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从开启的门踏入室内的小狂三突然停下脚步。有种不祥的预感。室内没有任何家具……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地板、纯白的天花板……不对,仔细一看,天花板四角好像有点脏。
「……感觉飘散著危险的气息呢。」
「那么,让扑克牌先走吧。我看看,红心Q!」
『遵命~~!』
红心Q轻飘飘地飞向天空,朝房间中央前进。
小狂三等人紧张地在门外观察情况。微微的震动令响皱起脸,以为是地震而四处张望──望向上方,僵在原地。
「狂三小朋友!上面!上面!」
「别再这么叫我了。所以,上面怎么了……?」
断头台般的铁卷门落下。立刻向后躲开的小狂三没事,但红心Q没有逃脱,被关在里面。
「红心Q!你没事吧?」
『没、没事!不过,请快点来救……呃,啊啊!天花板降下来了~~!』
「你说什么……!」
『呜哇~~快停止~~!这、这样下去,我会被压死的……!』
小狂三、响和凯若特早已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著事态继续发展。降下的铁卷门无法用扑克牌或子弹破坏。
『呜呜,我死了也请别为我哭泣。然后,请化为风守护著我~~……啊~~天花板、天花板~~……唔呀!』
不太伤感的遗言和哀号。
「红心Q!」
凯若特大喊,同时铁卷门开启。
果不其然,看见变得扁扁的红心Q。应该说,她原本就是平面的,所以几乎毫发无伤。
『我的鼻子快被压扁了,请快救救我……』
「这样便了事,你就该偷笑了。」
「刚才的遗言是在说好玩的吗?」
「果然没事啊!虽然早就料想到了,还是被吓了一跳!」
『人家一时惊慌失措嘛,请饶了我吧……』
红心Q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用手摀著脸颊。
「不过,狂三,这该怎么办?我们大概会被压死……」
「是啊。所以,要用跑的过去。」
「我不认为跑得过去耶……」
「动手脚让我们跑得过去就好了呀,很简单的。」
小狂三举起短枪。
「【二之弹【Bet】】!」
小狂三朝天花板射击放慢时间的子弹,朝房间中央奔驰。
「装填下一发子弹。【七之弹】……!」
也许是发现小狂三的存在,对面出口的铁卷门立刻往下降。不过,小狂三抢先一步射击【七之弹】──停止时间的子弹。
「好了,各位,不快点的话,我可不管哟!」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连忙拔腿奔驰,穿过房间。
◇
来到的下一个房间没有陷阱,但是一打开门,所有人吓得呆站在原地。
不同于刚才,整个房间狭窄得令人窒息。然而室温却莫名地低,最大的特徵则是天花板垂挂的锁链吊钩上吊著一群空无。
一行人在入口处伫足。不过背后的铁卷门早已完全降下,只能继续前进。然而,悬挂的无数空无令她们不得不停下脚步。空无们一动也不动,右手拿著的不像是无铭天使,而是随处可见的小刀。她们长相大同小异,难以区别。
表情空洞,有些无力地低垂著头,有些则是抬起头。老实说,画面十分惊悚。
而且有一个问题。这个邻界并不存在所谓的尸体,死后只会化为光消失。换句话说,她们所有人应该都还「活著」,或是虽死犹生……也就是所谓的活尸。
响咽了一口唾液,紧贴著小狂三。
「狂三小朋友,空无很好对付吧?对吧、对吧?」
「别那样叫我,要我说几次啊……总之,没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取胜。」
「既然这样……」
「不过,响你也能轻松取胜吧?小事一桩对吧?没问题的,我的朋友,我相信你~~」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吗!凯若特小姐,你能轻轻松松地打败她们吧。毕竟你是前一任支配者嘛!」
「别说什么前一任,真失礼呢,绯衣响。总之,那个,该怎么说呢……感觉这些空无……搞不好是我以前的朋友……啊啊,我真的不忍心攻击她们啊……」
「突然表明沉重的过去,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吧!我绝对不要喔!这里完全是鬼屋吧!是我不擅长的领域!」
「你说什么,绯衣响!身为一名侍奉精灵的准精灵,你就没有自觉吗!真令人羡慕啊!」
「谁侍奉她了呀~~!我跟狂三是同生共死的好伙伴~~!」
「啊啊,真是的,由我出马吧。我总不会输给这些一动也不动的空无吧!」
「……狂三小朋友,你这句话强烈地有种会一语成谶的感觉啊!」
「给我闭嘴!我上喽…………我要上喽!」
小狂三做了一个深呼吸,同时踏出一步。「喀」的一声,响起脚步声的瞬间,空无活尸(假名)同时望向小狂三。
「噫!」
小狂三不禁发出尖叫。当然开枪射她们就好,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开枪反而会导致事态更加恶化。
(狂三小朋友,你还好吗~~!)←比手画脚
(我没事!待在原地不要动!我来确保通行路线!)←比手画脚
所幸,她们没有靠近小狂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著她。感觉她们的黑眼珠特别大,真是可怕得要命。
时崎狂三早已习惯别人注视自己的视线,但如此冷若冰霜的视线还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好比被无数食人鲨凝视一样。小狂三下意识地屏息慢步……慢步……鼻子……好痒……
「哈啾!」
小狂三这可爱的喷嚏一打,彷佛爆发了什么似的,空无群开始活动,高举手上的小刀,同时朝她攻击而来。她们的动作总有些不像人类,宛如人偶自己动了起来。
「呀────────!」
小狂三发出尖叫,击发〈刻刻帝〉的短枪。一名空无的头被轰飞,照理说这一击的威力足以让她连同灵装一起消灭。然而空无,更正,是空无活尸却不把这致命伤当作一回事,失去头部依然胡乱挥舞小刀攻击。
好痛,应该说恐怖至极。
「混蛋……!」
「我、我来帮忙!」
「我们也来!」
「我就不了……」
思考终于跟上事态变化的响、凯若特,以及扑克牌也踏进室内。空无活尸旋转头部,上前迎击。
空无活尸群宛如定格播放的人偶,动作生硬地看谁在眼前活动、发出声音就砍谁。
「脚!瞄准她们的脚!」
凯若特用扑克牌割断她们惨白的脚。但是她们丝毫不介意,跳起来执著地追击小狂三她们。
「这是怎样,这是怎样啊!」
响泪眼婆娑,挥舞著自己的无铭天使〈王位篡夺〉,拚命击退活尸。
「这些空无好强啊……!」
「不应该说强,而是烦!」
说是不死之身,听起来倒好听,但这已经算是昆虫了吧,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小狂三背后被砍了一刀,痛苦地发出呻吟,好不容易确保前往下个房间的路线。
「【一之弹】!」
她朝自己开枪,用力踩著蜂拥而上的空无活尸们的头,一口气跳到逃生口。确保背后安全的小狂三开枪击碎朝跌倒在地的响高举小刀的空无活尸的身体。
「还好她们不会流血,换作现实的话,根本超血腥的!」
「少废话,快点到这里来!」
听见小狂三说的话,响连忙匍匐前进,爬著跟小狂三会合。
「响!去查查看门后有没有什么!」
「……门后是走廊,没有什么东西!」
响打开门后大喊。
「凯若特小姐!让扑克牌去搬运岩蔷薇!」
「好!黑桃A!方块9!去带她过来!」
『遵命是也!』『了解噜!』
「有劳你们了。」
岩蔷薇被两张扑克牌扛著,浮在半空中前进。空无活尸也对她进行攻击,不过遭到抵达出口的小狂三和借用〈刻刻帝〉长枪的响一一击落。
凯若特打开门,红心Q和梅花4站在小狂三她们的前方,拚命保护开枪狙击的两人。
一只空无活尸抓住了黑桃A的边缘。
『唔……方块9!我先脱队,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是也!』
黑桃A如此告知,将岩蔷薇交给方块9后便砍向抓住自己的空无活尸。
『交给我噜!』
「黑桃A!有办法过来吗!」
『恐怕是没办法了!在下就在此离队,就此拜别是也!』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至今的奉献!」
『这是在下的宿命是也!无须放在心上!』
这时,小狂三和响确实看见了黑桃A的脸上流下些许泪水。不过,那只是剎那间发生的事。小狂三、响和被搬来的岩蔷薇同时被挤往走廊,门则像是要抵御蜂拥而来的空无活尸般关上。
狂三、岩蔷薇和响一脸尴尬地沉默不语。
「黑桃A……发出的语尾最好分辨了耶……呜呜!」
「这是现在该说的话吗!」
『是~~也~~』
就在响出声吐槽时,扑克牌的牌角被撕掉的黑桃A从门缝爬了出来。
『……在下本来以为会慷慨牺牲!不好意思,还是保住了一条命是也!只是边角破掉了而已是也!哎呀~~你白哭了呢,主人!』
「喂,把我的眼泪还给我!还给我!你们每次告别都搞这一出,会害我欲哭无泪!」
凯若特真的发飙了。
──剩下 四十七分钟
◇
一行人在走廊上奔跑──半途遇见疑似在巡逻的空无,毫不犹豫地除掉她们。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些空无活尸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变得那副德性,但是在她们容许那个房间和杰伯沃基的存在时,这个第三领域的所有空无就是时崎狂三的敌人。
由于所有人一起行动,难以掩饰行踪,因此让伪装成天花板或墙壁的扑克牌们打头阵,极力避免战斗。即使无奈之下必须战斗,也尽可能迅速、不引起骚动地杀死敌人。幸亏凯若特的无铭天使〈创成戏画〉能当作投掷武器来使用,而且不会发出声音。
「只要不遇到三干部,我也是能像这样杀人于无形之中的。」
她如此说道,瞬间葬送空无的性命。
老实说,响觉得凯若特很强,跟那个苍是不同层面的强。苍的强是在正面对决,能以惊人的破坏力葬送所有妙计。
而凯若特则是强在出奇致胜。利用手下扑克牌追击让对手混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又出现。
响发现她的强和时崎狂三是属于同样性质。
以前响在第十领域安稳度日时,曾听共同生活的阳柳夕映提过有关第三灵属准精灵的话题。
──嗯,确实是很弱。我有信心打十次,十次都能赢。
──不过,难讲喔。该怎么说呢?第三灵属的准精灵和其他准精灵不一样,深不可测。我偶尔会想,如果她们的能力再磨炼一下,搞不好下次输的就是我了。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有点令人上瘾呢。
凯若特身为第三灵属,第三领域的支配者,实力确实强得深不可测。这一点令响有种莫名的突兀感而心生不安。
『请找我~~!啊,不对!请给我找到了~~!』
「真是啰嗦耶……」
红心Q似乎发现了门,轻盈地舞动著。
「谢谢你,红心Q。」
「好了,先打开门──哎呀?」
打算握住门把的小狂三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没有。」
响看了门,也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那扇门在纯白的走廊上显得格外醒目。
苍白色的天文钟(未运转)占据了门的上半部,门的下半部则刻著文字。还有一个重点。
「没有……门把。」
那扇门没有开门所需的门把。
「那么,关键就在于那边的文字喽。」
狂三指著门下半部所刻的文字。内容如下:
「红、黑、蓝、白,既是也非。」
「概念、概念,只是概念。既无法掌握,也无法触碰。」
「那就是前往蛇鲨之门。只需命中其一,否则将受到惩罚。」
「我可以判断这里……就是蛇鲨所在的房间吧?」
从响的角度来看,除了蛇鲨这个词汇之外,她根本看不懂其他文字的意思。扑克牌们似乎也和她一样,全都歪著头,满头问号。
凯若特说道:
「我知道谜底是什么……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门。」
「咦?你已经解开谜题了吗?」
「是啊,很简单的。」
「简单?」响如此呢喃,再次仔细琢磨文章。
……老实说,她根本完全参不透。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焦躁,岩蔷薇轻轻戳了戳她的背,告诉她谜底。
(是天空啦。)
「……噢,天空!」
「没错,就是天空。」
黄昏是红色,晚上是黑色,早上是蓝色,下雪是白色,以时间变化则以上皆非。
谜底是简单没错,但接下来才是难题。
假如这就是答案,那么所谓的命中天空又是什么意思?
「唔……」
小狂三沉思片刻,将视线停留在天文钟上。或许是因为能够操纵时间,时崎狂三对时钟瞭如指掌。根据自己的知识,天文钟有各式各样的形状,并非有一定的造型。
唯一固定的是,一定拥有能测量黄道十二星座或月龄、太阳等天文项目的机能。这是当然的,要不然就只是普通的时钟,而不是天文钟了。
而这座时钟除了时间以外,表盘上还描绘著黄道十二星座。
牡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似乎没有蛇夫座。
命中天空,应该是指从这之中选出一个吧?
但是,没有提示。
「文章最后的惩罚,只有不祥的预感呢……」
「不过,出这道谜题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倘若是重要的场所,只需增加护卫严加戒备就好。然而却设立一道谜题,置之不理。
虽然不清楚它的用意,但首要之务是解开这道谜题。
第一行是指天空,第二行是天空的提示,第三行是选择错误会遭受到的惩罚。
因为简明扼要,并无思考的余地。
「响、凯若特小姐,还有『我』,如果你们有想到什么,尽管发表意见。」
「嗯……凯若特小姐,你有什么看法!」
「第二行是不是有其他意思呢……」
「真要说的话,第三行也是啊。」
第一行指的是天空,这一点绝对没有错。那么把第二行和第三行的文章拆解,看有没有关于星座的提示好了。
完全没有提到动物──先删去牡羊座、金牛座、巨蟹座、狮子座、天蝎座、摩羯座和双鱼座。剩下的是双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射手座和水瓶座。
「没有成对的词句呢。」──先删去双子座。
「也没有指示女性的词句。」──删去处女座。
「天秤的话,就是秤锤,或是平衡、倾斜……都没有耶。」
「射手座与水瓶座……没有意指天空的文句,表示弓箭的文句也……」
……说到这里,小狂三和岩蔷薇同时指向一个词汇。
「有了。」
命中,这词汇无非是表示弓箭。
「那么,是射手座喽──」
小狂三如此说道,慢慢伸出手指──快要触碰到射手座时,响大喊:
「等一下~~~~!」
她连忙抓住小狂三的手指,一把拉了回来,力道大得都快折断手指了。
「痛痛痛痛!你做什么呀~~~~!」
「第二行!仔细看第二行!『既无法掌握,也无法触碰』!
不能直接触碰射手座的图案!」
听见这句话,小狂三也连忙后退。响说的没错,不能触碰射手座的图案。
要不然,第二行就不具太大的意义。照理来说,第一行根本不需要提示。
「若是禁止掌握和触碰,那要怎么样──」
面对凯若特的提问,小狂三这才总算看穿一切。
「那就只能『射穿』喽。」
小狂三握住短枪,优雅地举起,魅惑一笑。
目标是天空中闪耀的射手座图案。命中那不能掌握亦不能触碰的图案。
扣下扳机。
子弹没有触碰到其他星座,只射穿射手座的图案。随后,沉重的铁门发出声音,开始震动。
「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绯衣响。接下来可是要狩猎『蛇鲨』,给我绷紧神经。」
「唔……你、你说的没错。提起干劲吧!」
响听了凯若特这番劝戒,重新握拳。这时,依旧一脸疲惫的岩蔷薇举手说道:
「那个,不好意思,这里让我们自己去吧。可以吧,『我』?」
「……哎呀、哎呀,你确定吗,岩蔷薇?你要跟去,我是无所谓啦。」
「因为是我,才能理解『我』想要采取什么手段。比起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行事比较方便吧?我好歹也得立下一点功劳才行。」
「哎呀、哎呀,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那我们走吧,『我』。」
「响、凯若特小姐,你们两人留下吧。」
响和凯若特两人目瞪口呆。
「只有你们两个人去吗?」
◇
──虽然很突然,要不要来聊聊妖怪的话题呢?
小狂三开口说道。岩蔷薇愉悦地嘻嘻笑道:「请便。」
小狂三点了点头,毫不畏惧蛇鲨应该早已存在的这个房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
「妖怪掺杂了许多传说和信仰,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一种『现象』。并不是因为作恶多端,而是因为『背负污名』才成为妖怪。」
「换句话说,是受害者创造出妖怪喽。真是深奥的言论啊~~」
室内不知是何种现象,呈现一片繁星熠熠的夜空,地点则是树木郁郁葱葱的森林地带。小狂三心想大概会跟花田的天空一样,即使飞翔也只会被某种东西阻挡下来吧。
静谧的空气,好似摩娑全身般令人不快的寒气。岩蔷薇少了响的支撑,走起路来想必很辛苦吧,只见她倚靠在一棵树上。
两人理所当然地感觉到确实有人存在,却不见踪影。而且也清清楚楚地明白她的感情。
「畏惧我吧」。
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却看不见身影;听得见动静,却捕捉不到影踪。甚至能听见她的嗤笑声。而且,能感觉到她一点一点慢慢地在靠近。
……不过,小狂三和岩蔷薇既不慌张也没有举起枪,而是悠闲地继续交谈:
「比如说,在乾燥寒冷的土地上刮起了旋风,行人的皮肤不知不觉地受伤了──光看这一点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过,若是冠上鎌鼬之名,『虽然骇人,却不再觉得不可思议』。而进一步剖析,理解事情的原理后,甚至也不觉得恐怖了。」
因为那既不是鎌鼬,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只是常见的自然现象,并非神明发怒或是佛祖降罪。
「为玄妙、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未知的事物』取名。不过,『蛇鲨』却恰恰相反,因为所谓的『蛇鲨』只是想像出来的怪物或妖怪。由于是虚构的存在,只能说『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现象』。因此在这里,『我们所说的话便会成真』。」
也难怪凯若特和她的扑克牌手下们会吃败仗。
她把「蛇鲨」当作未知的恐惧来看待。搞不好有如此吶喊:
「看不见踪影!」「攻击招式不明。」「不知道会从哪里袭击过来。」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无法打赢。」
只要将这些思想深植心中,「蛇鲨」便会以这些概念来行动。
化为隐形、不明、未知、所向无敌的怪物……相反的,只要照规则走,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岩蔷薇,我们走吧。」
「好的、好的。随时都能出发,『我』。」
凌空跃起的小狂三天不怕地不怕地旋转著大声宣言:
「一次高诵确定,二次高诵锁定,三次高诵成真!」
「『蛇鲨』在这里,就在这里。当然,绝对是肉眼所能看见。对吧,『我』?」
「是的、是的,那是当然。『蛇鲨』就在这里。不会跳、不会飞,动作慢吞吞的,就在我们的面前!」
「低能『蛇鲨』!废物『蛇鲨』!孬种『蛇鲨』!」
「无所事事、无能无谋、无耻无知、无地自容!」
「事到如今,『蛇鲨』早已不可能成为Boojum!」
──瞬间,魔法解除。
一名无脸少女怯生生地瘫坐在地。理应是人称「蛇鲨」、受人畏惧、所向无敌的少女,如今却一脸茫然。虽没有五官,却如实地透露出焦躁的情绪。
「怎么会……为什么……」
小狂三冷酷无情地告诉她:
「你所崇拜的白女王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可是瞭如指掌。因为她虽然是反转体,毕竟还是『我们』啊。既然知道『蛇鲨』的存在,怎么可能不重现呢?」
无知便能永远无敌的概念。对理解这个习惯、特性的她来说,是绝对能胜利的简单招式。确实适合作为守护储存时间的看门人。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也是吧。不过,既然你加入了白女王的阵营,就是我的敌人。好了,把我的时间还给我吧。」
「……!」
不知是打算逃之夭夭还是正面对抗,只见「蛇鲨」张牙舞爪。不过子弹比她快了一步。
挨了一枪的「蛇鲨」发出哀切的声音说:
「……为什么……要跟女王作对……反正你们……迟早……都会丧命……」
小狂三闻言,冷笑道:
「我们知道自己的命该怎么用。」
再次射击。
无敌的「蛇鲨」死亡后,夜空和苍郁的森林立刻消失,反倒出现无数的时钟。闹钟、座钟、挂钟、沙漏,甚至是手表,彷佛聚集了这世上所有种类的时钟。
岩蔷薇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以开心得颤抖的声音吶喊:
「啊啊、啊啊,太好了。找到我们的『时间』了!」
「这些全都是……『时间』吗?」
假如真是如此,未免也太庞大了。倘若一个时钟代表一人份的时间,那么这间仓库保管了数千多人的时间。
「不管白女王在谋划些什么,这下子换我们占上风了。因为对她来说,『时间』也是一种力量。」
岩蔷薇宠爱似的触摸一个又一个时钟,幻想般呢喃:
「那么,问题就暂且解决了呢。这样看来,解谜还比较困难。去把响她们叫来吧。」
「……『我』,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听见岩蔷薇说的话,依然维持年幼姿态的狂三纳闷地歪了歪头。
「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其实这才是我的目的。我想要能跟你两人单独谈话的机会。」
「是无所谓啦……」
狂三耸了耸肩;岩蔷薇诚挚地朝她点点头。她的眼神如同自己的一样,有些冷静而冷漠。
「我们不该存在于这个邻界,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岩蔷薇的话语当中有著彷佛不断玩弄刺进胸口的利刺一样的疼痛。
「正如同我说过的,我们的目的是『打倒初始精灵』。这一点我绝对不能退让。你明白吧,『我』?」
「当然明白、当然明白。所以我才要走遍邻界──」
走遍邻界,再见那个人一面。狂三顿时强忍住这个念头。
「那么,请你不要对绯衣响小姐投入太多的感情。」
「……为什么?」
「我们是精灵,而她是准精灵。这是难以反抗的差距,更何况她是『外人』。你明白吧,『我』?」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我和她一起出生入死了好几次。」
「『即使总有一天会分离』?」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狂三本来想如此反驳,却在岩蔷薇真挚的眼眸注视下屏住呼吸。
「交了朋友,就会产生情分。这件事总有一天会以最恶劣的形式让你陷入生命危机。」
狂三认为岩蔷薇说的话肯定没有错。绯衣响是第一个,至少对自己而言也是第一个愿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异类。
「……可是我……我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梦想和目的。」
「那就请你注意别言而无信。我们不过是──暂住在这个世界的人罢了。」
狂三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对时崎狂三而言,不过是暂住的地方。
但真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又是属于谁的呢?
「准精灵到底是何种存在?岩蔷薇你知不知道什么关于她们的事情?」
「我受到拷问时,曾经听过空无有几次在白女王面前谈论她们的境遇。根据我偷听到的,似乎不像是幽灵。」
「我想也是。假如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只有跟我年纪相仿或是比我小的女生存在,未免也太奇怪了。」
「是很奇怪没错……」
据说这里曾经有精灵存在。
之所以没有人谈论那个时代的事,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还是避而不谈呢?
「不过,她们确实不是纯粹的精灵,至少是基于某种契机才从现实来到邻界没错。」
确实如此。
响也提过几次,「自己曾经是响的时候」,似乎也有几名准精灵提过这回事。
「有人希望逃到外界,也有人不希望……我在想这应该跟意志无关。从现实飘流到邻界的她们,只是随机被选中的。」
「……可是,这究竟是……」
「而她们在这里生活,架构出世界,以支配者为顶点,分割成十个领域。换句话说,那应该称为『社会』。而我们是那个社会上最糟糕的异物──『神』。」
这句话毫不留情地剜挖时崎狂三的心。
岩蔷薇看著受到冲击的狂三,浅浅一笑说道:
「──没错。所以,神就要有神的风范,『我』。」
──剩下 二十九分钟
◇
总之,是确保安全了。狂三把留下的响和凯若特叫进室内。响有些不服地嘟起嘴。
「太慢了吧~~!」
「真的太慢了。跟绯衣响一起留下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尴尬得不得了。」
「……我可不负责你们两人的人际关系。」
「话说,你还维持这副模样吗?我还以为你铁定已经恢复原状了呢。」
「对了、对了,我想请教你……要怎么复原啊?」
大事不妙。
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恢复原状的方法。
「这之中,大概有一个是狂三被夺走的时间吧……」
无数的时钟、时钟、时钟。
「……那么,该拿这些时钟……怎么办呢?」
「通常这类东西只要破坏就能解除封印……」
「感觉好像可行呢~~怎么样,要不要一个一个试试看?」
「我考虑了很多,似乎没有其他方法了……」
「那么,我来当实验品吧。反正我也一样必须取回我的时间。」
岩蔷薇走了过来,随便抓起一个时钟就用力砸向地板。从中漏出的白烟环绕住她,像被吸收般消失无踪。
「怎么样?」
「……我,可以将〈刻刻帝〉借我一用吗?」
岩蔷薇举起小狂三递给她的短枪,利用扳机的部分转了一圈手枪后,瞄准目标,射击。
一声巨响。子弹没入墙壁,击得粉碎。
「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看来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也来……!」
小狂三立刻破坏手边的时钟。用力吸进白烟的她随著「砰」一声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从约七岁的美少女变成十岁左右的美少女」。
狂三清了清喉咙,回头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如何呀?」
「楚楚可怜。」「照相机!照相机!快拿照相机来~~~~!」「啊……请你照照镜子。」
三人三种不同的反应。狂三利用制造出来的镜子确认自己的容貌,理解自己只增长了约三岁后,卷起袖子,破坏下一个时钟。狂三推测这次应该可以成长为十三岁左右,没想到却是大错特错──
变成了五岁。
呈现出来的是剪了妹妹头的时崎狂三。
「竟然倒退了!」
「我的狂三,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吧……」「绯衣响的表情不妙喔,扑克牌们给我拚死阻止她!」「哎呀哎呀,也会有时光倒流这回事啊。是抢夺的时间方向性不同吗?看来必须顺利找到刚刚好符合的时间才行呢。」
狂三连忙寻找几个感觉很像第一次破坏的时钟,抓到哪个就破坏哪个。
「七岁!」「十岁!」「十一岁左右……?」
破坏了三个,仍无法摆脱小学生的样貌。焦急的狂三用〈刻刻帝〉破坏了一个特别大的时钟,一口气吸入它自然产生的白烟。
「快、快拿智慧型手机……来拍照……」
绯衣响已经被狂三可爱的姿态迷得东倒西歪,尽管摇摇晃晃,还是拿出手机启动拍照功能。
这次会变成几岁呢?
十二吗?十四也不错。国中生手脚修长,还分不清是少年或少女的微妙年纪,这样的狂三简直是太迷人了。
响思考著这种事,观察狂三吸入白烟后的变化。这次身高一口气抽高,接近十七岁。
「……终于恢复原状了吗……」
比平常还要慵懒的声音。响的脑内发出紧急警报。不行,不能看见现在的时崎狂三。要是看了,自己肯定会死掉。兴奋而死。
「怎么样啊,响……」
不过,响听见呼唤,反射性地回望狂三。就连回到十七岁,也成长为原本丰腴的四肢变得更加肉感而绝不下流,一头大波浪的长发。
老实说,就是人妻,而且大概是丈夫早死而无助不安的那种感觉。让所有年代的男人为之疯狂的感觉,似乎非常适合穿围裙。
「唔噗!」
「七孔喷血!」
响凝视著连忙冲向自己的时崎狂三(二十七岁寡妇),心想:
这个人一旦长大,势必会成为光是存在于某处就足以迷惑男男女女的超级恶女。
◇
历经波折后,狂三总算恢复了原本的姿态。响咬紧手帕,流泪说道:
「呜呜,年幼娇小又可爱的狂三,再见了……」
「你要是再敢说出这种话,我就揍扁你喔。」
「然后漂亮美丽又可爱的狂三,你好!」
「很好。以后就这样称呼我吧。」
「可以吗?这样你接受?」
面对岩蔷薇的指摘,狂三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对了,岩蔷薇,你也恢复力量了吧?」
「是啊,虽然不如『我』,但起码战斗不会吃败仗吧。」
「即使是和白女王交手?」
岩蔷薇一脸伤脑筋地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很遗憾,由于『我是分身』,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啊──狂三表示理解。尽管内心深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因为太过害怕一探究竟,便逃避不敢正视。
「好了,先不管这个了。凯若特小姐,我恢复力量了。既然白女王不在,正是夺回这个领域的好时机。你说是吧?」
凯若特点头,高声宣言:
「谢谢你,时崎狂三。我会把这个第三领域抢回来的!」
语毕,大地又开始震动。
「……该不会,又来了吧?」
「不对,不可能这么快又重组。这难不成是……」
「邻界编排──!」
当位于另一个世界的精灵怀抱某种强烈的情感时──
便会化为记忆之柱,呈现在这个邻界。有令人煎熬得无法再次歌唱的记忆,也有热情得令人坠入情网的记忆。
「各位,你们没事吧~~?」
「没事,似乎非常接近,不过……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狂三莫名其妙便迈步狂奔。她明白精灵的记忆不等于「那个人」的记忆,也明白有可能是痛苦的记忆。明白归明白,脚步却停不下来。
就算是记忆也好,不是自己……也罢。只要有机会见到那个人的身影,能在记忆中和那个人相逢──她便义无反顾地奔跑,全力奔驰。
挡住她去路的空无就踹倒,其他大部分的空无则不予理会。听声音是在附近。狂三破坏一个个长廊上多得令人头晕眼花的门,确认房间里面。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全部落空……!
最后一扇门,很眼熟。正是那扇陷阱之门。狂三当然是用〈刻刻帝〉破坏它。
房间里有的是之前那个巨大的集合体杰伯沃基,以及──
「不要触碰那些柱子!」
正打算伸手触摸柱子的杰伯沃基回过头,复数的眼睛与狂三的视线相交。
「……我再说一次。听清楚了,不要触碰那些柱子。否则,『我会将你大卸八块』。」
与其说忠告,根本是单纯的威胁。
「哎呀。」
「哎呀、哎呀、哎呀。」
「凄惨的败犬又来了呀。」
「正好省得我们去找她!」
杰伯沃基嘻嘻讪笑。狂三手扠著腰,露出狂妄的笑容说:
「我可没空理你。对我来说,那个『记忆』比任何事来得重要。你要是敢再伸长手──」
看来杰伯沃基没打算把话听完。她一口气扑向狂三。
「……把目标转向我倒是还能原谅。」
狂三启动〈刻刻帝〉,背负著巨大的时钟,用短枪朝自己射击【一之弹】,高速飞翔,同时朝杰伯沃基伸出的手臂发射长枪的子弹。
逐渐粉碎的手臂,瓦解的肉体。变得四分五裂的空无们瞬间出现又旋即消失。
白女王制作的低俗空无集合体,以少女的肉体建构的巨人。那就是杰伯沃基。
不过──
狂三并不同情她们。应该说,正因为真的同情她们,才迅速给予致命的一击。她们的人生早已终结。在成为这个杰伯沃基时,侍奉白女王时,就已经终结了!
「混帐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三破坏大喊的她。
彻底、毫不留情地破坏。
看在旁人的眼里,应该能发现憎恶以外的情感吧。成为这种怪物,她们真的开心吗?其实心中是对成为这种「愚蠢」的东西感到恐惧吧?
要是走错一步,「她」应该也会成为这个怪物的一分子──
时崎狂三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不过,过度的愤怒与使命感令狂三犯下错误。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既然走到这个地步,只好提早了!」
「为了解决反抗白女王的乱党!」
「女王一定会非常开心!夸奖我们一番!」
巨人变形了。
「什么……!」
纯白的巨人化为一条白龙。张著巨大的下颚,长长的脖子在周围环绕──与狂三视线交错。
「……!【一之弹】!」
反应慢了一拍。白龙吐出的火焰直接击中狂三,灵装烧毁,狂三被震飞到墙壁上,还未落地,杰伯沃基的钩爪便一把抓住狂三。
「混帐……!」
狂三全身骨头嘎吱作响,末端的骨头早已龟裂,教人差点昏厥的剧痛令狂三彻底无力反抗。
「为了白女王!」
「为了白女王杀戮!」
「为了白女王残暴!」
「白女王重视的这些柱子!」
「也要好好地保留起来!不过,好想体验一次看看啊!」
「想见见那个人!白女王每次呢喃都会羞红脸颊的那个人!」
剎那间,剧痛远离。
「……你刚刚说什么?」
狂三用子弹射击抓住她身体的手指。
「『羞红脸颊的那个人』?那个白女王偏偏……『打算对我的他出手吗』?」
脑中有某种东西断裂。狂三毫不留情地射击杰伯沃基的眉心、眼球和口腔内,杰伯沃基因此退怯。狂三举起长枪,敲碎她的下颚。
「这些柱子,是属于我的。」
狂三趁著杰伯沃基发出哀号按住下颚时,将手伸向柱子。无论是何种记忆、回忆都无所谓。
遭到责骂也无妨,呢喃爱语也没关系。
自己是真心这么想的。
◇
精灵大多缺少记忆,或是记忆模糊,也存在许多痛苦的记忆,比如社会的恶意或是充满杀敌信念的杀意。不过,自从遇见某位少年,便一下子涌出喜悦的记忆和感情。
加上这次位于第三领域,因此奏效了吧。
她所体验的是「时崎狂三」的记忆。
回过神后,发现那里是个小房间。从挂在衣架上的学生制服来判断,应该是男性的房间。感觉有点寒意……应该说,是非常、超级、无比寒冷。
搓揉著冻僵的指尖。那双手十分眼熟。
(这该不会是……我吧?)
虽然灵装不同,但那指尖无庸置疑是自己的。自己在窗户玻璃上隐约映照出来的脸,也的确是时崎狂三的五官。
换句话说,这是──
(我丧失的记忆吗……?)
冷静思考过后,发现那是不可能的。考虑到这个邻界编排的原理,便能立刻理解她的结论不符合逻辑。
不过,狂三甚至拒绝回头思考那个逻辑。
因为这个梦境是如此甜美──甜美得宁可漠视一切。
(──啊啊。)
自己的视线自动望向床。床上能看见一张安稳入睡的少年的脸。自己为何会待在这里,为何会在冬天的寒空下身穿圣诞老人的衣服,这些小小的疑问瞬间一扫而空。
躺进被窝,冻僵的手脚一口气变得暖和。
那名少年的脸就在眼前。
自己想高声吶喊。想大喊,叫醒他,紧紧拥抱他。不过,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终究只是记忆,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所以只能看著这个身体擅自行动,甚至无法伸出手,用指尖触碰。
啊啊,不过──
「狂……三……」
他呼唤了自己的名字。光是这件事实就足以让她沉醉于无比的幸福之中。
「……由我……来……拯救……你……」
并且得知他渴望拯救「自己」。
狂热,痴狂的爱慕之情。
因此,「才会移开视线不去正视那致命至极的谬误」──
◇
睁开眼睛,再度回到险地。不过,狂三心里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再次体验那个梦境、那幅光景。即使沉溺在美梦之中永远不要清醒,也是一种幸福吧。
然而,自己却醒了过来。所以想再次沉浸梦中。
为此,她必须活下来;为此,眼前的杰伯沃基十分碍眼。
「……啊啊,我不想死啊。」
所以就大开杀戒吧──狂三如此心思。
她要拚命活下来,垂死挣扎到底,踏破第一领域,再次与不知名的那个人相会!
「嘻嘻嘻嘻嘻。所以,你们少来碍事──去死吧!」
发出刺耳嘲笑声的狂三面对逼近而来的拳头闪都不闪,便用〈刻刻帝〉的长枪与短枪扫射攻击。
枪林弹雨。甚至可称为豪雨的子弹将杰伯沃基射得千疮百孔。
是巨人也好,白龙也罢,巨大的缺点在这时表露无遗。虽然靠反覆再生与聚合勉强保持身躯,但受伤的部分还来不及再生便被彻底剜出。
去死吧。/子弹贯穿杰伯沃基的脚。
挨枪受死吧。/踹飞踉跄的她们的下颚。
别防碍我的梦,赶快踏上黄泉吧。/瞄准眼睛,发射子弹。
「狂三~~!狂三……」
急忙赶来的响一行人所见到的是惨不忍睹的光景。
杰伯沃基慢慢融化,分离成原本的空无,但是已无生命迹象。她们是作为一个集合体的生命体,因此以杰伯沃基的身分死亡,不过是死了一片细胞。
尸体成山、尸横遍野,以及伫立其中的染血女王。
看起来既美丽又可怕。
「……哎呀,响。」
不过,她身上的血一下子便消失无踪。在邻界,连血液也不是物质。回头神来,她已经变回平常的狂三。
「那个……没事……吧?」
「你是指什么?」
狂三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响重振精神说道:
「呃~~我是指杰伯沃基……」
「她死了。是我致她于死地的。」
「……我想也是……」
「真有你的。」
「嗯、嗯。」凯若特一脸佩服地点点头。她与狂三的交情不深,因此没有察觉她的变化。
而响发现了。她大概是看到了「那个人」的记忆。
所以感到幸福至极,彷佛立刻又要再次奔跑。而一旦迈步奔跑,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狂三~~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跑走了喔~~!」
响尽可能声音开朗地如此说道。不知是否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用意,狂三的表情有些阴郁。
「……好,那是当然。」
这时狂三才自觉到一件事。
自己似乎单枪匹马打倒了杰伯沃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冷静的思考。没错,现在正是好时机。
「……白女王现在不在这个第三领域,这一点绝对没错,所以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我这个人啊,一旦受到屈辱,就要彻底地讨回来。」
──剩下 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