
他抱得颇紧,所以令我相当难受。
「仲麻吕哥哥,我不要紧的,还请你放心。」
「好,对不起,也有劳前藤警部了。」
不清楚他是担心我本人呢?抑或担心我身上的血统,或者是资金。
尽管如此,若只懂得用这种有色眼光看待他人,最终会因为疑神疑鬼而自取灭亡。
就当他是在担心身为小孩的我吧,这对我的心理卫生也比较好。
当仲麻吕哥哥放开我后,我便见到了一条与藤堂。
既然事已至此,就需要向哥哥进行某种程度的说明吧。
因此橘、一条、藤堂向仲麻吕哥哥以及前藤警部说明了来龙去脉。
「月辉投资基金是透过日本和美国的科技业股营运,而管理这笔资金的帐户为于瑞士的私人服务银行中。这次事情的原因之一,就是有人把那和俄罗斯帝国的宝藏连在一块了。」
与我预料的相同,若补充一下一条所说的话,私人服务银行的信用与传统划上等号。假使要选择一间值得信赖的私人服务银行,便必定会与俄罗斯帝国依然存在时即开业的银行重叠。
「随著俄国经济越来越恶化,月辉投资基金也越来越受到瞩目。只要去查查这基金的设立年份就能知道是近年才开始的,但经济恶化就消除了这项表面藉口。」
曾位于名为综合商社的情报机构的藤堂若无其事地说出骇人的事项。
亚洲金融风暴也殃及俄罗斯。
俄罗斯此时的经济成长原本受到整个亚洲所牵引,并因此使得天然资源与能源价格攀升。而该国则以出口石油与天然气为重建经济的核心。
当作为成长动力来源的亚洲遭受金融危机打击后,原本因预测亚洲将成长而升至高价的资源价格却忽然开始暴跌,殃及透过出口带动国家经济的俄国。
此时代的经济已经无国界之分,人们并未真正理解他乡发生的事将对自己造成何种影响。
「俄国因为经济恶化而无法付出民众的薪水,产生了以矿工为主的暴动。」
藤堂不以为意的一句话令人背脊一凉。
以公司而言,付不出薪水即代表即将破产。
而这会进一步演变为政府破产,经济恐慌真的很吓人。
「我多少掌握事情的背景了。矿工的人力多由黑社会负责安排,想来找我们麻烦的应该就是这些人吧。」
身为社会主义大本营的苏联因为施行计划经济(注12)最后导致解体,酿成主宰黑市的黑道组织则跃身成为新兴财阀的一分子发财致富的现况。
这可解释成俄国现在正面临了日本曾在二战后发生过的混乱吧。
我们桂华院家族便是从这种诡异的投机分子一举转职为贵为华族的公爵。
橘之所以缅怀过往地说,也是因为他见证过二战后至经济成长的时代。
人正因为会以貌取人,所以不太会去了解纪录于对方身上的过往。
「话说回来,扯上大使馆还真是大费周章呢。」
听见仲麻吕哥哥说的话后,藤堂则这么回覆。
而正因为我能理解他之所以这么说的意义,状况比我所想的更加严重。
「那只代表一个意义,就是那批人是来自花得起那么多钱的组织。而且就算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但恐怕还是不够吧。」
现场暂时一片沉默。
接著前藤警部轻轻清了清喉咙,告知了自己的任命内容:
「虽然可能会对各位添麻烦,但请容许警护第5组贴身护卫大小姐。为了解决这个案子,我发誓我们公安部外事课将倾尽全力。」
简单来说就是警护第5组为盾,外事课则为矛。
并由外事课负责整指挥。
这下我不得不插嘴:
「是说你们要怎么解决事情呢?对方是打著大使馆的招牌吧。」
公安的行动相当迅速。
透过回报被跟踪一事便可引发出这么多俄国相关的资讯,就表示他们从很久之前即已掌握情报。
不知我有何想法的前藤警部,淡然地说出公安将怎么了结这次的事件。
「我们的想法是没人在您身旁鬼鬼祟祟就算结束了,毕竟剩下就是外交的工作了。」
此时,房门默默地被人打开,直属一条的桂直之递了一张便条纸给一条。
一条看完后又面不改色地将之拿给橘与藤堂看。
「大小姐,请过目。」
通常于此时不会多嘴的橘将便条纸递给了我。
而当我看到纸上内容的瞬间便僵住了。
我知道这会发生。
但时机却过于刚好。
「琉奈,怎么了吗?」
当我将便条纸递给仲麻吕哥哥后,他也露出与我一样的脸色。
毕竟他听完刚才的解说后,便能明白这张便条纸代表了俄国爆发金融风暴的导火线已被点燃。
紧接在亚洲之后,俄国也跟著爆发金融风暴。
简单而言,这次金融风暴便是政府能否筹得出足以购买支撑货币的资金。
月辉投资基金之中沉睡著大量可成为这笔资金的高科技产业未实现利益。
而正因为明白这一件事,橘才将这张便条纸递给我们吧。
「我可以看看那张便条纸吗?」
前藤警部也表现出兴趣,仲麻吕哥哥便将便条纸交给了他。
改变我们脸色的便条纸上这么写著:
『曼谷讯。
泰国政府放弃固定汇率制(注13)。
汇率暴跌殃及亚洲诸国。』
「发生了这种事喔。」
「你说得真云淡风轻。」
于学校图书馆举办读书会时,我对三名男生说明了来龙去脉后,荣一便傻眼地吐嘈我。
一名身穿便服的女警正站在一旁警戒。
「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就没办法来参加船上派对了?」
裕次郎瞄了女警一眼,并向我确认。
明明爆发了亚洲金融风暴,但大藏委员会的议员却悠悠哉哉,或者应该说正因为爆发了这么严重的事才更需团结一心,而企划了这次的宴会。
实际内容则为要替明年的参议院选举,以及裕次郎父亲暨现任大藏大臣•泉川辰之助议员参选党总裁(注14)募集资金。
「不,虽然你说得若无其事,但正常来说不可能找我去吧?」
其他垂涎下任总裁的人还有现任外务大臣,而外务省(注15)则为我们华族的司令部之一。
因为在保有贵族制度的欧洲等国,不可小觑透过尊贵蓝血的外交。
假设外务省是司令部,那么大本营即为枢密院(注16)了。
真亏这机构能存活下来呢,或者应该说华族纵使舍弃参议院这块地盘也要死守该处。
「因为有桂华银行的事,所以你家也想拉拢大藏委员会吧?」
光也用莫可奈何的语气继续这个话题。
由于我祖父为一夕得势的华族,我父亲则闹出天大丑闻,故桂华院家族虽然贵为公爵,但却于华族社会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也因此致力于开创产业的我们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
「啊──如果是关于银行的事就不会被唠叨了吧,可以说让我代替当家出席呢。」
目前大人之间应该正进行各种斡旋攻防战吧。
我停下了动作并叹气:
「自己的事却无法自己作主,真是不自由。」
隔天。
我带著保镳成为船上的一员。
而我的正式服装则为小学制服。
「其实因为这次的事,所以希望您不出席呢。」
身穿西装的前藤警部苦笑著说。
而强行促成此事的就是泉川议员,由此可窥知他与他派系的权势之盛。
「桂华院公爵家千金•桂华院琉奈小姐大驾光临。」
随著一阵拍手声,我现身于宴会会场之中。
而此同时,宾客们边拍著手也边热烈地聊著八卦。
(听说泰国内阁总辞了。)
(印尼盾也暴跌不止啊。)
(这连带影响到日本,汇率和股价也跌得惨兮兮。)
(听说进军东南亚的中坚财阀进退两难,要求通产省(注17)出手救援。)
(糟糕了呢,要是那财阀垮了呆帐又要增加了,我们本来就因为呆帐问题和消费税增税而饱受挞伐了啊。)
(所以才会找桂华院琉奈小姐来的吧?为了要用形同大藏委员会殖民地的桂华集团之桂华银行和桂华证券处理财阀解体和呆帐问题,就必须要讨桂华院家欢心呢。)
(考虑到金融大改革的事,就不能不设立金融控股公司,为了成功树立银行和证券整合经营的典范,就算对方是小学生也得阿谀谄媚呢。)
所以说,我都听得见呀。
我深深压抑内心的反驳,并作为一名小小淑女,向宴会主角致谢。
「泉川大臣,您邀请我来,真是让我感到万分光荣。」
「真是一位可爱的小淑女呀,裕次郎常提到你呢,请你以后也和他好好相处喔。」
泉川大臣在问候完我之后,便站在我的身旁开始发表宴会致辞。
「撑过呆帐问题的危急关头,日本金融机构再度振翅飞向世界的时代来临了,金融大改革的第一步就是开放成立金融控股公司,我们要在现在的国会中成功通过这个法案。然后,被选为典型模范的就是这次的贵宾•桂华院琉奈公爵千金家中桂华集团旗下的桂华银行和桂华证券,以及极东人寿保险和桂华海上保险这四间公司。」
泉川大臣引以为傲地道出公司名称,彷佛自己功劳般地宣布:
「桂华金融控股公司,这个伟大的名字将成为我们日本金融机构再度袭卷全球的先驱!」
于如雷的鼓掌声后,众人一齐举杯乾杯,这场宴会遂盛大展开了。
好了,虽然受邀前来是很好,但以我的年龄而言也无法与过于赤裸裸的话题有所牵扯,必然只能沦落去宴会一角吃吃喝喝。
我们虽于东京湾中潇洒巡航,但这艘名叫『女演员号』的水上餐厅曾为呆帐资产的一员,现由桂华酒店所有。
现场话题之一即为如何处置这艘无处可去的船,因此以她为舞台举办宴会也可算是一种有效利用。
而且这是我们家的所有物,所以也有能放心地安排警卫的好处。
「但才这年纪就不得不出席这种场合,还真是麻烦啊。」
首次参加宴会的光也发出了感叹之声。
我们「帝都学习馆四人组」的美名似乎也传到家长耳中,因此他也顺势受邀了。
真是可怜啊。
我、荣一与裕次郎都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所以便在儿童专用桌尽情享用甜点与果汁。
「对呀,因为也没有电动可玩,所以会让人觉得时间变得更漫长。」
「桂华院同学会打电动啊?」
裕次郎听到我这番话展现出了兴趣。
由于他这次是主人,所以应该为了招待我们而用尽心思了吧。
而荣一也附和了这话题。
「消遣时会玩喔,但因为有橘管家和身为女仆的桂子奶妈盯著,所以也无法玩太久。」
「我懂,我家也会在我正玩到兴头上时喊停,你都玩什么呢?」
「那个一直在电视上打广告的RPG大作,你先不要剧透我喔。」
哎呀,我以前虽然也玩过,但都忘得差不多了呢。
存档功能,谢谢你。
没有这功能的世代应该会累积一堆压力吧。
「那个啊,那世界里的大企业绝对是财阀吧。」
「对呀──光也你也有玩吗?」
「嗯,有,但我好像选错选项了,所以正在读档重新确认。」
啊……
「我失陪一下。」
我打了一声招呼后前往洗手间。
当然有名女保镳跟著我,但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快退下!!」
某个东西滚到我的眼前并忽然发出闪光,使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之后,已经被绑起关在一个幽暗的地点。
这应该是一个颇大的箱子?
尽管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但我因为恐惧而发颤……才怪。
我的身体受到药物或其他因素影响而无法动弹。
我的眼睛被蒙住,且嘴巴也被塞住,所以无法发出声音。
也不知保护我的保镳人在何方。
我压抑住自己,不因恐惧而畏缩,继续思考。
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内鬼。
若非如此,无法这么顺利地绑到我。
接著便是对方需要我活著。
如果对方目的仅为月辉投资基金,我反而是一颗绊脚石。
因为若身为持有人的我死亡,月辉投资基金将会被分配给桂华院家族。
而对方不那么做,只将我抓起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罗曼诺夫皇室的宝藏吧。
这份我连碰都没碰过的宝藏传说为我的生存作保。
我更进一步地发现。
引擎声响与震动。
我恐怕仍旧位于「女演员号」中。
如此一来,我还有得救的机会。
同时他们应该也会私底下寻找我。
假使这件事公诸于世的话,桂华集团与身为宴会主办人的泉川大藏大臣都会遭受到政治性打击。
名为游轮的密室制造出目前的情况。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想要晕船药。」
这是荣一的声音。
「我也是。」
「我也是。」
陆续传来裕次郎与光也的声音,而我对他们三人并未被绑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被关在医务室?
必须设法联络他们。
我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被绑得过紧,甚至难以发出声响。
「请尽量小声一点喔,因为有人躺在病床上。」
那是医务室的医生吧。
当我以为三人因为他的提醒而安静下来时,又听见了裕次郎的声音。
「话说你有看到桂华院同学吗?她去厕所后就没回来了。」
「毕竟女生需要做很多准备的啊,您在会场等她的话,她就一定会回去的。」
「这样啊,但医生还是辛苦呢,要为了突然出现的患者一直待在医务室里呢。」
听见荣一的话后,医生发出了无奈的笑声。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啊,来,这是晕船药。」
此时传来一声有东西掉落的声响。
是丢掉垃圾的声音吗?
「谢谢,这里好像本来是仓库呢,因为门牌还没拿掉,只急忙地摆上了床铺和医药品。」
「我是桂华集团专用的医生,是为了办这次宴会被突然找来的喔。」
原来如此。
我是被关在仓库里啊。
问题就是这里是仓库的哪里了。
「谢谢你的药,我把杯子放在这里喔。附带一问,我们还要坐多久的船啊?」
听见光也的问题,医生发出了拿取某种纸类的声响后说:
「到宴会结束还有一小时,所以要再忍耐一下喔。」
「啊,不是喔,爸爸说还想多享受一下游轮兜风,所以好像会再延长两、三小时。因为爸爸去和船长这么说,所以我们就在无法忍受晕船前来要晕船药了。」
身为主办方的裕次郎迅速地订正了医生的发言。
当传来喝下某种东西的声响后,远方又传来开门声。
「谢谢你,医生,你工作也加油喔。」
当荣一的声音传来后,门又关上了。
过了一会之后,传来让人惊讶的一段对话。
「要怎么办!如果他们再找上两、三小时可就瞒不住了啊!?」
那声音是女保镳。
原来如此。
内鬼就是她和医生了。
「冷静点,为以防万一有安排小艇接应,发生什么问题就把她交给他们就好。」
我能在那之前得救吗?
还是在乘上那条小艇后,他们会对我做什么吗?
我的恐惧之情逐渐膨胀。
而此时,我听见一道咻咻声。
「有烟!?」
「警察!别动!我们要以绑架现行犯和其他嫌疑逮捕你们!!」
是前藤警部的声音。
由于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吵闹声,所以应该是身为他部下的几名公安控制住现场。
「有了!地板下有个收纳空间!!」
当传来打开声后,光线便隔著蒙眼布透了过来。
「找到了!大小姐她没事!!」
当我被松绑并恢复视线见到他们三人时,一股安心感涌上,泪水也不断从双眼中滚落,无法止歇。
「非常抱歉,竟然让您遇上那种危险……」
前藤警部向我道歉,他们似乎在我被绑架时便已经认为嫌犯是医生了。
他虽然为桂华集团专用的医师,但也来自与分家亲戚有关的家族,而该家族经商失败,背负著高额债款。
保镳则是遭人色诱,并透露出桂华院家族内部还有其他分家也参与此事。
当我遭绑时,最可疑的人就是必定会陪伴在侧的保镳。公安在确认了受伤保镳所休息的医务室船舱设计图后,发现一个地下收纳空间,因此即更加笃定。
他们于我所在的地下收纳空间上放了一张床,并让受伤的保镳躺在上面。
「我懂了,但你们三个为什么要到医务室来,很危险吧?」
「才不危险呢。」
荣一充满自信地回应了我的疑问。
这动作令我想到未来的他。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罗曼诺夫皇室宝藏,就会避免在这里攻击我们吧?对我们来说,拿你当人质、关在医务室里不出来的他们还比较麻烦呢。」
接著裕次郎露出笑容,让我安心似地说。
这口吻令我想到未来的他。
「然后我们就主动去提出我们要帮忙,为了把可以录下证言对话的窃听器和攻坚时会让警方更为有利的小型烟雾器留在房间里。」
最后再由光也总结。
这是他未来常用的断定语气。
「我们三人一起掌控对话并引开他们注意力,把窃听器放在垃圾桶里,再把小型烟雾器放在杯子旁的架子后面。而保镳睡在床上时拉上了帘幕,所以看不到我们,这时候就已经大势底定了。」
见他们三人满心欢喜地细数战果,并明知有危险还愿意为我担任诱饵的举动,令我的心小鹿乱撞。
东京都千代田区九段下。
前债权银行总行大厦。
由于银行功能全住移交给桂华银行总行管理,故这栋大厦已人去楼空,但已经规划了重建翻新案,使得里面空空如也。
在这栋大厦的接待室中,我、荣一、裕次郎与光也组成的帝都学习馆四人组与橘管家对访客施行了压迫面试。
「你能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身为访客的公安•前藤警部面前放著一份报纸,整版大大地写著「泉川大藏大臣引咎辞职!为大藏省出现舞弊遭捕者负责……(注18)」。
这个贪污案始于对非法组织•总会屋进行利益输送,大致来龙去脉为经深入调查后,发现有大藏省官员与银行中对大藏省斡旋负责人营私舞弊。
大藏大臣与日银总裁引咎辞职,遭捕者中甚至还有人畏罪自戕。导致日本身陷亚洲金融风暴时,金融行政体系却处于完全脑死的最糟状况,使人头痛至极。
而想当然尔,泉川大臣所推动的金融控股公司合法化法案也彻底停摆。
「就算您这么说,但警察的工作就是去逮捕做了坏事的人啊。」
「这点我了解,但我想问的是拿我当诱饵所进行的调查背后的经过和背景。」
前藤警部原本满脸笑意,但在听完后唯有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先不论我,至少这三名男生都拥有超小学生级的头脑。
正因为他们能理解事情的逻辑,才邀他们一同加入这场压迫面试。
先不论荣一,裕次郎的父亲被迫辞去大藏大臣职务,故无法参选党总裁。
光也的父亲也被卷入调查,虽然清清白白,但主计局本身却严重受创,导致前途一片黑暗。
我则除了身历险境,也因为这次是桂华院家族内部的丑闻,造成叔叔与仲麻吕哥哥也为了善后而疲于奔命。
众人因为想知道这一连串事情的始末才一同登场。
「公安很早就调查过他们俩了吧?」
绑架案并未公诸于世,以桂华院家族家务事的形式结案,故本家应该早与公安沟通过了。
包含这一点在内,这次的事件令人不禁深深怀疑所有人皆被公安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我的车被跟踪时,你就已经登场就是最好的证据。罗曼诺夫皇室的宝藏和月辉投资基金等等,说到我会被人盯上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但却有人从背后怂恿这些人锁定我。」
我淡然自若地说出我的推理。
彷佛某名侦探一样。
「你们是公安,当然会知道东京地检(注19)已经锁定了大藏省。桂华银行和桂华证券因为呆帐问题的事成为大藏省的殖民地,而前长信银行和前债权银行又是政治家的存钱筒,所以拥有大量政治案相关的融资。只要大藏省因为这次的丑闻垮台,你们就能在过程中去调查这些融资案吧,所以才搞出了这次的假绑架。」
我暂时停下并大口大口喝著葡萄汁。
接著无暇享受果汁的余韵,继续说下去:
「问题就是那两个现行犯真的打算把我给卖了。罗曼诺夫皇室的宝藏和月辉投资基金这笔钜额财富让这次的绑票假戏真做了,所以最后才演变成那样。」
我瞥了三人一眼。
他们应该都能理解,但却不知道要如何出手。
他们还不知道──
──成年人是动口不动手的。
「所以说你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在船内救到我,为此你们利用了他们三人就是最好的证据。因为这是假绑架,所以要是你出马就会遭到他们提防,若说到和我有关又能让绑匪轻忽大意的人当时就只有他们三人了。」
而泉川大臣基于引咎辞职与不参选党总裁而未受到责罚,担任主计局主计官将成为下任大藏省事务次官的光也父亲也未受责罚,也是假绑架的证据之一。
假使检方能促成逮捕这两人便是功劳一桩。
而阻止他们这么做的无疑是前藤警部率领的公安,因为那算是绑架案协议的一部分。
虽然我并不打算在这里说出来。
至于荣一?
我认为他是基于我行我素特质而擅自介入。
「如果这是侦探漫画,故事大纲还算不错,但这些都是状况证据,没有实际物证。」
前藤警部犹若犯人般地说,应该说他配合我的戏言做出回应。
而任凭我们追究责任,他也不过会遭高层断尾求生,因为大势早已呈现出大藏委员会大败的局面。
毕竟以这次的丑闻作为导火线,他们将失去金融行政权,也将被迫拋下长年冠上的大藏省名号。
「香港回归(注20)和亚洲货币基金计划(注21)。」
闻言,前藤警部的笑容面具立即剥落。
这似乎才是主题呢。
「靠大藏省的护送船队方式,让日本的呆帐问题勉勉强强地克服了难关。要是照这样下去就会防止亚洲金融风暴袭卷日本,会产生对某势力不好的结果。原本预计于国会中通过金融控股公司法,让桂华金融控股公司得以成立,而它将成为大藏省处理亚洲金融风暴的王牌。」
亚洲货币基金计划为甚至曾任首相的大藏委员会元老级议员所提倡的计划。这是一个眼光深远的计划,为了使亚洲诸国免受国际避险基金的攻击,将以日本为核心。不只互相疏通资金,并甚至进行经济援助。
没错,假使可以藉由亚洲货币基金计划提供各国大量资金、透过金融控股公司法成立了桂华金融控股公司,并能提供资金──历史或许便能变得更加不同,但这又是一段我无法参与的故事了。
「之前香港回归中国,你应该知道那里的黑钱有很大一部分流向亚洲诸国了吧?而把这些钱吸走的就是美国的避险基金,另一方面,日本也有些人看不爽大藏省雄霸政坛,比如说外务省。」
「大小姐,就算是故事,但我还是提醒您有些事不要说出口比较好喔。」
以美国为据点的避险基金于此时在亚洲大杀四方。
而那于一段时期之内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而最有趣的是,此时甚至有许多保守派议员期盼日本经济衰弱。
由于此时正值经历二战的政治人物依旧站在第一线的时代,正因为日本是二战的战败国,故这些人仍害怕与美国正面冲突。
尽管如此,倘若此计划通过,纵使只限亚洲,但那业务范围也将与国际货币基金重叠,故美国大为反对。
此外,加东秘书长除了身为前外务省官员,也是参与外务委员会的议员。
据说他动作频频,意欲藉著泉川大藏大臣的失态逼迫他退出政坛,企图篡夺泉川派的势力。
这些人为了维持美日同盟而出卖了大藏委员会的议员。
而正因为桂华院家族曾有我这个私通东方阵营的过去,故遂雀屏中选被迫登上舞台。
说穿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即为如此。
「无所谓,谢谢你陪我这小学生聊天。」
「哪里哪里,大小姐,这真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呢。」
三名男生领悟了我们的对话内容,使得裕次郎与光也与其说是火冒三丈,更接近杀意毕露。
而荣一则露出冷若冰霜,更该说是鄙夷的眼神瞪视著前藤警部。
我之所以将他们牵扯进这出闹剧之中,乃因为我的身败名裂事件中有一遭逮捕的结局。我总觉得当时前来逮捕我的刑警即为前藤警部。
虽然在游戏中只有一张插画,也未出现他的名字,但从氛围来说八成是他。
三名男生并不知晓我这么做的真相,是顺道为了让他们对前藤警部抱持负面印象,藉此折断我遭捕结局的旗标。
「原来如此,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此时,当前藤警部打算离开而正要通过的房门自动敞开后便传来这句话,同时见到仲麻吕哥哥走了进来。
将感情全部显露于脸上的他,并非一名孤傲贵公子的面容。
「!」
他顺势揍向了前藤警部的脸。
被揍个正著的前藤警部趴在地上。
「不要把我的宝贝妹妹扯进那么骯脏的事情里!!从今以后不准你跨入桂华院家大门半步!你去这么转告你的上司。」
前藤警部以手擦拭鼻血,并不发一语地鞠躬离去。
但此时我却了然于心了。
仲麻吕哥哥用力地抱住了我说:
「琉奈,对不起,你这么地害怕。但你放心吧,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桂华院家族的一分子,是我的宝贝妹妹!!」
仲麻吕哥哥的泪水滴到我的脸上。
身为一名警部,为了逮捕犯人也需要学习武术。
尽管如此,但前藤警部却毫无抵抗地挨了仲麻吕哥哥一拳。
意即仲麻吕哥哥的怒火与前藤警部遭殴一事皆在桂华院家与公安的协议范围之内。公安抓住我亡父私通东方阵营的弱点,起初便已把桂华院家族拖下水,制造了这起假绑架案──我身不由己地领悟到了这个真相。
「琉奈,不要哭。来,你们也说点什么哄她开心吧。」
仲麻吕哥哥与三名男生见到我的泪水而惊惶失措。
你们搞错方向了。
我说啊,桂华院琉奈。
当你于疑神疑鬼与对人性失望的最后,究竟羡慕上主角的哪一点呢?
【名词注释】
•注1:瑞士银行……某漫画中有名的狙击手爱用的银行,但瑞士银行并非指某间银行,而是指总行位于瑞士的私人服务银行总称。这是为了保护大小姐的资产不受闲杂人等染指所做出的最佳选择。但瑞士银行与罗曼诺夫皇室渊源过深,甚至出现比如该皇室将秘密资金寄放于此后直接灭亡,才使得瑞士金融业能够蓬勃发展等,一些子虚乌有的故事。
•注2:族繁不及备载的月辉投资基金……相同现象也发生于日本的游览车旅行业中,并成为日后游览车行政转换的契机。
•注3:提升消费税……日本于1997年将消费税由3%提升至5%,为隔年执政党参议院选举大败埋下祸因。
•注4:桦太岛……也就是库页岛。俄罗斯称萨哈林岛,日本称桦太岛。是俄罗斯联邦最大的岛屿,位于北太平洋。
•注5:泰国爆发的亚洲金融风暴……于泰国等东协诸国爆发的大规模金融危机。大量拋售基本上维持固定汇率制诸国的货币,逼迫其政府转为浮动汇率制后,再买回货币以赚取换汇价差。泰国、印尼、马来西亚、韩国等国皆沦为牺牲者,而身为罪魁祸首的避险基金则趁此食髓知味,接二连三地进行卖空操作。
•注6:债转股……即Debt Equity Swap。提供公司股票以偿还出资公司借出的债款,因此这并非一种现金清偿的方式,而是透过提供公司股票以减轻债务的方法。
为了避免股权稀释(债款将成为出资额,故股数将增多)与道德危机(经营团队会认为只要以股票偿还债款即可)这两种坏处,必须先透过减资使经营团队负起股东责任后,再逼迫他们总辞。
•注7:警视厅警护课第5组……实际上为一架空部门,作者的设定为负责保护华族。
•注8:外交豁免权……即外交官所拥有的不受逮捕特权与住处不可侵犯权等。因此让特务搭乘挂上大使馆牌照的车即为谍报小说的经典桥段之一。
•注9:外事课……日本公安警察中负责搜索国内有无外国情报机构之谍报活动或恐攻行为的单位。由于日本在二战战败后盟军最高司令部的介入是虚有其表,使得反间谍法之类的法律依然存活。公安警察是日本警备警察的一个部门,主要负责处理对国家体制有威胁的案件。
•注10:内务省……日本在1873年11月10日设置、1947年12月31日废止的中央官厅,其职掌是地方行财政、警察、土木工程、卫生等等国内行政。在二战前的日本被称作「官厅中的官厅」、「官僚势力的大本营」、「官僚之家」,也被称为最强有力的政府部门,是日本在行政机关、内政和民政的中心。
•注11:警部……警部为日本警察官之阶级之一,位于警视之下、警部补之上,大约相当于台湾警察两线二星。
•注12:计划经济……又称统制经济或指令型经济,是一种经济体制。在这种体系下,国家在生产、资源分配以及消费等各方面,都是由政府事先进行计划。优势:计划长远、倾斜优先,发展快速、社会福利。弊端:资源分配无效率、缺乏积极进取的诱因、减少个人自由、寻租、不公平、腐败。
•注13:固定汇率制……是国家间货币采用固定汇率进行货币交换的制度。一国政府可通过行政方式限定其货币相对于另一货币的价值。该国政府依照一定重量的黄金或一定量的另一种货币,或货币组合给本国货币定价。
•注14:执政党总裁选举……书中指立宪政友党的党总裁选举,即党主席选举。正因为党内选举过程中歪招百出,无视伦理道德,故胜出者大多都能成为日本首相。而此时,于过程中无所不用其极者之后往往将官场失意。
•注15:外务省……相当于台湾的外交部。作者认为政府为蓝血外交(贵族外交)所准备的最高位置应该为联合国大使之类,作者也自己天马行空地想著欧盟大使八成也都是贵族出身,再配置实务官员辅助之类。
•注16:枢密院……天皇的资政机构,亦被称为宪法守护者。正因为书中保留的华族制度才留下这个部门,地位相当于英国上议院(暨最高法院)。于这个游戏的世界之中,本应二战后与财阀一同解体的华族或许将成为日本的问题。
•注17:通产省……全名为通商产业省,日本发产经济与产业的的中央行政机关。自2001年起更名为经济产业省,相当于台湾的经济部。
•注18:大藏省渎职案……别称「无内裤色情火锅店事件」。作者于写本段时重新查找资料,令人深感兴趣的是有一说为「无内裤火锅店为餐饮业,而非色情行业,可视作餐费并透过收据核销报帐,因此才用来款待官员」。原来如此,关键就在于收据呢。
•注19:东京地检……即东京地方检察厅。日本曾有一段时期,将此处的特搜部出动与政坛财界丑闻划上等号。
•注20:香港回归中国……香港于1997年回归中国,作者曾听说由于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故即使试图透过阴谋论凭空杜撰一些故事,却反而会显得毫不真实。
•注21:亚洲货币基金计划……即日本版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经济版架空战记的关键便在于若此计划通过,世界便会截然不同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