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手机走出家门。
距离车站约莫步行二十分钟路程的五楼公寓其中一室。
大概傍晚过后路上就变得没什么人,酝酿出一股寂寥的氛围。
我稍微加快脚步,前往附近的家庭餐厅。
当然……目的不只是为了吃晚餐。
伯父──月之森社长找我出来。
为的当然是就业的事情。
他似乎打算进一步详述电话里没说完的『条件』。
发型服装都搞定了,逢迎拍马的准备也完美无缺。
虽然不知道伯父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无论是下跪还是舔鞋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就进入超知名全球大企业的特快车车票来看,这点代价实在是太便宜了。
我一边想著这种毫无尊严与矜持的事情,一边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Royal guest』。以家庭餐厅来说,这间店价格稍高,独居又节俭的我平常绝不可能来。
不过今天是月之森社长请客,地点也是对方指定。就巴结的角度来看,让对方请高档餐厅其实是下下之策……但我也不想跟对方唱反调。
让人爽请一波也是做人处事必要的思维。
──老实说,能够省下晚餐钱真是太棒了!
这就是所谓一箭双雕吧。
「喂──明照,这边这边。」
踏进店里后,还来不及跟女服务生表明跟人有约,我就已经先跟一位中年男子对上了眼。
「您先到了啊。对不起,我来晚了。」
「哎,别在意。这种时候长辈应该多体恤晚辈才对。」
他伸指把玩著浓密的胡子,口气活像个圣人一样。
虽然对方一举一动都像个典型暴发户,实际上却完全相反。
他可以说是所有经营者应当看齐的榜样。
现今不少上司一掌握权力就变得妄自尊大不可一世,像他这种人品实属罕见。
……虽然我没出过社会,对现实并不瞭解啦。
但社群网站上那些诉苦的社会人漫画都这么说了,我想八成是错不了了。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那么拘谨啦……太逞强的话,十年后肩膀会变得硬邦邦喔。男人该硬的只有底下的肉男爵呦,啊哈哈!」
「……………………」
月之森社长喜孜孜讲起国中水准的黄色笑话后笑了起来,我只好拚命忍住想要吐嘈的冲动。
看我默不作声地坐著,社长大概也知道自己冷场了,刻意清了清嗓子。
「啊──其实这次还有另一个人来,但她好像还没出来。总之,我们就先单独谈谈吧。」
「是。」
我自然而然地挺直背脊。
……他到底会提出什么刁钻的难题呢?
「首先,你之前送来的游戏我玩过了。」
这么说完,月之森社长便把手机摆到桌上。
画面上是手游的开始功能表。洋房背景前是害怕怪物出没的动漫风人物,营造出满满的惊悚感。
游戏标题为『黑色羔羊鸣泣之夜』──版权标记署名『5楼同盟』。
这是可免费下载的小型美少女恐怖游戏。
「我可吓了一跳。想不到你竟然独力完成一套游戏,甚至还上架了。」
「这是整个团队的作品,不是全靠我自己的力量。」
「程式设计《OZ》、插画《紫式部老师》、剧本《卷贝海参》,还有神秘配音员,以及制作人兼监制《AKI》……也就是你。」
「是。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少了谁都完成不了这个游戏。」
没错。这游戏是我跟为数不多的伙伴们一起做出来的作品。
我跟伙伴们谨守这个秘密,教室里无人知晓此事。
「唔。这作品在业界也蔚为风潮呢。神秘创作集团《5楼同盟》。创新的游戏性、完美切合游戏体验的剧本、魅力不输专业的人物设计、真实身分不明的配音员──没有巨额资本奥援,仅靠口碑慢慢打出名声,并突破百万次下载……」
「您过奖了。伯父公司经营的游戏可是每套都突破千万下载呢。」
「那是大资本重金宣传发行的游戏,拿来比也没意义啊。」
月之森社长摸著胡子咧嘴一笑。
「虽然人数不多,也没太多时间金钱可用,却能设法赢得竞争力。我在学时也不晓得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呢……游戏我也玩过了,内容十分有趣,怪不得会这么受欢迎。」
「……那么……!」
「不过这是两码子事。」
当我向前倾身时,月之森社长朝我额头伸指一顶,让我退回座位上。
「我很清楚你的心意了。想跟伙伴们一起进Honey play的心情,那份真挚的渴望,我月之森真琴已铭记在心。」
接著他又说:
「不过大人的世界没那么简单。要我特别通融的话,当然得付出相对的代价──糟糕,好像让店员等太久了。」
「啊,也对。嗯,菜单在……」
女服务生一直规规矩矩地挺直背脊看著这边。
因为还有一个人会来,我本来以为要等人到齐才点餐,不过白白占著桌位也不好。我拿起菜单翻阅,打算先点个饮料。
「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吧。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同原先的盘算,我决定大方接受招待。
「不好意思,店员小姐。」
「是,请说。」
「一份义大利汉堡排套餐,然后是──」
「我要这个半熟蛋奶油培根义大利面。」
「那就这个。还要饮料自助吧两人份……不,是三人份。」
「三人份是吗?……啊啊。」
一瞬间女服务生好奇地眨了眨眼,不过伯父订位时大概已经报过总人数了吧,她很快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女服务生点完餐正准备离去时,伯父突然开口说:
「你的手指真美。」
「咦?」
「啊?」
……这个人突然说这什么话啊?
「操作点餐机的手势华丽无比,我忍不住看得入迷了。」
「是、是……」
「接下来有空吗?或许就是为了这天跟你相遇,我的副驾驶座才会一直空著呢。」
「……!!我、我还在工作!失陪了!」
女服务生满脸通红,快步跑回内场。
这也难怪。这位搭讪别人的轻浮男简直可疑到了极点。
如果对方只是上司的话,我可能会视而不见。不过身为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我不能放任这种形同性骚扰的恶行。
「伯父,刚才那样不好吧?」
「为什么?我只是把我的感想直白地说出口而已,这才是对待女性的礼仪吧?」
「你又不是义大利人……」
「欣赏就是欣赏,想搭讪就搭讪,这可是丰富人生的诀窍喔。」
「或许是这么说没错啦……」
「对人家有好感要说出来才知道。只有动画里才会用傲娇的方式表达情感喔。」
「……!」
我赞同这句话。
虽然不赞同才刚见面就突然搭讪女服务生的行为,那却是我长久以来抱持的价值观。
尽管不愿承认,我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而且她好像也不讨厌喔……你看。」
顺著伯父下巴比划的方向望去,只见刚才的女服务生正托著脸颊,怀春似地唉声叹气。每次跟这边对上眼,她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伯父轻轻挥手时,她也会露出生硬的表情点头示意──
那种摸不透情感的态度是怎样?
「虽然看起来是不讨厌……但也太不清不楚了吧。」
「女人心可复杂了。突然被搭讪当然会不知所措,不过那也表示心里不觉得反感喔。刚开始就有这种反应的话,大概再两次就能上床了吧。」
「真的假的……真不知道该说佩服还是什么。」
我本来已经忘了,不过这么说起来,伯父是个爱好女色的花花公子呢。
小时候的我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记得月之森家的夫妻时常吵架。
现在回想起来,原因八成是老公出轨──搞不好是十成。
──这大叔真不像话。
不过向这种人低头的我更没出息。
……糟糕,拍马屁模式差点停顿了。
这样下去恐将露出本性失了礼数,导致对方毁弃承诺。
「我可以去一下厕所吗?」
「啊啊,当然。你去吧。」
「恕我失陪……」
先离开一会儿,重新打起精神吧。
乾脆催眠自己,假装没看到什么搭讪女服务生的色老头好了。
「我是社长的狗,我是社长的狗,我是社长的狗──」
离席前往位于角落的厕所途中,为了重启拍马屁模式,我不断自我暗示。
──就结论来说,我失败了。
由于大脑95%都用在自我暗示上,专注力变得极度涣散。
所以我没发现厕所门上贴著『男女共用』,以及『注意!锁坏了,开门前务必敲门!』的告示。
「咦……?」
「…………………………………………啊。」
时间冻结了。
我不假思索地直接开门。
门后──有个屁股稍微悬空的女孩。
「………………………………」
「………………………………」
不晓得是不是正准备穿上,女孩以手指撑开粉色内裤的松紧带,拉到大腿中间时停了下来。是因为有人突然闯进来才停止动作吗?这幕景象实在是太荒唐了。
卷起的裙襬底下,原本穿著内裤的部分也隐约可见。
「………………………………」
「………………………………」
我们互看了几秒钟。
如果对方是男的,我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不过对方怎么看都是女生。
偏偏还长得格外可爱。
第一印象是一碰就会消失的白雪公主。
银金色的短发,以及冷色系的蓝白装扮。
或许是因为配戴著贝形项炼和耳环的关系,看起来也像美人鱼。
身高大概比我矮一个头,以女生来说算娇小的。虽然体型纤细,不够凹凸有致,但那光看就能想像其柔滑触感的大腿,以及艳泽双唇又显得格外诱人。
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呢?纯真与美艳的强烈反差让人完全猜不出年纪。
──呃,我干嘛这么冷静地观察啊?
不对吧。现在必须妥善处置,改善眼前的情况才对。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哪怕是意外,只要看到就完了。
如此一来──只好装作没看见、装作根本没注意到了。
在没注意到对方存在的情况下,一般人会采取的行动是……!!
「我快尿出来了!!──假装憋不住脱掉裤子!!」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厕所里爆发悲鸣,我心窝挨了猛力一击,就此倒地不起。
*
「啊哈哈哈!哎呀哎呀,太开心了。没想到初次接触就幸运目睹香艳场面啊!」
「……不是开心,是不快。」
「呵呵呵,反正你也没损失啊──哎,你可真幸运啊。」
「同伴在厕所要先说啊……我差点就背上前科了!」
遭遇未知(幸运目睹香艳场面)而引发骚动后,过了三十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方才衣衫不整的白雪公主坐在同桌。
将索然无味的义大利汉堡排送进嘴里同时,我交互看著笑得不怀好意的伯父,以及他身旁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去,默默吸著番茄汁的白雪公主。
虽然这窘境完全是我一时疏忽造成的,但餐桌上的气氛也太尴尬了。
见少女粗鲁地啃咬吸管啜饮番茄汁,我突然想到彩羽也喜欢番茄汁。最近女高中生流行喝番茄汁吗?其实我也爱喝,所以冰箱里随时备有存货。莫非我本质上是女高中生?我胡思乱想著逃避现实,不过这样也无助于解决事情,于是我轻轻清了清嗓子说:
「……月之森社长,这女孩是……?」
「哎呀,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还常来我家一起玩呢。」
「一起玩……咦?」
听伯父这么一说,我重新打量女孩的侧脸──这才发觉。
「难道是……真白……?」
「别用那张脏嘴叫真白的名字,会有损神格的。」
什么神格啊。
「真的是真白吗……你彻底变成大美女,我都认不出来了。」
「……!」
一如其名的雪白肌肤泛起淡淡朱红。真白把吸管用力咬到变形,气势汹汹地吸著番茄汁。那模样有如羞涩的吸血鬼。
──月之森真白。
伯父的女儿,也就是我堂妹。
十年前亲戚往来还算频繁时,我几乎每个月都会见到她。再加上这家伙的哥哥,当时三人常在外面嬉戏乱跑。最近双方父母都忙于工作,没车的孩子们不便自行见面,所以自然就疏远了──
听说她进了都内知名的贵族千金学校……原来如此,怪不得啊。
如今真白浑身散发的气质俨然是完美无缺的千金小姐,丝毫没有挑剔的余地。
「不过,为什么真白会在这儿呢?」
「是我带她来的。不过到了家庭餐厅后,她一直窝在厕所里不出来。也不晓得是生理期还是便秘,妙龄女子可真辛苦啊。」
「爸,别乱说话。小心真白以性骚扰的罪名杀了你喔?」
「啊啊,有够毒舌……明明以前那么爱撒娇呢。这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吗!?」
「刚才是伯父不对吧。」
「就是说啊──不过偷窥厕所的明更差劲。去死。」
「呜……因为无法反驳,伤害反而更大……」
彻底被讨厌了呢……想起小时候情同亲兄妹一起玩耍的日子,现在冷漠的态度更是刺痛我的心。尤其这又是我自作自受。
真希望有办法修复彼此的关系。
「而且真白……根本就不想来这种地方……」
「别这么说嘛,真白。爸爸真的很担心真白喔?」
「谁相信啊?性騒扰大叔。」
「唔~我完全无法辩解呢。真伤脑筋。」
面对鼓起脸颊耍孤僻的真白,伯父只能为难地抚摸著胡子。
果然是女儿最强势吗?从眼前的景象完全可以看出家庭内的权力关系。
「算了,先进入正题吧。」
「啊,好的。」
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吧,伯父换回了『月之森社长』的面孔。
见男人突然摆出威严肃穆的态度,我也紧张地再度挺直背脊。
「关于让你的手游制作团队──『5楼同盟』的成员们进Honey play的交换条件──」
这时,他身旁的真白肩膀颤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觉得奇怪,但现在还是先专心听社长说话吧。
「──在毕业之前,我希望你能当真白的冒牌男友。」
一瞬间,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许多爱情喜剧里用到烂的词汇,是我的错觉吗?
「………………………………」
「………………………………」
听到如此荒诞无稽的一番话,我跟真白顿时反应不过来。
不过随著时间流逝,我开始冷静地反刍刚才的话。
「呃──您要我当什么?」
「冒牌男友。」
看来我并没有听错。
……呃?……什么?
「……莫名其妙。白痴啊?为什么真白非得接受这种拷问不可?」
对啊,就是说嘛。真白说出了我的想法。
不过也用不著说是拷问吧?我在心底暗自吐槽。
「不准再任性了!!」
砰地一声,伯父用力拍打桌面,猛然把脸凑向真白。
尽管真白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别过头去,伯父仍对著她口沫横飞地说个不停。
「光是实现你的愿望,让你从名门女子高中转到男女合校的公立高中,就已经令我肝肠寸断了!!那么至少给你安排个保镳,驱逐男女合校里试图靠近你的性欲魔兽。这么想有错吗!?」
「……因为这样就想帮真白找个冒牌男友,简直莫名其妙。真白绝对不要。」
「要是派出专业保镳在校内待命,你在学校里会显得格格不入吧?要是宝贝女儿因为我过度保护而遭受霸凌,我会悔恨到死的!」
「唔。难道就不能放著不管吗?」
「不能。」
伯父秒答。
「听好了,真白。男女合校很危险喔。那是性欲派对狂这种怪物跋扈横行的魔界。清纯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误闯进去的话,眨眼间纯洁就会被掠食殆尽啊!」
「您把男女合校想像成什么贫民窟了吗?──请等一下,方便请教一个问题吗?」
这么说完,我接著问:
「照您的说法看来……莫非真白要转学到我们学校?」
「是啊,没错。明照,你果然机灵。手续都办好了,明天起你跟真白就是同班同学啰。」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我没记错的话,真白念的高中是超名门贵族千金学校吧?」
进了那所名门女子大学附属高中,便可直升人人向往的高偏差值大学,堪称成为菁英女性的快速直达车。只要品行没出什么大问题,成绩也维持在中等程度,光是在那里就读就能确保升学。
形同一入学就保障了有效率的人生规划。
为什么要故意放掉这份特权来我们学校呢?
「这个嘛,其实──」
「别、别说,那件事,不要告诉明。」
「这怎么行。现在是我们在拜托人家,好歹得让他稍微瞭解一下真白的状况啊。」
真白拉著伯父的袖子低头恳求。然而伯父并未应允,为难地皱著眉头开口说:
「其实──真白几乎没去学校上课。」
「是拒绝上学吗?」
「…………」
「哎,以事实来看就是这样吧。」
不顾紧咬双唇抱住膝头的真白,伯父乾脆地点了点头。
真白仍旧低著头,睫毛微微颤抖。难道她有什么不欲人知的过去吗?
「这个说来话长啊──」
「不用解释。」
我乾脆地打断伯父。
真白倏地抬头,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直眨著眼看向这边。为什么不问?通常不是会问个一清二楚吗?那眼神宛如充满戒心的小动物,看起来疑心病很重。
「虽然遭遇某些事情而拒绝上学,但真白还是想改变自己,所以才决定转学。有这些必要资讯就够了。继续深究下去就太不识趣了。」
活得有效率是我奉行的宗旨,所以不需要无谓的探究和过度干涉。向有难的人伸出援手不必过问理由。
「明……」
「……呵呵,真是好哲理呢,明。」
真白露出诧异的眼神。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伯父似乎也很开心。
「情况我都瞭解了。我也明白伯父的担忧。不过……虽说是假扮,但公开恋人关系的话,在教室里恐怕还是会显得格格不入。」
「没问题的。有男女朋友的人属于班上金字塔的顶点。为了让真白一帆风顺地度过合校生活,这反倒是必备条件呢!」
「您学生时代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总觉得您好像怀著强烈的恨意呢。」
「不,我天生就是花花公子喔。」
哪有这种人啊。
虽然对伯父黑暗的青春时代感到好奇……现在还是先别管了。
「这条件绝对无法退让吧?」
「啊啊,绝对不行。」
……可恶。
本以为只是吊儿郎当的大人随口胡诌而已。
既然他都正经八百地讲明了,我岂不是不能视而不见了吗?
虽然表面上嘻皮笑脸,但伯父肯定是有所苦衷才想把真白托付给我。
说不定那跟她不去上学的理由有关──
就别多问了。
我无意假装好人,只是利用这个机会为团队的将来做打算。
「我明白了,我就当吧。」
「……!」
再来就看真白的意思了。
或许是因为我给了意外的答覆,真白瞪大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用我听不清楚的音量低声碎念后,她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如果是假扮的话……那好吧。毕竟不接受这个条件,真白就不能转学。虽然不情愿,但真白会遵守约定。」
原来如此,我们是互相利用呢。
如同伯父对我提出交换条件,真白也是跟父亲交涉过后才走到这里。
不过她肯定没料到,要接受跟别人假扮情侣这种扯到不行的条件吧。
竟然不惜接受这种条件也要一意孤行,看来她跟我是同类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顾忌了。
「请多指教,真白。」
「别叫得那么亲热,变态厕所男。你只是冒牌货,真白没必要跟你好好相处。」
「……我是无所谓啦。」
我伸出右手想要握手,却被真白猛力挥开。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摆明了拒绝跟我握手。
这也难怪。想到三十分钟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没报警抓人实属侥悻。
「呵呵呵,多么美好的情谊啊。看你们这对小情侣处得这么融洽,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您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就是说嘛,爸根本瞎了眼嘛。」
「哈哈哈!!你们这不是意气相投吗?──啊,对了对了,明照啊。」
「什么事?」
「你只是冒牌男友喔。要是真的对真白下手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呜喔,好可怕的表情啊。
既然怀疑我,就别提这种鬼点子嘛。虽然现实生活中绝无可能,但在恋爱喜剧里,冒牌恋人的设定铁定会修成正果啊。
「别担心。况且真白似乎很讨厌我呢。」
「………………哼。」
事实上都已经彻底被讨厌了,根本没有发展恋情的可能。
恋爱喜剧也就算了,但这可是现实啊。
「那么明天起就拜托你啰,冒牌男友♪」
「……是。」
伯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后,总觉得肩头异常沉重。是错觉吗?
就这样。
我开始假扮真白的男友,作为无条件进入Honey play的代价。
*
『乙觉得冒牌男友的设定如何?』
『就是恋爱喜剧的真男友Flag嘛。是那种一开始讨厌,却慢慢互相吸引的套路呢。』
『不过假使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对方态度又超级冷淡呢?』
『……我只觉得他们将来会打得火热。』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