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祸之使徒 Intermission 宛如那一天的——

天空被染成了黑色。

黑色的墓地也像是溶解在了黑夜中一般。凯此时正在由伦人类反旗军的营地内一言不发地待着。

准确地说是在警戒。

……正史我也是在警戒黑色墓地啊。

……像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样。

正史中为了不让四种族逃离的自己警戒着墓地。

而现在——

自己居然要去解放被封印的四种族,如果当时的自己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啊啊不过,我一直被当作异类这也没变过。」

将望远镜拿在手上的凯苦笑道。

「喂凯,你那边怎么样了。没有异常对吧。拜托你跟我说没有异常啊。」

「没有异常。要是发生了什么我以外的警备人员也会注意到的啦。」

凯把望远镜扔给了从后方走过来的阿修兰。

「中午的那个极乐鸟God Bird现在也没有要出现的样子。」

「……这样就好。不然我还怎么睡觉啊。啊对了。帐篷都已经设置完毕了。」

一排排的军用帐篷被并排搭建起来。

在只有星光的大自然的夜里,从帐篷内测露出的光也是贵重的光源。不过,能在帐篷内休息的仅有中午受到极乐鸟God Bird攻击的负伤者。

「那边的特大帐篷和指挥官本部的帐篷都是医疗用的帐篷。我们这些没受伤的佣兵只能在剩下的空帐篷里挤一挤小睡一晚了。」

「这个我知道了,阿修兰的帐篷在哪?」

「……最里面的那个,唉……」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和纱纪花琳大人一个帐篷啊。因为我们同是乌尔萨的人类反旗军。」

阿修兰大大地叹着气,像是从心底里感到忧郁般开口道。

「纱纪睡相很差到处乱踢,和花琳大人一个帐篷我肯定紧张的睡不着。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会不会被用刀子捅啊。」

「你在说什么呢!」

「好痛!」

纱纪的携行者直直地打中阿修兰的后脑。

「你才是。可别在夜里装做睡着的样子到处乱摸啊。要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我会把你打飞的?」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那糟糕的睡相也会把我踢飞的吧?」

「我要去和花琳大人说了!」

「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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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真有活力啊。」

背向纱纪和阿修兰,凯走回自己的帐篷。

因为凯自身的希望,凯分配到了警戒用帐篷。这个帐篷处在可以从营地看到整个墓地的最前列位子。这样要是发生了什么就可以快速应对了。

……墓地前面有主天阿尔弗雷亚在把守。

……有蛮神族的英雄彻夜警戒应该可以放心。

天使几乎不需要睡眠

为了配合人类,同是蛮神族的精灵蕾蕾也会睡觉,可原本精灵应该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之后就要想办法解决大始祖的白色墓地了。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吗……」

凯深呼吸走入帐篷内,将行李放在角落,把亚龙爪靠在帐篷支柱上。

「嗯?」

凯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睡袋旁的另一个睡袋。大概是除了自己还有别人预订要用这个帐篷吧。

「阿修兰?但是他刚才还说自己和花琳纱纪一起呢。会是谁呢。」

「是我~」

「……啊?」

「帐篷不够了。负伤者都去大帐篷睡了。而指挥官在紧急情况还有特殊待遇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

贞德看着凯,从呆住的他身边走过进到帐篷深处。脱下铠甲穿着薄衣的贞德发出「呼」的吐息,看上去十分妖艳。

「啊啦怎么了凯?」

「……不,只是……我在苦恼现在该说什么。」

「这么盯着女孩子可不太好哦?」

「那个,怎么贞德会在这里。」

「帐篷不够了啊。」

「是我问话的方式不对。我是说就算帐篷不够,那……贞德是女孩子。和花琳一起才是最适合的吧。毕竟她是你护卫。」

「不行。因为我现在身份是男性指挥官啊。」

贞德本人用认真的口气说道。

「花琳是年轻的女性。要是男指挥官我和她一起过夜,让部下们传出奇怪的流言的话,我作为指挥官也就失去信用了。」

「……是这样的吗?」

同样纱纪也是这个理由。

而和阿修兰一起的话,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就会暴露。所以用排除法,除了和已经知道自己真身的男性凯一起以外没别的方法了。

「现在说起来,亏你能隐瞒这么久啊。」

「我也是每年都很不容易的啊。……不过就算这样还是越来越女性化了。」

贞德把束在一起的头发松开。

轻柔闪耀的银发一下子在贞德背上散开,和男性坚硬的发质不同贞德的头发相当柔顺。

「……虽然胸小穿男性的衣服比较方便,但是总感觉心情好复杂啊。」

「嗯?」

「没,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

因为说话声太小而没听清的凯反问道。

可贞德却好像很害羞似地把脸转了过去。

「总之就是这样,在我穿男装时对睡觉的地方可是要很讲究的。」

「我知道了。但是这是我单纯的疑问……」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就算你不说看表情也懂了。」

坐在帐篷地上的贞德指着凯,说道。

『「现在贞德就算告诉他们自己的女性身份也没关系』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说这个。毕竟已经从恶魔手里夺回了王都乌尔萨克,就算告诉部下自己是女性他们对自己的信赖也不会动摇。」

「……你说对了。但是为什么不行呢?」

「那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进行啊。起码要在王都乌尔萨克。最好是我从指挥官位子上隐退时说最适合。」

贞德把手伸向脱下的铠甲,像用手指划过金属的表面,微微的苦笑着。

「……不过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吧。」

苦笑的贞德。

在凯这么想时,贞德却在凯的面前躺了下来,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自己。

「?」

「我想要你帮我按摩。今天一整天穿着厚重的铠甲肩膀背上都疼的不行了。」

「……你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吗。」

「凯你经常说出这种欠妥的话啊。对我以外的人也是。」

「————」

在正史里贞德和纱纪经常也对自己这么说。

「我应该没说错话啊……」

「你这么说话,肯定被说过吧?」

「我没想到在这丶边丶也要被说啊……好吧好吧。」

凯用手按压贞德的背。

就算是按摩,凯也无法习惯这样堂堂正正的触碰年轻女性。

明明肌肉不少却惊人的柔软——这样的肌肤触感对凯来说完全是未知的感觉。

「好,好痛。你温柔一点啊。」

贞德发出小小的悲鸣。

「真是的。我还以为我背骨骨折了呢。」

「……我对骨折和出血的应急处理还挺自信的,可按摩我就不会了。」

「哼哼?」

躺下的贞德露出了笑容。

「有点意外啊。凯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我不可能会有按摩的专门知识啊?」

「嗯嗯。但是在我看来,你是个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做到的万事通啊。」

「我?」

「对啊。我们乌尔萨人类反旗军一直疲于和恶魔族战斗。而带着未知武器亚龙爪的你突然出现,告诉了我们恶魔的知识,还打倒了冥帝凡妮莎夺回了王都。」

「…………」

「当初我对你有方法打倒冥帝还半信半疑,不过很快,在伊奥联邦里看见你和蛮神族英雄阿尔弗雷亚战斗时无比拼命的样子我就懂了。『啊啊,和冥帝凡妮莎战斗时他肯定也是这个样子」吧。』

他战斗时的样子和这个世界的人类反旗军士兵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忘我地不断前行。

「看见你战斗我感到很开心。就好像我们人类反旗军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一样。」

「……这就好。」

「花琳她非常少见地开玩笑了。」

躺下的少女开口道。

「她说『贞德大人说要和他结婚的话,我不反对。』」

「哈!?」

「啊好痛!真是的你又这么用力。下手温柔一点啊。」

「……是谁让我这么动摇的啊。」

不是自己的错。

都是贞德语出惊人害得自己下意识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花琳会那样说还是第一次。她一直都睁大眼睛盯着有没有不好的男人接近我。『想要接近贞德大人必须要得到我的认可』这样的。」

「……真是一丝不苟的护卫啊。」

「你会露出动摇的样子我很高兴哦。要是你毫无表情地回复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自己居然这么没魅力啊什么的。还好凯露出了男孩子的反应呢。」

「什么鬼……」

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按摩结束了。」凯耸了耸肩,低头看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的贞德说道。

「这样就行了吧。现在很晚了再不睡觉就要天亮了。」

「啊,凯,等等!」

凯准备关掉帐篷内的灯休息。

就在这时贞德抓住了凯的手,把他拽向了正端坐着的自己,开口说道。

「……有一件事,我想好好看着你跟你道歉」

什么?

没等凯回复,银发的少女继续说道。

「在我今早看到极乐鸟God Bird前,我还以为我们敌人的四种族已经彻底不在了。就像预言神说的……就算知道凛奈和蕾蕾的牺牲,凯会生气,我也只能选择对人类好的道路。」

已经结束了。

不,是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自己一心相信人类已经从漫长的战斗中被解放出来了。

"凯,你的心情我理解……"

"还有几天我们就要返回北方乌尔萨了。比起在意预言神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乌尔萨联邦的复兴不是吗?"

四种族被封印了。人类终于得到了和平。

——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贞德通过极乐鸟God Bird看到了大始祖的本性。

「结果还是和凯你说的一样。预言神……不对,它们已经不配被称作神了。应该叫大始祖吧。它们对我们撒了谎。只是为了击溃四种族就把我们当棋子使用……」

「不只是贞德你的错。」

凯像是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似的插话道。

「我也有很多像这样感到后悔的事。」

对犯错的人,机钢种玛查·B点名的不是贞德。

而是自己凯。

"你觉得不足的是什么?"

"在死火山顶,只要你说「都听我的」肯定幻兽族以外的全部种族都会听命于你。大始祖也就没有了可趁之机。"

被世界种凛奈仰慕。

被蛮神族蕾蕾信赖。

恶魔族的哈伊玛丽露和圣灵族的六元镜光对自己也多少有些关心。这些自己都知道。

……有所不足的是我自己。

……对抗大始祖时已经太迟了。事情已经变得无法挽回了。

「这一切不是贞德错。」

凯重复道。

「不如可以说完全是我一人的错。我在那时……」

「你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唉?」

对贞德预想外的回应,凯反射性地开口。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啊,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就好像在说『有没有贞德你都无所谓』一样啊。被从死火山那时的当事人中除名我可不喜欢。」

「……那就是你的责任?」

「这我也讨厌。」

「那你要我怎么样!?」

「不要再去想是谁的责任了。好了就到这了。」

贞德拍着手。

像是在对吵架的部下们做出仲裁似的。唯一不同的是就是她带着恶作剧一样的笑容。

「认清大始祖是敌人。也和主天阿尔弗雷亚完成了交涉。作为挑战大始祖的一环先解救蛮神族吧。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你还真是够豁达的。」

现在的贞德像极了人类反旗军的指挥官。

不过这才是贞德本来的气质吧。很久之前——

世界轮回发生的当天。

自己和贞德在工作外见面时也是这样。

"凯,让你久等了。"

"对贞德你来说算准时了。我还以为会再等一小时呢。"

两人都相当豁达。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贞德,根本的部分都没有改变。

「……会这样也是当然的。」

贞德自言自语说道。

「我所知道的贞德可是会平静地比约定时间晚一小时来的人啊。」

「你说什么!?」

「啊……被听到了……」

「凯,你可别想搪塞过去啊。我居然是那种人吗!?」

面前的少女盯着凯,脸上不再带有淡淡的笑容。

「作为遵守时间的指挥官而活的我,不可能会迟到的!我从小孩子开始就受到父亲的严格教育——」

「调查墓地的时候迟到过三小时。」

「骗人!?」

「真的。那天还在下雨,贞德你因为睡懒觉迟到,害我和阿修兰一直在荒野淋雨。」

「骗人骗人。我不信!果然凯说的话不能相信!」

「贞德你声音太大了。女孩子身份会暴露的。」

「唔!?」

少女脸色通红地咬着牙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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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思考着。

「都是凯害得我下意识就大声说话了!」

表情不甘的贞德用手指着凯。

「……我要去和花琳说。晚上凯想做不知廉耻的事。想靠近睡着的我偷走我的内衣还动我行李——」

「你这才是在骗人吧!?」

「你说的我的事肯定是假的!」

不好了。

就算贞德在丶这丶边丶也是个不服输的人。想起这件事的凯发出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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