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国家哈梅伦与邬顿王国之间,有一座被称为雷姆大陆最大湖泊的布雷湖。那座布雷湖沿岸有数个国家,其中之一就是莫贝尔王国。它是就国家规模而论,说是小国就很大,说是大国又很小的中规模国家。
布雷湖不只是供给莫贝尔王国,也是供给自由国家哈梅伦与邬顿王国为始的数十个国家水源的极重要场所,因此国与国之间为了寻求水资源而争斗也不足为奇。
在数个月前发生的莫贝尔王国与罗普基努斯王国的战争,其原因也被认为是水资源,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罗普基努斯王国领土内的萨波洛山脉没有值得一提的资源,也没栖息贵重的动植物,然而在萨波洛山脉的盆地却突然出现了迷宫。而且迷宫的阶级虽是D阶级,却是每个国家都想要的矿物系迷宫。特别是罗普基努斯王国虽然可以从布雷湖取得丰富的水资源,但领土内没有值得注目的矿山,国内也因此一片欢腾。然而莫贝尔王国却在此时提出异议,表示萨波洛山脉本来在莫贝尔王国的领土内,因此对罗普基努斯王国送出信函要求他们立刻归还。
罗普基努斯王国当然会对这封信函感到无比愤怒。确实,直到数百年前都跟莫贝尔王国信函内所写的一样,萨波洛山脉周围在莫贝尔王国的领土内。然而认为这块土地没半点好处而放弃、半强迫罗普基努斯王国买下它的不是别人,正是莫贝尔王国。一得知那儿出现矿物系迷宫,莫贝尔王国就提出要求归还领土的信函。
罗普基努斯王大为震怒,立刻下令编成军队,并在当时雇用了「不死佣兵团」。就这样,「不死佣兵团」团长梅利特孤身一人将莫贝尔王国第一王子率领的第一骑士团一万大军、以及第二王子率领的五千大军推回国境。而且罗普基努斯王国军也加入战局,卯起来将莫贝尔王国的领土内弄得乱七八糟。罗普基努斯王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成为战胜国,然而这件事却有意料之外的结果。「不死佣兵团」向罗布基努斯王国要求的报酬金额,居然是足以匹敌罗普基努斯王数年国家预算的金额。罗普基努斯王国那边实在付不出来,因此向梅利特提出交涉要她让步,看是要等到莫贝尔王国付赔偿金为止,或是授予她爵位。然而,梅利特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而且当时她还杀害罗普基努斯王国那边负责交涉的伯爵,将遗体分尸撒在王宫内。梅利特的无法无天令一部分骑士团怒火冲天,与「不死佣兵团」交战,却根本不是对手而遭到击退。结果莫贝尔王国与罗布基努斯王国之间发生的这场战争虽然有战胜国跟战败国,双方却都没有赢也没有输──周围国家的将军与文官是这样分析的。
※
叩叩──适合银框眼镜身穿女仆服的女性敲响执务室的门扉,然而房内却没有传来回应。
「失礼了。」
女性就这样进入房内后,在厚重书桌上与堆积如山的文件格斗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文件堆积如山却还能看见男人的模样,就是因为男人的体型就是这么大。或许也可以说是肥壮吧。
「陛下,方便占用一点时间吗?」
「看看这个状况,你觉得我看起来很闲吗?」
看起来也像半兽人的男人不满地瞪视女性,然而女性那边却也早就习惯了,所以所以「呵呵呵」地轻笑一笔带过。
「那么,我就这样传达佐藤大人。」
「等等,这个要先说啊。」
「那么?」
「对莫贝尔王国来说,他是最重要的人物。不管有什么事都应该将他摆在第一顺位吧?话说雅多莉奴,你是明知故犯才这样说的吧。」
「哎呀,好过分。老是这样欺负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吗?」
雅多莉奴呜呜呜地做势假哭,这副姿态让男人的太阳穴浮现青筋。
「你的哭脸我才不会开心,快把佐藤带过来。」
「其实他已经在房间外面等候了。你们去把佐藤大人带来房间,务必不要失礼。还有,这房内有某种兽臭味,打开窗户通个风!让佐藤大人不悦的话事情可就严重了哟。」
受到雅多莉奴的指示后,在房间待命的女仆们连忙东奔西跑。女仆们将窗户一齐打开,卯起来狂洒由王家御用调香师所制作的香水。
「佐藤大人,让您久候了。」
雅多莉奴感到愧疚地紧握优的手,而且还磨蹭了起来。
「雅多莉奴小姐,我不在意的,请把手放开。」
「咳咳。」
「哎呀哎呀,佐藤大人真温柔呢。」
「咳咳,咳咳!」
「我雅多莉奴,实在对佐藤大人的慈悲心肠铭感五内。」
「咳咳,呃哼。雅多莉奴,到此为止就行了吧?」
「佐藤大人,陛下似乎发怒了,那就到此为止。」
被唤作陛下的男人,一边因为优与雅多莉奴的互动而浮现厌烦表情,一边面向优。
「陛下……你吗?」
「佐藤,注意你的用辞。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用你称呼实在是──」
「我建了国,所以也是国王不是吗?你也对我直呼其名吧。话说回来,陛下啊……前任的王跟第一、第二王子怎么了?」
「请他们退隐了。因为他们引发不必要的战争,让无辜人民受了无谓的苦。」
「啊,是吗?话说我借你们的钱,何时可以还啊?」
「就算你叫我还钱我也……莫贝尔王国因战争受到损害,目前正在拚命复兴中。没有的东西想还也还不了。话说回来,国家之间的借款是若有似无的玩意儿,学到一课了吧?」
「喂,达丹。不,肥猪。借你的钱,一千亿玛多卡如果不还的话,我拿其他东西抵债也行喔。」
「肥、肥猪?很失礼耶!」
「是呢,对猪很失礼呢。喂,死肥仔。」
「佐藤大人,死肥──达丹陛下的无礼,就由我代为谢罪,望您息怒。」
雅多莉奴一边道歉,一边抱住优。达丹身躯发抖地说「雅多莉奴,你……你刚才是不是要说我是死肥仔啊?」,然而雅多莉奴却完全不搭理他,一边说「啊啊,佐藤大人。多么好闻的气味啊。肌肤也很滑嫩」,一边炸裂著自己的性癖好。
「雅多莉奴小姐,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在我的国家工作呢?」
「哎呀!意思是想要我吗?」
虽然优在面前挖角自己的臣下,达丹仍是不改从容态度。虽然打从刚才雅多莉奴就摆出没把主人当做是主人的态度,然而实际上她的一族却是长年侍奉王家的百分百臣子。
「金币一百枚如何呢?」
雅多莉奴虽是侍奉达丹的女仆长,薪水却是普通女仆或寻常女仆长所难以比拟的。金额是破格的一年一百二十枚金币。就算雅多莉奴对年纪尚幼的少年少女喜爱到不行,也无法因为一百枚金币而背叛一族长年侍奉的王家。
「佐藤大人,难得您提出邀请,但──」
「每个月一百枚金币不够吗?」
雅多莉奴的银框眼镜掠过一道感觉像是会让镜片跑出裂痕的冲击,而且四周那些女仆们的笑容也渐渐冻结。就算再优秀好了,有哪个世界的人会每个月付一百枚金币给女仆呢?
「每、每个月金币……一百枚……?」
「嗯。以雅多莉奴小姐的能力,我认为这份薪水付得十分值得。而且你知道吗?兽人小孩很亲近人,而且毛绒绒的哟。魔人族、堕苦族、还有魔落族的小孩也有著不同于人类小孩的可爱之处。如果是雅多莉奴小姐的话,我想一定会喜欢上他们的。」
「兽人族的孩子们……毛绒绒……魔人族的小孩……小铅、堕苦族跟魔落族的小孩们……在等著我。」
是沉溺于离谱妄想之中吗?就算女仆担心地开口搭话,雅多莉奴也心不在焉了一会儿。
「达丹陛下,感谢您长年以来对一族的照──」
雅多莉奴打算向达丹告别,然而……
「啥啊!给我等一下!佐藤,可以请你别挖角别人的臣子好吗!你这孩子真的很可怕耶,不只是我,居然连雅多莉奴的心都要夺走!我明白了,就这样办吧。我就用身体付帐吧。」
在场所有人都用「这家伙在说啥啊」的目光望向达丹。
「我是知道的喔,在市井之中我这种体型叫做绵花糖体型,挺得人疼爱的不是吗?来吧,你可以尽情疼爱我的肉体!」
「你是白痴吗?」
「佐藤大人说的没错呢!陛下不是绵花糖体型而是臃肿!啊啊,佐藤大人。我家的半……主人的责任就是我这名臣子的责任。莫贝尔王国向佐藤大人借的钱,就用我的身体支付!来吧来吧,打铁趁热。前往我的房间吧!」
「前往个头。话说雅多莉奴,你刚才是不是打算说我是食人魔?」
「哎呀,因为生活不健康所以连耳朵都变差了吗?我差点说出口的不是食人魔,而是半兽人哟。」(注:食人魔与半兽人开头的日文发音一样)
「这样更糟啦!」
「已经可以了吧?钱还不急,我会先好好思考偿还方式。」
优对两人的互动感到无言,有如在说算了似的口吐自暴自弃的话语。
「我明白的。不过也因为我国是战败国,所以连王家御用的商人们都开始趁火打劫了。而且还要赔款给罗普基努斯王国。老实说,不再增加借款的话,也会无法顺利地进行复兴。」
「商人吗……那边或许可以想办法解决。因为关于金钱他们会稍微观望后再下判断。还有,这是伴手礼。」
优从道具包中取出装满甜点的篮子打算交给达丹,雅多莉奴却从旁边伸手接了过去。
「雅多莉奴小姐?」
「佐藤大人,得您赠物真是感激不尽,不过诚如您所见,阶下由于平常生活不健康之故,所以正在严禁甜食中。身为女仆长,是不能让陛下吃这种甜食的。」
在雅多莉奴背后,达丹一边说「等一下!那是佐藤特地要给我的──」,一边伸手试图抢夺篮子,却无法穿越雅多莉奴的铁壁防御。
「是吗?不过难得拿过来了,不介意的话就请雅多莉奴小姐你们吃吧。我有事先请认识的女性试吃过,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感谢您。」
优雅地行礼后,雅多莉奴转向女仆们那边。
「这是佐藤大人赠予之物,快表达谢意,等一下再享用吧。」
女仆们发出喜悦叫声围住雅多莉奴。
「你们是怎么了,真不检点。这可是在佐藤大人面前喔。」
语气虽然平和,雅多莉奴平静的叱责仍是让女仆们立刻正色。雅多莉奴就算再不济,毕竟还是长年侍奉王家的人。
「让你见笑啦。」
「你也包括在内。」
「不到这个地步。」
优的讽刺也对达丹毫无效果。
「对了,你今天是一个人吗?」
「嗯。」
「唔唔……为何?」
「因为你对小桃跟小铅,还有拉斯的教育很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达丹无法接受脸上全是不满,但他还是重整心情说道:
「哎,算了。今晚你可以住下来。」
「哎呀!就陛下的水准而论还真是好提议呢!」
雅多莉奴用笑容赞同达丹的提议,然而就陛下的水准而论这个部分却让达丹皱起眉心。
「雅多莉奴,在我的寝室里多放一个枕头。」
「啥?」
雅多莉奴对主人发出带有威吓意味的低沉声音,女仆们的表情再次冻结。
「佐藤,你几岁啊?」
「大概十三……不,十四吧。」
「是吗?放心吧。十五岁以下都在我的守备范围内。」
「去死吧。」
除了达丹外,所有人都同意优的这句话。
※
「叽呀耶耶耶耶!」
发出怪叫的同时,头部是公鸡、手脚是蜥蜴、尾巴则是拥有蛇身的鸡蛇飞翔至高空。以骇人速度上升的鸡蛇虽然全身都受到阳光的照耀,却也只是更加凸显红紫色的剧毒色彩。
「……交给我。」
如此说道后,蕾娜跨上秘银扫帚,飞向天空去追鸡蛇。她一口气提高速度,就这样超越鸡蛇,然后从上空释出黑魔法第6位阶「雷鸣迅岚」。
面对紧逼而来的魔法,鸡蛇大量吐出灰色吐息,将身形隐藏至灰烟之中。
「……?」
原本确定会获胜的蕾娜浮现惊愕表情。她当然会这样,接触缠在鸡蛇身上的吐息后,「雷鸣迅岚」的雷电石化,有著雷电形状的石头陆续坠落至地面。剩下的风刃接触灰烟后,发出宛如冲击石头般的声音,一边同时伤害灰烟还有隐去身形的鸡蛇身躯。然而灰烟完成了身为盾牌的使命,鸡蛇身上受到的伤口很浅,结果煽动了它的斗争心。
「叽叽叽叽咿咿咿咿咿咿咿!」
一边发出愤怒咆哮,鸡蛇一边朝地面急速下降。
「你们啊,以为自己的身手在『腐界的恩利欧』行得通就小瞧它,可是会吃苦头的喔。」
「我明白哟~」
「主人,我没有丝毫大意。」
妮娜与玛丽法没从急速俯冲的鸡蛇身上移开目光,就这样回应优的忠告。如今优他们的所在地,是邬顿王国境内要塞都市摩利古鲁的C阶级迷宫「魔鸟之笼」最深处。这座迷宫正如其名,栖息著许多鸟类系魔物,然而不同于其他迷宫没有分层。以单一楼层构成的「魔鸟之笼」虽是宽敞的迷宫,进入其中后却有天空,而且大地有八成都是湿地。这些湿地栖息著一角雷鱼、毒蛤蟆、水蛇等等被分类为下级的魔物,对魔鸟们而言是绝佳的觅食地点,也是适合魔鸟们繁殖的迷宫。
「!」
鸡蛇张大鸟喙。妮娜与玛丽法严阵以待石化吐息过来,然而吐息却一直没有从鸟喙跑出来的样子。玛丽法以为它只是张开鸟喙而已,却立刻发现并非如此。
「呜……?似乎是听不见的咆哮呢。」
玛丽法用手压住耳朵,鲜血从耳朵流出。可洛跟兰还有妮娜也随后压住耳朵蹲下。这是源自鸡蛇「超音波」技能的攻击。这记攻击也波及在远处观战的优他们那边。
「是声音吗……」
优拥有固有技能「听觉上升」,因此耳朵受到的伤害在玛丽法之上。
「吾、吾主!有血!」
拉斯在优身边观战,看到优耳朵流出血让他顿时六神无主。他打算张开阻隔声音的结界,不过坐在优肩膀上的小桃已经展开妖精魔法第8位阶的「妖精树之家」。拒绝一切具有恶意之物的妖精树树枝,有如保护优似的密布在四周。
「咕……」
小桃一脸得意地对拉斯摆出胜利手势,拉斯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拉斯。」
「咕唔唔……臭小桃,我明明也有注意到。」
「拉斯!」
「居然像那样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拉斯!」
「自己一个人在吾主面前做出好表现──是、是的!吾主,怎样了吗?」
「就算待在这里也不有趣吧?」
拉斯想要大声否定「绝无此事」。最近他每天都忙著处理奈姆雷斯王国的业务,跟优一同度过的时光大幅减少。光是待在优身边,拉斯冻结的心就有如融雪般融化,变得暖和起来。每次与优针对奈姆雷斯王国的经营或是炼金术谈笑时,拉斯都会感到心情雀跃,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可以忘记复仇。
「如果过去那边的话,或许会发生趣事喔。」
「那边……是吗?」
拉斯凝视优指示的方位。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就不得而知,但拉斯知道优是不会毫无意义地说这种话的。
「明白了,那就容我暂离您的身边。小桃,吾主就交给你了喔。」
用胜利姿势回应拉斯后,小桃目送轻飘飘地漂浮移动的拉斯离去。
另一方面,鸡蛇与妮娜她们的战斗仍在持续著。在鸡蛇吐出的石化吐息影响下,整片湿地改变容貌成为石之大地。
「哟,嘿!」
妮娜藉由空气与石化大地的震动预测从鸡蛇鸟喙里释出的「超音波」路径,一边闪躲一边钻进它怀中,接著释出短剑技「二刀•旋回闪」。在妮娜使用双刀的骇人回转攻击下,鸡蛇的赤紫色羽毛与鲜血一同朝四周飞散。
「叽呀啊啊啊啊!」
鸡蛇无法承受,朝在脚底不断挥剑的妮娜发出「超音波」,然而妮娜早一步察觉到鸡蛇的行动,所以她的身影早就不在那儿,石之大地有如成为替身般遭到粉碎飞舞而起。
「叽叽叽耶耶耶耶…………?」
就这样待在地面会很不妙──鸡蛇如此心想打算暂时逃向空中,然而不论它如何振翅,身躯都没有浮起来。
「欸嘿嘿,这是『影缚』哟~」
妮娜一边举著短剑,一边如此低喃。
在妮娜的影技「影缚」的影响下,鸡蛇自己制造出来的影子有如拘束器般捉住鸡蛇。
「可洛、兰,去吧!」
收到玛丽法的号令,可洛跟兰有如离弦箭矢般急驰,可洛在鸡蛇混乱时咬住它的脖子根部。鸡蛇因为剧痛而惨叫,一边朝可洛背后挥出蛇尾。然而,隐藏在兰尾巴里的棘尾却不让它得逞地刺穿蛇尾。
「呜汪!」
可洛一边发出低吼一边扭转全身,将鸡蛇一部分的脖子咬碎。
「叽咯咯咯咯耶耶耶耶!」
鸡蛇一边惨叫,一边不顾一切地吐出石化吐息。灰烟在转眼间覆盖四周,为了不被紧逼而来的石化吐息卷入其中,可洛与兰连忙跟鸡蛇保持距离。
是故意或是偶然呢?由于用石化吐息裹住身躯之故,拘束鸡蛇「影缚」黑影消失了。
「哇哇!要逃走了啦~」
「蕾娜,替你争取足够的时间喽。」
鸡蛇有如要逃离妮娜她们似的飞向高空。然而在距离鸡蛇很遥远的上空处,蕾娜有如等待已久似的等在那边。
「……交给姊姊吧。」
在地面的玛丽法没漏听蕾娜的低喃,大吵大闹说「谁是姊姊啊!」。然而遗憾的是,蕾娜的耳朵并不像玛丽法那么灵。
鸡蛇因脖子流出的大量出血而意识朦胧,它朝位于上空的蕾娜吐出石化吐息,就算会逆流也毫不在乎。相对的,蕾娜也朝下方释出自己准备好的黑魔法第3位阶「石枪」。其数量轻易超越了上百根。
石化吐息的灰烟与「石枪」接触,然而石化吐息的效果对以石头构成的「石枪」毫无效果,甚至还产生「石枪」因石化吐息而增加重量提升威力的结果。长一公尺以上的石枪陆续刺进鸡蛇的身躯。鸡蛇全身惨遭串刺坠向地面,其模样宛如剑山。
「你怎么这样攻击啊,差点连这边都被串刺了!」
因蕾娜的大规模攻击魔法之故,大地上插满数量骇人的石枪。
「小玛丽,鸟先生还活著哟~」
「蕾娜收尾时还是很嫩呢。」
为了给予鸡蛇最后一击,玛丽法发动树灵魔法第3位阶「螺爆」。大地长出螺旋树,以复数树枝缠合的木枪将坠落的鸡蛇从从头至尾贯穿。
「好厉害~!小玛丽,成功了呢!」
「还没完。」
接下来才是「螺爆」这个魔法的可怕之处。缠成螺旋状的树枝有如要爆开般猛裂地解开,朝四周扩散。从体内被强行扯裂,鸡蛇血肉横飞,降下一场混杂著紫色血液与脏器的雨。
可洛跟兰无视躲雨的妮娜与玛丽法,有如竞争般冲进雨里。兰找到了目标物──鸡蛇的魔玉,看到那副姿态让可洛不甘心地发出低吼。
「兰,找得好。」
一边被玛丽法夸奖一边被抚摸下巴,兰摆出有如在说「这是当然的喽」的态度,然而尾巴却直挺挺地竖起,难掩喜悦之情。
「主人,请看这里。这恐怕就是『魔鸟之笼』最深处之主的魔玉。」
玛丽法跪在优面前递出魔玉,妮娜跟蕾娜则是在她身后表示不满。
「啊,啊!小玛丽好诈哟~明明是大家一起打倒的说~」
「……多么过分的妹妹。」
然而玛丽法却注意到优的反应并不佳。
「主人,怎样了吗?」
「啊,嗯。鸡蛇的素材……」
鸡蛇,而且还是有名字的鸡蛇。鲜血可以当成治疗石化的素材,羽毛从箭矢到防具,还有装饰品都能用上。鸟喙也能成为武器的素材。也就是说,它是全身上下都有用处的贵重魔物,但鸡蛇的身躯却因为玛丽法的树灵魔法而灰飞烟灭,许多素材都变得无法使用了。
「……真是不中用的妹妹,不过姊姊会原谅你哟。」
「唔。蕾娜,你最好不要太得意忘形喔。」
「……玛丽法害鸡蛇的素材都泡汤了。」
「唔……!主、主人,万分抱歉。」
「不,在意素材结果受伤的话,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而且──妮娜,怎样了吗?」
「呃,可洛跟兰好像升级了。」
就像以前可洛与斯凯在「妖树园的迷宫」升级时那样,可洛与兰的身躯发出光芒。不久后光芒覆盖全身,其光辉渐渐消退后,可洛漆黑色的体毛有了火焰般的花纹,兰云朵花纹中的金色部分变得更浓,简直像是闪电。
「魔炎狼跟金云豹吗?太好了呢。」
优如此说道后,兰用尾巴缠住他的脚做出回应,不过是因为兰同时升级而感到嫌恶吗?可洛看起来似乎无法释怀。
※
在优他们目前所在地西南方约三十公里处,有十名左右的人族团体正在奔驰。
「快点!马上就会来到后面的喔!」
「我明白!亚莉跟露莉有跟过来吗?」
「不、不行。被鬣鸟抓住了!」
「混帐!大家停下!我们只剩下杀出重围这条生路了!」
在身长约三四公尺的鬣鸟群追击下,一行人判断继续逃跑只是白白浪费体力,因此拿起武器迎向敌人。一只鬣鸟的钩爪抓著名为亚莉跟露莉的姊妹,幸好她们还有呼吸。然而鬣鸟的钩爪却刺破防具咬进身躯,所以她们流出了大量鲜血。
「海梅,只是一只倒也还好。跟这么多鬣鸟群为敌有胜算吗?」
「有胜算就不会逃跑了!不过,继续逃下去也只会徒增牺牲。既然如此,活路就只剩下大家被杀光前先杀掉它们了吧!」
被称为海梅的男人是这些人的领袖吧。没有人反对海梅的话语。大家都明白,此时此刻不战就只会被玩弄至死。
「喝呀!」
「接招!」
「风之力啊集于吾手,化为利刃斩裂敌人吧!『风刃』!」
海梅等人用长剑弓箭还有魔法发动攻击,却因为鬣鸟的强韧羽毛而无法好好地给予伤害。而同伴们也在这段期间内陆续被鬣鸟的钩爪弄伤。回过神时,包含领袖海梅在内,所有人都是满身疮痍的状态。
「已……已经、不、不行了……」
「别、别放……弃!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鬣鸟们突然一齐停止动作。
「……发、发生什么事了?」
从正在攻击海梅等人的鬣鸟,一直到在天空盘旋警戒四周的鬣鸟都一样,鬣鸟一只接著一只坠向地面,然后就这样不再动弹了。
海梅他们因为事发突然而难掩惊讶,不过在鬣鸟尸体的中心处却站著一人──不,是飘散著氛围要说是人类未免过于骇人的不死者──拉斯。而且拉斯身边还有被鬣鸟抓走的亚莉露莉俩姊妹的身影。海梅他们虽然没有发现,不过姊妺俩已经被拉斯用白魔法治好了。
「你……你是怎样!找我们有事吗!」
海梅逞强地说道,却无法彻底压抑从拉斯身上感受到的恐惧。而且其他同伴也一样,袭向全身的哆嗦甚至让他们无法好好地闭上嘴巴。
「要问问题的是我这边,请你们把持有的石板全部取出吧。」
从亚莉与露莉的道具包中抽出的石板飘浮在拉斯周围。
「这家伙,是偷了亚莉跟露莉的石板吗!还来!」
「住手!照那家伙说的去做!」
大家都打从心底感谢海梅制止了那个攻向拉斯的男人。至于理由嘛,因为拉斯化为白骨的左手里握著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魔玉,而且无数魔玉也跟石板一样飘浮著。是杀了多少「魔鸟之笼」的魔物呢?海梅等人觉得光是与他对峙,体力与精神力就被不断削去。
海梅语毕后,有人从挂在肩上的包包,有人则是从道具包中取出石板叠在拉斯面前。冒险者探索迷宫时虽会回收石板,却也仅止于道具包或是包包里还有空间的情况下。海梅等人拿出的石板数量,多到不可能是冒险者所收集的数量。
拉斯一一确认写在石板上的内容,然后不由自主低喃。
「是『被葬之民』吗?」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对我们怎么样?」
「等等!大家,我从长老那边听过我们是『被葬之民』……你……不,您是何人呢?」
面对海梅的询问,拉斯沉默到底。
举起魔杖后,拉斯朝海梅他们施放白魔法第4位阶「强化高阶治愈术」治好伤势。
「我事先驱逐了这附近的魔物,所以暂时还没问题吧。设置完石板后就回去吧。」
「等一下!回答我的问题!」
「回去后转告同胞们,就说吾等复仇的时候近了。」
拉斯离开现场,直到最后都没有回答海梅的询问。
※
黎明时分。天空微微亮起之际,奈姆雷斯王国大部分的居民已经开始务农或是畜牧,一部分居民则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工作。堕苦族制作魔道具跟魔导具,魔落族活用锻造技能制造厨具跟农具,身体能力优异的兽人族与魔人族则是去狩猎放养在西边山上的巨牛或是一角兔。
迅速地结束早上的工作后,接下来就是例行公事的训练时间。在盖在离村子有段距离之处的训练场上,大家各自拿著武器,展开宛如实战般的模拟战。
「唔哦哦哦哦喔!」
阿格冯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咆哮,一边挥落钢铁大剑。那不是单单依靠兽人身体能力用蛮力挥出的一击。使用劲道的方式、剑轨、踏出脚步的时机,不论是哪一项,用冒险者来做比喻的话,都是不逊色于D阶级前卫职的身法。然而魔人族的年轻族长马丘毕却用枪尖卸去一边发出低吼、一边从头顶紧逼而来的钢铁大剑。
「啧!」
阿格冯发出咂舌声,拔出深深埋进地面的钢铁大剑,同时释出剑技「瞬闪」。「瞬闪」虽是重视速度的剑技,然而马丘毕的枪技「二段突刺」却抢先一步捕捉到阿格冯。阿格冯扭转身躯避开第一道突刺,但第二道突刺却刺进了左上臂。
「咕呜!可恶!还没完!」
阿格冯受到的是深到可以见骨的重伤。
周围的兽人族们被马丘毕的魄力吞没,不由自主拉开距离。
「这样也算是高傲的兽人族吗!别逃,上前一战!」
没逃走攻向自己的人只有阿格冯,这件事令马丘毕感到气愤。马丘毕一脸怒容发动枪技「駄囲逊」,藉由在头顶高速回转长枪的动作吸走四周的空气。在激烈气流的导引下,兽人们有如被吸进去似的被拉近马丘毕身边。
「这、这是啥啊?被吸过去了!」
「咕……!可恶……你说谁逃跑啊!」
「臭魔人族少得意忘形喔!」
「别小看兽人族啊!」
兽人族男人们与阿格冯一同冲向马丘毕。
在不同的场所中,进行著以妮娜为对手,赤手空拳为中心的训练。
「可恶!给我中!给我中!为、什、么,不命中呀喵!」
猫人芙拉比亚不断发出贯手,妮娜却轻松地一一躲开。
「欸嘿嘿~可不会让你轻易命中哟~」
「喵呀~!」
「妮娜小姐,有空隙!」
「得手了!」
以妮娜与芙拉比亚的组手为契机,在周围按照顺序等候的人们加入战局。
「哦,嘿,可以再多来一些人哟~」
「火大~!」
两人、三人、参战人数陆续增加,回过神时,妮娜已经以数十人为对手进行比试。即使如此,她仍游刃有余地卸去攻势。
在另一个不同的地方。
「蕾娜大人,不介意的话我手下留情吧?」
「……没必要。」
蕾娜与拉斯对峙,双方周围各配置了刚好五十人。
「啊,我也想参加阿卡冯那边的训练呢~」
「……有怨言?」
「讨厌啦~蕾娜小姐,我没有什么怨言喔~唉唉……」
被蕾娜一瞪,虎人那尔莫连忙否认,然而脸上却有著难以掩饰的厌恶表情。这一点其他人也一样,因为他们虽然很欢迎锻练身体的训练,但蕾娜与拉斯的训练却超乎常轨。
「上吧,输的话绝不宽贷。」
「就算快输掉,你也会硬是让我们回复吧。」
魔落族男人语毕,大家都「对啊对啊」地发出声音。
「……输的话我会生气。」
「呜呃……」
那尔莫用厌烦的模样发出声音,不过蕾娜挥起魔杖后,他立刻绷紧表情。
「喝啊!输的话蕾娜小姐会生气喔!」
「「「哦哦!」」」
「这边也是,要是输掉的话,事后可不晓得会被拉斯先生怎么对待哟!」
「「「没错!没错!」」」
合计共一百人从正面发生冲突。肉与钢铁互相撞击的声音从四处传进耳中,有人鼻骨折断喷出血,有人锁骨或是肋骨骨折,不论是哪一方都是不能等闲视之的伤势。即使如此,却没有任何人变得无法动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从蕾娜与拉斯身上伸出的魔力丝线与这百人相连,伤者会立刻因为回复魔法而强制性地回归战线。
这项训练也可以顺便训练蕾娜跟拉斯魔力与魔法的控制力。对伤者与身体能力低劣之人不停施放适当的回复魔法与赋予魔法,藉此一边管MP一边控制战况。如果是普通后卫职的话,光是对七八人施放赋予魔法MP就会连一半都不剩。在这种情况下又得负责回复的话,MP立刻就见底了吧。
蕾娜的魔力控制虽然比拉斯优秀,但MP总量却远不及拉斯。拉斯因为拥有庞大的MP之故,至今为止都没意识到要去进行精密的魔力操控,所以使用魔法时都会用掉所需MP以上的量。
「哇啊!阿格冯输掉了耶~」
「国王大人,兽人很弱吗?」
「啊啊,那边是堕苦族的人赢了哟!」
「哼哼,魔人族很强喔!」
孩子们在山丘上眺望布下结界的训练场,因胜负而一喜一忧。
「兽人族很弱?没有这种事喔。我之前战斗过的男兽人很强。」
优仰躺在草皮上眺望天空,一边回想以前战斗过的男兽人──哥利亚跟自己的战斗,一边如此说道。
「看吧!国王大人说很强不是吗!」
「殿、殿下大人!魔人族呢?欸,欸欸,魔人族呢?」
「小铅请安静,主人正在休息喔。」
望向被玛丽法斥责的小铅,孩子们有礼貌地端正坐姿。那副模样让玛丽法满意地点点头。
「欸~欸~玛丽法姊姊不跟大家玩吗?」
魔落族小孩一边拉玛丽法的裙襬一边询问。在近处看会是满地鲜血的训练,如果从远处看的话,在孩子们眼中看起来也像是在玩耍吧。
「侍奉主人是我的工作──不,是天命。而且我现在正忙著培育这些女孩。」
孩子们望向玛丽法身后,跟玛丽法一样穿著女仆服打扮的少女们,用一丝不苟的态度在那边待命。这些少女是兽人、堕苦、魔落、以及魔人族各种族为了侍奉优而送进山城的人们。各种族虽然都有自己的企图,不过在玛丽法的调──教育下,她们都变得能从服侍优这件事上面得到至高的喜悦。
在那之后训练持续了数小时,是看腻训练了吗?孩子们开始在山丘的斜坡上玩了起来。平缓的斜坡与草皮变成天然的溜滑梯。
「国王大人!」
兽人族茵碧卡满足地浮现惹人怜爱的笑容,一边蹲在优身旁探头望向他。
「干嘛?」
「来讲迷宫的故事。」
「好麻烦。」
「咦~别这么坏,快说嘛~」
茵碧卡跨到优的腹部上,摇晃他的身躯吵著要听故事。这应该是一幅温馨的光景才对,不过玛丽法渐渐眯起眼睛后,在背后待命的女仆们都变得心里七上八下。
「这个嘛,之前攻略了一个叫做『巨人的庭园』,那儿的树还有魔物,总之不管什么都很大喔。」
「什么都很大?连树实也是?花也是?」
「嗯,什么都很大。只不过明明取了巨人这个名字,却没有巨人族喔。」
「好奇怪哟。不过,什么都很大的话,亚普利的果实也很大吗?」
「或许有吶。」
「有的话就好了呢。如果发现的话要告诉我哟。」
「如果发现的话。」
「我最──喜欢亚普利的果实了!如果有那么大的话,只要吃一颗肚子就会很饱吧。」
亚普利果实是跟苹果一模一样的红色果实,不过茵碧卡在水果之中特别喜欢亚普利的果实。听到优这番话语后,想像亚普利树结出来的果实比自己身体还大的模样后,茵碧卡肚子咕噜噜……地发出可爱声响。
「嗯?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
仰望天际后,只见太阳就在正上方,阳光灿烂地洒落而下。
优一边拍拍屁股一边起身,跨在腹部的茵碧卡滚了下来。优将视线望向玛丽法那边,只见玛丽法与女仆们已经开始忙碌地准备起午餐。她们在草皮上铺毯子、设置桌椅、将餐盘与杯子一一摆放在上面。然后,发现正在准备用餐后,孩子们一齐聚向这边。
「国王大人,吃饭,要吃饭了吧?」
「我肚子饿扁了~」
「啊!殿下大人旁边是我的位置喔!」
小铅跟孩子们有如要拿下优身旁的座位似的跑来跑去。如果是平常的话,在这个圈子里也会有小桃坐在小铅头上参战,然而今天却没有见到人。至于是为何嘛,因为小桃被小妖精们硬是请去指导妖精魔法。受到奈姆雷斯王国的居民们在训练而受到刺激,小妖精们也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找来小桃跟翡翠当讲师进行秘密训练。
「优,如何呢?」
结束训练后,妮娜她们跟优一起坐在餐桌旁。参与训练的那些人的身影也在这里。
「妮娜没有问题。总是注意周围,而且也没有破绽。偶尔故意露出空门诱敌也不错喔。」
「妮娜姊姊,很强呢。」
「嗯,妮娜姊姊,很强!」
「太好了~」
被优夸奖,又被孩子们用羡慕的眼神看著,妮娜一边感到害羞一边摆出胜利姿势。
「……那我呢?」
「蕾娜还不行啊。没有成功地将魔力平均分配给五十人,回复魔法也有所偏差。」
「……唔,只要一习惯,我立刻能做到。」
「国王大人,那我如何呢!」
阿格冯举起满是鲜血的左臂如此询问优,然而……
「你完全不行。一下子就脑冲,也看不到周遭的状况吧。」
「对呀对呀!」
「阿格冯还不行啦。」
「毕竟是熊呢。」
「阿格冯,不可以手脏脏的就吃饭喔!」
「对呀,妈妈有说要好好把手洗乾净才行呢。」
被优纠正后,阿格冯陆续受到周围的兽人与孩子们的指正还有提醒。
「啰、啰嗦!都说我是棕熊了吧!」
「阿格冯还是很嫩呢喵。而且那伤口不痛吗?都看见骨头了很恶心喵。」
芙拉比亚有如在说饭会变难吃似的望向阿格冯左上臂的伤口。
「我很强,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会痛。」
「阿格冯在说谎呢喵。之前国王大人才说过,逞强给同伴添麻烦的家伙最差劲了喵。」
阿格冯左上臂的伤口至今仍不断流著血。阿格冯因大量出血而脸色发白,听到芙拉比亚此言后──
「蕾娜小姐,可以请你替我治好伤势吗?其实超痛的说。」
「……阿格冯是笨蛋吗?」
「蕾娜姊姊说的对,阿格冯是笨蛋。」
「妈妈有说过,不可以跟阿格冯这种雄性结婚哟。」
「啊哈哈,熊就是不行~」
「啰嗦!」
餐桌上虽然吵吵闹闹,优却觉得很有趣地眺望阿格冯他们的互动。
「马丘毕。」
「殿下大人请问何事?」
「那把枪。」
「啊啊,在刚才的训练中裂开了。长年使用至今,所以寿终正寝了吧。」
正如马丘毕所言,枪上有著无数裂痕。
优从道具中取出飞竜枪,将它交给马丘毕。
「殿下大人,这是?」
「给你。取得新长枪前,就先用它顶一阵子吧。」
马丘毕楞了半响后,突然跪下端正姿势,用双手高举他从优那边拿到的飞竜枪,那副态度简直像是收下国宝似的。
「感激不尽,我必定会成为配得上此枪的使用者,回应殿下大人的期许。」
优只是随意给了这把枪,但马丘毕跟魔人族的领受方式却全然不同。自己崇拜的优所交付的飞竜枪,跟神授与的神器具有同等价值。
周围的魔人族仿效马丘毕向优下跪。其他种族的反应很显著,也就是所谓的嫉妒。他们很不甘心,或是很羡慕地凝视马丘毕高举的飞竜枪。
「殿下大人!那、那我呢?」
「小铅不使用武器,所以不需要吧。」
※
一群商人在街道上前进。商人的等级,是靠将货物运送至各种城镇、要说是商人的性命也行的马车来决定。如今因为道具包普及之故,马车已不像以往那样受到重视,然而持有的马车辆数与尺寸还有外观,仍旧可以彰显商人的财力。
就这样,如今在街道上前进的众商人,他们持有的马车施加了气派装饰,车轮与车体等部位也是使用最新技术之物。连拖那些马车的马匹,其完美身躯都有如骑士骑乘般保养得很仔细。另外,在周围护卫的人数也很多,普通商人率领的护卫根本难以比拟,而且那些人全是身手了得之人。
这群商人正从都市卡玛朝某座村庄的所在地前进。
「这、这是?」
「是何时有了如此程度的港口!」
「多么壮观啊。」
从山丘上可以看见一座与没落渔村波夫尔很不相称的港口。港口与村子之间不相称的落差让众商贾陆续发出惊叫声,甚至连护卫都一样。没有特产、渔获量也不多的渔村出现一座连海运都市都相形失色的港口,要他们别吃惊根本是强人所难。
「马柯大人知道此事?」
「呵呵,我也没被告知喔。」
「比库托尔大人也是?」
「当然,我也不晓得。不过如果是佐藤大人的话,这种程度的事易如反掌吧。」
比库托尔此言让商人们的眼光变锐利。
在这里的人们是马柯跟比库托尔招集的知名商人。优传来联络,要他们带家畜以外还想卖过来的商品前来波夫尔。而且优还发出许可,说马柯跟比库托尔要带他们自己认识的商人前来也行。
「那么……意思就是佐藤建造了这种程度的港口?这种程度的──失礼了。可以认定佐藤大人拥有这种程度的财力吧。」
被比库托尔一瞪,商人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改口。
「不过,虽然有港口,不过重要的船……」
「你们就是佐藤口中的商人们吧。」
商人们瞭望港口时,一名衣著破旧的老人在众人面前现身。虽然从举止判断此人危险度不高,护卫们仍是将手放上武器的握柄,此时老人连忙伸手制止。
「等等啊,老夫可不是山贼喔!」
「哦?有从佐藤大人那边听过,就表示你是这座村子的村长或长老吗?」
比库托尔一边抚须一边瞥了老人一眼,脸上浮现平常的那种可疑笑容。
「没错,老夫就是这座波夫尔村的村长。」
「既然如此,那就省事了!那么,佐藤大人在哪里呢?」
「干、干嘛啊?还不放开吗?真是恶心的男人。」
比库托尔一边抱住老人一边环视四周,却没有半点优的身影。就在此时,一名男人从村子那边跑向这儿。
「村长!差不多要到了喔!」
「来了吗!」
甩开比库托尔后,村长奔向男人身边。
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但眼睛很利的商人们都发现男人手中握著通讯系魔导具。通讯系魔导具是从迷宫的宝箱中取得之物,因其供需关系而相当昂贵,绝不是这种没落渔村能够拥有之物。
「网子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村里的人们都在待命,随时可以拉喔。」
「网子?」以马柯与比库托尔为始,所有人脑袋里都浮现问号,村长与男人却无视他们径自说著话。
就在此时,大海另一侧可以看见有一部分的水平线起了白波。
「来、来了!村长,过来了喔!」
「老夫知道!知道吶!要、要赶快、赶快才行!」
村长他们丢下比库托尔冲向海边。被留在原地的商人们根本是一头雾水,然而渐渐明白打起波浪的东西其真面目为何后,大家都哑口无言了。
「那是啥啊?」
「是、是船。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船喔!是魔导船!」
「等等!拖著魔导船的是……海、海……海竜?好大!」
「魔导船跟海竜……用铁炼系在一起?该不会是让海竜拖魔导船吧!」
是理解力总算因为护卫们的声音而跟上来了吗?商人们得已承认海竜──小蓝拖行魔导船的光景不是幻影而是事实。
在小蓝前方,被追赶的鱼群弹跳著,弹起来的鱼与它们引发的水花看起来就像海浪。
「就是现在!预备,起!」
「「「预备,起!」」」
村长发出吆喝的同时,波夫尔村的村民也开始收网。被小蓝追赶的鱼群几乎都被拖曳网捕获。对波夫尔村来说,大量捕到的鱼是贵重的食材,也是收入来源。
「哦哦,佐藤,托你的福,这可是大丰收呢!
如此一来,村民饿肚子的情况也会减少吧。」
优让魔导船停靠至港口后,村长冲向他身边,那张脸庞上满是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要小心附近的村子嫉妒喔。」
「老夫明白。至今为止他们称呼这里为贫穷波夫尔村,老夫再也不让他们用这种戏谑的名字称呼本村了!」
优不再搭理村长,有如慰劳般抚摸小蓝的头。至于当事者小蓝,说到拖行沉重的魔导船它有没有感到疲累,完全没这回事。能跟优一起玩耍,它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优大人,这边是──」
「佐藤大人,好想见您啊!」
比库托尔有如要盖掉马柯这句话似的冲了出来。与优的对话被打断,马柯「嗯嗯!」地清了清喉咙,比库托尔却是恍若未觉,这让马柯的太阳穴青筋抽动。
「之后再谈。那尔莫,把桥架起来。」
「好喔。」
虎人族青年那尔莫架起桥后,眺望海竜的商人与护卫们陆续将货物搬运至魔导船内。确认全部搬运完毕后,优让魔导船起航。
「好……好快。明明是这样却感受不到风,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风魔法。不,是赋予风魔法的魔导具吗?不过这魔导船如此巨大,居然覆盖了整艘啊。而且水的阻力应该也有减轻才是。」
「装在魔导船上的魔导具也很棒,不过这艘魔导船……跟马林马王国的魔导船很相似。」
是在意从马林马王国那边夺走,并且加以改造的魔导船吗?商人们挤在船上四处奔走,试图使用「鉴定」技能尽可能地得知魔导船的秘密。
「哎呀呀,真让人吃惊呢。还以为一定会让我跟马柯大人准备船只,想不到佐藤大人居然拥有船只,而且还是这种大型魔导船。」
比库托尔装熟地试图触碰肩膀,优却流畅地躲开。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岛的位置似乎已经被其他国家知道了。
啊啊,对了对了。这次是头一回,所以是由我过来,从下一次开始就──喂,那尔莫。」
「是是是,怎么了吗?」
「这家伙是虎人族那尔莫。从下次开始,就由这家伙接送。
那尔莫,他是叫做比库托尔的商人。跟你看到的一样,是个可疑的家伙,所以要小心喔。」
「哈哈哈,佐藤大人。被讲得好过分呢,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哟。」
「你可不是这么纤细的家伙吧。」
在那之后,优与马柯还有其他商人一同谈笑。是在意那些护卫吗?那尔莫有如监视般不停追踪他们的动向。
「差不多要看见岛了呢。」
「呵呵,离开波夫尔差不多几个小时了。优大人的国家意外的近呢。」
「马柯,没这个可能吧。只是感受不到风,所以你没察觉到罢了,这艘船可是以比马匹还快的速度喔。」
「居、居然是这样?就算是魔导船,用快于马匹的速度航行……这不可能。」
「佐藤大人,那个技术可以用多少钱出售呢?」
比库托尔这句话让众人将视线望向优。商人想知道的不只是魔导船速度的秘密。这艘魔导船来到远洋后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魔物的袭击却连一次都没发生过。如果这艘魔导船拥有的某项技术可以防止魔物袭击,然后又能得到那项技术的话,能藉由航海产生多大的利益呢──商人们在脑中盘算著。
「不可能卖的吧。」
「是不能卖吗?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佐藤大人有朝一日向我敞开心扉时就告诉我吧。」
「真敢说。欸,已经到了喔。」
渐渐看见奈姆雷斯岛后,在波夫尔之上的港口映入视野。那座港口的气派程度再度让商人们发出赞叹声。
抵达港口卸货,商人与众护卫一同前往巨大门扉,优开口向商人们搭话。
「不是那边喔。」
「哎呀~佐藤大人,意思是我们不得进入国内吗?」
「这是当然的吧。」
在优的带领下,马柯他们被领至一栋石造建筑物内。鲁巴诺夫、毕路尼、以及毛诺等各种族的长老,以及约十人左右的武装青年们,还有优那名骗子男奴隶等在那儿。
「别这么警戒。」
优如此说道后,商人的护卫放下不由得按上武器握柄的手。
「在这里的分别是兽人、堕苦、以及魔落族长老,在身后的是长老的护卫。」
保护长老们的各种族青年的举止与魄力,震慑了数名商人护卫。
「呵呵。双方不要一脸凶相,来尽我们的本分,也就是做生意吧。」
气氛虽然瞬间变得紧绷,与商人们的交易也却也因为马柯这句话而开始了。
「可以吗?」
比库托尔带有确认之意地询问优。
「嗯,我不会插嘴。你们自行交易就行了。」
优如此说道后,商人们产生期望落空的心情。真要说起来,商人们不远千里前来这种位于边境的岛屿,其目的就是为了求取优创造的体力补剂。因此,他们都抱著会赔钱的觉悟准备了这次的物品。然而优表示自己不会插嘴的话,就表示交易对象是这些愚钝的亚人们。要怎么吹嘘的天花乱坠贪求利益,对在场的商人而言易如反掌。
在这里可以将商人大致分为三大类。分别是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劣质品以高价卖出的人,以合理价位贩卖的人,以及放长线钓大鱼、以低于行情价贩售的人。
「请看这葡萄酒。今年莱亚村的葡萄欠收,现在可是很难从中取得这种好货色喔。」
「这边的小麦呀,是从留格村这个知名产地进的东西喔!」
「知道被称作美之都市的曼森裘吗?请看这块滑顺的丝绢。用这个做衣服当礼物的话,女性会有多开心呢?」
商人们的话语让众长老用笑容点点头,照他们说的价钱一一购入物品。
「令吾辈失笑呢。」
优的男骗子奴隶如此说道后,将低劣的便宜货高价出售的商人们停止了动作。
「失礼了,这位是?」
不悦的商人之一询问优。
「是我的奴隶。」
「奴隶?喔……?是奴隶呀。既然是奴隶,就请你认清本分。」
「正是如此是也~然而,吾辈也兼任老师是也。」
「老、老师?是什么的老师呢?该不会是那种可疑的说话方式吧。」
男骗子用食指与拇指轻捻胡须,缓缓将它拉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商人们无比烦躁。
「吾辈是诈骗高手老师是也~可悲的是,被孩子们称作骗子大叔是也~」
「诈骗高手,还有那个说话方式……?该、该不会是……『黑之白鹭』佛朗古•阿巴古尼尔吧!」
「什?据说光靠一张嘴就将城堡卖给贵族的那个,恶名昭彰的佛朗古•阿巴古尼尔吗?」
众人纷纷口吐吃惊话语,用厌恶视线望向佛朗古。在这群商人之中,只有将奴隶卖给优的马柯还有比库托尔一脸平静。
「方才所闻,令吾辈不由自主失笑是也~
莱亚村的葡萄欠收?那地方本来就土地贫瘠,长不出什么像样的作物是也~留格村的名产不是小麦,而是绵花。曼森裘是美之都市没错,却不是丝绢的生产地是也~失笑,失笑,吾辈止不住失笑是也~」
商人们平时虽然沉著冷静,但对手是诈骗高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在此处的商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年轻时与这名诈骗高手交手过一两次而受到惨痛的教训。
商人们虽然面红耳赤,不过发现一件事后,他们渐脸色发白。既然师事于这名诈骗高手,就表示至今为止以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亚人们──
「呼哈,呼哈哈。已经太迟了是也~别管这个了,吾辈想要更上等的酒。吾辈好歹也受命管理酒吧,而且也有支薪是也~」
佛朗古一边将金币有如生物般操控在手指之间,一边嘲笑商人。
贪图暴利的商人们怯生生地窥视优的表情。
「你们啊,以为对手是亚人就小瞧对方了吧?」
优坏心眼的笑容,让以高价卖出劣质品的商人们冷汗直流。以合理价位与便宜价位贩售的商人们从旁边送出「看吧,活该」的冷淡眼神。
紧迫氛围流动之际,长老们将一张纸递给优。
「国王大人,请看这边。」
优过目自己收下的纸张。厚脸皮的比库托尔也绕到他身后望向写在纸上的内容,接著浮现原来如此的笑容。
「佐、佐藤大人,那张纸上面写了什么?」
冷汗直流的商人之一下定决心改变气氛,所以向优搭话。
「嗯?噢,你们用多少钱卖了什么东西都记在帐上了喔。」
一部分商人们流出的冷汗量又增加了。
「哎,脸色别那么惨白嘛。还十分有机会可以挽回喔。
毕路尼,把金属牌发下去。」
「遵命。」
坠苦族长老毕路尼取出小箱子,将铜制金属牌一一分发给众商人。马柯与毕路尼则是分到用铁制成的金属牌。
「呵呵,优大人这是?」
「商人公会会依据功绩发下铜、铁、银、金、白金的时钟不是吗?
这金属牌就像是跟奈姆雷斯做交易的许可证。铜牌可以卖东西,铁牌可以跟这些家伙买东西。是银牌的话,就能跟我买东西。好好努力集点数吧。」
很明显,优口中的点数恐怕与先前写在纸上的那些商品售价有关。而且商人们对亚人们贩售的物品丝毫不感兴趣,而是只对能跟优交易的银牌表示兴趣,然而──
「你们还在小看这些家伙吧?」
「不不不!绝无此事。」
优一点也不同意商人们言不由衷的话语。
「喂,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给人家见识一下。」
「王啊,等您这句话很久了。」
魔落族长老毛诺有如要威吓众商人似的狠瞪他们,毕路尼则是淡淡地将物品一一摆出来。
魔落族与堕苦族甚至被同样身为亚人的同胞瞧不起,购买他们的东西就只是浪费钱罢了──商人们虽然这样想,不过用「鉴定」技能调查一一摆放至面前的物品后,他们的态度出现大转变。
「居然有这种事?这边的手环是『毒耐性强化』,那边的戒指居然还赋予了『麻痹耐性上升』跟『诅咒耐性上升』这两个技能?」
「这、这边的剑是『锋利度强化』跟『腕力上升』,铠甲则是『物理耐性强化』……难、难以置信!这些物品不是产自迷宫,而是你们──咳咳,而是各位制造的吗?」
「没错。因为听说今天没有卖家,所以我们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过来就是了。」
「这一点堕苦族也同样吶。对老夫等人而言,这种程度的饰品随时随地要多少就能准备多少呢。」
「要多少都能……准备?这、这些物品如果要购买的话,要卖多少钱呢?金币一百枚,不!金币两百枚如何呢?」
「等、等一下!偷跑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呢。既然如此,手环我可以出到金币两百五十枚喔!」
赋予毒或是麻痹、还有诅咒等耐性的饰品,对必须小心暗杀的贵族们而言需求性总是很高,而且会以高价被交易。魔落族准备的武器跟铠甲也是,如果卖给骑士们,价格会高到何种地步呢?光是想到利润,商人们的嘴角就逐渐上扬。
「呵呵。话说回来,你们还没资格购买这边的物品吧。」
马柯此言让商人们发出蕴含懊悔情绪的叹息。
「这下子就明白了吧?宝物可不是只有我的体力补剂。而且除了体力补剂外,还有其他有趣的商品喔。」
如此说道后,优将被怪异色泽填满的小瓶子一一摆出来。
「这是用人族与巨人族试验过的魔药。」
「有怎样的效用呢?」
比库托试图使用「鉴定」,优却出手阻止。
「如果是人族的话就是三天,巨人族的话是一天,身体的其中一个部位会变得很有精神。当白老鼠的拉利──那些家伙说要让他们命名,所以我就让他们命名了。它的商品名是──」
「商品名是?」
「『小兄弟♂硬邦邦物语』。」
商人们一片哗然,口中纷纷低喃像是「居然能重振雄风三天?」「想不到连巨人族都有一整天的效果!」「只要有这个,再也不让妻子说我早──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这样啊。那这边的魔药是?」
「这边用矮人做过试验,涂抹部位的毛发会渐渐生长。」
「渐渐吗?」
「嗯,刻意抑制了效能。」
「唔唔?有必要抑制效能吗?」
秃──头发少的商人们出乎意料之外地紧咬不放。
「突然长出来的话会被怀疑吧。慢慢地、有一天突然察觉到时已经变得毛发茂密,这样子使用的家伙也会觉得帮大忙了不是吗?」
(帮大忙了。)
(帮了超大的忙。)
「天才啊!」
某人吐露了心声。
「哎,不过这两种魔药或许需求量没这么多吧。」
商人们在心中大喊「才没有这种事!」
「佐藤大人,银牌能跟佐藤大人交涉的话,那在此之上的金与白金有怎样的特权呢?举例来说,金是可以入国,白金则是可以在国家内开店之类的吗?」
「天晓得。」
优避重就轻不正面回答,然而比库托尔的眼神却在诉说一定要取得白金牌给你瞧瞧。
※
「这正是据说只栖息在奇肯山脉的雷云鸟的飞羽!虽然光是持有这根羽毛就能得到耐性,不过如果是各位这种程度的技艺,可以在武具跟饰品上面赋予何种程度的技能呢!这根飞羽如果卖给王族或是贵族,最少也要用不下于金币一百枚的价格来交易。不过如果是奈姆雷斯王国的各位,考量到今后的往来,特价金币九十枚就行!不,金币八十枚如何呢?我有特殊管道,所以才能提出这个金额喔!」
「请看看这个银工艺品的精巧度。像各位这种技艺高超的工匠,一定能够明白吧?排列在这里的银餐具,是每年只制作一百组的彭卡•利工坊之物。贵族,不不不。就算是王族也一样,要等多久才能得到它呢?」
「这边的亚普利果实可不是普通的亚普利果实。是从塞特共和国东北方的『巴拉弗大树海』带回来的物品。请看!这颗亚普利果实散发的光辉!这颗亚普利果实会根据光线照射的方式而散发各式各样的光辉,所以是被称之为珠宝的一品。而且阶级6魔物萨姆尔巴蜜獾总是会在成群结队在这果实的周围巡逻,要得手可不是易与之事。」
「魔导书,而且还是没使用过的物品。不是第1位阶或第2位阶的下位魔导书,全部都是第3位阶的魔导书。一本金币两百枚如何呢?」
「其他人的东西虽然也很棒,但我准备的商品也不逊色哟。
这把弓使用栖息在塞特共和国迷宫『西林湖』的大鲶鱼的触胡当弓弦,弓的本体是以据说寄宿树之精灵的天辛汉树的树枝做出来的。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甚至无法好好地把弓拉开,不过如果是身体能力优秀的兽人族,应该有人可以将它运用自如吧?」
绝对不狭窄的石造建筑物内充满商人们散发的热气。那些东西不是先前那些拿出来探探情况或是趁火打劫之物。为了尽可能提高自己的评价,每个人都毫不吝惜地拿出压箱宝。
「哈哈,佐藤大人请看。大家都为了尽可能提升奈姆雷斯王国──佐藤大人对自己的评价而拿出秘藏的商品呢。」
看到自己带来的商人们总算认真起来后,比库托尔满足地抚弄胡须。
「对了,似乎没看见小铅他们的身影呢?」
「因为会打扰到交易,所以我让他们去『哥布林大森林』了。而且你们这些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对他们的教育很不好啊。」
「马柯大人,在说你喔。」
「呵呵,我认为是在说比库托尔大人呢。」
是习惯应付比库托尔了吗?马柯高明地闪过找碴的比库托尔。明明是自己主动找别人麻烦,比库托尔却夸张地大吵「很过分耶!」。那副滑稽的模样消除了马柯至今累积的不满。然而,马柯现在还没发现这才是比库托尔的计谋。
「话说回来,『哥布林大森林』吗?记得那是位于塞特共和国境内的B阶级迷宫。那边的迷宫正如名字所示,栖息的魔物大部分都是哥布林,而且那个场所明明是B阶级的高难度迷宫,却没值得一提的好处可捞。原来如此,主要目的是要培育妮娜她们,小铅可以说是护卫吧?」
「完全不对。以妮娜她们现在的程度,就算是B阶级迷宫,只要不要勉强行事──」
优虽然正在跟比库托尔说话,视线却在凝视跟毕路尼谈生意的一名商人的手。不,正确地说是死盯著放在掌心上的植物种子。
「这是植物的种子吗?」
「嗯,是某民族种植的一种叫做稻子的植物的种子。那群人虽然有些古怪,但我有人脉,所以有在跟他们做交易。
虽然也可以直接吃,不过只要用木棒之类的东西──」
「是糯米吗?」
优插入对话让毕路尼吃了一惊,因为他事先有被告知这次的交易优不会插嘴。
「您真清楚,知道这糯米的人并不多──」
「也有酱油跟味噌吗?」
从优口中说出的酱油跟味噌这些字眼,周围的商人们并不晓得这是指什么,唯有一人──带糯米前来的商人浮现惊讶的表情。
「有、有的。该不会佐藤大人……」
「话说在前面,我跟你交易的民族没有任何关系。别说这个了,你带来的商品我个人全包了。」
「全、全部?」
「嗯,可以照你开的价钱。」
至今为止商人们都高声说明著珍藏的商品,试图吸引优的注意,所以他们将欣羡目光投向跟优做交易的商人。
优有些兴奋的身影,让马柯跟比库托尔「哦?」的一声同时露出吃惊的模样。就在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优那边时,某个商人的护卫们有如在等待这个时机似的悄悄溜到建筑物外。
※
优跟商人们交涉之际,另一方面在距离港口有一段距离的海边,茵碧卡跟孩子们正闲得发慌。
「啊啊~小铅跟妮娜姊姊都不在,好无聊哟~」
这阵子妮娜她们忙著探索迷宫,而且小铅也一起同行,因此茵碧卡正在抱怨与小铅玩耍的时间变少了。
「蕾娜姊姊明明跟我约好用扫帚载我的说,结果她一直不在呢。」
「玛丽法姊姊也是,好像忙著应付姊姊她们呢。」
「好想跟小铅玩喔……」
「我想吃国王大人做的饭!」
「「「好想吃──!」」」
有如同意茵碧卡的怨言般,孩子们陆续吐露不满。
「可是可是,今天国王大人在港口吧。对吧,姆露露?」
「嗯。昨天跟比莉卡玩的时候,比莉卡说她爷爷会跟国王大人一起在港口那边,以人族为对象进行交易?喔。」
「好!那就快走吧。」
在场的孩子中,以兽人亨迪最年长。他如此催促后,亨迪的妹妹蕾媞儿跟姆露露望向彼此点点头,手牵手跑了起来,然而──
「蕾媞儿,等等!」
哥哥亨迪突然大叫,蕾媞儿慌张地停下。
现身的是,从优跟商人们待著的建筑物里溜出来的数名护卫。
「你们是怎样!如果对我的朋友出手,我可饶不了你们喔!」
「十、十一、十二……有十六只吗?有这些就够了吧?」
「就算足够好了,都是小鬼不是吗?」
「这也没办法啊,你也看见那些臭亚人的装备了吧?那些装备可是比我们还要高级喔。而且不只那些装备,正面杠上的话,我们这边会被杀掉的。」
「正是如此。虽然对方交待我们绑架成人,而且还要尽量抓地位高的家伙,不过死掉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光是绑走这些小鬼,应该也能得到足够的报酬才对。」
「要抓哪个小鬼?剩下的只要切成碎块撒到海里,鱼就会擅自处理掉吧。」
「数量虽多,不过让他们闻睡眠草的粉末,再塞进桶子里就行了吧。」
男护卫们没回答亨迪的询问,而是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在这段期间内亨迪跟茵碧卡仍是威吓著男人们,却因为人族大人们武装起来的模样而压抑不住身躯的颤抖。
孩子们正要忘记,不,是勉强自己忘掉的不悦记忆复苏了。亲人、兄弟、朋友在自己面前被人族动手杀害、家被烧掉、被赶出住处。即使如此,人族还是紧追不舍。他们鲜明地想起那些人的身影。
「哥、哥哥,我好怕喔!」
「没事的!哥哥会保护你的!」
是觉得孩子们畏惧的模样很有趣吗?男人们浮现下流笑容。
「嘿嘿嘿。只要不挣扎,就用不著吃苦头哟。」
「没错没错。反抗的话,大哥哥们也不想这样做,却也不得不让你们尝尝皮肉之苦喔~」
「嘻嘻,看啊。在威吓大人耶。看到这种嚣张的亚人小鬼,我就会想要宰掉他们呢。」
男人们有如要让孩子们害怕似的,刻意炫示地乱挥长剑跟斧头。每挥动一次,年幼的孩子们就会大叫「好可怕」,而男人们的丑恶笑意也会跟著加深。
只有兽人族孩子们的话,相当有可能逃离现场。然而其他堕苦、魔落族的孩子们是无法逃脱的吧。因此亨迪与茵碧卡一马当先站在前面,不断威吓著男人们。
「真教人看不下去是也。」
「是谁?」
「是骗子大叔!」
男人们难掩动摇的叫声,与茵碧卡的声音叠在一起。
男人们回过头,只见前诈骗高手──也就是佛朗古•阿巴古尼尔正拉长自己自豪的胡须伫立在那儿。
「好好的大人去吓小孩子,同样身为人族真感到丢脸是也。」
佛朗古用大摇大摆的夸张走法通过男人们之间。前进至茵碧卡她们身边后,他头一转回头瞥向男人们,一边用手指弹开胡须。
「「「大叔!」」」
孩子们一起抓住佛朗古的脚。
「欸欸欸,要抓是可以,但可别将口水沾在吾辈的高级服饰上啊是也。」
佛朗古一如往常的态度,让孩子们恢复笑容,先前危急万分的状况就像在骗人似的。
「怎么办?」
其中一名男子询问同伴。
意想不到的碍事者出现,让男人们至今仍是难掩动摇神情。
「别担心。你们也有听见吧,那个大叔是以前当骗子的奴隶,身手并不强。只要在这边将他收拾掉,事情就不会穿帮了。」
是为了消除焦虑吗?男人们朝彼此互望后硬是浮现笑容。然后,他们手持武器袭向佛朗古。
「真乃一群愚者是也。」
与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的孩子们不同,佛朗古有如在怜悯男人们似的低喃。
「啥?」
「这是啥啊!」
「是、是幽灵!用普通武器是不行的!」
「冷、冷冷、冷静!用魔法!如果是魔法的话,应该会有效才对!」
从佛朗古脚边出现的是三只半透明的魔物──怨念幽灵。幽灵有如要从男人们挥落的长剑与斧头下守护佛朗古他们似的,张开结界反弹攻击。
「奴隶?正是如此是也。吾辈是奴隶,不过主人是谁呢?那位可怕的主人,不可能不派人监视吾辈这种人是也。
吾辈虽然不太清楚,不过这些幽灵似乎是阶级6的幽灵是也。你们这种程度无论如何都是敌不过的,所以建议各位早早放弃去死就是了。」
「阶、阶级……阶级6吗?」
「等……等一下!不是的!」
「没、没错!是误会!我们并没有……对、对吧?」
「杀掉我们的话,你的主人也会感到困扰喔!」
佛朗古用想睡的表情听男人们的藉口,但他仍是解开外套的钮扣将它摊开,然后遮去在后方的孩子们的视野。
「你们是笨蛋是也。面对诈骗高手居然说谎,智商比哥布林还不如是也。」
下个瞬间,男人们的脚踝被阶级6的幽灵们抓住,接著被深深地拖进地面下。这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男人们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大叔?」
「小孩应该不能自己过来这里是也~」
「可、可是国王大人……」
「想见国王大人嘛!」
「我们会被骂吗?」
「是我带来的!这些家伙没错……所以要骂就骂我吧。」
「不是的!拜托哥哥的人是我啦……所以千万别骂哥哥……大叔。」
在哭丧著脸的孩子们之中,茵碧卡抓著佛朗古的脚,就这样探头望向佛朗古的脸庞。在那儿的男人脸庞露出不像诈骗高手的困扰眼神。
「如果是现在的话,只有吾辈知道这件事是也~」
「不过……我们想见国王大人呢。」
「今天主人也很忙是也~
如果是晚上的话──」
佛朗古用斜眼窥视幽灵的模样后,只见幽灵匆忙地抖动身躯。那个动作就像在说不行似的,佛朗古从嘴里发出「唔!」的声音。
「明天,明天的话──」
佛朗古再次窥视幽灵,这次它没有抖动身体。
「如果是明天的话,主人也能玩耍是也~!」
「真的?」
「最喜欢大叔了!」
「太好了!谢谢骗子大叔!」
「请住手是也~口、口水沾到衣服了是也~」
「约好了哟?一定、一定喔!」
「知道了,快走吧是也~」
孩子们纷纷道谢,一边抱住佛朗古。在贵族专用的服饰店让他们订作的衣服,在此时因为纯真孩子们而沾满口水。孩子们无视暗自感到消沉的佛朗古,直到看不见身影前都持续挥著手回去了。
「真是的,真是一群让人头痛的孩子是也~」
佛朗古取出手帕,一边擦拭沾到衣服的口水一边如此低喃。然后他朝继续看著自己的幽灵说道:
「真是让人忙翻天的主人是也。」
有如回应佛朗古的怨言般,幽灵特别激烈地抖动了身躯。
有人从森林里监视佛朗古、孩子们、以及护卫们的互动。
「啧,那个骗子家伙帮助了小鬼们。如果弃孩子们于不顾,就能当场宰掉了说。」
黑豹兽人厌恶地低喃。
男人周围不只兽人族,也有堕苦、魔落、以及魔人族的身影。大家都身穿同样的衣装,其色调简直像是融入周遭林木似的。
这身衣装是用栖息于植物系迷宫、名为三眼变色龙的魔物的皮制作的,因此它具有反应周围的颜色、对衣装施加迷彩的技能。不过藉由优与拉斯之手,它还被赋予了灭音与消除气味的技能。
「总之孩子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对面的森林里有兽人族,上面有魔人族,那边虽然看不见身影,不过从气味判断有堕苦族的家伙在。反正魔落族的家伙们也藏身在某处吧。就算那个骗子跟我们不行动,小鬼们应该也会平安无事喔。
话说回来,国王大人是怎样了啊。之前也带了人族老头过来,是变软弱了吗?」
「不是老头,要叫老师。」
黑豹兽人难掩焦躁。不,是根本没试图隐藏。堕苦族男人开口劝诫,然而黑豹男兽人仍是一脸不满。
「你是怎样啊,对国王大人的行为有怨言吗!」
在穿著同样衣著的集团里,孤身一人穿著黑曜铁铠甲的阿格冯逼向黑豹兽人。
「阿格冯,给我注意你的口气喔。以为我比你年长几岁啊。」
「有啥关系啊!我可不原谅说国王大人坏话的家伙!」
「别得意忘形喔。而且你为何在这里呀?我们的行动可是得到了国王大人的允许,不相关的人少插嘴喔。」
阿格冯与黑豹男兽人互相瞪视。双方都将手放上武器的握柄,演变成随时会一触即发的状况,然而……
「阿格冯说的没错,我绝不允许有人对国王大人的行为有怨言。」
阻止两人争执的男人跟周遭之人穿著同样衣著,却只有他用头巾从头覆盖到脖子根部。头巾上方有两个隆起,因此可以窥见男人恐怕是兽人族。
「什么啊,你站在阿格冯那一边吗?」
「这种事怎样都行,我是在问你对王的行为有怨言吗?」
黑豹男兽人沉默半响,不久后开了口。
「……啦。」
「啥?」
「我说我对国王大人的行为没怨言啦。」
「那就好。别忘了托王的福,才有今天的我们。
嗯?阿格冯,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国王大人那边吧。那些人族商人肯定会住下来,所以他们应该会去碟树那边。」
如此说道后,阿格冯拨开树丛离去。被留在原地的人,对阿格冯自由奔放的举动又是佩服又是感到无言。
「那家伙……明明是小屁孩却为所欲为,要好好管教个一次吗?」
黑豹男兽人似乎无法接受阿格冯的态度,至今仍是怒意未消。
「咯哈哈。阿格冯确实是嚣张的小鬼,但对王的心意可是货真价实的喔。好了,我们也移动到可以监视碟树的地方吧。」
头巾男如此呼吁后,集团无声无息地消失至森林内。
※
「这棵碟树也很壮观呢。」
比库托尔仰望耸立在面前的那棵高二十公尺、宽大概有五十公尺的大树,一边如此低喃。
所谓的碟树正如其名,是树枝会以盘子状大量扩散的树。这种树坚固地令人难以置信,就算有数十人坐上其中一根树枝也丝毫不为所动。在居住于森林里的种族中,有的地方甚至会将居所盖在碟树上形成村子。
「我想你应该明白才对,这棵树是活著的,所以别胡乱弄伤它喔。」
「哇哈哈。意思是我比库托尔会给佐藤大人添麻烦吗?」
「优大人,今天住这里吗?」
马柯无视一如往常装热的比库托尔,开口向优搭话。
「嗯,现在这个时间如果要回波夫尔村的话,就会是晚上了。在夜晚的海上航行果然还是很危险啊。」
「呵呵,原来如此。」
比库托尔跟优说话时,察觉到某个商人的护卫不见了。
「哎呀,哎呀呀~?波利巴尔阁下,似乎没看到你那些护卫的身影呢?」
「嗯,似乎是呢。」
虽然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些些,这群人之中察觉到比库托尔表情僵硬的人究竟有几个呢。
「该不会是有意要让我丢脸吧?」
「您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您呢。」
这个叫做波利巴尔的商人,是比库托尔带来的商人之一。虽然发现自己带来的商人护卫不见人影,却丝毫不感到亏疚,而且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如此一来,就算比库托尔将此举视为丢自己的脸也是无可厚非吧。
「哦……?不像我是指?」
「我与您有时是商场上的敌人,有时则是联手赚大钱,不过您是否对佐藤大人有点太执著了?我带来的护卫们──不对呢,被硬塞过来的护卫们是巴流财务大人的手下。」
波利巴尔此言让周围传出骚动声。特别是鲁巴诺夫、毕路尼、毛诺等各长老,以及为了护卫长老而随侍在侧的人们身上释出杀气。
「您看吧。」
「是要看什么呢?」
虽然浮现一如往常的可疑笑容,比库托尔全身释出的压力简直像是一流战士。
「如果是平常的您,应该就会在这里夸奖我,而不是责难喔。话说回来,只要是在邬顿王国经商的人,任谁都明白违逆财务大臣就等于是身为商人之死。事实上就连在这里的马柯阁下都曾一时陷入经营危机。
我只是在不惹恼财务大臣的情况下,将财务大臣或许知道这个国家的情报带给佐藤大人而已喔。我想不见的那些护卫,恐怕已经被佐藤大人那边处理掉了吧。」
比库托尔与马柯同时窥探优的表情。在那儿的是优一脸没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的身影。
「你是最初把烂货高价出售的商人吧,那是故意的吗?」
「小的名叫波利巴尔。似乎是有给您留下一些印象,这样我就放心了。」
「就是因为这样,商人才无法相信。天色已经暗了,无聊的口舌之争就到此为止,吃饭吧。」
商人陆续进入碟树内,被带领至盘状树枝的其中一根后,出来迎接的是统一穿著女仆服的奈姆雷斯王国的少女们。
「等候多时,这边请。」
少女们保管商人们的外套与行李,将他们一一领至席位。一部分商人觉得她们是下贱的亚人少女,却因为这个有礼貌的应对而难掩吃惊神情。
这群少女们懂得礼节规矩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以贵族跟商人为对象从事诈欺的佛朗古将礼节规矩彻彻底底地教给了她们。
而且商人们虽然不怎么期待岛国料理,却也被端出来的套餐吓一跳。前菜、沙拉,汤品、陆续端上桌的每一道料理,其味道都不逊色于一流名店。
「佐藤大人亲自下厨虽然也令人吃惊,不过这味道更令人惊艳。」
商人之一对餐点赞不绝口,一边将红酒含入嘴里。
「酒是那边的佛朗古挑选的东西就是了。」
佛朗古在不知不觉间回到这里,在角落看著少女们工作的情况。
「我也吓了一跳。这些料理不会输给卡玛名店路•拉兰朱的全餐呢。」
「什么啊,你知道呀。没错,这全餐就是参考了我跟马柯谈生意时会用到的路•拉兰朱的全餐。」
「先前那道肉料理的肉是邬顿魔牛吧?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吃到邬顿魔牛的肉──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在商人的视线前方,阿格冯若无其事地混进长老们的护卫之中。
「阿格冯,你也是长老们的护卫吗?」
「是的,是国王大人的护卫。」
「不是喵!这家伙今天明明不是值港口勤,却擅自跑来了喵!」
「笨……芙拉比亚,你少多嘴喔!我可是有好好做完自己的工作才来的!」
女仆之一,芙拉比亚立刻向优打小报告,然而那些用词遣句跟女仆不该有的行为却让佛朗古瞪了她一眼,所以她连忙噤声。
「哎,算了。今天有客人在,你要安分点。」
「佐藤大人,请等一下。方才这位青年对我说的话浮现笑容,想请教一下理由呢。」
「因为你说那是邬顿魔牛的肉。」
「这句话有怎样吗?这肉无疑就是邬顿魔牛,而且从肉质的绵密,以及以用嘴唇就能咬断的柔软度判断,这应该是雌牛无误。」
「不是喔,这肉是邬顿魔牛与普通牛配种之物喔。」
「怎、怎么可能?意思是将邬顿魔牛活生生地从『恶魔的牢狱』带回来吗?」
邬顿魔牛栖息的地方,是就算在邬顿王国的迷宫中困难度也是首屈一指的A阶级迷宫「恶魔的牢狱」。而且邬顿魔牛本身就是凶暴的魔物,打倒它也就算了,要活生生将它带出迷宫可说是困难至极。
「嘿嘿,我们的国王大人很厉害吧?而且喂的饲料也不一样喔。」
「请务必告知!饲料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牧草,还是掺了乾草梗呢?话说回来,要怎么做才能将脾气暴躁的邬顿魔牛活生生地带回来呢?让它跟普通牛交配时要注意什么事?」
被区区亚人瞧不起虽令商人暗自气恼,然而如今他却有如在说这种事怎样都行似的逼向阿格冯。毕竟现在或许有机会把只能在「恶魔的牢狱」取得的邬顿魔牛当成家畜饲养。在贵族里自称是美食家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而且他们全是不惜一掷千今只为取得美食之人。
「饲料嘛,阿──好痛……长老,干嘛揍我啦。」
「什么干嘛!你为何口无遮拦地说出国王大人的秘密!」
「因为是笨蛋喵。」
阿格冯一边摩擦被揍的头,一边用怨恨表情瞪视兽人族长老鲁巴诺夫,然而他却被揪著耳朵就这样带到了其他房间。商人试图从阿格冯身上套出情报,此时也只能目送被带走的阿格冯的背影,之后他将视线望向优,然而……
「不会告诉你的喔,因为我这边可是花了时间跟金钱培育。」
「真可惜,付钱的话可以告知吗?」
「不拿个一百不划算呢。」
「一百……!该、该不会是一百亿玛多卡吧?」
「也不是会让人吃惊的金额吧,我觉得就是有这种程度的价值喔。也是啦,什么都不说也很可怜,就稍微告诉你一点吧。在我的国家,除了这次端出来的牛以外,还有跟其他数种牛配种进行培育。除了牛以外也有猪,鸟、绵羊跟山羊,作物也有呢。」
「居然有此事……?有可能看看那些东西吗?」
「跟我们做交易的话,就算不愿意也会看到。」
「不愧是佐藤大人呢!那么,可以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吧?」
「不如说就是不想告诉你。」
「又来了~又说这种冷淡的话。」
虽然发生一点骚动,餐会仍是平安无事地结束,如今商人们则是与优同席进行名为开怀畅谈的情报收集。
「这次的生意很赚钱呢。」
「是吶。不过我方准备的物品贵国几乎都买下了,真教人吃惊。」
「因为我的国家没抽税,所以钱都多出来了吧。」
「没有收取税金吗?如此一来算不上是国家吧?」
「因为国家才刚成立而已。话说回来,虽然嘴上说赚钱,不过都来到这种地方了,其实赚的却也没那么多吧?」
商人们面面相觑露出苦笑。虽然有利润,却无法得到视为目标的魔药,因此优话语虽不中亦不远矣。
「对了,你们知道一个叫做莫贝尔的国家吗?」
商人们都点了头。
「莫贝尔的第三王子──不对。莫贝尔王跟我互相认识,我想你们应该晓得那个国家才对,但它因为输了与罗普基努斯的战斗,所以目前正在复兴中。我有跟那边谈过,你们有意跟莫贝尔做交易吗?」
优如此提问,商人们的反应却不佳。
如果是在这里的商人,当然晓得莫贝尔王国输掉它与罗普基努斯的战斗,国库还因为赔偿金与战费而变得空空如也的这个理所当然的情报。
「如果是在担心关税的话,可以不用担这个心喔。就在这座岛进行交易,还有钱也不用担心。」
从邬顿王国到莫贝尔王国那边有许多关卡,但对商人而言物品却会因此被加上关税。优察觉到商人们在担心此事,因此告知可以在岛上做交易,然而商人们的反应还是很平淡。
「您虽然表示不用担心,然而身为战败国的莫贝尔实在不可能有钱向吾等购买物品。在这种情况下都是用证明文件做交易,而且付款也是采用后付的方式。换言之,在没钱的这段期间内,这类国家经常连一毛钱都不会支付。」
「钱的话我有借莫贝尔。」
「可是……」
就算优告知自己有借钱给莫贝尔王国,商人仍不相信。
「马柯,比库托尔,拿出来。」
「「这样好吗?」」
「让他们看看现金就会同意的吧。」
马可与比库托尔从道具包拿出许多箱子,将它们一一排放。然后打开其中一箱子后,里面塞满了白金币。就算是低估,那也是让人觉得该不会有数千枚之多的枚数。
「哦、哦哦……这是?」
「该……该不会这些箱子都?」
「在这里的是我一部分的钱。我借了千亿以上给莫贝尔,所以你们不会拿不到货款。而且我也会事先跟莫贝尔王说一声,要他付现金。」
这些钱是打倒古龙马格拉那尔斯后,将取得的一部分财宝在马柯与比库托尔的店铺用好价钱卖掉后所得之物。虽然卖掉的利润有一部分要当做酬劳支付,不过优也没有人脉可以找到能用好价钱卖光大量宝石的商人,因此对他而言用不著把时间用在这上面可以说是帮了大忙。
「如何,涌上干劲了吧?」
根本用不著被这样问。如果是付现金的话,缺乏物质的国家是多么有赚头的贵客啊。商人们难以抑制不由自主浮现的笑意。
「佐藤大人,请交给我吧!那么,何时可以开始交易呢?」
「壳物的话请交给我!」
「不不不,这个请交给我!」
「如果是衣物类的话,我的商会应该能尽到一份力。」
波利巴尔无视商人们升温的自荐大战,接近至优的身边。
「佐藤大人,如果把奈姆雷斯王国的财务交给我的话,我有自信在三十年以内建立起足以匹敌五大国的国家喔。能不能请您考虑一次看看呢?」
这是不得了的发言。不是主张要成为专属商人,而是要优将一国的财政交由自己负责。波利巴尔的脸庞洋溢著自信。他并非虚言,而是真的有自信在三十年内建立起足以匹敌五大国的国家。
「你也说了同样的话呢。」
波利巴尔不由自主望向比库托尔,然而……
「不是的,比库托尔不会说这种无聊话。这样说的人是马柯。只不过不是三十年,而是二十年以内就是了。」
是想起当时的事吗?马柯打哈哈蒙混了过去。
「哎呀呀,佐藤大人。被您这样夸奖真是不好意思呢。」
「没在夸你喔。」
从波利巴尔身旁通过时,比库托尔轻声低喃。
「真意外,波利巴尔阁下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波利巴尔极不悦地瞪视比库托尔,但比库托尔却对这种事毫不在意,依旧死缠著优。
※
奈姆雷斯王国的居所大致可分为三区。兽人族与魔人族居住的森林区,堕苦族居住的地下区,以及魔落族居住的工坊区。
魔落族的住家是将石头切成长方形后、再堆叠成巨蛋造型建造而成的。即使在这些巨蛋状民宅中也特别大的建筑物,就是魔落族长老毛诺的家。
优打算将手伸向房子的门,一副女仆服打扮的堕苦族少女却抢先一步打开门扉。
「啊,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做喔。」
「哪儿的话。如果让姊姊大人知道我们让主人做这种事,我们是会被责骂的。」
我们──正如堕苦族少女所言,随侍在优身边的女仆不是只有一人。其数量一共七名。这些人不是芙拉比亚那种半吊子的女仆。大多数的礼节虽是由佛朗古所传授,不过除此之外都被玛丽法彻底地锻练与训练过。
真难搞──优虽然这样想,却还是进入建筑物。少女们有如守护他背后似的紧跟在后。
「王啊,欢迎来到我家。来吧,这边请。」
身为一家之主的毛诺将优领至座位上。环视大约十坪的室内后,席位上有兽人族长老鲁巴诺夫,堕苦族长老毕路尼,以及──
「婆婆跟马丘毕居然在这里,真是少见呢。而且连拉斯都在,这个我可没听过喔。」
「嘻嘻。因为不偶尔参加会议,就没什么机会见到殿下大人一面呢。所以老身才硬是要求其他长老们,跟著马丘毕一起过来哟。」
「吾主也曾要我再多跟国家的……居民交流一下,因此我想说那就先参加会议好了。」
先不论婆婆,优并没有尽信拉斯此言。虽然推测其中必有内情,不过只要会议开始就会明白才是──优如此心想,因此并没有质问拉斯。
「哦──?那就开始吧。」
虽然只有一点点,会议仍是在室内飘散著不同以往的紧张感的情况下开始了。顺带一提,这次由提供场所的毛诺负责担任司仪。
「咳、咳咳。那么,各长老向王报告近况。首先是魔落族,王带回来的人族──啊,是老师吗?如果简单的读写,几乎所有小孩都做得到了。」
「老夫等堕苦族的识字率,连大人一起并入计算约九成左右。」
「唔……兽人族是四……不,大概五成左右吧。」
「咯咯……」
「老夫等兽人主要靠狩猎维生,所以不擅长计算跟读写啦!」
听到兽人族的识字率后,拉斯压抑不住地苦笑。鲁巴诺夫将这个举动视为嘲笑,因此口气很差地如此报告。
话说回来,就算是居住在邬顿王国王都天卡锡的普通市民,其识字率如果达到六成也算是好的了。以此为基础的话,鲁巴诺夫报告的兽人族识字率有五成可以说是十分厉害吧。
「婆婆大人?」
「马丘毕,你在干什么。魔人族之长是你,快向殿下大人报告。」
马丘毕刚成为族长还不习惯,因此以为会由婆婆报告,被婆婆这么一催后他挺直了背脊。
「殿下大人,魔人族大约是一成左右。」
「一、一成?只有一成吗?」
鲁巴诺夫认为魔人族的识字率会比兽人族低,不过这个低过头的数字却让他不由自主发出惊讶的声音。
「没错。与殿下大人并肩作战,战死沙场正是魔人族的荣耀,也是心愿。读书写字在战场上有何用处?吾等只需要屠杀殿下大人之敌的力量。」
马丘毕淡淡地述说,从他的模样中可以窥见对魔人族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生活方式,而且他们丝毫都不怀疑自己的想法有误。坐在身旁的婆婆也有如同意似的不断点头专心聆听。
「在、在、在那边豁出去啥啊!把国王大人特意带人族过来的举动当成什么!」
至于掺杂魔人族血脉的魔落族长老毛诺,则是无视激动的鲁巴诺夫,佩服地表示「不愧是魔人族啊」。
「啰嗦。毛诺,进行下去。」
「唔。那么,关于王杀光的──哎呀,打倒的马林马王国军队,从他们那边回收的魔导船与武具,大部分用在上面的技术老夫等魔落族与堕苦族都已经解析完毕了。
哎,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运用了老夫等人所不懂的技术,却不足为惧吧。」
「毛诺大人,你太轻敌了。
马林马王国在人族国家里算是小国,其他国家应该还有老夫等人所不知道的技法与魔导技术。」
「能在我们这边建造魔导船吗?」
「「只要有材料,随时可以动工。」」
优如此提问后,毛诺跟毕路尼自信十足地回答。不过问题在于两人口中的材料。为了建造魔导船,必须要有大量的木材与铁。遗憾的是在奈姆雷斯王国这里,树精少女翡翠厌恶砍树这件事,而且又因为没有矿山而无法冶炼铁。
「关于矿山我正在找寻就是了。」
「王啊,这座岛真的有矿山吗?」
「有的。正确来说,是矿物系迷宫。曾存在于这座岛上的赞达林魔导王国原本就有一座B阶级迷宫『神奇宝箱』,因此以前是一个很繁荣的地方。听说托那座迷宫的福,所以可以稳定地取得秘银跟山铜的原石喔。」
「秘、秘银跟山铜的原石吗!既然如此,想请王再多增加一些不死族跟魔像的数量进行搜索呢。」
「这个办不到。」
「唔……可以请问理由吗?」
「不要什么事都依赖我。
今后我会渐渐减少不死族跟魔像的数量,它们负责的警备工作就由你们来做。」
优的正当言论让毛诺没进一步追问下去,然而拉斯却一边凝视优一边沉思某事。
「的确,老夫等人太依赖王了呢。
那么,接下来是各种族的产子状况。王盖的是叫做医院的东西吧?托它的福,死胎急遽减少了。毕竟精灵们似乎很喜欢婴儿,所以就算这边不开口拜托,祂们也会擅自聚集帮忙接生呢。」
「托殿下大人的福,卡姆莉跟马丘毕也喜获鳞儿。呵呵,想不到老身这个老太婆能在有生之年抱曾孙呢。」
是自己跟卡姆莉的事情被提到而感到害羞吗?马丘毕很尴尬地蠕动身躯。
「兽人族也不逊色哟。兽人多子多孙!这样下去的话,奈姆雷斯大部分的人民都会是兽人族呢。」
「鲁巴诺夫真吵,别有事没事就大声说话。
用公布栏报告出生地点吧。」
被优训斥后,鲁巴诺夫的耳朵啪哒一声倒向后方。
「已经在广场上告知了。」
「既然如此,替我问一下他们想要什么当做小孩出生的礼物。」
「那应该就是送东西了吧。」
「嗯?是钱也行喔。」
除了马丘毕以外的三名长老面面相觑,然而……
「送东西吶。」
「送东西呢。」
「送东西吧。」
话说回来,在奈姆雷斯王国就算收到钱,能使用的地方也很有限。
说到店铺,顶多也只有弗朗古经营的酒吧,还有魔落族的工坊与堕苦族的饰品店而已。
「东西吗……肉或是酒行吗?」
「呃,这个似乎有所争执。」
毛诺难以启齿地窥探优的脸庞。优请他说下去后,毛诺一边抚摸胡须一边说了起来。
「男人说最好是肉或是酒,女方却表示比起这种东西,呃,那个……王的……欸,鲁巴诺夫大人?」
「毛诺大人,别把话锋转向老夫这边。」
「给我讲清楚。」
「国王大人,女人说,是叫做冰淇淋吧?她们似乎想吃那个呢。孩子们似乎是到处宣传有好好吃。听到那些话后,女人们表示也想吃一次看看,因此跟丈夫起了争执。」
「那就送冰淇淋礼盒喽。」
「王、王啊?那、那么男人们的愿望呢?」
「是呀!在这种情况下,以男性意见为优先的兽人族──」
「努力生下婴儿的是女人吧,男人努力了什么吗?」
「这……这个……可是,在魔落族,唔,唔唔……」
「兽人族虽是以……男人为尊……可是……该怎么办呢?」
站在优身后的女仆们在心中拍手喝采。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不过自己主人优的想法是多么了不起啊,她们甚至想立刻将这件事告知奈姆雷斯王国里的女人们。
「因为才刚生产完的关系,所以冰淇淋礼盒先从健康状况稳定的女人开始送起。不,只有冰淇淋的话很寒酸,各长老告诉女人们我会送甜点礼盒过去。」
毛诺跟鲁巴诺夫看起来仍是无法同意,然而优一旦做出决定就几乎不会再翻案,因此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
「那么,接下来是想要脱离国家的人,名单在此。」
从毛诺那边接下名单后,优开始浏览。应该说果然如此吗?人数最多的是兽人族。他们想离开奈姆雷斯王国的理由形形色色,有人表示自己不想奉优这个人族为王在此过生活,有人想去寻找失散的家人,也有人拜托熟人想要返回雷姆大陆等等。
优继续浏览下去后,堕苦族的名字开始出现。至今为止堕苦族都没出现过想要脱离国家的人,然而毕路尼他儿子的名字却被记载在上面。
「毕路尼你儿子想离开国家吗?」
「是的,似乎是如此。」
「这还真是令人吃惊。堕苦族终于出现了想要脱离国家的人,而且居然还是毕路尼长老的儿子。哎呀呀,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优跟毕路尼在对话时,开口插嘴的人是鲁巴诺夫,而且那张脸庞上难掩喜悦之情。他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至今为止说到脱离国家的人,兽人族占了一大半,剩下的则是魔落族的人,如今堕苦族也加入其中。以鲁巴诺夫的立场做考量的话,他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开心也可以说是没办法的事吧。
「鲁巴诺夫,我不是说你很吵吗?」
「是,失礼了。」
「国王大人,有一事想要向您确认。」
「何事?」
「脱离国家的人当然无法进入国家,不过在覆盖国家的结界之外,是吶,像是港口的话,应该可以进入才对吧?」
「什么蠢话!这种事不可能被允──」
「可以喔。」
「什?国、国王大人,这──」
「如果是结界外面的话就行,不过不能进入内部。」
「老夫明白。
老夫等堕苦族很感谢国王大人,而且还感激地难以用言语形容。这次堕苦族中虽然出现了脱离国家的人,不过这些人绝不是讨厌国王大人、讨厌国家才离开的。
老夫等人比任何人都还要感谢国王大人,一族之人都会赌上性命回报这份恩情。」
比任何人都还要感谢这部分让马丘毕与婆婆做出反应,毛诺与鲁巴诺夫却只是觉得毕路尼在找藉口。
「毕路尼,你把每件事都搞得很沉重。你们没必要那么感激我。
毛诺,会议可以结束了吗?」
「王啊,最后还有一事──希望您认可吾等建军。」
优在卷名单的手停止了。
「在说啥啊,没这种必要。别稍微有了一些力量就得意忘形。
欸,拉斯你也这样想吧?」
「吾主,我认为认可此举也无妨。」
优瞪大双眼。因为如果是至今为止的拉斯,无疑会赞同优此言反对毛诺他们建军。
拉斯厌恶兽人族,也瞧不起其他种族的人。是出现何种心情变化吗?这样的他站到了毛诺他们那一边。
「拉斯,你──」
「王,请别责备拉斯大人。因为老夫等人曾请他相助,希望他能在众人请求王同意建军时表示赞同。
老夫不知王为何反对建军,不过表示自己敌人很多的不就是王自己吗?」
「兽人族随时能为了王而战喔。」
「少多管闲事,我的敌人──」
「话说回来,老夫等人连王为何敌人这么多的理由都完全没被告知。这些事差不多也可以告诉吾等了吧?」
「敌人很多的理由?
因为如果我不是坏人的话,有一些人会感到困扰。为此我──」
室内响起骨头压辗的声响。马丘毕望向音源,只见拉斯握紧了手。
「敌人之所以很多,是因为我被讨厌了喔。
而且就算不建立军队这玩意儿,结界还有我跟拉斯的不死族也守护著这座岛。」
「方才王不是说过不要什么事都依赖自己吗?
而且一部分的人,不知为何虽然没有名称,却已经出现穿戴统一装备的集团了不是吗?虽然数量不多,但那些人就像是军队一样吧?」
「因为那些家伙对人族的恨太深了。」
「如果是对人族的恨意,那老夫等人也同样。」
「毛诺,你能舍弃一切吗?举例来说,就像在那边偷看的小鬼们。」
毛诺望向门扉,孩子们从门缝偷窥的身影映入眼帘。「喂!」毛诺大声叱责后,孩子们一边大叫「被发现了!」「哇──!」,一边慌张地逃离现场。
「如何?你疼爱的孙子玛达,还有妻子儿子跟女儿,全部你都能舍弃吗?」
「这……」
「你口中的那群人,要不是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就是舍弃了他们。就是只为了向人族复仇。
哎,够了。军队这件事再让我考虑一下。」
如此说道后,优离开房间。五名女仆们立刻追随在后。
「呼──就算是老夫也感到心头一凉。
虽然是担任司仪,不过向王抗争对心脏很不好呢。」
优离去后,在众人被留下的室内,毛诺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是相当紧张吗?他脸上密密麻麻地浮现汗珠,手掌跟背部恐怕也一样流了汗吧。
「毛诺大人,辛苦了。」
「不过,没成功从国王大人那边取得建军许可。」
「这个也在预料之内吧。老夫等人也不认为可以立刻得到回应。
话说回来,为何王不告知敌人众多的理由呢?欸,拉斯大人是知情的吧?可以的话就告诉老夫等人吧。」
鲁巴诺夫询问拉斯,但拉斯却没有反应。
「拉斯大人,你有听见吧?」
「住口,只不过是野兽少得意忘形。」
这句台词简直跟优刚才一模一样。
「之所以力挺建军是为了吾主,绝对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家伙。不然的话,谁要为了区区野兽而行动啊。」
「啥!这是什么话!别因为跟国王大人的交情比老夫等人还长一点就骄傲喔。
在这里的老夫与众人是各种族的长老,要说起来的话就是奈姆雷斯王国的重臣!光以立场而论,就算说老夫等众长老的地位比拉斯大人还高也不为过喔!」
「区区野兽说什么在我之上,要试看看吗?」
「少瞧不起兽人!」
鲁巴诺夫龇牙裂嘴,拉斯将黑色魔力聚集于右手。只要有那个意思,拉斯可以瞬间抹消现场之人吧。
「还不住手!鲁巴诺夫大人跟拉斯大人不能先冷静一下吗?奈姆雷斯王国的居民搞内斗有谁会开心,不觉得王知道有这回事也会很悲伤吗?」
毛诺喝止鲁巴诺夫跟拉斯,而且拉斯的喉咙被马丘毕的飞竜枪枪尖抵住,鲁巴诺夫的喉咙则是被背在背上的毕路尼用小刀抵住。
「老夫无意乱惹事,是这个──」
「不是才刚说过停手的吗!
那么,你们要在这里待到何时?」
法娜摩跟蒂恩站在毛诺的视线前方。这两人在优离开房间时没有跟著走,而是留在房内。
「我们有一些话想要对长老们进言,所以留在房内了。」
堕苦族少女用平静表情对众长老。
「我啊,因为法娜摩想要做些什么,所以是留下来保护她的哟。真是麻烦呢,讨厌死了。」
如此说道后,魔落族少女轻抚叫做法娜摩的那名少女的头。
「谁、谁保护谁啊!」
法娜摩挥开魔落族少女的手。
「不过,法娜摩在生气吧?」
「我很冷静。」
「呃,虫子从裙子里漏出来喽。这就是法娜摩心情乱糟糟的证据呢。」
正如魔落族少女的指正,体长约三四公分的蜘蛛们垂著丝线,从法娜摩的裙内探出脸。
「咕,现在没空理你。
各位长老们,就算主人很温柔好了,您们不会有点太撒娇了吗?
方才对主人的措词与态度也是如此。而且每次要集会时,为何身为王的主人得移驾到众长老的家里呢。」
「既然如此,能请你去拜托王让老夫等人进入山城吗?」
毛诺没掩饰焦躁,狠狠瞪视法娜摩,然而当事者法娜摩却是用平静表情卸去这道视线。
「您说笑了,姊姊大人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的。
之所以没下达入城许可,是因为魔落族忠诚心不足吧?」
「你、你这家伙!区区女仆说这是什么话!」
「我不是女仆,是见习奴隶女仆。而且所谓区区女仆是何意呢?请注意您的用字,侍奉主人可是光荣的工作喔。」
毛诺因亢奋而双目充血,懊悔地咬牙切齿。
然后,堕苦族长老毕路尼满足地凝视辩倒毛诺的法娜摩。
「总之就算姊姊大人不在,对主人摆出傲慢态度的话,我们奴隶女仆可是不会允许的。」
「可是!」
是把想说的话说出口而感到心情畅快吗?法娜摩离开了房间。魔落族少女蒂恩蹦蹦跳跳地追在她身后,然而──
「等一下,蒂恩!」
被毛诺叫住后,魔落族少女蒂恩「欸──」了一声厌烦地回过头。
「明白为何自己被叫住吗?」
「嗯──不晓得吶。还有长老的大胡子看起来好难受,讨厌死了。」
「你这蠢货!以为是为什么才把你送进城里的!可是说到你这个人,完全不报告还在老是在王身边贪吃甜食!明白自己的任务吗!蒂恩,不回答吗!蒂恩!蒂恩?」
毛诺以为蒂恩垂著脸庞在反省,不过她却反应全无,试著探头望过去,只见蒂恩将手指插进耳朵里,完全没在听毛诺说教。
「蒂、蒂恩……!你以为长老是什么人啊!」
「啊──哇、哇、哇、哇。长老讲话又臭又长而且好吵,讨厌死了。」
「说什么!」
毛诺试图抓住蒂恩,蒂恩却钻过他的手,就这样动作迅速地快步逃向室外。
「喂,还不停下!话还没讲完──咕唔唔……这小妮子实在是……」
※
当天夜里,优知道女仆们在房间外面待命,因此用时空魔法创造门扉前往他的目的地。
在「恶魔牢狱」第五十三层。到了这一层附近后,会撞见的魔物中就算有大恶魔也不稀奇。只有一只的话倒也还好,同时对上数只时,如果不是高等级冒险者队伍的话会很严苛。
「咯嘎啊啊啊啊啊叭啊啊啊啊!」
红黑色肌肤加上蝙蝠翅膀、还有两根卷角,体长超过四公尺的阶级7魔物痛楚魔鬼一边发出咆哮,一边挥落手臂。每根锐利爪子都像成年男性的躯干那样粗,而且还缠带大量魔力与瘴气。那不祥利爪朝向一个人──不,是一只哥布林挥落。痛楚魔鬼的利爪轨迹一边留下黑色线条,一边逼向哥布林,然而……
哥布林不慌不忙,用握在右手的染血大地战斧迎击痛楚魔鬼的爪子。
爪子与战斧互相碰撞后,痛楚魔鬼的爪子一边爆散火花一边被弄偏轨道,与地面接触的同时令大量沙土蒸发,朝大地深深地留下爪痕。
令人吃惊的是,痛楚魔鬼应该有六只的手臂已失去其五。本来痛楚魔鬼就算靠强大的再生能力长出手臂也不足为奇,然而手臂的伤口却有有如阻碍再生似的覆盖著黑雾。
「咕喀呜呜呜……」
痛楚魔鬼向后退。它是阶级7魔物,强度就算对上数只大恶魔也毫不逊色,是凶恶的魔物,然而它却害怕面前这个身高甚至不足两公尺的对手。
定睛凝视痛楚魔鬼与哥布林的四周,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看起来像其他个体的痛楚魔鬼、大恶魔还有高位恶魔,而且还有冰结魔鬼。每一具尸体都不留原形,彻底遭到破坏。
如今与痛楚魔鬼上演大战的一只哥布林,带来了这副令人恐惧的惨状。
「不准在主人面前让在下丢脸。」
痛楚魔鬼一有逃走意图,哥布林便有如不让它逃走似的踹向大地,瞬间缩短他与痛楚魔鬼的间距。他一边斩裂空气,一边横向扫出染血大地战斧。痛楚魔鬼所剩的最后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飞舞至空中。
「叽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楚魔鬼发出不是源自痛苦,而是恐惧使然的悲鸣。哥布林毫不留情地将握在左手里的魔人大锤击入痛楚魔鬼的头部。击出的捶技是「暴凶破坏锤」。就算是竜拥有的强韧肉体与坚硬竜鳞都能击碎的攻击不断击入。这下子就算痛楚魔鬼拥有如何强大的再生能力,都不可能来得及再生。回过神时,大地上只剩下到刚才为止都还是痛楚魔鬼的肉片。
「抱歉,你明明正在修行途中。」
痛楚魔鬼害怕的哥布林来到优面前后低头下跪。
「在下完全明白!请将一切交给在下吧!」
哥布林──小黑全身来回奔驰著某种情感,那个情感是喜悦。
「令主上操烦的碎屑们,在下会全部宰掉给您看。」
「嗯?小黑,你有在听我说话吧?」
「一字一句都没有漏听。」
「我是说,我国家的那些家伙打算建立军队哟。」
「他们以为主上赐予的力量是自己独力取得的吧。区区碎屑胆敢如此,实在不可饶恕。」
「这样下去他们只会白白死去,小黑曾经统率过哥布林,所以我想借用小黑你的力量,我是这样说的吧?」
优那句「想借用你的力量」的话语令小黑全身一震。
「请交给在下!不值一提的碎屑们,身为主上首席奴仆的在下必定将他们全部宰──」
「不对!谁要你开杀啊,我是说要你统率军队喔。」
「那、那么,给主上添麻烦的那些碎屑们不杀掉吗?」
「这是当然吧,为啥要将培育至今的家伙杀光啊。」
「原来如此,不愧是在下的主人,心胸真广大。」
为何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好战呢──优叹了气。
优望向小黑,他虽然点著头,优却对他是不是真的懂了感到不安。
「对了小黑,那些武器都破烂不堪了不是吗?」
是屠杀了多少魔物呢,放在小黑身边的两把武器──染血大地战斧与魔人大锤沾著乾掉的血,斧刃处也有所缺损,到处都是细微裂痕。特别是魔人大锤,劣化磨损到无法轻易修复的地步。而且望向小黑穿在身上的防具,它们也跟武器一样有所耗损,像鞋子之类的更是破了洞,脚也露了出来。
「特别是那把魔人大锤,对付这里的家伙显得力有未逮吧。
你一直在这个『恶魔的牢狱』里闭关,没有从宝箱中得到更像样的武器吗?」
「是。在下一直在战斗,所以完全没有打开宝箱。相对的,在下收集了这些。」
小黑从道具包中取出完整的魔玉。他跟以前一样碎片自己用,完整的魔玉则是为了献给优而保存了下来。
「自己用就行的说。
哎,也罢。来,我会给你新武器还有鞋子,要拿来用喔。鞋子已经修不好了,不过其他东西拜托大叔还是可以用吧。」
小黑跪在地上,就这样从优那边收下武器跟鞋子。
「武器跟鞋子还没赋予技能,你先试著用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附加你喜欢的技能喽。」
「绝无此事!主上赐予之物在下岂有不满的道理!」
「啊,烦死了。
总之我回去喽。小铅传来联络,我得去把妮娜她们接回来才行。」
「遵命!」
「都说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