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和南方的燃料战争。东方和西方的宗教战争。利害一致的北东和南西分别各自组成了同盟。复杂地纠缠著的战争的丝线缠绕著缠绕著,最后突然地断掉了。
成为败者的是北东一方,胜者则是南西一方。本来就是以南方强迫北方进行不平等贸易为开端的战争。对于这个胜利的批判声在与这次的战争没有波及到的国家之中并没有变少。
战争附带的东西便是战后赔偿。
大概是因为一些其他国家的指责,南侧对于战后赔偿止于以对武器和弹药的制造与保管为主和军需工厂的拆除。北侧诸国虽然自然资源较为贫乏但机械产业部分比起南方要优秀一些。将这些技术查抄以及解除武装作为了赔偿。乍一看是没有其他制裁的温和做法,实质上已经就算说是看不见的统治也不为过了。
东西战争表面上是以相互和解的方式解决了。战胜国的西侧并没有没收东侧的信仰形态,提出了共存的方案。但是因为有著东侧的各教会需要上缴一定数额的税金给西侧的条件存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互和解。另外作为最终决战的东西两方宗教至高巡礼地的英特斯被禁止东侧的巡礼了。大陆的国土非常广阔,形成的国家的数量众多。这个被统称的大陆战争说到底也不过是限定的大国之间发起的战争中的一个。
和战后赔偿一同,今后留下的任务之中伤痍军人也被包含在内。
名为士兵的存在在战争结束后便成为国防警备的存在。在这次的战争中负伤的军人们只求一心一意地进行治疗。
作为战胜国之中一个的莱顿沙佛特里黑,其陆军医院坐落在国内的一个略微高起的丘陵上。
丘陵的名字是安谢涅。将繁茂生长的树木锯倒做成的车道非常狭窄,不论是马车还是汽车都需要在交错相遇的时候有著稳重心和驾驶技术的麻烦场所。本来是陆军拥有的疗养院为了医院不足而改建,仓皇地变成了医疗设施的样子。伤痍军人多到医院的数量变得不够用也是战争所带来的结果中的一个。在道路中行进的时候不注意途中穿过的仓鼠或者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可不行,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可以看到三个注意小动物的广告牌。
是拥有铺张的广阔庭院的建筑物。能进行野外球赛的场所,能用来做森林浴的散步道。现在没有人使用的这些从现在起每天都会看到的吧。同样是伤痍军人家人的探望者们在一起玩耍。从公共马车上下来的人中,有著一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色调相近的条纹格子马甲和白色的衬衫,酒红色布料的厚布上加上罗纹细绳的防风裤。腰带附近摆动著格子状的装饰织物。深红色的长发在身后扎著的伊达男。大概是在医院认识的人多的缘故,不仅是护士连入院患者和他们的家人在擦身而过的时候都会高兴地互相打招呼。
他的脚步没有迷茫,在向上台阶的廊下不断地向上攀登。从窗户望出去的风景是安谢涅之丘所给予的最棒的景色。穿越山林的尽头,是港街的首都莱顿。即便从远处看过去视线也能越过一切到达那里。
季节是初夏,从开著的窗户中被风带过来的香气是骄傲地绽放著的娇艳美丽的花儿的味道。男人在敲了门之后进入了由多人使用的病房。女性士兵和男性士兵应该是有所区分的吧。虽然也有被帘子所遮蔽看不到样子的患者,不过也全部都是女性。
「霍金斯先生,她已经醒过来了喏……真的,是非常够受的呢。」
被叫到的男人,霍金斯因为被给患者分配的护士透露疲劳的话语叫到而呆住了。
『不会吧,真的么?』在病房里大声响起的声音。回声中透露著惊讶与欢喜,以及少许焦躁也包含在内。露出紧张的面容看向房间的最里面,他所寻找的人就在那里。
在沾著锈迹的白色管子做成的床铺上,盯著自己的双手。难以想像地望著从肩部起被取代安置的义手的眼瞳是澄澈的深蓝色。不加整理的头发伸展著是如同丰盈的稻穗之海一般淌著的金发。仅仅是一瞥,就让看到的人停止呼吸般美貌的少女。
走到旁边来,发觉了正在寻找著开口的台词的霍金斯的她开口了。
「……少佐在,基尔、伯特少佐……在哪里?」
乾燥的嘴唇撕裂开,渗出鲜血。
「小薇尔莉特……真的像是睡美人一样呢。」
少女和其他的患者一样是伤痍军人。作为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的影子的角色没有被注册的士兵。仅为了侍奉某个男人的兵器,薇尔莉特。
「认识我么?我是霍金斯啊。莱顿沙佛特里黑的,在英特斯的部队里做指挥的。你回忆下,最终决战的前夜里,打过招呼的吧。你一直不醒过来可让人担心啊。」
但是对霍金斯来说,作为被挚友养育大的士兵的成分更多。
因为其他的患者在小声地议论著在说些什么,霍金斯将隔开用的帘子拉上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薇尔莉特的目光盯著帘子的隙缝。
「少佐他……」
大概是期待著会有谁从哪里进来吧,霍金斯侧过了脑袋。
「不会来的吶。战后处理……很忙的吶。不是能够来这儿的状况。」
「那么、那么,就是还活著呢……!」
被拚命的气势追问道,霍金斯有些厌倦地回答道。
「……是、这样呢」
「有受伤么?受伤的情况呢?」
「说道负伤这点比起你的话要,比起这个多担心一些自己才……。」
「我的事情的话,怎么样都……」
片刻后薇尔莉特用怀疑的颜色偷看著基尔伯特。
「那个消息,是真的么?」
冰冷彻骨的眼瞳。以及正因为美丽才增添了几分可怕的言语。但是霍金斯毫不畏惧地向著她的碧眼看回去。不仅如此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放心一点嘛,小薇尔莉特,我是被那家伙将你拜托给我才来看望你的吶。」
竭力温柔的声音营造出洋溢著慈爱的氛围。
这种事情是霍金斯擅长的领域。从对上司的奉承到进入女性的寝室,过程虽然不同手段却是一样的。
「少佐……他?」
首先得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同伴。
「是的,因为我和那家伙从陆军的军官学校时代开始就是挚友了。彼此间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都会互相帮助的。说不定比起父母我们对彼此的事情知道的更详细呢。所以你被拜托给了我。基尔伯特挂念著你。作为证据的就是我,虽然你说不定已经记不得我了……」
「没有……霍金斯少佐,我记得你。已经有过第二次了,见面的次数。」
「诶,不是只见过一次么?在那个决战前夜的时候,你不是什么都没提到么。」
霍金斯说的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不是的,虽然和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不记得了吧。是我单方面地记住了你,被称作霍金斯少佐』这么说道。
与此相对地薇尔莉特只是行了一下礼。
「没有想到应该需要向您打招呼。」
「在训练场上的时候,你真的还记得么?」
「那个时候因为还没有学会语言,虽然不明白在说的是什么,但是霍金斯少佐是……和少佐,和基尔伯特少佐之间表现得非常亲密。」
还以为是眼中茫然无物的那个时候,比起高兴更让人觉得惊讶。围绕著两人之间的紧张感稍微减少了一些。薇尔莉特认识霍金斯,霍金斯被薇尔莉特所记得。
「是这样啊,他没事啊……」
薇尔莉特闭上了眼睛安心地吐出一口气。护士觉得很够受的恐怕就是这个吧。不管这边说什么除了基尔伯特的事情都听不进去的对象确实很够受的。
「你们部队立下的功绩可是非常大的喏。与此相对的,虽然死伤者也出现了很多……不过这个不管是哪支队伍都是一样的。和作战一样被搅乱的北方的军势崩坏瓦解,对此才能做出袭击。」
「大战已经胜利了,这件事已经从医生那里听说了。可是我,没有……最后的记忆。」
「你和基尔伯特两人叠著倒在一起,然后从被叫来救援的人得到了救助。真亏你们活下来了,特别是你,因为出血量太可怕了。」
——真是远超人类的恢复力。
这句话涌上喉咙却没能够从嘴唇发出声来。
「少佐他现在,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和少佐会合。身体……虽然还不能动,几天之内就会恢复成原来的状态。少佐也应该负了重伤才对。眼睛……」
薇尔莉特的声音在中途就凋零了。
「……没能够好好守护住,至少也要在他身边代替眼睛。」
从刚才开始这个姑娘就没有哀叹自己的两臂,只是担心著不在这里的男人。
——这实在不太好吶,将什么,信仰过头的话。
霍金斯对于这个盲目的献身,没能够老实地赞美出来。
——和信赖、信仰都不同。
薇尔莉特的态度和信仰相近。霍金斯的思考,是以有著他风格的利益得失为基础。商品也好恋人也罢,过于相信便是不好。总会有著无法忍受的背叛和消失的情况。他虽然是在人际交往之时情感能够猛烈燃烧的人,思考却是冰冷的。
「这样的话不行的喏。小薇尔莉特……身体应该被担心的是你这边才对。手臂的话……已经明白了吧没有任何办法了。虽然喜欢给你装上再稍微,精致一些制造的东西。毕竟是陆军医院,还是成了战斗特化的东西,抱歉呢。」
「强大的东西更好才是。为什么霍金斯少佐要道歉呢。」
被如此问道,霍金斯缩了缩肩膀。他自己也没有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言语。
「为什么呢。」
霍金斯有些困扰地皱著眉头。于是这个话题中途断了,两人之间拉下了沉默的幔帐。
「……」
大概是病房里太过安静的缘故,沉默变得像是让人作痛般明显。
「小薇尔莉特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
病房的墙壁上挂著的时钟的秒针的声音。
「没有,霍金斯少佐。」
护士和患者的低声细语。
「……水之类的,不想喝么?」
两人的呼吸声。
「不需要。」
这些都讨厌地发出著。向薇尔莉特拋出的话题被弹开,一切都被作为她武器的战斧巫术(Witch Craft)砍碎在地的影像浮现在霍金斯的脑内。这种程度的话,对话无法进行。
——头疼了。我居然会因为与女孩子的对话头疼。
莱登沙佛特里黑的战斗少女的难以取悦可不一般,霍金斯在内心中抱怨著。说道共同点的话,果然只有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吧。但是刚苏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确认其安危这种程度,如果进行她如此献身的主人的话题的话,难道不是只会让她过分地寂寞么。
——不对,她是否会感觉到寂寞呢。执著,好像更偏向于这种。
无机质的精致美术品一样的少女在同样生物中也是难以想像的。是活著的还是已经死掉的。尽管是活著在,又因什么而快乐地活著。
——啊啊……基尔伯特,真是把不得了的麻烦拜托给我了。
将人类分为两种种类虽然有些困难,有著能够忍受沉默的人和不能够忍受的人。非要说的话霍金斯是属于后者的。视线自然地落到眼前穿著的毫无意义地摆动著的靴子上。霍金斯下垂的蓝灰色眼睛在床铺的附近游走寻找著,然后他像是想到了脱离这个窘境的东西的存在。
「对了,有你的慰问品。因为会妨碍看护,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过其实至今为止已经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慰问品了,你看。」
从床铺的下面拿出了纸袋,但是薇尔莉特几乎没有反应。接下来是虎纹猫的玩偶,最后把小狗的玩偶展示给她看。将三只放在一起『请收下』地行了一下礼。
「……」
反应果然很淡。
「……不行,的么。」
「您是指什么呢。」
「作为送给你的东西,不合格么?」
「薇尔莉特睁大的眼睛眨个不停,金色的睫毛摇动著。」
「给我……?」
大概是真的抱有疑问吧。薇尔莉特又加上了一句『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受伤之后住院了啊,带著慰问品来看望可是理所当然的喏。这样啊,你没有住过院啊。要快点恢复过来吶……是包含著我的心意的。你的行李,在战斗后因为匆忙给弄丢了啊。现在你什么都没有,所以想著房间里是不是有些寂寞……」
这时霍吉斯因为被吓到身体有些震撼。是因为从薇尔莉特那边发出了像是吞吐著悲鸣一般的呼吸声。
「没、没事吧?小薇尔莉特?」
「胸针……」
「小薇尔莉特?」
「胸针是……翡翠的胸针是……少佐给我的东西。如果弄丢了不找回来的话。是从少佐那里得到的东西……!」
薇尔莉特想要勉强自己起来似的摆动著脖子。虽然霍金斯匆忙的想要阻止她,但是薇尔莉特完全起不来。
「为什么、为什么……」
连续几个月都躺在病床上,不仅如此,还失去了手臂装上了机械装置的人是不可能马上就能够下床走路的。
床铺上响起肌肤摩擦的声音,两手摁住似乎冷静下来的她的肩膀。
从一旁看上去像是在做著粗暴的事。
——饶了我吧。
将从挚友那里被拜托的少女兵,而且是失去两臂的柔弱少女摁住的行为霍金斯身体里的绅士无法允许。
「翡翠就好么?作为代替我去买给你,好么?」
薇尔莉特轻轻地摇著头。
「能够代替的,不存在的。」
低下眼神,像是在忍耐什么的样子。
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霍金斯察觉到了。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买回来,所以安静下来小薇尔莉特」
于是不加考虑地宣言了。
「真的做得到么……」
薇尔莉特的抵抗一下子就停止了。霍金斯立刻露出自信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想,大概在黑市上面流通著吧。我去见见认识的商人试试。求你了不要想著用这样的身体到哪里去,在那之前能不能就用这些家伙忍耐下呢。玩偶和胸针……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不可爱么?和我以前饲养的家伙一模一样啊。小薇尔莉特觉得兔子和鹿熊的玩偶哪一边更好呢。」
「我不知道。」
「在这之中哪个可爱?绝对要你选择的话没有被这样教过么?」
大概是没有过被这样问到的情况。
薇尔莉特沉默著从右至左望著三只玩偶。
「假如不说的话世界就会完结掉的话?好了,三、二、一,快回答!」
「怎么这样……。小狗……可以么?」
「米奇呢!啊,米奇是我以前饲养的狗的名字。那么马上就把它放到你的身边。太好了呢米奇。你被选中了哦。」
被命名为米奇的小狗玩偶被放到薇尔莉特侧脸边上。看著终于听话的薇尔莉特的霍金斯抚著胸部放下心来。
背后冒出了潮湿的冷汗。薇尔莉特她,最开始虽然好像没有太多兴趣,最后还是将面部贴近玩偶用脸颊去触碰了。
稍微无意地注视著这样的场景的同时霍金斯说道。
「小薇尔莉特,这里人稍微有点多要不要移动到别的单间里去。手续的话已经办好了。已经,从那个最终决战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吶。最开始连病房都是满的,床铺都不够用。该说好在终于人数稍微减少了一些……也有著那些被抬进来的家伙也差不多几乎都死掉了。……单间,所以说好像空著了。这样的话也不用和那些家伙挤在一起……」
可能是对玩偶本身,感到新奇,亦或是觉得那柔软的感触非常舒服,薇尔莉特闭上眼睛将鼻子埋进小狗的腹部。才刚刚苏醒不久未受过锻炼无法活动起义手。
只能够用脸去触碰。稍微推过头将玩偶推远后,又动起脖子将脸凑上去。
「还有,其他的……」
看著那个姿态,霍金斯想要说的内容从脑袋里飞不见了。
「那个……」
她的样子天真无邪,十分自然。
「……触碰、玩偶,很开心么?」
「开心、的意思不明白。不过,想要去触碰。」
可能是短时间的紧张和不安消失了,声音比起一开始变得柔和得多。将用鼻尖推远的玩偶,用手挪动好之后坦率地道谢了。
在霍金斯的内心深处,至今为止未曾回荡过的完全不同的感情开始萌生。
并不是恐惧、嫌麻烦、或是支配欲。是更多具有体温的东西。
「是这……样呢,我以前也这样呢。小孩子……啊,这么说并没有恶意的。小孩子经常会这么做呢。一直都,毕竟父母都把自己放著不管……」
「父母的话不明白。」
「啊啊,是这样呢……」
孩子寻求著庇护,触碰著人偶或者动物的玩具。这样并不能真正地从不安或者境遇中保护自己,说到底也是作为代替。如果说是孩童时代,便是作为庇护者的代替。
——原来是,会做这种事的孩子么?
表情的话看上去一无所求。
——不对,这种事情,不是一直维持在不去做的状态么。
现在,她是名副其实的,孤独本身。
「……那个,什么来著……对,别的、别的……如果有想要做的事情的话就说出来。从基尔伯特你被拜托给了我。如果有不自由的地方的话会尽我所能给你改善的……有没有对我说的话不能够很好理清的地方。因为你醒过来了,有些惊讶,稍微……说得太多了。」
与此相对薇尔莉特,只用谢谢短短地回答了。擅长扑克脸的霍金斯连微笑都未曾中断的笑脸的假面下怀抱著不一样的感情。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霍金斯知晓薇尔莉特的机会没有那么多。只有晋升的同时与久疏问候的基尔伯特见面被在训练场展现的凄惨行为的几天,以及最终决战的前夜而已。大战之后,虽然来看望过许多次。薇尔莉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妹,连友人都没有。一直以来,霍金斯都是唯一的探望者。
——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能够做出怎样的残杀,明明都知晓这一切。
如果将武器卸下,去除她身上的狂气又如何。
——啊啊,这是。
仅仅是普通地说著话,看见她的动作就能明白。
——这样子是不行的。这样的,因为。基尔伯特,你啊。
「霍金斯少佐?」
这样的,难道不只是一个女孩子么?
霍金斯内心中的某块柔软的部分像是被勺子剜掉一样的感觉。
经过宛如鬼神一般的战斗之后,忘记了。假装没有看到过。
恐怕莱登沙佛特里黑的陆军中看见过她战斗的人全都这么做了。
「这个……我来使用的话,不会弄坏么。」
薇尔莉特是,在战斗以外的时候是一无所知的孩子啊。
甚至没有作为人类被注册,除了在战场上的生存方式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长大的。她是美丽的器物也是武器、是商品、是物品。作为以战斗能力为卖点活下去的少女兵不需要其它多余的思想。
如果看见了战斗的样子恐怕连向她搭话的想法都不会有。大人模样的男性到并非父性都抱有著紧张的心情。不会将她,作为孩子看待。
——但是,现在在我眼前存在的是。
「随你喜欢地对待也可以喏。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是。」
在霍金斯眼前的是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将『人』赋予其上的少女。
教导其语言、让其记住纪律的是基尔伯特。霍金斯知道薇尔莉特最开始的状态。
「霍金斯少佐,您怎么了……」
「没事,什么都没有。其他的,还缺什么之类的……」
拿著袋子打渔的霍金斯全身上下陷入了像是逐渐腐烂掉的异样感觉。
回过头来试著思考。自己到现在为止是如何定义薇尔莉特的呢。
——我啊,那个时候。在你身上下注了。
用赢来的香烟,买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基尔伯特坚决不接受分给他的一份。
——我想你一定,会在军队在发挥作用的吧。
和预想的一样,薇尔莉特惊人般优秀地发挥著作用。最终决战中也作为作战的中心将搅乱的任务出色地成功完成。而这也只是庞大的功绩之中的仅仅一部分吧,在同样的情况下能够叫去做同样的事情的士兵存不存在并不清楚。
她如果没有战斗的话,同伴中的损害会更加的巨大的吧。反过来说,如果她不存在的话就不用死掉的人也同样很多。就是这样的存在。
——能够使用,如此认为。
在莱登沙佛特里黑的训练场上,将男人们一个一个杀掉的最后存活下来的少女。发誓效忠的是基尔伯特一人。残虐性隐藏不尽的冷彻的杀戮人偶。
反正是怪物,就让她这样下去也好,内心某处如此想到。
——怎么可能……
那个姿态是寻找父母的雏鸟啊。
——会、好啊。
「小薇尔莉特,抱歉。」
「您是指什么呢。」
「………………没有什么很棒的慰问品。下次会准备各种各样,让你惊讶到的东西喏。之前一直在行军都没有上街买过东西的呗。」
「只有一次,」
「这样啊。下次开始会更努力的所以。稍微期待一下喏。如果不中意的话、就算不行,也不要丢弃掉的话就好了呢。」
「……唔嗯,谢谢。」
霍金斯在那之后,就算对话没有继续进行也到傍晚都一直陪在薇尔莉特身边。
薇尔莉特在途中睡著了之后又醒过来由于没能一直保持清醒几乎无法进行对话。到了傍晚医院响起提示面会时间结束的铃声。与此相应地护士们开始走进各个房间催促还没离开的探望者。
霍金斯没有立刻开始行动。
「霍金斯少佐,面会时间已经结束了。」
「嗯。」
「不回去的话也可以么。」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无进行对话甚至想著要早点回去现在却非常想待在旁边。
如果将这种状态的她置之不顾的话,良心会疼痛。想到这份疼痛现在才开始未免迟过头了,如此自己将自己的心给扎著又感觉更加疼痛。
「等著被护士小姐瞪著才走,也不太好呢。还是回去吧……。啊啊,话说回来我忘了告诉你。已经不是少佐了喏。我从军队里辞职了。」
「是这样的么。」
「嗯。」
「军人的话……从军队里辞职了要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的了哦。人生可不是只有一条路。我的情况的话现在是稍微想做出一些事业的商人。我作为社长成立了会社。下次就聊聊这个吧。」
「好的,霍金斯…………少……」
应该是在困扰要怎么称呼才好吧。霍金斯哧哧地笑了。
「就叫我霍金斯社长呗。因为现在还没有一个社员,想被这么称呼却没有这么叫我的人啊。」
「霍金斯社长。」
「……不错的叫法。被小薇尔莉特称作社长有些浑身颤动啊。」
「是有些冷么?」
「唔—嗯,下次来的时候来说一些关于玩笑话的话题吧。」
虽然是夏天的夜晚不过以防会变得寒冷,将被缛从肩口附近开始好好地给盖好后,又将小狗的玩偶重新放在侧脸处。薇尔莉特笔直的视线看著这么做的霍金斯。霍金斯和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这次没有耐得住被盯著移开了视线。移开的视线停留在窗外。
从病房看到的外面的风景是被橙色的晚霞染成的一片。白天与黑夜的境界线交替重合的身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不管在做什么都会一下子看得入迷的风景。
云彩、海洋、大地、街道、人们,全部都平等地被暗红色的光芒倾注著。即使受到这份恩宠的人们实际上并不平等,现在也是平等地沐浴著,最后像是被夜色拥抱住一般。
霍金斯说出『真漂亮啊』后薇尔莉特用『很美丽呢』回应道。
那么今天就,霍金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再见了。」
「才不是再见了。还会来的喏。」
——你啊,虽然可能对我没有兴趣也说不定但是。
然而薇尔莉特却和预想的不同,面无表情地喃喃说道。
「下次……」
从『sayonara'换成了『mata'。
「嗯,下次见,小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她,像是稍微在思考什么沉默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要将自己短暂的生命告知给世界一般,虫儿鸣叫著。莱登沙佛特里黑陆军医院的周围有著绿色的繁茂生长的森林。最近,由于志愿的军人的努力整理出的能够让轮椅通行的散步道渐渐成为入院患者休息的场所。在散步道的沿路上零零散散地有著木制的桌子和椅子,在这里吃早餐的医院职员也不少。在这之中有著一位男性以及一位少女存在。
「小薇尔莉特,有觉得累么?」
在砍断的树桩做成的椅子上,两人并排坐著。季节从两人再会的初夏开始稍微过了一段时间,也安静地进入了太阳的最盛期。今天是微风也稍微有些凉意容易度过的夏日的一天。
「霍金斯社长,没有问题。再有十次往复的程度也。」
薇尔莉特身著著宽松的棉质连衣裙。虽然是没有什么出奇的简朴的衣服,胸前翡翠的胸针闪烁著光芒。时不时,窥视般的视线落下确认著其所在。看著这样的情景霍金斯什么都没说无言地笑著。
「不行的喏。医生说了只是去到之后就要回来的呗。只是看著点我这边也有些不安……回去的判断由我决定。」
「所以说……」
「不行。」
「……可是」
「不行的吶。在勉强著也立刻就看出来了呢。」
「……是。」
「好了把汗擦掉吧,会感冒的。」
霍金斯递过手帕。薇尔莉特将其攥在手中也无法很好地擦拭额头。
「我来帮忙擦的话、不行?」
「不行。这样就不是练习了。」
「但是,你看,头发都乱了吶。」
「不行。首先要能够活动起手臂,这么说的正是霍金斯少……社长。确实……这个状态无法成为少佐的助力。不如说是妨碍。」
霍金斯露出了既不像是苦笑又不像是苦涩的表情。从这个名为薇尔莉特的少女兵苏醒过来的探望已经有了快两个月。忍耐著每次见面时开口第一句对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的来访的询问。他的身影还未出现。这是霍金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的,但每次回答『今天不会来喏』的时候都看到薇尔莉特一脸难受的样子。对这个无法忍耐。因此霍金斯对薇尔莉特这么教诲了。
『在基尔伯特不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做的事情应该不是哀叹那家伙的不在而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也就是安静地待著,好好恢复起来的事情吶。再见面的时候达到能够骄傲地使用手臂的程度才是现在的任务喏。』
这句话对薇尔莉特一下子就起了效果。
「我一定会比起自己本来拥有的更擅长地运用这双手臂。Stac社的义手是战斗特化的……我将技能提升回来的话,应该是能成为比以前更有用的存在才对。」
她的话,是在有著任务或是命令的时候会更加闪耀的人吧。就是拥有著这样的特性。
「……不,虽然没有那种事情。女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从山顶的河川流下受过灵验洗礼的清水一样值得庆幸的美好事物喏。男人们就是污水。」
「那个例子好像不能理解,既然现在是没有少佐命令的情况下,我认为我应该自主地进行锻炼才是。」
「……没错。」
总感觉是奇妙的对话,但却没有险恶的氛围。不仅如此,和这种氛围很搭的两人组合想不到意外地像熟识的人一样。虽然霍金斯和基尔伯特是挚友,但是基尔伯特的对应却基本是冷冰冰的。霍金斯的话怎么说呢,有著虽然口里声张著喜欢女性,但是不论男女只要被美人呼来唤去都会喜欢的麻烦性格。
「真是麻烦的性格呢,小薇尔莉特。」
明明是也会刺向自己的言语霍金斯却像是与己无关一样地说著。薇尔莉特将手帕放在膝上重复摺叠著,好不容易完成了擦汗的步骤。虽然薇尔莉特已经从完全没用的状态下脱离出来但是距离能够被允许独自生活的状态还差得远。
「了不起喏。」
用指尖将扭曲的前发弄顺了之后,霍金斯帮薇尔莉特坐上了轮椅。
「已经要回去了么?」
「风开始变得冷了呢。」
「……汗的话,会尽量不让它流出来的。」
「如果做得到的话还希望能教教我啊那种技术。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行。回病房了哦。」
慢悠悠地推著轮椅的霍金斯思考著。,
——不太情愿让会勉强过头的孩子用这种运动疗法吶。
虽然薇尔莉特的面部还是像往常一样无表情,总觉得看上去像是沮丧地低著头。不过说不定终究是霍金斯的想像,他这么想著。
——话虽如此,就这么拿走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太好,有没有什么好的训练方法呢。
习惯了沉默的两人保持著沉默回到了病房。虽然不是那么大的房间,不过隔绝他人的话已经是足够了。对只有相关者才清楚的两腕义手的少女兵有著许多不礼貌的视线。多亏了换到单人的病房里,霍金斯能够尽情地带来各种各样的慰问品。进入到房间里,洋溢著的是鲜花的香气,迎接的是各种各样的玩偶。
又将不穿了的衣服和靴子收拾到扎著礼带的箱子里堆著了。已经是非常像少女的闺房了。在这之中坐在病床上孤身一人的薇尔莉特宛如人偶一样。
「小薇尔莉特。我有送你的的东西喏。」
「……已经收到足够多了。可以回礼的东西也没有。请容我拒绝。」
就像是溺爱孙女的祖父一样,每次来看望的时候都会带来些什么的霍金斯就算是薇尔莉特也发出声响地摇著头表示拒绝。
「呀反正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而且姑且是我不用的笔记本,还有钢笔呢。墨水的话因为是刚换过的我想应该不会很快就用尽的吧。」
霍金斯将单间里配置的书桌展开了。硬皮书物风的笔记本,晃著金光的钢笔。薇尔莉特就这样被弄到书桌前坐下后,被催促著用手去拿那些东西。
笔记本只使用了几页,霍金斯将那部分撕下扔掉了。
「手的联系,就用这个吧。是写文字喏。我记得,会写自己名字的吧?」
「是……但是,用言语的话……不会写。」
「这不挺好么。这是住院生活太无聊正好用个时期来记忆的命运喏。建一个目标比较好呢。以朝著能做到某种程度努力如何?」
「te、gamiwo」
薇尔莉特像是不住咳嗽一般地说著。
「信、想要能够写出来。」
是满怀迫切的声音。
霍金斯的眼睛和嘴巴都因惊讶而张大著。这对霍金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提议。实际上,他的打算就是向著这个方向靠近。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小薇尔莉特想要做什么之类的很少见呢。你看,除了训练以外的……」
「信是可以做到将言语传达到身在远处的人的。这里连通信都做不到。所以,如果能够写信的话……能够得到回信的话,即便不是用肉身也一样是在对话。虽然少佐说不定连做这种事情的时间也没有。但是,我要……将作为道具的我、还在的事情……向少佐……」
后面的就算不说也知道。
「向少佐……」
薇尔莉特不想被忘记啊。
让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将自己的存在。将她自身这一为了他的武器。
「想要将思念传达到呢。」
「……是、不是……不是也许是……是……」
那边都不算的回答。大概自己都不能够很好地将怀抱著的心情用言语表达吧。
霍金斯非常地清楚著。每次这件病房的门扉打开的时候,都看到薇尔莉特期待著的表情枯萎掉。
——啊啊,不行啊。这样的真的不行啊。
「……霍金斯社长?」
「嗯,抱歉,稍微等等。马上就复活过来。」
挥动著手将脸背对过去。眼角好热,胸部好痛。咬著嘴唇,总算是能够让内心的疼痛和身体的疼痛相抵但不太成功。
——我是不是也上了年纪呢。
触碰到这个自动杀人人偶摆出的意想不到的『人类』的表情,就变得不知为何想要哭泣。
——无法斩断的苦楚。
抽泣著,鼻子发出的声音传达到薇尔莉特的耳边。
薇尔莉特像是小动物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一样吓得颤了下肩膀。虽然是霍金斯的体感但是从她那里渐渐发出『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应才好』的氛围。
「再等我三十秒……」
薇尔莉特远望向周围。碧眼仔细地在室内中深入检索著觉得在此处需要的东西。将看到的床头柜上的手帕,床上黑猫的玩偶抓在手中。在将那些拿著送到霍金斯面前的途中握力中断掉在了床上。稍微蹲下,在捡起来的时候霍金斯已经变回了原来的他。他也蹲下来帮忙捡著。
「难道说你想著要安慰我么?」
面对著笨拙的温柔,被苦楚所勒紧的心死掉了。霍金斯胸中的深处,与恋情不同的爱可怜地绽放著。
「……霍金斯社长说是在童年时期,被双亲扔著不管流泪的时候,经常抱著像这个黑猫一样的玩偶用来勉强应对寂寞……」
但是下一个瞬间这种感情就被吹飞了。
「我、连这种事情都对你说了!?」
「有一次,商谈之后回来醉成一滩烂泥过来的时候大约两个小时都说著自己半辈子的事情。」
霍金斯这次从不同的意义上变得想哭了。
「小薇尔莉特,如果以后再看见喝多了的我的话不要认真地和我说话。揍我也好。真的……酒要节制啊……。从今往后喝红茶吧。靠著红茶活下去。啊啊,好羞耻……之后又说了什么?」
「克劳迪娅这个名字是,您双亲为了预想生下来的如果是女儿而准备的名字,但是就这样用了这个名字因而很难生存之类的」
「好了,来回到书写信件的工作吧小薇尔莉特。」
克劳迪娅‧霍金斯各种方面都到了极限。
两人新的尝试,首先是从拿起钢笔开始。写一个一字钢笔就旋动著,又再次握紧。那捡著掉在床上的东西的姿态又让霍金斯的心变得难受起来。
「慢慢来也可以喏。」
对于只在陆军士官学校学习过的霍金斯,担当教师的职务也多少有些够呛。
对此薇尔莉特也是一样。即使能够将枪支进行解体,却写不出文字。
笨拙的教师和笨拙的学生同伴,只能互相之间弥补彼此的笨拙之处。
现在的阶段只思考著让她能够写信的没有任何计划的未来。
「……基尔伯特少佐的,想学会写少佐的名字。」
伴随著写字的进步窗外的颜色渐渐褪去。
枯萎的枫叶给大地编织起彩色的绒毯。
莱登沙佛特里黑陆军医院的正面玄关处好像是扫除没能赶上一样。从山道到医院门口间令人叹息的自然之美都染上了颜色。秋水共长天一色。
在正面玄关处有著将行李包和旅行箱放在地上,在等著某人的姑娘。应该是行李太多的缘故,从包里露出了玩偶的面孔。
大概是等的发呆了。并没有盯著某处眺望著虚空。是如画般的美少女。
紫藤色的无领大衣,高领的黑色针织衫。以淡紫色的蝉翼纱为素材制成的裙子被风吹动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声。
少女兵薇尔莉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这些正讲述著在医院经过的岁月。看到从山道那边有著马车朝著这边过来后,发出金属音的义手将行李提了起来。没有任何不便的两手拿著朝向马车停车的位置。
与此相同,有著向著薇尔莉特这边过来的男人。
「抱歉抱歉,工作上有点事来迟了。」
明明正值寒风刺痛身体的秋天,擦著汗走过来的霍金斯像是认错人一样,看著普通女孩子姿态的薇尔莉特,有点惊讶地笑了。
「小薇尔莉特很可爱喏,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虽然才能有过头也会让人困扰……如果进入服饰业界说不定也不错。胸针呢?」
「我带著在。想著如果在移动中弄丢了的话……」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掉了喏。还是戴著会好得多。来给我。」
霍金斯将翡翠的胸针小心地佩在薇尔莉特的胸前。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薇尔莉特没有警戒的样子。
「弄好了,很适合哦小薇尔莉特。」
即使被摸著脑袋也很老实没有将手挥开。
长时期内,照顾她的霍金斯似乎已经被她所接受了。
「霍金斯少佐。」
「社长。」
「霍金斯社长,我退院了之后应该去哪里呢。下一个赴任地是?少佐那里没有给信的回覆。已经寄出了好几封了。」
霍金斯牵著薇尔莉特的手,让薇尔莉特乘进马车里。
「你从现在开始要到某个有著高贵血统的一家里去做养女。那家儿子在大战中死掉了呢。所以才寻找养子。是基尔伯特有著亲戚关系的一家喏。去那里接受淑女的教育。」
确认乘客已经上车之后马夫开始了行进,刚开始马车剧烈地晃了一下。
薇尔莉特保持著一本正经的神色,一丝都没有,因为动摇而惊讶。
「……那难道是对战斗所必要的学习么?」
想著从现在起终于能回到能够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的场所,以此为目标说出了毫不奇怪的事情。薇尔莉特的反应稍微有些谨慎。
霍金斯弯下腰,从一侧与薇尔莉特的眼瞳重合著视线。
「战争已经结束了所以,你已经不是士兵了喏。所以今后要学会并非士兵的生活方式所要做的事情。」
「战争,还会再发生的。」
断言的说话方式。美丽的碧色眼瞳中,现在还寄宿著在战场上奔走往复的记忆。霍金斯短暂地看下马车的外面,外面的景色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著。
「说不定是这样呢。但是现在没有。」
不输给薇尔莉特,霍金斯用强硬的语调回覆了。
「就算没有战争,我只要,有武器的话,怎样活跃都……」
「要做杀人屋的一样的工作?小薇尔莉特,这样的只是单纯的杀人喏。」
到底在,说些什么?碧色的眼光锐利地刺痛著霍金斯的心。
在言语之前投向霍金斯的那个视线。在那之中看见了在战场上夺取了多少人生命的少女兵薇尔莉特的幻影。
「我就是杀人者。」
那颗心,还未从战场归来。
霍金斯将目光伏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开口说道。
「小薇尔莉特。」
虽然不知道能被理解到什么程度,霍金斯有著想要传达的想法。
「你至今为止都有著大义。因为被袭击,被命令所以杀人。战争也是名为为了国家的大义。明明没有大义,却这么做的话,是不行的。」
「我不明白。」
面对已经预想到的反应霍金斯点了点头。
「也是呢。毕竟是非常复杂的问题,我也在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你。」
「复杂的,问题。连霍金斯社长也……觉得么?这个问题并不简单么?」
「小薇尔莉特的话,是为什么去杀人的呢。」
「……既是有著这样的能力,也是因为被需求所迫。非常简单。」
「是这样呢。为了生存,为了保护自身你才杀人的呢……一定,在邂逅基尔伯特之前你就是如此,有某人这样让你去做了吧。这是像是为了扫除障碍一样的工作……这里面不存在感情。」
——因此,引起了你作为人的机能不全。
「啊啊,真的是好难。唔,打个比方,我实际上被歹徒给杀掉了。歹徒被委托将积攒金钱的我杀掉。虽然不想死呢。我们之间有著利害关系的买卖成立。把这一点误会了的你插了进来,将只是被委托了杀人的歹徒角色给杀害了。你认为这是有著大义的杀人么?」
「……」
「看吧,非常困难的呗。大概不存在正解。在人类制定的法律中的话大概会有一方受到制裁但是正解大概不存在喏。暂且,忘掉刚才的例子。」
薇尔莉特用坚硬无机制的双手托著自己的脸颊陷入沉思。此刻,霍金斯突然向她刺出了对她来说无情的言语。但是因为这是总有一天会正面面对的问题。
有著一位少女兵。杀了无数的人。虽然是为了大义杀人但是杀了人。
那个少女兵,得到幸福也可以的么?
「但是吶,我能够确实说出的话是……」
霍金斯对著陷入困惑的薇尔莉特,虽然害怕被嫌恶还是如此说了。
「我既不想看到你杀掉某人的场景,也不想让你去不得不如此做的场所。虽然是完全的感情论……我认为这在我心中是最接近答案的。」
因此对自己将这个职责背负的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如此憎恨。
「杀人会增加悲伤的人的。所以,希望不要去做。会让人悲伤的事情,想要防止。想在整个时间唤起这样的感情是做不到的。我只想向自己重视的人,渴求著这个。基尔伯特也是如此……。所以我才说不行。才将我们的理论强加于你。杀掉还是不杀也是极度以自我中心地考虑著的大义。世界也是这样的。大家,都非常的任性的吶……。小薇尔莉特,最后从基尔伯特那里得到了怎样的命令?」
被问到后,薇尔莉特回想起大战最激烈的时候。基尔伯特浑身是血的样子。薇尔莉特在哭泣著。恐怕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的流泪。反刍著『我爱你啊』这一强烈的言语心脏就猛烈跳动。现在也,只是回想起来就激烈的悸动著。
「从军队里抬走,自由地生存下去。」
「正是如此。」
得出了结论。对薇尔莉特来说基尔伯特的命令是应该执行的事情。如果不是非常的事情的话不会拒绝。即便如此薇尔莉特对于不能回到战场的未来也想要去接受。
「这样的话,对于军队是好事情么?我如果不杀人的话,不会导致同伴死掉的结局么?」
「敌人也是人喏。而且……你是因为不知道你杀人的结果,渐渐地引火上身燃烧起来才会这么说的喏……小薇尔莉特。」
少女兵,不对是原少女兵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
没有任何燃烧起来的地方。只看得见美丽洋服的衣料。
「没有燃烧著在。」
「燃烧著在喏。」
「才没有燃烧著,太奇怪了。」
「不对,确实燃烧著在。我看到燃烧著的你之后放置不管了,并且为此后悔著。」
霍金斯所说的全部都是抽象的。
「你今后要学习大量的东西喏。这样的话一定,对自己做过的事,对我所说的放置不管的事,感觉得到能够理解的时刻会到来。」
主人所饲养的下仆是美丽的怪物。
「然后会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受了无数的火伤的。」
那个怪物因在战斗方面是最强而骄傲,无知并且无垢。
「并且知道自己的脚边有著火焰。知道有著往其中倒油的人存在。虽然可能不知道的话更能够轻松地活下去。是不是也会有哭泣的时候的吧。」
直到那双眼瞳变得永远地闭上的时刻,也不知晓我的身躯在燃烧著。
无论是断罪亦或是救赎都不存在。
「但是,希望你能知晓。所以不要回到军队里面去了。」
那双手就这样什么都没能抓住,恐怕会就这样活下去。
「……小薇尔莉特,改变命运吧。」
一定,是这样的命运。
但是,抓住燃烧著的少女的手,将其投入湖水的男人出现了。
此刻,虽然不在这里,那个男人确实地存在著。
「在这之后要打招呼的是军队里面的大人物也不能轻易插手涉足的门第哦。你原本就,名字没有在军队注册在案。所以呢,在这里去开始新的人生吧。」
「所以说,这样的话就在少佐的身边……」
「想要你成为力量是来自基尔伯特的命令喏。那家伙如此希翼著啊。你在基尔伯特心中的哪里?小薇尔莉特。」
「……我是、少佐的……」
「啊啊,到了啊。不打招呼可不行」
马车停下来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法说出,薇尔莉特被霍金斯牵著手从马车上下来。
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旧,却是会让人误认成城郭般庄严造型的宅邸在长长的道路前方耸立著。从宅邸的方向有老夫妇两人向这边过来。在他们走过来之前霍金斯在薇尔莉特的耳边提醒道。
「注意不要失礼。」
薇尔莉特短短一瞬间攥住了翡翠的胸针。马车已经从来的路上返回了吧。那个道路的前方,看不见希望此刻能在此处的人的姿态。
无论怎样渴求,那个人都不会来见面。
「这边是伊芙加登家的当家和他的妻子。接下来代替你父母的人。去吧,打个招呼。」
有著凛然姿态的同时却也不失温柔的老夫妇,毫不踌躇地握住了薇尔莉特机械的手。
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这样的笑脸冲著她。
「……初次见面,我是薇尔莉特。」
于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诞生了。
雪花渐渐溶入夜晚的海里。水面比怀抱著沉睡的人们的夜空还要暗淡。
在这之中连续不断地吸入雪花的样子是南方的莱登沙佛特里黑难得一见的风景。打开窗户与空中而来的礼物嬉闹著的孩子们。因寒冷而浑身颤抖著的高级旅馆的门卫。在暴风雪之前回来太好了和因平安结束船旅安定下来的船客们。无论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风景让身心感受著冬天的到来。
南边的莱登沙佛特里黑一年只会降几次雪,也几乎不会堆起来。但是今年被变化无常地指挥著从天而降的雪却不知会下到何时。往年的话只是淡淡一层的雪今年却堆积著堆积著甚至到了成年男性的膝下。政府所属的气象学者将其称为百年一遇的异常气象发表,南边诸国一时间陷入混乱。出门的话会摔倒,也没有能够走马车的道路。由于家中没有储蓄的人蜂拥而至粮食商店和饭店都想起了喜悦和不安的悲鸣。物流也中止了,在街上闲逛的人也不见了。
像是雪将所有的声音都吸收了一样一切都被静寂所包围著。在这之中有著虽是南国人却走惯了的样子在雪道中前进著的霍金斯的身影。原莱登沙佛特里黑陆军所属的少佐,对和北边大国的交战过的他来说雪景是会让他回忆起战场的东西。用拉扯出来的军靴将积雪分开的同时沿著笔直的道路无言地走著。正面朦胧间看见了远离莱登沙佛特里黑首都莱登伊芙加登的宅邸。吐出一口安心的气息,吐息在黑暗之中宛如紫烟一般一下子就消失了。
迎接终于到达的他的首先是伊芙加登家管家的慰劳。
虽然拜宅邸造型宽大所赐就算是在角落也不能算是暖和,不过对于忍耐了在雪夜中暗夜行路的霍金斯来说仅是进入到室内就谢天谢地了。
在应接的时间里在暖炉前喝著热的红茶的数分种后。
「可真亏你来了啊霍金斯先生。还以为今天已经不会来了的。」
身著丝质晨衣的夫人出现了。
「蒂法妮夫人,久疏问候。在深夜中来访非常抱歉。」
霍金斯恭敬地行了一礼。
「那是我这边的台词哦。去了其他大陆的吧?才归国就匆匆忙忙地,把你叫过来对不住了。」
「女性的请求我不可能会拒绝的呗。巴特里克先生呢?」
「家主现在是把我留在家里在远足的城镇无法移动的状态喏。虽然代代守护著这片土地也一定到死都不会再见到像现在这样的风景了呢……。那个人明明已经一把年纪了,难以想像居然会在外面玩雪。要是感冒了就好了。」
霍金斯脑内浮现出开心地制作著雪人的壮年男性的身影。
「是一位不忘童心,明朗的很棒的人喏。」
「才不对。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就算那样姑且也是伊芙加登家的当主……比起巴特里克还是薇尔莉特的事情吶。现在因为那孩子的事情就塞满脑袋了。」
蒂法妮‧伊芙加登无精打采地说起来。领养了薇尔莉特后的事情,就是将各种各样的新知识给予她。教养和礼仪、马术和声乐、料理刺绣以及舞蹈。但是没有一个能让她的面容变得晴朗高兴起来,如果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的话就一整天宅在房间里写著信的样子。
但是她所寄出的信没有一次得到回信。
「……在我家也已经差不多熟识了,之前还给帕特里克揉过肩膀呢。那个人真是高兴得要哭出来……不对,说不定是因为痛到不行。但是吶,虽然笨拙但是我认为是个好孩子。因为儿子的死自己也像是被刺中的疼痛的心也渐渐地被治愈了喏……喜欢那个孩子的,率直过头的无垢喏。」
「我也是的。」
「……但是,只有我们被治愈的话接受她就没有意义了喏。」
蒂法妮像是觉得寒冷一样抱住了穿著长袍的自己。
「是听说了全部的事情后接收为养子的,实际上我们,明明不应该这么做的……果然,是不是不行呢……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话……」
「没有那样的事情。」
霍金斯断言之后蒂法妮看向这边。
「基尔伯特的代替,成不了的。」
「薇尔莉特也是成不了您儿子的代替的。无论谁的代替谁也做不到。因为存在是不同的。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有贴近而已。一直以来那个孩子不论去到哪里的时候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也没有做好暖和食物等待著的家人。但是现在有了。今后,不论那个孩子走怎样的道路,这也是会成为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仅此而已就足够了。正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还请不要将她拋弃。」
「拋弃什么的……!没有那种打算吶。如果要放手薇尔莉特的话也要把家主给卖掉。」
她的眼瞳中毫无谎言。
「蒂法妮夫人……虽然说了很棒的话但是还请重视丈夫。」
「说实在话,比起那个人还是姑娘要可爱些……」
「请不要破坏未婚男性的梦啊。」
由于说著如果要那个意思的话多少人也能给你介绍的蒂法妮眼中闪闪发光,霍金斯匆忙地结束了对话像是逃一样来到了薇尔莉特的私室前。伊芙加登家的仆人们像是不安地从远处眺望著。一直不能好好地下定进入房间的决心。霍金斯让自己振奋起来。
——无论谁,都无法成为代替。是的吧我。
霍金斯担任著薇尔莉特的监护人这一事情,未有几次地感受著这份心情。也有觉得令人寂寞的事情。但是,同时也有著令人开心的事情。
——基尔伯特无法给予的东西,无法做到的事情是我的话就可以。
「即便无法成为代替……」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样子将上衣向胸前整理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又重整气势敲门了。
「请进。」
因为是她的缘故大概只是通过进来的人的足音就能够知道来人是谁吧。
虽然到这个房间来摆放已经有好几次了,在深夜中私访千金的闺房就算是霍金斯也会紧张。但是这份紧张在下一瞬间就被别的感情重新替代了。
「霍金斯……社长。好久不见。」
其名从花之女神之处得来的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在短短数月不见之后又变得越发美丽了。穿著西式睡衣的姿态清廉而迷人。金色的头发变得更长了。神秘模样的姿态。向著配得上基尔伯特所给予的名字,成长了起来。
「小薇尔莉特,在做什么呢。」
但是,夺取视线的并非这些。进到房间里的霍金斯所看到的是尸体一般七零八落的信静静地堆积重叠在床上的场景。已经死去的思念,宛如不断快速降落的雪一般并不溶化,只是存在于那里。
薇尔莉特没有立刻回应。张开了口却没有说话的力气也说不定。
「将信……在整理著在。」
「谁寄来的……?我、一直都是明信片的吧?」
「并不是从谁那里……。是我写的,没有寄出去的东西。已经不再寄信了。不会有回信的,已经明白了。只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的时候……就只能写信。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写下的杂文而已。在思量著要不要处理掉。」
不知道寄给什么人的信,真的是尸体一样。
然后孕生这些尸体的薇尔莉特,瞳孔中又黯淡无光。还是在战场上的时候,说不定会有生气一些活跃得多。
「小薇尔莉特……」
霍金斯在信的小山和并非如此的地方的交界处坐了下来。
成为了和她真正面对面对峙的形势。薇尔莉特空虚的眼瞳。被那样的眼瞳看著就会想移开视线。但是,一直移开视线的结果就是这样霍金斯如此约束著自己。
「……少佐,已经不会来到我的身边了呢。」
「嗯……不会来喏。」
「是因为我失去了手臂,作为士兵的价值已经失去了么?」
「不对喏。」
「我还能够再战斗,还能够变得更强。」
「我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啊,小薇尔莉特。」
「不是武器的话不能起到作用么?」
「你已经,不是谁的道具了。」
「那么我的存在本身成为了少佐的妨碍的话,难道没有收到委托告诉我命令我消失么?最起码去哪里也好。这样的,就这样下去的话,任何作用都……」
霍金斯拚命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
「……这种事情,不要说啊……我也好伊芙加登夫人也好能怎么办啊。」
「正是、因为、这样……因为、这样、要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
薇尔莉特也又,润湿了眼瞳向霍金斯乞求著。
「我是,我是道具,不需要的话,应该被处理掉的。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样子,被谁给、重视什么的不应该……请拋弃我、请把我扔到哪里去。」
「你不是物品喏。我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喏。吶,抱歉……听我说。」
「应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吶。」
「小薇尔莉特,抱歉……真的抱歉,本不想伤害你的。」
「请让我回到、少佐的身边。拜托了。」
「正是这个啊。抱歉、真的很抱歉。」
薇尔莉特看见了霍金斯从上衣领子处拿出来的发著银色光芒的东西。
并不仅仅是项链。那是被称为认识票的东西。
在战场上战死的时候用来核定遗骸个人身份所必要的道具。
士兵们自嘲地称之为狗牌的毫无疑问是作为自己的物品所持有的东西。
在其他人持有著并非自己的认识票的场合。
这样的话意义就变了。
写有性别名字的认识票在士兵战死的场合,从尸体上取下来被用于确认战死者的身份而使用。
持有著死去战友的遗物的情况也很多。
擦亮的认识票上雕刻著她一心一意地渴求追逐著的人的名字。
基尔伯特的名字拚命地练习过了。
那个名字应该怎么读。
「基尔伯特死了。」
「薇尔莉特,我爱你,活下去。」
薇尔莉特的眼瞳中溢出大粒的泪珠。
盛夏完结,迎来金秋,越过寒冬,春天到来。
春季在莱登沙佛特里黑被称为是白色的季节。
莱登沙佛特里黑,首都莱登作为街道树种植的树到了春天便芽生白色的花朵,白色的花瓣营造出雪景。
这个时期不论走到哪里花儿都在空中飞舞。只有这短暂时间才从梦幻中走出的风物诗。
新的一年,要开始新的什么是非常棒的季节。
没有经过建造的邮便社在莱登的街道上出现了。看板上写著『C‧H邮便社』。还是杀风景的社长室桌子上只有著一台电话。
「这样真的可以么。」
明明眺望敞开著的阳台的话应该是美丽的风景,这个邮便社的社长,克劳迪娅‧霍金斯像是在注视著什么地眯著眼睛。可能是被电话对方的人说了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话,用力地吐息著。
「你在做的事情没有问题。让她从军队远离我也是赞成的。让那孩子,更多地去看见其他的世界会更好……不想让她成为军队饲养的杀人者。如果是为了这个我会协助。一开始是正确的但是现在不一样。真的是,真的想要守护那个孩子。想要住在一起,我变得……感觉希望这样。真是……真是如此。想要、重视。但是啊基尔伯特。」
将要霍金斯用来说谎的遗物,基尔伯特所交过来的狗牌用手指缠绕著又用指尖弹开了。
「给你预言吧。你会后悔的。」
将弹开的生命的证据,又继续回转的最后收在了手心。
「你们是养育了的上辈和女儿么?或者说上官和部下么?虽然说身边没有保护者的话是为了那个姑娘好,这难道不只是你不想再更深地涉足薇尔莉特的藉口么?如果为难得没有办法的话也不用连身影都消失,在近处守望著就好。把只追随著你的背影的孩子拜托给我,这种事、这种事……对那孩子你难道真的认为是幸福的么?」
霍金斯再一次用手捏紧的狗牌,冰冷彻骨。
「……基于当时环境的话说不定也就死掉了。也不用进行战争就解决。但是,现在的小薇尔莉特是幸福的,我不这么认为。那个孩子啊,就算一直都作为士兵……就算作为军队的道具,也是在你的身边会更开心啊!才会幸福啊!追逐在你的背后活下去,明明说已经死了还会继续追逐著。我知道的啊,她就是这样的孩子啊!这样下去一生都是那样的啊。等待著不会到来的主人、等著、等著、等著……!」
只是一直、等待著被告知已经死去的男人的少女。
那个面容,寂寞的深蓝眼瞳在霍金斯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那样子太可怜了!基尔伯特……不要无视那个孩子的意愿!就这样、疏远的话,想著这样守护的话就是大错特错了。我把你的未来读给你听。年轻的坚强的、元气的,这样的话就算离开也不要紧是这样想的不是么。自己守护著,然后想著就这样死去的不是么?去做平静傻子呗。超级大蠢货!人是会突然死掉的啊。自己也是他人也是不要过信过头了。我也是说不定明天突然就会死掉。死因也无法预测。不要紧的人不存在的。基尔伯特,你和小薇尔莉特,有一天有哪一方迎来了那个时刻的话,你一定会后悔到哭的。我话先说在前头了。不管你在哪里哭泣,我也不可能去做安慰你的事情,我不仅是你的友人,现在也是小薇尔莉特的代理父母。哭号著,诅咒著自己。听好了,在你考虑好了之前别再联络我了。你这个超级大蠢货……!」
霍金斯的怒鸣声消散后粗暴地把听筒放在电话上。
怒气未消地将狗牌从头边扔了出去。代替著真的想当场揍过去的男人,银色的那个打在地板上,无惭地旋转著。
「……蠢货。」
霍金斯对薇尔莉特越是知晓,就越是因她的存在感到难受胸中的心情越是烧灼。并且让她悲伤的原因自己也有参加在内这一罪恶感也在苛责著自己。
「…………蠢货。」
但是,这份难受,对基尔伯特来说也是同样的。霍金斯看了一眼因情绪化而扔出去的狗牌,深深吐了一口气后弯下膝盖捡了起来。上面写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
这是在严格的家庭中出生,一直持续回应者期待的男人的名字。擅长为了他人而扼杀自己,虽然不知道至今为止杀掉了多少,恐怕双手已经被自己的血染遍了。
在不断扼杀掉的自己的尸体筑成的道路的前方,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邂逅了。
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什么的,像霍金斯一样说梦话的事情仅有一次的男人。在铺垫著的细长的道路上沉默著、安静的、精明地走著。
到这里来,基尔伯特第一次将那个道路给破坏了。
要让薇尔莉特离开军队的言语能够说得出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他将至今为止所堆筑起来的人脉和功绩用尽也不够。如果要让这样的状态能够永远持续的话,基尔伯特不向著更高处保持著自己前行的话就不行吧。向著三角形的阶层的顶点,到任何人都无法说三道四的顶点为止。无敌的道具已然不在。
即便能够登上去那个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他所爱的女性。已经被他给推开了。
正因为深爱著。赌上了一切、赌上了人生,抹杀了自己,想著要去守护。
「笨蛋、尽是些。」
霍金斯又一次将狗牌收进衣领的内侧。
看见流泪的挚友仅有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薇尔莉特的臂腕处装上了义手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他的全部,至少知道自己的这一生恐怕再也看不到他那样的面容了。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如此想到。那个基尔伯特在哭泣著。
『霍金斯,有事要拜托你。』
接受委托的理由,已经足够。
「……好吧好吧」
邮便社的外面有男女二人像是在吵著什么似地同时敲著门。霍金斯在深呼吸一次后面向著玄关处。门开的同时门铃也响了。
「呀,来了啊。」
面容已经,是邮便社的社长,变回了克劳迪娅‧霍金斯。
和爽朗的他相对,男女二人组露出了对彼此嫌弃的面容。
「把我叫过来的理由是什么啊。还不到开店的日子吧。还有好好管教这个白痴女啊。」
「社长,请不要再让我和这家伙两个人在一起了。忍、忍耐著要揍他实在太辛苦了。」
「别说谎了你,不是尽在揍我么!忍耐去哪里了!」
「好了好了,两个人都。」
说不定对彼此之间只要张嘴说话就会吵起来的二人已经习以为常。霍金斯面对不安宁地争吵著的对话没有发出威压喝止飘飘然地看待著。
「本尼迪克特、卡特蕾雅。从今天起这个C‧H邮便社就成立的同时我还想再增添一名创设人员。」
霍金斯像是要将他们两人迎入里面的时候,从社员二人背后的坡道上看见某个人影像是在确认一样留在了原地。
「什么啊这个可没有听说过啊。」
「社长,那个人是女的?可爱么?比起我的话?」
长长的长长的坡道上,她用著自己的脚,凭藉著自己的决断向著这边走了过来。
霍金斯将垂著的眼睛看下去,然后笑了。
「是女孩子喏。最年轻的。稍微有点问题的孩子呢。呀……虽然我所召集起来的你们全员尽都是些有问题的的家伙……也说不定会是这里面最甚的存在。因为年纪和你们最接近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一直都在劝说呢。终于点头同意了。因为自动书记人偶会绕著满世界东奔西走……无论是她所寻求的东西还是什么不错的经历也好。」
霍金斯转过身向著二人,用手将她展示出来。
他们的眼瞳中初次映照出的任务,已经不是过去存在著的『薇尔莉特』。
「给你们介绍,这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薇尔莉特用冷彻而又寄宿著美丽的相貌,像人偶一般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