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时限一刻不停地向我迫近。
但是我到现在依旧没能前往那家伙的身边,就连前进的道标也找不着。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翌桧对我说的『可靠的打手』这句话。
只要见到那人,我或许就能改变现状。但很遗憾我连那人也找不到。
结果,今天的我也和昨天一样……
「呼呼呼。早上好,花洒君」
和虹彩寺堇(Pansy)见面。
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分钟。之所以选在午饭时间前碰面,是因为昨天回家路上虹彩寺堇(Pansy)对我说『明天我想和花洒君一起去某个地方吃午饭』。我很在意她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去,不过……
「为什么你这幅打扮?」
更让我在意的是虹彩寺堇(Pansy)今天的打扮。
昨天为止她都是用原本的样貌示人,穿着打扮略显花哨。
但是今天不同。她绑着三股辫,戴着圆眼镜,穿着茶色长裙披着灰色大衣。
该怎么说呢,她这身打扮看起来土气十足。
「考虑到『今天的事情』,我觉得用这身打扮比较好」
她没有感情语气平淡地回答我。
由于这几天她给我的冲击力很大,所以今天她这身打扮给我更加强烈的无感情。
她究竟在想什么……我就算问她她也不会回答我的吧。
『一个回忆包含一件事』
只要还不创造回忆,虹彩寺堇(Pansy)就不会把事情告诉我。
「行吧。那么今天要去哪里?」
「啊啦?花洒君很期待吗?」
「我只是在意去的地方会不会让钱包吃瘪」
「呼呼呼,花洒君还是那么别扭」
我这可是全心全意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虹彩寺堇(Pansy)也依旧发挥着她积极乐观的想法。
果然这家伙有够麻烦的。
「少废话,快点带路」
「请稍微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有到」
「哈?你在打什么主意——」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呃,花洒啊啊啊!?」
「哈啊啊啊?!」
我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不禁大喊起来,而对面也同样惊讶地叫出了声。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红人群的头头,平常温柔可人但一旦发起火来比妖魔鬼怪都要恐怖的清纯野兽……
「山茶花……。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出现自我面前的是我的同伴同学山茶花即真山亚茶花。
「我也想问,我可没听说你这家伙也会在!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茶花暴怒起来,瞪着虹彩寺堇(Pansy)。
「今天呢,我是想让花洒君和山茶花我们三人一起吃午饭」
虹彩寺堇(Pansy)依旧保持着冷谈的态度回答我和山茶花的疑问。
「这什么鬼!?我可是听你说『有重要的事情』才来这儿的……」
「我可没说谎哟」
「……唔!你给我下套是吧?」
「是啊。你这不就上套了吗。……呼呼」
和面露苦涩的山茶花相反,虹彩寺堇(Pansy)笑嘻嘻地看着她。
看她们这一来一回我算是弄明白了,山茶花是被虹彩寺堇(Pansy)坑了才会出现在这里。
也对,要不是这样山茶花也不可能会来。
毕竟山茶花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我……
「好了,我们快点出发吧。花洒君、山茶花」
「知道了……」「好吧」
来都来了也不好意思拔腿走人,我和山茶花跟在虹彩寺堇(Pansy)身后,拖着沉重的步伐。
「呼呼呼……。终于和花洒君一起来快餐店。今天应当成为纪念日,就叫Happy Smile Lovely Day吧」
「「……」」
虹彩寺堇(Pansy)双手拿着汉堡大块朵颖的同时还不忘兴高采烈地说着她那蠢爆了的起名。
我和山茶花一言不发,默默抓着薯条塞进嘴里。虹彩寺堇(Pansy)对如此沉重的气氛不为所动,可见她的心脏硬得能和钻石有的一拼
「花洒君,气氛闷得不能说话感觉很难受啊」
「你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以我来看,都是花洒君的错呢」
「你丫的真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确实都是我的错!
但再怎么说也没必要制造出这种局面吧!
「讨厌啦,花洒君这么夸我人家会害羞的嘛」
也不知道她忸怩个什么劲。配上她这土妹子打扮就更让我心烦。
哎……。或多或少……不,我已经很明确『今天的事情』……
前天是Cosmos,昨天是向日葵,而今天是山茶花。
虹彩寺堇(Pansy)这家伙是打算让我和山茶花和好。
我很高兴她有这份心。但是这可不是简单说说就能成功的。
确实,我和Cosmos还有向日葵的关系恢复了一点。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和山茶花的关系也能恢复……
「山茶花,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有这个人在,我就难受得要死」
一刀两断。虽然山茶花没有当场走人,但是她对坑了自己的虹彩寺堇(Pansy)的抱有怨气,锐利如猛兽的目光正瞪着虹彩寺堇(Pansy)。
「但是你不是说会帮忙的吗?」
「我是说过。但也只是最低限度去帮Pansy」
我立刻就明白山茶花话里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因为我就是Pansy」
虹彩寺堇(Pansy)今天的打扮和初中那会儿一样,绑着三股辫戴着圆眼镜。
我问过为什么她偏偏今天会选择这身打扮,莫非……
「话是这么说,但我之所以帮忙是……」
「我一叫你就来了」
「……唔!有、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碰巧有空所以才来的!……而且,我也有点在意你……。你是她最为珍视的朋友,我想要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才来的,仅此而已!」
山茶花扭过头一脸害羞地说道。
不过,过一会儿她冷静下来然后,
「我和其他人不同。她们温柔善良,所以会帮助你。……但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做就是我帮你的方式」
和刚才对我一样,山茶花冷冰冰地说给虹彩寺堇(Pansy)听。
看样子山茶花和Cosmos她们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协助那家伙的。
说起来圣诞夜那时候,『阳光炸串店』里的人就只有山茶花她一人对虹彩寺堇(Pansy)的态度不同。
她就像是在烦恼该不该信任虹彩寺堇(Pansy),对虹彩寺堇(Pansy)的态度很僵硬……莫非翌桧所说的『可靠的打手』就是……
「花洒。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打算帮你」
「哦、哦知道了……」
果然,我就知道不可能……
我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山茶花,结果收到的是冷冰冰的声音。
稍微让我回想起第一学期被污蔑我脚踏三条船时候的山茶花。
「但是,山茶花不觉得痛苦吗?」
「哈啊!?你什么意思?」
这下糟了……。虹彩寺堇(Pansy)和山茶花的相性似乎不怎么好,两人的氛围进一步恶化着。
「那个,我说你们两个……」
「花洒君请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现在我正和山茶花说话」
「呃!」
虹彩寺堇(Pansy)冷淡的语气充满了威压,让我不敢违逆乖乖闭上嘴。
但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真的要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山茶花,我认为你并不期望你和花洒君现在这样的关系」
「哪又怎么样?这和我期望不期望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已经……」
「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
「你凭什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快餐店里回荡着山茶花激动的吼声。这也自然引来店内所有人的目光,不过虹彩寺堇(Pansy)也好山茶花也好,她们都没有在意这些。
「我能明白」
「你给我适可而……」
「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
「……诶?」
听到虹彩寺堇(Pansy)出乎意料的回答,山茶花突然失去了刚才为止凛冽的气势。
虹彩寺堇(Pansy)和山茶花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我呢,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喜欢花洒君。……但是我曾一度放弃过。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花洒君,不能待在他的身边。于是我选择远离花洒君」
「还有这事?」
「是啊。所以我没有去西木茑高中。明明我和我最珍视的朋友约好要一起去西木茑,我却食言去了另一所高中」
虹彩寺堇(Pansy)为什么没有来西木茑高中?
我到现在还没明白她的理由。不过我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了。
「我曾想着只要远离花洒君,我对他的心意就会随时间消失。但是没有用……。即便大脑很明白自己必须要放弃,但是内心却仍旧无法割舍」
「那么你之后是怎么做的?」
和刚才不一样,山茶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一般。
「是我的朋友帮助了我。明明平时总是个不中用的孩子,唯独在那个时候用尽全力激励我鼓励我。也多亏了她,我才能继续喜欢花洒君」
究竟是谁帮助了虹彩寺堇(Pansy)……
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
「就在那个时候我下定决心。当我的心意真正消失之前我会一直喜欢花洒君。就算花洒君喜欢上别的女生,就算花洒君有了恋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痛苦吗?」
「和勉强自己放弃对花洒君的心意,远离花洒君那时候比起来,一点儿也不痛苦」
「……是吗」
上了高中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虹彩寺堇(Pansy)。
在这两年里我毫无察觉,一门心思打着成为恋爱轻喜剧的主人公这种荒谬小算盘,而虹彩寺堇(Pansy)却一直……
「所以说,山茶花你也不能放弃。如果你对花洒君的心意真的消失的话,那么放弃倒也不要紧。但是如果你的心中还残留着对花洒君的喜爱的话,那你就不该放手」
「……你说这话合适吗?讲道理,我要是不放弃的话,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吗?」
「我不介意。因为这对花洒君来说是件好事」
「你这么轻描淡写不慌不忙的,让我很火大」
「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不是吗?」
「唔。或许是这样……」
这家伙的一举一动真的总是考虑我把我放在第一位。
明明自己那么任性妄为,为什么偏偏对我……
「嗯!我决定了!」
就像是把包袱卸下来一样,山茶花神清气爽地说着。
「花洒!我果然还是喜欢你!所以我想要待在你的身边!不对!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是要待在你的身边!」
「哈!?诶?啊、这……」
「有什么不好的?我待在你身边你又不会少块肉!」
「呃,话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我不可能回应山茶花的心意啊?
「就这么说定了!那么……伸手!」
山茶花兴冲冲地向我伸出手。
「和好的握手!花洒,快把手伸出来!」
「啊、噢……」
我伸手握住伸向我的那只娇小而有力的手。
然后,山茶花更加用力地回握过来……
「嘿嘿!离毕业还有一年!我的机会还有好多好多!」
山茶花毫不留情地向我甩出一句狠话,在很多意义上令我心惊胆战。
……嗯?虹彩寺堇(Pansy)怎么拽着我的衣角不放……
「花洒君,我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哦。所以一旦你和别的女生关系过于要好的话,我就会非常非常嫉妒的哦」
「是你自己招致现在这情况,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我的事归我的事,花洒君的事归花洒君的事」
支离破碎的发言也要有个限度吧!?
「当然我也明白花洒君的意思。所以这里我提出一个折衷方案」
「折衷方案?」
「其实呢,我很久之前就对喂薯条这件事抱有极大的兴趣。……接下来该怎么做,花洒君你滴明白?」
「只喂Pansy太狡猾了!呐,花洒!我也要……」
「自己吃去」
「坏心眼」「你倒是看看气氛啊……」
虹彩寺堇(Pansy)和山茶花一边露骨地抱怨不满,一边像松鼠一样往嘴里塞薯条。
我光是看到这样的她们,就莫名地感到安心……今天也算是不枉此行。
我会有如此想法,也终于有所自觉。
那之后,我们吃完午饭离开快餐店,三个人一起逛街,跟着山茶花去红人群经常去的咖啡店,在那里尝到了特别美味的草莓蛋糕,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回家的路上,我问虹彩寺堇(Pansy)「『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改善我和山茶花的关系?」
「Pansy弄坏的东西,就该由Pansy修好。这就是『今天的事情』」
她回答我的话语就像是在说自己才是真正的Pansy一样。
今天我依旧没能获得能到达那家伙身边的线索。
但是我对此并没有感到不甘。
——十二月二十八日。
世间的人们为了年末和年初开始忙着准备起来。
而迎接新的一年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消极。
离年末剩下三天。就只剩下三天了,我就要迎来那家伙和虹彩寺堇(Pansy)的生日。
如果在那儿之前我还不能找到那家伙的话,……或许真的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关系了吧。
当然之后我肯定会和那家伙见面。
既然同上一所高中,只要到了第三学期我就一定会见到那家伙。
但这也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见面。作为同一所高中的同一年级的学生。稍微往好点说,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
就在我担心害怕的时候,我的心中诞生出了另外一种感情。
自称『虹彩寺堇(Pansy)』的少女,她在我的心中所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
无论我的大脑怎么否定,我终究无法违抗自己的内心。
在圣诞夜那天突然出现的少女,是我理想中的女生。
她仅靠自己一个人,待在我的身边支持着我,将坏掉的牵绊重新修复好。
相对的,那家伙呢?什么事也没做,脸也不露,连话也不对我说。
这三不做就是对我的回答不是吗?
所以,接下来我就算见不到那家伙也无所谓了吧?
那家伙是虹彩寺堇(Pansy)的替代品,作为『Pansy』才会待在我的身边仅此而已。
那家伙从一开始开始就没喜欢过你。
既然如此,你喜欢的人是谁?
是那家伙,还是虹彩寺堇(Pansy)?
「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自暴自弃地回答着答不上来的自问自答。
昨晚,我再一次给那家伙打电话,但那家伙依旧不接。
Cosmos也好向日葵也好又或者山茶花……确切来说西木茑图书室的大家都知道那家伙的事情,却唯独不告诉我。
到现在为止我无论遇到多么难解的问题都能克服过去,都是因为有大家在。……但是唯独这一次我无法借助大家的力量。
像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是头一次啊……
不对,并不是一个人都不在身边……
还有一位,一位对我说最喜欢我,为了我而行动的女生。
所以我今天也为了和这位少女见面,前往和她约好的地点。
「早上好,花洒君。今天也很冷呢」
「是啊」
今天的虹彩寺堇(Pansy)不是三股辫加圆眼镜而是原本的样貌。
黑珍珠似的双眸透着些许锐利,柔软的长发,端正的五官,穿着长大衣的女生,她名为虹彩寺堇。通称『堇(Pansy)』,是我初中的同学。
我们约好的地点是离我家最近的车站,现在是上午九点。
看来今天要稍微出趟远门,今天碰头的时间比前几天都来得早。
「花洒君。说实话,我是故意忘记没带手套的。所以冰凉凉的手需要温暖下。……剩下的,你懂了吧?」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呼呼……。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哟」
虹彩寺堇(Pansy)乐呵呵地握住我的手。
起初我还很厌烦虹彩寺堇(Pansy)这样的举动,但是最近我也不怎么拒绝了。……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难道说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讨厌吗……
「说吧,今天要去哪里?」
「啊啦?花洒君就那么期待你贴我贴高高兴兴约会吗?」
她用捉弄的目光看着我。
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是不是在期待,但让我老实答应还是有些不爽。
「我就是出于好奇问问看」
「只要花洒君不讨厌我就很满足了」
她这人真的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积极乐观……
「今天呢,我要和花洒君一起去海边」
「这么大冷天?」
「没错,就今天」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在大冬天的时候跑到海边」
「那么今天我一定得让花洒君去一次。这可是能拿下花洒君第一次的大好机会」
她这兴奋劲儿到底是冲哪儿呢。
不就是和我去海边么,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准备好泳衣了,所以花洒君你就算全裸下海也大可放心哦」
「大可放心个屁啊,再说我也不会下海!」
「这我就不懂了呀……。像花洒君这样性欲结晶,为了看到我的泳装肯定很乐意全裸,我明明都计算好了的说……」
「我要么脑袋进水了才会去全裸!」
本大爷的精神和肉体可没强韧到能在大冬天全裸着冲向大海。
虽然年末将至,但日本人还是有很多认认真真在工作的人,上午九点的电车还是有些挤。就我个人来说不是很喜欢拥挤的电车,但是虹彩寺堇(Pansy)「这样就能合法地贴贴了呢」高高兴兴地靠在我身上。
虹彩寺堇(Pansy)微笑着贴在我的胸口,就像是确认心脏的跳动一般。
她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又透着一丝丝害羞显得十分有魅力,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就这样我们乘电车乘了九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的大海。
「没有一个人呢」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工作日的上午十点三十分钟,季节是冬天。
会在这种时候来海边可谓少之又少,除了我们以外周围没有一个人。
海面传来柔和的波声以及海潮的气息。
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和虹彩寺堇(Pansy),海边的风景显得梦幻,不是用言语而是靠心来共感,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之前来的时候还是在暑假。
那时候有图书馆的大家……还有一个明明自己也想去却一个劲儿地别扭坦率不起来的男人……那时候玩得很开心。
「嗯?你在干什么?」
「我在脱鞋子。好不容易就我和花洒君二人来一次海边,稍微跑海里玩一玩不也挺好吗。花洒君也和我一起来嘛」
「……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全裸」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脱掉鞋子就好。接下来的事就期待明年的夏天吧」
明年夏天,我成为高三,在最后的暑假和虹彩寺堇(Pansy)一起来海边。
看到穿着泳装的虹彩寺堇(Pansy),我不由得心跳加速。我努力表现出冷静以免被她察觉,但最后依旧被她看穿,她朝我摆出坏心眼的笑容。
当然,来的人并不只有我们。到时候还有西木茑图书室的大家也会一起来……
「比预想的还要冷」
虹彩寺堇(Pansy)光脚走到海里。为了不弄湿长裙,她两手提着裙角,这样的她与冬日的大海十分相称,远远望去特别地妖娆。
我就像是被她邀请一般,我也脱下鞋子和袜子卷上裤脚管,走进海里。
确实比想的还要冰冷。待的时间太久可能就危险了。
「我犯了个大错。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牵着花洒君的手了」
「现在你就先忍忍呗」
「花洒君的意思是之后我就可以牵了吗?」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牵上来不是吗?」
「是啊,你说的没错。……呼呼」
或许是很满意我的回答,虹彩寺堇(Pansy)两手提着裙角,在大海中踩着可爱的脚步,宛若舞蹈一般。
话说这样不要紧吗?就算靠近海边但也是有波浪的,万一没稳住就会……啊。
「呀!」
「危险!」
讨厌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在海中嬉戏的虹彩寺堇(Pansy)一个没踩稳脚一滑,就当要摔进海里的时候,我连忙上前抱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倒下去。
「你、你要当心点……」
「啊、嗯……。对不起……」
「「……」」
不妙……。虽说是偶然,但现在这个姿势真的很不妙。
直白地来说,我们贴得实在太近了。只要稍微动一动脸,就会……
「也、也玩够了该上岸了!」
「是的、呢……。回去吧」
为了不越过那一条线,我离开虹彩寺堇(Pansy)后上了岸。
等虹彩寺堇(Pansy)也上来后,她对自豪地我说「请用这个,我可是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毛巾给我擦脚,我们重新穿好袜子和鞋子。
「那么接下来莱玩这个吧」
「从季节和时间来看,你就不觉得现在玩这个很奇怪吗?」
虹彩寺堇(Pansy)从包里拿出来的是线香花火。这大冬天的她上哪儿弄来的这些,虽然脑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虹彩寺堇(Pansy)摆出一副很想在海边玩烟花的样子。
想必她……
「因为我想趁早把排得满满当当的暑假计划给完成掉」
果然是这样。
不适时宜的大海以及烟花。这些都是虹彩寺堇(Pansy)原本想在暑假的时候和我一起做的事情。
不,不光是今天。
昨天也好前天也罢,虹彩寺堇(Pansy)一直在实现她想和我一起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家伙的话而是和我一起度过的话就会有这般美妙的体验喔,我感觉虹彩寺堇(Pansy)就像是在对我说这个,不管愿意与否我总会下意思地拿她和那家伙去比较。
虹彩寺堇(Pansy)比那家伙还要强硬。虹彩寺堇(Pansy)不光是语言还会用行动来表达,无论何时她都会准备好完美的计划让我逃无可逃。
也因此我的目光必然会追逐着虹彩寺堇(Pansy)。
「那就玩吧」
「呼呼,谢谢你。花洒君来和我比比谁能烧得更久」
我从虹彩寺堇(Pansy)手上拿过一根线香花火,接着点燃。
与波浪和海风的声音不同,燃烧着的线香花火传来轻快又梦幻的声音,让我看得有些出神。
「一个回忆包含一件事。『今天的事情』可有传达到吗?」
点燃烟花十秒后,虹彩寺堇(Pansy)如此问我。
「你是想表达自己的不同对吗?」
「你能明白我很高兴哟」
虹彩寺堇(Pansy)和那家伙很像。
但是她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完全不同的两人。所以她们之间有着明确的不同。
我不是那家伙的替代品,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你能喜欢上虹彩寺堇(Pansy)。
这就是『今天的事情』。
「作为花洒君明白我的谢礼,不管什么问题我都会老老实实回答你」
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
直到昨天为止,我都一直想从虹彩寺堇(Pansy)那里套出有关那家伙的消息。
遗憾的是,总会有预料之外的人妨碍到我让我恨得直咬牙,但是今天就不同了。
此时此刻,就只有我和虹彩寺堇(Pansy)。
不仅如此,她本人也保证「不管什么问题都会老老实实回答」。
像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
如果放跑这次机会,我或许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即便如此……
「让我听听Viola你的事情」
我还是问了一个与原本目的完全不同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因为Cosmos要我去知晓虹彩寺堇(Pansy)的事情吗?
还是因为约好春假的时候和向日葵约好我们四人一起出去玩?
又或者是因为山茶花对我说「今后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我的事情?」
「Viola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讲道理你是个大美人。而且学习又那么好,性格嘛也不算差。比我好的男人你大可随便挑不是吗」
「这世上可没有比花洒君更好的人」
她嘟起小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我。
「你这是夸大其词。我可没什么了不起的……」
「花洒君是个出色的人,而且十分有魅力。所以不要再小瞧自己,我希望花洒君能多多相信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拥有可以让我自信起来的东西」
「有我在」
「我想的要又不是……」
我话说到这就卡住了。
我也不清楚这是必然还是偶然。
但是虹彩寺堇(Pansy)说的这句「有我在」与第一学期我和那家伙大吵一架的时候,那家伙对我说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没有坦率地面对自己所以犯下了大错。
受到那家伙帮助让我觉得很丢脸,于是我死要面子一直拒绝那家伙。
但是,现在的我……
「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多少也有了点自信」
我之所以这么回答是为了不重蹈覆辙还是为了不让虹彩寺堇(Pansy)伤心难过,还是说两方面都有呢。
「没错哟,花洒君是个不折不扣出色的人。如果花洒君哪天又变得不自信了请告诉我。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你是有多么出色」
虹彩寺堇(Pansy)稍稍向我靠拢,头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
如果那时候我坦率一点的话,会迎来这样的未来吗……
「啊」
线香花火的火焰突然落在沙滩上。
看上去几乎是同时熄灭,不过我还是以些微的优势赢了下来。
一想到赢了一直把我耍得团团转的虹彩寺堇(Pansy),心中不由窃喜起来。
这样一来,玩烟花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但是,虹彩寺堇(Pansy)没有离开我,我也没打算离开虹彩寺堇(Pansy)。
「我在小学的时候很受男生欢迎」
虹彩寺堇(Pansy)一边看着落在沙滩上的线香花火,一边平静地说道。
「到了小学高年级的时候,那些男生十分卖力地对我献殷勤,我的身边积满了不怀好意的男生」
我好像听过类似的遭遇。不过虹彩寺堇(Pansy)是在她小学的时候。
比那家伙还要早上许多……
「『如果感到辛苦的就来和我商量』、『你要是犯愁的话我来帮你』、『我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不管哪个人都对我说着陈腐的言辞,披着善意的外衣来实现自我满足……我实在是厌恶得不得了。所以任由感情宣泄将周围的男生全都拒绝了」
那家伙连最小的反抗都没能做到,但虹彩寺堇(Pansy)不同,她明确地表示拒绝。但是这样一来她的立场不就很危险吗?
「结果这次轮到我被女生们讨厌。『你这人别太得意』、『你把自己当公主了?』。那时候我被说了很多阴阳怪气的话」
果然会变成那样……
「于是我彻底扭曲了。由于生来就有这幅容貌,所以受到了不必要的的辛劳与痛苦。我变得再也无法相信其他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都只会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我将周遭的一切都视为『恶』,绝对不会敞开心扉并且蔑视一切。大概我现在还留有这样的习惯」
如果有能理解虹彩寺堇(Pansy)的人,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好,或许她就不会变成那样。
但是虹彩寺堇(Pansy)的身边并没有她的理解者,所以她……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恳请父母搬家。上了初中我就开始伪装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再经历第二次,不再受到『恶』的影响……」
所以初中的Viola才会以三股辫配眼镜的形象示人。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产生了班上居然有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妹子这样的想法。
「而让这样的我注意到自己其实想错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洒君」
「诶?我?」
「是哟。起初我以为初中的花洒君是忠于自己的性欲,为了让大家都喜欢上自己而伪装自己,不管面对谁都能摆出一副人畜无害表情的最差劲的男生」
「呃!你说得没错……」
「才不是。花洒君并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仅仅是我单方面擅自那么认为的。但实际上花洒君能做到一件我怎么也无法做到的极其厉害的事情」
「你说的事是什么事?」
「那就是花洒君能看到他人的好的一面」
虹彩寺堇(Pansy)笔直地看着我,如此回答我。
「我只要一认定某个人是『恶』,就会将他的一切都涂黑,认定他没有好的一面。……但实际上我错了。人不仅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我只看到坏的一面却无法看到好的一面,而花洒君和我不同,你总能看到他人好的一面。我由衷地认为花洒君很强大」
「呃,我并不是……」
「多亏了花洒君,我才终于注意到。人不仅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只看坏的一面,就会看丢重要的东西。多亏了花洒君,和以前比起来我没那么讨厌人类了。所以请让我说出来」
「你、你想说什么?」
就像是在等待我这句一眼,虹彩寺堇(Pansy)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越是看着虹彩寺堇(Pansy),我对她的想法就变得越巨大。我心中的恐惧和兴奋不断壮大起来。
「谢谢你拯救了我。我最喜欢你了,花洒君」
「我都说了你少对我说这种话……」
「花洒君,你这回答不对哟。这时候应该是『不客气』不是吗?」
「……不客气」
「作为附加选项,我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同时献上一个热烈的吻」
「你少来」
服了,难得酝酿出那么好的氛围却被她自己亲手给毁了。
我对此表示无语,抽身远离虹彩寺堇(Pansy),站了起来。
「在海边要做的事情已经没了吧?」
「嗯,没了。接下来虽然有点晚了,不过我想去花洒君打工的地方吃午饭」
现在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
现在出发去『阳光炸串店』的话,可能要晚一点儿才能吃上午饭。
「为什么偏偏要去我打工的地方?」
「我想知道最喜欢的人所有的事情,这很奇怪吗?」
「我倒是觉得有点过头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是花洒君的跟踪狂呢」
没想到连这句话也能听到……
果然那家伙和虹彩寺堇(Pansy)很像。
如果要问哪个是假的Pansy哪个是真的Pansy的话,那么真正的Pansy一定是……
「好那去吧」
不管大脑再怎么拒绝,但是内心不会跟随大脑。
此时此刻拒绝虹彩寺堇(Pansy)又有什么用?
我以为和那家伙心灵相通。
但那都是我的错觉,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家伙的心意是假的,而虹彩寺堇(Pansy)的心意才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的心意也应该向……
「快点出发吧。……Pansy」
「……!!」
虹彩寺堇(Pansy)被我的突然袭击羞得面红耳赤。
哼。不要以为每次都是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活该。
「嗯,是呢。……我们走!」
虹彩寺堇(Pansy)满面笑容,挽着我的手臂。
我面对笨拙但又率直她,也回以笑容。
「欢迎光临!……诶,奇怪?如月小弟?」
下午两点,我们到达『阳光炸串店』,金本哥用营业微笑欢迎我们。看了下店里,今天那个给炸串店带来莫大收益的同时也会造成巨大损失的迷糊神似乎不在。
「你怎么来了?今天你应该没有排班吧」
「我今天是来吃饭的客人」
「原来是这样!哦呀?你身边这位小妹妹难道说……」
「是的,我是花洒君的恋人」
「噢噢!没想到如月小弟能找到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这真是吓我一跳!」
「才不是!你这家伙怎么又擅自……」
「哈哈哈!别害羞被害羞!你们小两口亲亲密密地挽着手,不是特别的关系可说不过去哈!」
「呃!」
金本哥所言极是,我无力反驳。
我明明就是想要稍稍报复下虹彩寺堇(Pansy),才叫她『Pansy』,结果这一路上她就紧紧抱住我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我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好吧」
我用只有虹彩寺堇(Pansy)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向她抱怨。
但很可惜,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不如说她被金本哥说得春光灿烂,抱得更加用力了。
「是是是。现在还不是恋人。……呼呼」
不要去纠结奇怪的地方。
「那么里面请,客人二位!现在不算忙,你们就坐桌台吧!」
幸好现在不是用餐高峰,金本哥带领我和虹彩寺堇(Pansy)来到四人用的桌席。
如果是用餐高峰的话我和虹彩寺堇(Pansy)应该就是并排坐在吧台那儿,像这样迟一会儿吃午饭或许还挺赚的。
「我的计划明明是和花洒君手挽着手一起吃饭的说……」
「你那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行吧……。既然如此就换成和花洒君互相喂炸串的LOVELY~啊啊计划」
「我说你这取名品味真的有够糟糕的啊!打死我都不干!」
「明明是我用心努力想出来的名字……」
就算你消沉闹别扭,我也不管。
即便是真的恋人关系,那么羞耻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要点什么?」
「我就要花洒君推荐的」
「行吧,那就……」
当冰水和毛巾送过的时候,我正好把菜点完。
我要了必点的炸串拼盘和茼蒿炸串还有撒上小椿特制酱料的『阳光色拉』。
虽然还有许多其他美味的食物,但要是点太多的话可能会吃不完。
「欢迎光临,花洒还有……Pasny」
就等了五分钟,或许是现在不忙的缘故,原本送餐该是打工仔的任务,这次由店长小椿亲自送色拉过来。
「中午好,小椿」
「你好。诶,你是圣诞夜的……」
「嗯,我叫洋木茅春。朋友都叫我『椿』。请多多关照」
说起来虹彩寺堇(Pansy)和小椿面对面对话还是第一次。
「嗯,我也请你多多关照。不过,请不要对花洒君出手喔」
「呼呼呼,果然和听到的一样,你很担心呢」
究竟是从谁那里听说……我多少能猜到,但真问出来的话就有些不解风情。
「我是花洒的朋友,不多也不少仅仅是朋友」
小椿总是会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
所以才会让我感到安心,相应的她也绝不会越过那条线。
想必这事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那么我就回后厨了。……啊,难得来一次我就稍微给你们一点杀必死吧,好好期待我的炸串」
「真的吗?那感情好啊」
「呼呼呼,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小椿帅气地使了个眼色后便离开了。
果然是这样啊
翌桧所说的,会成为我帮手的『可靠的打手』。
我有想过那人会不会是小椿,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似乎并不是……再说了,我也没必要去在意是谁了。
这四天里,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却一次也没接,说白了那家伙的心意就是假的。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接受真正的心意。
「西木茑果真很很多出色的人呢。没想到同龄人中还有小椿那样帅气可靠的人,真是吓到我了」
「小椿可厉害了。我想多半由于家庭原因,连这家店都交给她亲自管理」
「……小椿居然能让花洒君夸到这地步,果然让我心生嫉妒」
嫉妒小椿吗……
说起来那家伙也对小椿燃起过强烈的对抗意识。
「我和小椿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放宽心吧」
「啊啦?花洒君居然晓得让我安心,好温柔呀。看来花洒君对我的心意也变得……」
「我有说过让你少得意忘形,对吧?」
「嗯,刚才也好现在也罢,花洒君都没否定呢」
「……就你话多」
哎……。真的服了……
我不管想什么都会被她看得透透的,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再怎么否定,我的想法也否定不完。
而另外一种想法相对地开始变小。
不过我不再有恐惧或是不安。
有一位喜欢我而且十分可爱的女生就在我的面前。
我为了守护唯一的牵绊而破坏了另外三个牵绊,如今也在慢慢修补。
第三学期临近毕业而感到寂寞的Cosmos也说过「想尽可能地留下回忆」,我和虹彩寺堇(Pansy)……还有图书室的大家肯定乐意奉陪。
春假的时候,我会和来找我们玩的紫丁香、向日葵以及虹彩寺堇(Pansy),我们四人一起出门游玩。向日葵肯定会吵着闹着说想玩这个想玩那个,把我们三人耍得团团转。
而到了新学期,在奇妙的因缘下山茶花依旧坐在我的左边,我和她一起度过平凡而又快乐的校园生活,而虹彩寺堇(Pansy)知道这事后心生妒意对我闹脾气。
只要我接受虹彩寺堇(Pansy)的话,就会迎来如此美妙的未来不是吗?
不管横想竖想,这都远超我描绘的最棒的Happy End。
那家伙不在其中。但是这也没关系。
我被那家伙拒绝了。不对,确切来说从一开始那家伙就从未接受过我。
说到底那家伙只是虹彩寺堇(Pansy)回来之前的替代品。
而如今那家伙的任务也都结束了,我再去追那家伙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时候抽身了。
我也该接纳心中诞生出的另外一种感情了——
「呀呀!这不是如月学长吗!」
真头疼,一点儿也不想接纳的傻孢子正带着傻里傻气的笑脸登场了。
「姆呼!姆呼呼呼!没想到如月学长会在没有排班的日子里还来店里,就那么想和小天使的我见面吗?哎呀~讨厌!真是拿如月学长没辙呢!」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到将傻气追求到极致的求道者,蒲田公英通称蒲公英。
她身穿阳光炸串店的制服,双手捧着托盘上面还摆着料理,从这来看估计她今天是临时打工来店里洗盘子,现在正巧获得午休时间。
「你在啊,蒲公英。今天你也来打工啦」
「是的!圣诞夜的时候和特正学长出去玩,不小心花了太多钱,现在钱包是空空如也!所以我请求小椿大人让我打份临时工!姆呼呼!」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我身边?」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蒲公英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边。
对面的虹彩寺堇(Pansy)眼神一下子就锐利起来,可蒲公英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
「盘子都洗完了,所以可以午休!因为我肚子饿饿,顺带满足下如月学长的要求,在如月学长身边免费开设小天使蒲公英的午餐欣赏时间!怎么样,如月学长看得高兴吧?」
「不,完全没有」
再说了我压根就提过这种要求。
「姆呼呼!如月学长还是那么怕羞呢~」
我说的话就是在对傻孢弹琴。今天的傻孢子也是一如既往地蠢,蠢到无可奈何。
「花洒君,这女生是哪位?」
这时机看得真准,啊……不如说对面射过来针刺一般的质问。
她是有说过自己的独占欲很强,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连傻孢子也在适用范围内……
「她是我的学妹蒲公英。性格嘛,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喂,蒲公英……别光顾着吃你也做下自我介绍」
「哈姆哈姆哈姆!嗯~!今天小椿大人做的午饭也是那么好吃……自我介绍?咻哇!我的对面居然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么个大活人你现在才发现啊。这傻孢子真的傻到不行啊……
「初次见面!我是Super·Charisma·Executive·Dynamite·Hyper·Angel·Big Bang Idol蒲公英!姆呼!」【超级·魅力·高级·爆炸·超越·天使·宇宙大爆炸偶像】
牛还是你牛。说出名字的同时还告诉别人我是一傻孢子,这无疑是最完美的自我介绍。
「哈姆哈姆哈姆!嗯~!好吃极了!小椿大人的午饭真是太美味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和如月学长在一起?」
「因为我和花洒君在约会,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我貌似都听到了「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坐在他旁边」这样的副音轨。
「和如月学长约会?如月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姆呼——!」
不知为何坐在我旁边的傻狍子冲我生气。
这傻孢子的行事理念总是那么稀奇古怪。
「不是,你冲我发什么火?」
「因为你这不是花心吗!圣诞夜的时候我可是从特正学长那里听说了,他说如月学长交到了女朋友!我料想是追求我不得于是退而求其次,但既然如月学长都交到了女朋友,还和别的女人约会那就是花心!姆——呼——!」
错的地方实在太多,我连吐槽都觉得很费力气。
「你说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我」
「咻哦?你这是在说什么?」
蒲公英在意起虹彩寺堇(Pansy)的发言,侧着脑袋表示疑问。
这个傻孢子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如月学长的女朋友应该是三色院学姐啊?」
「……啊!喂、喂、蒲公英!你刚才说了什么?」
给我等等。我还以为西木茑的人铁定全员都被串通好了。
所以谁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但是,蒲公英却……
「咻哇!怎么感觉如月学长的表情恐怖得要命!那个……我刚才说的是如月学长的女朋友应该是三色院学姐……」
果然是这样……。蒲公英并没有从那家伙那里听说虹彩寺堇(Pansy)的事情。
事情变成如今这个奇怪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听到那家伙的名字。
……但是,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蒲公英说出了那家伙的名字又不可能改变现状。
刚才我不就作出决定了吗?是时候抽身了。没必要抱着没有意义的期待。
「你错了哟。花洒君的恋人是我」
虹彩寺堇(Pansy)当即否定蒲公英的说辞。
没错,我是『Pansy』的恋人……
「姆呼~。这么说来……确实你和三色院学姐很像呢。说话方式也好气质也好,真的像极了!那么你肯定是一位超绝无敌出色的人!毕竟三色院学姐也是一位超绝无敌出色的人!」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花洒君,你这学妹很可爱呢」
也不知是短短几分钟里就明白蒲公英是个傻孢子,还是喜欢上了蒲公英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虹彩寺堇(Pansy)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情况也没有任何改变。仅仅只是虹彩寺堇(Pansy)和蒲公英关系变得要好而已。
「姆呼!我可爱吧,我可爱吧!小天使蒲公英可是超绝无敌的可爱!说起来你的名字是……啊!难道说!」
就在这个时候,蒲公英好像注意到什么,脸上浮现出特别灿烂的笑容。
肯定又会说出什么蠢话来……
「你就是虹彩寺堇学姐?」
「……!!」
听到这预料之外的话,至今为止都不曾惊讶过的虹彩寺堇(Pansy)面露惊色。
我也吓一跳。为什么蒲公英会知道虹彩寺堇(Pansy)的名字?
「对,我就是,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姆呼!果然是这样!其实我初中的时候经常从三色院学姐那里听说你的事情!她还说过『她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朋友』!」
「从、从她那里听说我的事情……。难道说你和她是同一个……」
「对!我和三色院学姐是同一个初中!三色院学姐对我十分温柔,真的很受她照顾!」
「啊、你是那个……『稍微有些不着调,但总是率直又可爱的学妹』……吗?」
「才不是~!我是『无出其右的天才,率直又超绝无敌小可爱~的学妹』!姆呼呼!」
「看来我认错人了……」
对了……。没错的确如此!蒲公英和那家伙是同一个初中!
蒲公英就是西木茑里唯一一个知晓那家伙的过去的人!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那家伙不把这件事告诉蒲公英呢?
比起其他人,蒲公英才是最该要切切实实堵住她这张嘴巴的人。
就因为她是傻孢子所以放过她了?……不对,不可能。
「姆呼!你就是虹彩寺堇学姐是吧!但是,就算你和三色院学姐那么相似,也不可以说自己是如月学长的女朋友哟!因为如月学长的女朋友可是三色院学姐!」
「才、才不是!她是不是真喜欢花洒君都不好说……」
「那还用问,当然是最喜欢啦~!我上了高中和三色院学姐重逢,她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如月学长的事情!和她聊天的时候也是如月学长长如月学长短说个没完!你要说那样不叫喜欢,这不是骗小孩子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蒲公英?那家伙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我只要能在花洒君的身边,就倍感幸福』三色院学姐这句话总是挂在嘴边……啊!这事说好要保密的!如、如月学长请忘记刚才那句话!姆呼~!」
很不巧,这话我是不可能忘掉的……
是吗……。那家伙是这么看待我的……原来是这样啊!
「这还真是最棒的全垒打……」
「咻哦?如月学长你突然说什么蠢话呢……」
「原来你就是我的帮手」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翌桧所说的『可靠的打手』。
原来这位『可靠的打手』就是西木茑高中一致公认的傻孢子、棒球部的经理……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月学长干嘛还说出来?」
她就是蒲田公英,通称蒲公英。
我得知蒲公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家伙留下的唯一一个通往另一条道路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
「我说,蒲公英。你从那家伙那里听来的就这些吗?还听过别的什么话没?」
肯定有的。只有蒲公英才能传达给我的线索!
我唯一可以找到那家伙的可能性……
「姆?是说虹彩寺学姐的事情吗?我想想哦……啊!还真有一个!」
「呐,蒲公英。能请你不要再……」
虹彩寺堇(Pansy)试图想要阻止蒲公英说下去,但并没有成功。
这不是当然的吗?毕竟她可是谁都无法掌控的无人出其右的傻孢子。
「我刚上高中和三色院学姐再会的时候我有问过她『为什么不和虹彩寺学姐上同一所高中呢?她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吗?』!然后三色院学姐回答我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各自上了不同的高中』!而虹彩寺学姐上的那所高中其实就是……」
我突然想起和虹彩寺堇(Pansy)再会的那天去的咖啡店。
那时候虹彩寺堇(Pansy)最先说的是她上了高中之后的事情,而当我提及那家伙的时候,明明那家伙的事情对她来说不方便开口,但她依旧将话题从自己的高中转到那家伙身上。
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虹彩寺堇(Pansy)是想……
「其实就是唐菖蒲高中!姆呼!」
虹彩寺堇(Pansy)是想隐瞒自己所上的高中。
【我的大失败】
高一的暑假。
我有些……不,是非常不爽。
「好耶!赢了!小桑赢了哟,花洒!」
「嗯,他赢了!啊~太好了~!」
如月雨露和日向同学在应援席的前列高兴地手舞足蹈,还互相击掌。
今天是高中棒球地区大会的准决赛。
西木茑高中不断收获胜利,挺进了决赛。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不顺利的展开。
我为了消除Viola对如月雨露的恋心,同时为了彻底摧毁如月雨露和大贺君的友谊,我特地换回自己讨厌的样貌来到地区大会上。
但是,要想实现我的计划困难至极,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我希望能和我一起来的Viola并没有和我一起来。
为了能让Viola看清现实,让Viola亲眼看到如月雨露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把大贺君置于身后是最为直接的。但是我不管怎么邀请她,她都只会回我「我不应该待在花洒君的身边」没有过来加油。
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来到西木茑这边的应援席,只能一个人去陷害如月雨露。
这样我只要把成功的消息传达给Viola即可。虽说百闻不如一见,但现在我也只能选择『闻』。
这是否会让Viola看清现实呢……我并没有太大的自信。
我只能相信这微小的可能性,等待计划开始实施的那一刻……然而过了很久机会始终都没到来,西木茑一直朝着决赛前进。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说实话,我太小看大贺君了。
我对于棒球完全是个外行,也不能趾高气昂地对他说三道四,但就从我事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西木茑高中的棒球部「最多能打到第三轮」。
可是,现实情况是西木茑都已经打进了决赛。这个情况对我来说非常的不利。
我的计划是如月雨露在为大贺君行动的瞬间,利用自己原本的样貌把那个男人骗进我的陷阱之中。
但如果西木茑高中最终赢下决赛,如月雨露就会以「我不想给小桑添麻烦」为由不去向大贺君搭话自己满意而归。
西木茑在拿下第一场胜利的时候,如月雨露就是这么做的,那时候气得我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唇。这个男人要是能早点向大贺君庆祝胜利的话,这一切就能早早结束了的说……
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采取这样的手段来妨碍我的计划,真是个麻烦的男人。
我对如月雨露的厌恶和憎恨比之前来得更加巨大。
但在这样下去,我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因此我需要的是西木茑高中的败北……明明是这样,可是目前为止大贺君几乎没有失手,不断拿下胜利。
西木茑在第一战赢下种子学校后,评价一下子从「最多能打到第三轮」跃升到「优胜候补」。
如果真就这样打进甲子园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等着如月雨露自己走进我的陷阱之中吗?
「麻烦得要死……」
我在应援席的后列,静静地握紧拳头。
我还不能放弃,决赛的对手是唐菖蒲高中。
对我来说是个让我感到复杂的对手,但如果他们的话或许就能赢过西木茑。
唐菖蒲不仅在学力上,就连体育成绩上也是一所名门高校。
要论高中棒球的话,唐菖蒲可是甲子园的常客。
况且今年的唐菖蒲高中还有和我同一初中的特正北风君。
他可是因为棒球推荐进唐菖蒲的超强打手。
和大贺君一样,在高一就被提拔为队里王牌。能在甲子园常客的唐菖蒲高中,仅仅高一就成为四号棒球手,这就是特正君。
他的话很有可能赢过大贺君。
「……」
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有给特正君加油的一天……
他是初中时代和我有关联的那些人当中,对女生完全不上心(准确来说,只对一位女生有兴趣)是个有点怪的男生,和他在一起我并不会感到痛苦,但他的亲友关系最让我头疼。
所以我极力回避与特正君的交流。
我现在却要去给他加油……真是世事无常。
「啊啦?」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
『好久不见,堇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见一次吗?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这是出于偶尔还是因为我回想起初中过往所致,我收到了一条让我更加消沉的短信。
「……」
我没有去回复,直接收起了手机。
「不要再添加我的烦恼了……」
真是最糟糕的一天。
继续呆在这里也不可能收获什么东西,我还是早早回去吧。
「花洒,那个……我有件事想要找你商量,你方便吗?」
「诶,商量什么?」
在应援席的前排,有一位男生向如月雨露搭话。
「这里不方便说,你陪我来一下!」
「啊、嗯……抱歉,向日葵,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我知道了!那么,我去外面买奶油面包吃!」
我其实对如月雨露和那名男生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就是稍微有点在意,于是便跟在如月雨露的身后。
「其实我打算向向日葵告白!」
「诶!你、你要向向日葵告白?」
男生把如月雨露从球场里带出去,来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然后在那里说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如月雨露在学校里不分男女会当他们的商量对象。
但没想到他这次要商量的内容竟然是向日向同学告白。
「那个……花洒和向日葵是青梅竹马不是吗?所以我想要是你们俩在交往的话,我不就给你们添麻烦了吗……所以你们有在交往吗?」
「呃,我们并没有交往……」
我很清楚,如月雨露是个充斥着性欲的垃圾,因此不会拘泥于一人而是想要获得许多女生的青睐。
「这样啊!那我可以去告白吗?没有问题吧?」
「……」
对于如月雨露来说,日向同学是他重要的存在。
惹人怜爱,性格又好。再加上还有青梅竹马这一层特殊的关系,身边如此重要的女孩子被突然出现的男生给夺走,他是不可能忍受得了的。
如月雨露究竟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呢?
「嗯!去告白吧!你要加油哦!」
惊了。我还以为如月雨露会想出什么借口来阻止男生去告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支持男生。
「真的吗!太好了!我、我会努力的!」
「哈哈哈。不过我可不保证你一定会成功哦?」
「当然不需要!」
如月雨露和男生关系和睦地你一句我一句。
真是不敢相信。如果那个男生真的和日向同学成为恋人关系,如月雨露要怎么办?
明明至今伪装自己的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那个,要是可以的话,你能替我把日葵叫过吗……」
这种事你倒是自己去做啊。
我绝非是站在如月雨露的那一边,但还是对男生的恋爱态度感到火大。
「我知道了!那么,你能在这儿等一会儿吗?」
「噢,拜托了!」
但是如月雨露脸上没有一丝厌恶,说完就跑了出去,打算去把日向同学叫过来。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说他确信日向同学会拒绝男生的告白吗?
「让你久等了!嗯,有话要和我说,要说什么呀?」
「啊!那个……就是……」
五分钟后,日向同学来到了男生所等待的地方。
如月雨露……找到了。而且旁边还跟着大贺君。
之前比赛结束后总是不去找大贺君而是直接回家的如月雨露,是因为这次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同时也正巧碰上比赛刚结束的大贺君,所以他们俩才会在一起的吧。
他们俩正呆在日向同学和男生注意不到的位置偷偷地看着他们。
我也稍微动一动,找一个能听到如月雨露和大贺君说话又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位置。
「其、其实我……一直喜欢向日葵!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成为我的恋人!」
「诶!?喜欢我!?哇!哇啊啊啊!」
日向同学应该是没有猜到男生会向她告白吧,她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
她惊慌地看了看周围。
这个反应很稀奇,也证明她十分纯粹。
「不行吗?」
「……」
日向同学并没有回答。不过,稍微等了一会儿后……
「唔……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交往是什么意思……而且也不清楚喜欢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对不起!!」
日向同学深深地低下头。
日向同学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能相处得十分要好。
也因此使得恋情与友情的分界线变得暧昧,想必她自己心中也没能理清楚吧。
「这样啊……不,你不用向我道歉……你能来一趟我就很高兴了……谢谢你」
「唔——嗯。我也很高兴你能把你的心意告诉我。嗯、呜呜……我真的很高兴!所以不要紧!」
日向同学努力地想让男生恢复精神,挥舞着小拳头。
不过,她还是清楚自己不能再去伤害对方了,于是……
「那、那么我就先走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她向男生低了好几次头后,便匆匆逃走了。
男生望着日向同学的背影,朝她挥着手。当日向同学的背影看不到后,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你安心了吗?」
「啥?」
从头到尾都见证了的大贺君问着如月雨露。
「我是在问你如果向日葵交上男朋友,你这个青梅竹马会不会感到心理复杂」
「这个啊~嗯……说的也是……嗯,我想会的吧……」
我想理由并不只有这一点,不过大贺君倒是接受了他的回答。
对于如月雨露来说,日向同学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这样的她如果被别的男生给夺走的话,对如月雨露来说绝不是值得高兴的——
「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安心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来?
「真的吗?」
「真的。我是会感到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告白成功。因为他是真心喜欢向日葵,所以我希望他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
「那你不会感到寂寞吗?」
「就算我会寂寞,但我也不希望他人的不幸」
我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贯穿了。
同时,我也认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矮小。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竟然想着让西木茑败北。一旦我认清这一点后……
「所以,你会去帮忙告白吗?」
「嗯,差不多吧……我觉得率直的心意就应该得到率直的回答……呃,我这话是不是显得刻意耍帅?」
如月雨露为自己的发言感到害臊,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不过,他的这番话不可能是谎言。
因为他就算伪装自己的本性,但绝不会对大贺君说谎。
「……没这回事儿,我觉得你这想法很不错!不愧是我的挚友!」
「呜哇!」
大贺君不想让自己复杂的心境被发现,他用力地抱住如月雨露的双肩。
我现在能深深地明白他的心情。不会去期望他人陷入不幸,比起自己的幸福优先为了他人的幸福而行动。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去做就很难。
然而如月雨露却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个男人却这么轻巧地做到了。
或许,致使大贺君的感情扭曲的真正原因其实是这个。
没有喜欢上自己,所喜欢的如月雨露。
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去面对。
至今为止,我一直认为如月雨露是配不上Viola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
如月雨露是伪装自己,想要获取人气的臭男人。
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是个正直的男人。是一个重视他人心意的男人。
和Viola不相称,不应该站在她身边的的人……或许是我才对。
「好嘞!那么我们去找向日葵然后一起回去吧!」
「我就算了,其实我有和向日葵说过如果事情结束了,就让她先回去」
「诶?为什么?」
「我想着万一不成功好去安慰下」
如月雨露说完便走向那个仍旧茫然的男生。
他选择的不是自己重要的青梅竹马而是没能把心意传达出去的男生。
他将男生放在了第一位。
「……」
我继续站在这里的话会被他们发现。
考虑到这一点后,我什么都说便离开了那里。
「呜呜呜呜呜!我好悲伤啊啊啊啊!我被向日葵碳给甩了啊啊啊啊啊!绫小路飒斗好悲伤啊啊啊啊啊!」
「呜哇!你、你原来是这种角色的吗?」
传来了男生的哭喊和如月雨露惊慌失措的声音。
回家路上,我取出了手机。
我再一次看起发过来的那条短信。
『好久不见,堇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见一次吗?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这条短信来自我最应该感到厌恶,最想避而远之的人。
就算我和他见上一面,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我的问题也肯定不会得到解决。
他最麻烦的地方就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善意。
我所能采取的手段就是逃离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是……
「率直的心意就应该得到率直的回答……他是这么说的」
就算问题无法得到解决,我也应该用我的方式去面对。
于是我写下了『我知道了』回复过去。
我一直期待的机会,在我最不期望的时机到来了。
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来到高中棒球地区大赛的决赛。西木茑高中败给了唐菖蒲高中。
进军甲子园的梦想从手指尖逃走了。
而结果,为了安慰失落的大贺君,如月雨露一个人行动起来。
至今为止的比赛,由于西木茑都赢了下来,如月雨露都会与和他一起来的日向同学以及同班同学分享喜悦,他从没有独自一人的时候。
但是,败北的时候不同。
想必大贺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
如月雨露是清楚这一点,才会特意一个人去见大贺君。
可是……
「好可惜」
我其实也希望西木茑高中能打进甲子园。
这份心意一点不假。
就算我的计划不能去实施,我也真心希望他们能赢下决赛。
就算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到来,我要是利用他们的败北,我只会感觉自己做错了。这都是因为我已经了解了如月雨露。
他虽然伪装自己,但却是一个正直的男生。
我可以去陷害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吗?不,说到底……我的计划真能好好实现吗?
「不试一试的话可不知道……」
我努力聚集心中仅剩下的憎恨,开始自己的计划。
如月雨露伤害了Viola,是他害得Viola不能在我身边。
所以,我不能原谅他。
我总算把心头乱麻给整理明白后,朝球场的北出口走去。
因为我刚才看到如月雨露急吼吼地跑向北出口。
可是,我没能跟上他的脚步,丢失了他的行踪。
如月雨露究竟去哪儿了……
「好烫——!!」
听到了。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中就出现了两种感情。
一种是焦躁,至于另一种……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啊……全是酱汁的味道」
如月雨露用两只手捧着大堆盒装食物。
我想这是他为了鼓励大贺君特地买了许多他喜欢吃的东西。
真是的,他这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合理的事情。
这么多可不是两个人能吃下的。
而且他等人的地方也很差劲。
大热天的还呆在没有遮阳的地方站着。
我明白他站在那儿是为了能让大贺君能一眼就看到他……但真的是小笨蛋。
「哎呀,差点掉了……小桑他不要紧吧?」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至今为止他在学校里扮演着恶心到令我呕吐的人畜无害的形象,但是现在周围没有西木茑高中的学生,看来他不打算继续隐藏自己原本的性格。
呼呼呼,我这是第一次和真正的他对话……别搞错了,我根本不需要这种感情。
「嗯,小桑把这些吃掉的话多少会精神点的吧,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炸串」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在胸前握拳。
为了捏碎出现在心中的那另外一种感情。
快想起来,只要没有如月雨露我就能和Viola一起上西木茑高中。
现在,站在那里的男人是将我的愿望毁灭,应该受到我憎恨的敌人。
「……仅仅只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我反复说给自己听,我的行动都是为了Viola。
会喜欢上那种男人,绝对是个错误。所以我必须要拯救她。
我总算是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迈出了步子。
这是必要的行为,所以我必须要成功。
……为了Viola。
「……我说」
「呜哇!什么事……哇啊啊啊啊啊!」
「居然连续被吓到两次,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毫不掩饰的两次尖叫。就像是没有任何知性一样。
不如说猩猩都要比他好上百倍吧?
我心中的毒又漏出来了。
「啊——……咳咳!请、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来我原本的样貌算是被他认可了。
哎……果然是个H的人,真希望他不要总是盯着我的胸部看。
「你和我说话可以不用使用敬语哦,你看,我不是也没用吗?」
「可、可以……吗?」
「当然,不如说我更希望你不用敬语」
——因为我想和真正的你对话。
我内心中那个不清不楚的感情如此诉说着。
「好的,那么,我就不用敬语」
「你切换得挺快的……好厉害」
从胸中涌出不是厌恶,而是喜悦。
我为了不让自己注意到这份感情,仅仅握住背在背后的双手。
「那么我再问一次刚才的问题,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他想装出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可惜声音明显就高了八度。
肯定是期待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就破例回应下他的期待。
「我对你有些兴趣所以才向你搭话的,有麻烦到你吗?」
「哪里、哪里,根本就不麻烦!」
我看到了我人生中最充满色心的笑容。
怎么能笑得这么奇葩……不过倒是也有些可爱。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些兴趣呢?」
「当然,兴趣满满!」
「你这话说得可真动听」
我可不能搞错了,我的计划是把如月雨露推进陷阱之中,好让Viola认清现实。
并且要彻底毁掉如月雨露和大贺君的友谊。
除此以外的感情……我不能去看。
「那我们算是情投意合。我也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接下来让如月雨露将自己的欲望优先于大贺君之上就可以了。
然后我只要把这个事实告诉Viola就可以了。
只要我成功,Viola心中对如月雨露的心意就会消失,她也就能迈出新的一步。
我和她的友情一定会比现在更加亲密。
「那么,我有一个提议,你能听下吗?」
「嗯?当然没问题」
「这么热的天,我有些累了。所以想去清凉的地方……嗯,比如说我们两人一起咖啡店,坐下来慢慢聊天……好吗?」
期待和满溢而出的色心,整个身子都往前倾。
这样就结束了,如月雨露你——
「啊~,抱歉,这我做不到」
果然会是这样……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比起自己,总会优先考虑他人……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我心中生出的感情开始暴走。
这份感情从预感变成确信后,我再也克制不住。
「我在这里……是在等一个人」
「等的人莫非是你的女朋友?」
「如果把他说成是我的女朋友,我可就成了Gay佬」
「真是个冲击的事实」
「你不要擅自肯定啊!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让我安心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得重新考虑很多东西……弄错了吧。
我的计划还没有失败。
一点就好,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只要让如月雨露暂时忘记大贺君的话……
「抱歉,我现在在等那个人,他只要一陷入失落的时候就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个人缩起来。所以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在他来到我这里之前,我不能挪动一步」
我现在究竟是为了谁在行动呢?
为了Viola,考虑到她的幸福,想要去陷害如月君。
但真是如此吗?……不对。
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才想要去陷害如月君。
初中的时候,是Viola拯救了濒临破碎的我。
Viola是我不可替代,最最最重要的好朋友。
我一直想要成为她的第一,但是却无法实现。
因为在我们相遇之前,她的第一早就已经确定好了。
我既感到不甘心,也感到羡慕。
所以,为了得到她的第一,我要……
「这样啊……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不是今天就可以,对吧?」
现在的我,特别地滑稽。
现在的我,特别地渺小。
利用自己最为厌恶的外表,采取自己最为厌恶的人们同样的行动……明明站在我面前的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为他人而行动……
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他如此出色?
「噢,当然没问题。那么把你的联络方式和名字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条件?」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和他聊下去了。
我拼死地告诉自己,但依旧没有停下来。
心中生出的感情,这头一回的感情,根本无法控制住。
「……没错,一个小小的条件。我能从你手中拿一串吗?」
花洒君,你会怎么回答我?
这些炸串是你特意为大贺君准备的重要之物吧?
既然有这么多的话,给我一串也——
「我想当做是和你聊天的纪念。就给我一串好吗?」
「啊——……,再一次拒绝你,真的抱歉。这个我也做不到」
请你不要想都不想地把我最想听到的话说给我。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不管不顾自己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愿望?
请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获得像你这样的强大。
请你看看我。将你的强大也分给我一点……
「这些不是我的东西,而是我等着那人的东西」
「这不是你用你自己的钱买下的吗?」
「啊……是我用自己的钱买下的……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放弃吧」
「明明你手上有这么多?」
「就因为我手上有这么多」
「好吧,真是遗憾……」
我将自己的真心话告诉给他。
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为什么Viola喜欢上如月君。
我们很弱小,我们并没有强大到能为他人而行动。
并且我们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也没有想要去变强。
希望有人能保护自己,希望有人能拯救自己,希望有人能待在自己的身边。
不管自己是有多么得不堪,多么得丢脸,也硬是希望有人能接受自己。
「不过,我很高兴,这样一来我就了解到很多你的事情」
胸中涌出幸福感和罪恶感。
Viola看男人的眼光并没有出错,Viola选对了。
花洒君是个十分出色的人。他是一个能为他人行动的强大之人。
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内心才会像一团乱麻。
……不行,Viola会悲伤的,会让Viola痛苦的。
所以,我不能说下去。绝对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所以,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和我多说些吧。我很期待能再次和你说上话」
我没能控制住。
我被这头一回出现的感情所翻弄,甚至就连Viola都忘记了,任由着自己的情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噢,那么联络——」
「那个时候,你能温柔地对待我吗?」
花洒君,你的这份温柔可否分给我一点呢?
总是孤独一人的我,总是无法实现自己期望的我,你会来拯救我吗?
「我会在我自己的能力范围妥善处理」
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正因为模棱两可才显现出他的诚实,我心中的那份感情越来越大了。
「你要是毁约的话,我可是会使劲对你坏心眼的哦?」
「我才不会毁约。我可是决定做就一定会做到的人」
「那我就安心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诶?」
不行,不能继续站在他的面前了。
再继续和花洒君说话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真的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所以我必须得逃走……现在立刻马上要逃离这个地方……
「喂所以说把联络方式和名字告诉……」
为了不让花洒君看到我发烫的脸颊,我转身背过他。
可是听到花洒君挽留我的那句话后,那份热度再一次升温。
快别说了,别再让我更喜欢你了……
「请你好好记住了,我可是十分怕寂寞的人,而且还是个十分爱撒娇的小姑娘」
我将胸中涌出的愿望告诉他。
听我说,花洒君,我不管什么事都做不好。
就连一个小小的愿望也都无法实现。
即便如此,我也想变得幸福。
可是,我不像你强大到可以为了别人的幸福而行动……就连现在,我将那么重视的Viola的心意也抛诸脑后,将自己的心意摆在第一位。
我希望你能拯救如此不堪的我,拯救已经扭曲了的我。
愿望出现的同时也伴随着痛苦。现在的感情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我现在能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我该怎么对Viola解释……」
我喜欢上了绝对不能喜欢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