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他会把一切丢给精灵族公主,在其他国家为所欲为。 二章 尼特族,安住

那幅光景在〈神翼族〉巫女——左右羽翼不同色的〔劣血种〕阿尔法•史岱希丝眼中显得十分新鲜。

「啊——……这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吧。」

这里是臭尼特族所属的国家,也是〈解放者〉唯一的国家,提斯泰尔。

本来应该只有走向缓慢灭亡一途的这片土地,却呈现前所未有的活络景况。

「——很好,完成了!赶快运走!」

洪亮说话声的来源,是之前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跟踪零次时看过的粗野男子,他负责从事采伐工作。

看样子他似乎是在城外采伐树木,树木一加工为木材,随即用马车等交通工具运走。

虽然人员并不多,但因为每一个人都彻底讲求效率,因此作业流畅无阻。马车恐怕将前往邻国〈兽妖族〉之国,两国在缔结四种族同盟之后已恢复通商。

从天空俯瞰的阿尔法,确认除了木材以外还有各种疑似原物料的物资输出,同时前往目的地——提斯泰尔城办公室。

「我回……」

来了——阿尔法在讲完这句话以前,发觉这座城堡的主人——〈解放者〉《誓约者》蒂法莉西亚正在和一名仆人谈事情,于是暂时保持沉默。

「——对。所以和〈海精族〉贸易……不,趁这个机会,和其他国家贸易的收支,关于会计这部分希望全部交给你负责。」

「和、和他国贸易的全部事务吗?」

「当然会为你准备符合工作量的足够报酬和职位,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安排辅助人员。我亦会尽可能支援。」

「可、可是,我只是一介仆人——」

「不,你不再只是一介仆人。就我所知,你拥有提斯泰尔第一——不,是《万象乐园(水陆生态缸)》第一的计算速度和准确度,最重要的是对数字的真挚态度,我认为你是非常杰出的会计。」

「哪、哪的话……我实在——」

「做不到吗?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会像以往一样用这台『平板』处理。」

「——!?蒂法莉西亚大人,您之前都使用那块板子……不,那台『平板』吗!」

「那当然。既方便又正确,而且一瞬间就会计算完毕。」

「——唔,我明白了。我就接下这份工作!」

「没问题吗?不需要勉强自己喔。」

「区区板子做得到的事情,一点都不勉强!」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光荣升迁为会计大臣的那名仆人自言自语著:「可不能输给『平板』那种东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办公室。

「……你天杀的真会控制人。」

阿尔法这么说著,从窗户进入办公室,蒂法莉西亚已经著手开始批阅其他文件,她头也不抬地说:

「欢迎回来。」

「呣……你这混帐有够失礼。我可是同盟对象,而且还是『世界的管理者』〈神翼族〉的巫女大人喔!」

「那真是失礼了。我以〈解放者〉《誓约者》的身分正式道歉。」

蒂法莉西亚嘴上这么说,却完全没抬起头。

很像某尼特族擅长的虚应故事,惹得阿尔法脸颊不断抽搐。

「你以为是谁害我被送到这种边境之地的……」

「是我。」

蒂法莉西亚若无其事地立刻回答,阿尔法说:

「没错!……不,更正确地说并不是你这家伙。」

阿尔法看著的是蒂法莉西亚的脖子——戴著的粗犷项圈。

四种族同盟缔结后,依照规定,〈解放者〉、〈海精族〉、〈神翼族〉、〈兽妖族〉要轮流保管各自的『种族旗』。

于是〈解放者〉的『种族旗』便要归〈神翼族〉所有,但是——

「……抱歉,因为〈解放者〉的『种族旗』是这条项圈——」

据说是零次帮蒂法莉西亚戴上的项圈。

光听都不由得皱眉的那条项圈,就是〈解放者〉的『种族旗』。

「只有零次知道怎么拿掉。」

因为这个事实,只有〈解放者〉→〈神翼族〉的『种族旗』形成麻烦的状况。

既然要缔结同盟,就绝对需要持有对方的『种族旗』。

但是因项圈不能取下,就变成〈神翼族〉必须持有脖子戴著『种族旗』的蒂法莉西亚。

本来要构成持有状态,和『种族旗』一体化的蒂法莉西亚本人就必须前往〈神翼族〉之国,不过蒂法莉西亚是〈解放者〉的《誓约者》。《誓约者》也无法因此离开国家。

然而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蒂法莉西亚——放任〈解放者〉『种族旗』自由,协议的结果就是〈神翼族〉派人随时待在蒂法莉西亚身边监视项圈。

光荣获选为那个监视者的就是——

「真是的,为什么是我……!」

嘀咕埋怨的阿尔法,绝对不是怨恨这次选自己负责监视的母亲——〈神翼族〉《誓约者》阿耶珥•奥拉。

当然这也不是脖子上的项圈被强行指定为『种族旗』的蒂法莉西亚的错。这么一来,罪魁祸首果然是——

「那个臭《英雄》……!」

就在阿尔法气得拳头紧握、翅膀也跟著颤抖,她正心想下次见面要怎么找零次算帐的时候,蒂法莉西亚轻描淡写地说:

「顺便一提,我想这条项圈恐怕可以拿掉喔。」

「…………………………啊?」

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如果项圈——〈解放者〉的『种族旗』能够离开蒂法莉西亚的肉体,阿尔法就完全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应该说。

假如蒂法莉西亚刚才说的话是事实,就表示〈解放者〉《誓约者》在〈神翼族〉、〈海精族〉、〈兽妖族〉的《英雄》或《誓约者》都在场时公然说谎——

阿尔法因为过于震惊而陷入思考停止状态,蒂法莉西亚瞥了她一眼,露出浅笑触摸项圈。

「请不要误会。我缔结了『除非零次有意拿掉,不然都要一直戴著这条项圈』的契约是事实。」

「啊……喔,既然如此——」

「只不过,后来零次也这么说了。『一旦决定同盟,就势必要拿掉项圈』。」

也就是说。

零次亲自明言,取下项圈的条件就是缔结同盟——

然后目前同盟成立,那就表示——

「咦?这、这么说,你这混帐!」

「我并没有说谎。我的想法纯粹只是预测。」

除非零次有意拿掉,不然都要一直戴著项圈,这就表示,想要拿掉项圈就需要零次的意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只不过,零次事前暗示过,只要缔结同盟就会满足条件。

蒂法莉西亚刻意不在那时候说出这件事。

她是藉此误导其他人。让其他人以为〈解放者〉的『种族旗(项圈)』目前不可能和物主《誓约者》的肉体分开。

「什么——请问你这混帐天杀的干那种事,是为了什么!?」

都是因为不〈解放者〉的『种族旗』(蒂法莉西亚的项圈)不可能让渡,才害阿尔法被派遣到提斯泰尔,现在也仍待在这里。就某种意义而言……不对,不管任谁怎么看,因为蒂法莉西亚耍小聪明而受害的人都是阿尔法吧。

说起来,如果能取下项圈,蒂法莉西亚照理说应该也很高兴。

虽然已经几乎习惯了,但项圈本来其实有屈辱的意义,象徵和家畜同等。

可是她却——看阿尔法惊讶的表情,蒂法莉西亚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

「承蒙阿尔法小姐多方面帮助。」

「……啊?」

「如你所知,由于缔结四种族同盟,〈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开始和其他国家通商,处于人仰马翻的状态。输出木材就不用说了,一部分种族视为珍馐的菇类,以及〔七灭战〕相关古文书出土,还接获申请希望发掘调查遗迹群。」

「……和之前一时闹粮荒,没有〈神翼族(我们)〉援助就过不下去的状况相比之下,的确可以说是戏剧性的变化。」

「是。看到〈解放者〉之国经济活络,本来在各国观望的〈隶人族〉也陆续迁入。这样的状况就连在亡母——前任提斯泰尔城主克蕾雅莉西亚的时代都没有过吧。」

真是值得感激——看蒂法莉西亚闭上眼睛如是说,阿尔法彷佛再也忍不住般用力拍打办公桌。

「天杀的繁荣起来是很好,但是这个该死的状况,害我变得好像区区〈解放者〉的使者耶!?」

是的,因为蒂法莉西亚忙于内政分身乏术,目前都由阿尔法在各国间奔波,代为传达〈解放者〉《誓约者》的意向。

既然四种族同盟,就会有非常多事项需要全种族同意。

这是制度上无可避免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某种族不参加会议就忽略该种族的意见。

于是只好由最靠近蒂法莉西亚身边、又具有移动手段的阿尔法代理,带著记载其意向的官方文件参加同盟会议。

「真是的,这样不就变成我为了你们〈解放者〉做……事……为了〈解放者〉……?」

阿尔法说出口后才发觉。

奇怪。

这难道是——

「啊……你、你这混帐难道……就是为了那个目的——为了让我替〈解放者〉传话才说谎!」

「真的很感谢你。」

那是平静的浅笑。

看到那张笑脸的瞬间,阿尔法的背脊窜过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明明应该绝对不可能浮现那种浅笑。

却总觉得和某个臭尼特族一模一样——

「————」

阿尔法说不出话来。

看阿尔法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不敢置信的东西,蒂法莉西亚冷不防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宛如魔法失效般浮现疲惫的表情。

「……开玩笑的,其实全部都是零次的计策就是了。」

没有任何一样是我自己想的——蒂法莉西亚如此说道,阿尔法已经睁圆的眼睛瞪得更大。

「……啊?啊?请、请问为什么这时候出现那个狗屎的名字……」

阿尔法极其直率地这么问道,蒂法莉西亚苦笑著说:

「你不记得了吗?我和阿尔法小姐试图寻找零次的弱点的时候——那时候零次做的事,在现在全都派上用场了喔。」

「——」

阿尔法记得。

蒂法莉西亚和阿尔法曾经缔结攻略零次同盟。

两人跟踪零次,想要找出他的弱点,结果他不仅没露出尾巴,她们还发现他改善木材生产效率、推广新的植栽、发掘古文书、甚至培育了会计人才——

「啊——难道刚才那个是……」

刚才蒂法莉西亚想要将他国贸易全部事务交给女仆。让起初态度消极的她最终鼓起干劲的手法,阿尔法之前就看过了。

「你猜对了。我会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鼓起干劲……是因为看过零次和她的互动。不只这样,木材的输出体制、特殊菇类的栽培方法、甚至类似领地扩大计画的方案,他都事先留下来了。」

「……可、可是,刻意不提项圈的事、试图利用我为这个国家做事,这是你这混帐的策略吧?」

「我就知道你会那么想,但并不是。毕竟请你想想,如果我始终没发觉项圈可以拿掉,阿尔法小姐还是会来提斯泰尔吧?」

缔结同盟就可以拿掉项圈——零次并没有直接这么告诉蒂法莉西亚。

蒂法莉西亚只是偶然发觉这点而已,不然她本来就会一直戴著项圈。

届时〈解放者〉还是不可能交出『种族旗』,阿尔法果然还是要来〈解放者〉之国。

「当然依零次的个性,我想他应该早就考虑到我发觉项圈的事的可能性。到了那时,只要我思考『假如我没发觉项圈的事,他打算怎么办?』,就会发觉不拿掉项圈对〈解放者〉比较有益。」

现在蒂法莉西亚就是那么做——如零次所想。

「所以全部都正中零次下怀唷。」

蒂法莉西亚静静地作结,阿尔法只觉得目瞪口呆。

现状的确都是出自零次的安排,发现零次能想得那么长远,阿尔法不得不打从心底感到惊愕。

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

(为什么这个大乳袋会晓得每一件事呢?)

阿尔法从缔结同盟后一直待在〈解放者〉之国,却对一切毫无所觉。

当然像现在这样听完有条有理的说明以后,就会瞭解缘由,但蒂法莉西亚能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独力发觉那件事就已经够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

(那个狗屎居然为〈解放者〉设想这么多……)

为了即使自己不在,〈解放者〉也可以继续运作。

事先协商、准备。

如此为这个国家和蒂法莉西亚设想——阿尔法才刚如此作想,不料——

「真的是差劲透顶的《英雄》对吧。」

蒂法莉西亚忽然冒出一句低语,阿尔法反射性地出声。

「……啊?」

「难道不是吗?这就表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消失吧?把事情全部丢给我,完全放弃《英雄》的工作。他就是为此而准备的喔。」

「不,这个嘛……」

虽然看起来的确像是那样,知道零次真面目的阿尔法也这么觉得。

但是——

「说起来,从那种高度掉下来,就连天杀的是生是死都——」

「他活著喔。」

蒂法莉西亚接近插嘴地这么断言,阿尔法沉默了。她不得不沉默。

这是因为——

「真的……差劲透顶。」

因为看著窗外低语的蒂法莉西亚显得很寂寞,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

房间一阵鸦雀无声,受不了这个气氛的阿尔法故意乾咳一声。

「咳、哼……真是的……即使不在了,依然天杀的给人添麻烦。」

阿尔法用这种方式掩饰尴尬,同时别过脸,宛如唾骂般小声说:

「不知道那个臭尼特族,到底在哪里干什么——」

◆◇◆◇◆

「哎呀——超舒适的——」

〈龙斗族〉之国(亚尔卡隆)唯一的城堡,雷格里希斯。

在〈龙斗族〉的《誓约者》和《英雄》居住的城堡,尼特族正于其中最上等的房间享福,每天都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滑手机、在任意时间自由用餐、需要什么就命人准备、随兴地在城堡中到处走动、翻找书库。

尽管自愿缔结【不出城外】的契约,确实是处于软禁状态的俘虏,但看他不仅完全感受不到压力,还过得悠然自得,甚至表现得像这座城堡的主人,看到这样的零次——

「你这混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来的城主,〈龙斗族〉《誓约者》雷利斯显然忍无可忍,于是破口大骂。

「群聚懦弱的〈隶人族〉和不成体统的〔劣血种〕之〈解放者〉……就算你是那群愚昧朋党的《英雄》,也未免太堕落了!」

雷利斯气得握拳发抖,零次只顾著看擅自从书库拿走的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说:

「嗯——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不打算做什么《英雄》。不做不想做的事,只做想做的事,我是美妙的尼特族。」

「唔……意思是你完全无意认真应对吗……!」

「哪有——?我自认十分认真地应对了喔?」

零次一边这么说,一边躺在床上取用轻食,雷利斯彷佛想扑咬过去般瞪著零次。

「……唔,要是没有那令人厌恶的法则,就可以惩罚这个荒唐的堕落者了。」

《誓约者》恶狠狠地瞪著窗外的《六面魔法体(Cube)》,低声说著如此骇人听闻的话,零次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歪起嘴唇。

随即若无其事般嘻皮笑脸地说: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洗澡水差不多准备好了,有事可以赶快讲吗?」

「居然把洗澡摆在《誓约者》前面……!?」

「倒是〈龙斗族〉的《誓约者》大人也很夸张喔。几乎每天都来我这里。怎样啊,你有那么闲吗?」

「你——」

勃然变色的雷利斯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正要直接破口大骂——

「雷利斯。」

不知何时进入房间的自国《英雄》——亚瑟一出声,雷利斯就猛然警醒,吐了一口气以后,不掩怏怏地说:

「……你是贵重的俘虏,总不能让你逃走。就算探视频繁些也不算什么吧。」

「逃走?明明都向《大誓约魔法》发誓了,你的疑心病还真重。」

零次避重就轻地指著窗外的《六面魔法体》,雷利斯看也不看,眼带藐视地眯起眼睛。

「你真的以为,天底下会有《誓约者》看你那样为所欲为,还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小聪明吗?」

在对〈兽妖族〉战、之后的〔誓约议会〕、〈解放者〉和〈海精族〉的会面、以〈幻魔族〉为对象的四种族同盟——〈解放者〉的《英雄》都采取了怎样的行动。

即使无从得知完整情况,但不警戒他才是不可能的事。

「不不不,就算是我,也无法打破对《大誓约魔法》立下的誓言——」

零次耸耸肩,发出HAHAHAHA的笑声,雷利斯宛如有些傻眼般,脸上浮现了「这家伙是说真的吗?」的表情,但他立刻倨傲地说:

「哼,虽然吾也不认为你真的逃得出去。只不过既然没有其他可能性,就算纯粹只是保险起见——」

「嗯,这就表示我人在这里的事还没通知外界吧。」

零次轻描淡写地这样说。

「你连这点都晓得吗……!」

看亚瑟惊讶地低语,零次的笑意加深了。

「那是当然的吧。你们既然确信我除了独自逃走以外无法脱离这里,那就表示你们预设不会有外部救援吧?」

「话不见得如——」

「就是如此吧。既然会怀疑《大誓约魔法》下订定的契约,就不可能会有『这座城堡固若金汤,不必担心其他种族劫走人质』这种可笑的乐观想法。那么,你就应该会这么思考才对:因为情报没有泄漏出去,其他种族不可能会计画夺回人质——就是这样。」

面对零次唐突且精彩地铺陈、堆砌的理论——

「————」

雷利斯无言以对,零次不掩笑嘻嘻的表情,继续说:

「顺便一提,多疑慎重的你会那么有自信,就表示你相当注意管制情报,知道我在这里的人只有城堡中的一部分仆人而已。当然那些人也受到契约束缚,不得泄漏消息。」

「什么……」

「那么明显的反应。身为《誓约者》不是好事喔!」

零次指著雷利斯笑,雷利斯勃然变色——

「真——真让人不愉快!」

结果他单方面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

「是是是,今天也感谢提供新情报。」

看零次彷佛补刀般对那小小背影这么表示,单独留下的亚瑟静静地说:

「……汝是在哪个阶段发觉的?」

缔结四种族同盟已经过了数天。随著时间过去,同盟间的交涉会逐步进展、四种族会更加团结——相对地,同盟外的种族情况也会愈发窘迫。

既然如此,〈龙斗族〉应该及早打出「自己握有〈解放者〉《英雄》」这张牌才对。

只要出示这张牌,就能够牵制同盟,妨碍四种族团结。

可想而知,看似懒散却头脑灵光的零次应该也会想到这点。

「嗯——?那还用说吗,在我醒来的地方是地牢那个阶段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并不是……只是抓到敌对种族,自然地顺势而为——」

「不不不,不要把停止思考当成自然地顺势而为,好好思考吧!本来会把人关进地牢的理由,是利用其位置、构造防范对方使用武力脱逃。或是利用其恶劣环境当作犯罪的处罚。然而,我是《命运力》零的其他种族《英雄》,有理由把我关进地牢吗?」

零次的确不像会使用武力脱逃,而且他没有犯任何罪,不需要处罚。不如说,就算处于敌对状态,既然是其他种族的《英雄》,就应该给予某个程度的礼遇才对。

那么为什么〈龙斗族〉没那么做呢——

彷佛窥看了如此思考的亚瑟的脑袋般,零次笑著说:

「你自己说了吧?自然地顺势而为,也就是你们无意识地这么想了:因为得到了缔结四种族同盟的〈解放者〉《英雄》(有可能成为王牌的存在),所以想藏起来。」

「想、藏起来——」

「假如要公开迎接我,就必须给予一定待遇,而且接待的人手愈多就愈容易泄漏情报。尤其能否掌握第一时间,是决定情报扩散程度的关键。亚瑟——不对,是《誓约者》大人吧?当下判断把我关进地牢,就是他掌握第一时间的行为吧?」

「————」

「不过,我认为隐瞒情报这个判断本身是正确的喔。一般来说会害怕四种族同盟,马上就想揭开我在你们手中的事实,那才是最糟的一步棋。」

「……但是。」

如果先言明,四种族同盟应该就难以对〈龙斗族〉出手了吧——

亚瑟正要这么说,零次就彷佛已经预测到一般抢先道:

「四种族同盟理解将〈解放者〉《英雄》置之不理的风险。像现在这样落入敌方手中就会有用途。为了减轻风险,四种族同盟当然会想要掌握我的下落,调拨人员(资源)搜索。一旦拨出人员搜索,其他事就势必会延宕,那么我预想的其他事是什~么呢?」

「………………攻略〈龙斗族〉……」

「是,答对了。」

今天早餐我想吃面包——零次的态度就和说这种话时一模一样。

听到零次谈笑自若地这么回答,亚瑟只觉得不寒而栗。

「……汝在地牢清醒时,就已经盘算这么多了……」

这般非现实的事情——

「不,我只是这么识破而已,试图隐瞒情报的人是你们的《誓约者》。尽管感觉他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而是出于本能的行动,就结果而言,是往好的方向演变就是了。」

听零次打著呵欠这么说,亚瑟的反应宛如看到难以置信的东西。

……没错,就像零次说的,雷利斯的判断并不是经过全盘考虑。

将零次关进地牢,只是当下想要赶快将意外的幸运藏起来而已。结果之后因下令封口,错失了公开情报的时机,索性就此维持现状。

所以,应该惊叹的果然还是——

亚瑟这么想著,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零次,零次正眼迎视亚瑟。

「那么,你们两个不惜如此,也想找我商量的事是什么?」

他的眼神彷佛说笑,却充满了确信。

其断言简直有如看透一切的〈神翼族〉的『已知未来』。

「为何你会知道那件事……!」

亚瑟不由得说出那句话。

「喔,果然是那样啊。」

零次套出符合预想的反应,满足地笑著,慢一步才发觉自己被套话的〈龙斗族〉《英雄》慌忙想补救,但是——

「不要紧啦。我早就半确信了。应该说,堂堂一种族的《誓约者》和《英雄》不可能只是因为担心,就没事在政务之余抽空探视俘虏吧。至于是什么事,在你们不好意思开口的阶段,我就已经能锁定某个程度的内容了。」

「——汝……真的……」

亚瑟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改而叹了口气,仍保持著警戒说:

「汝的条件是什么?」

看亚瑟以问题回答问题,零次挑起眉毛,宛如佩服般弯起嘴唇。

「哦,那个反问相当有一套喔。」

「希望汝别把人看扁了。就像汝看穿我方的真正想法一样,我方也早就预料汝会看穿此事了。」

「但是你刚才发觉被套话,却好像很慌张喔?」

「这…………是没错。」

老实承认的《英雄》尽管一瞬间垂下目光,但随即正眼看著零次。

「不管怎么样,既然汝主动提出那件事,就表示汝是否要听我们说,是有条件的吧?」

在浮游大陆和零次对峙,透过《英雄》斗议观察过零次的亚瑟确信——

这个《英雄》绝对不会为了身为《英雄》的尊严,或是为了所属种族的责任采取行动。

另一方面,就像他自愿沦为〈龙斗族〉对抗四种族同盟的保险,藉以换取最高级待遇,只要是他自己感兴趣——觉得有趣的事,就会乐此不疲,积极行动。

也就是说,只要支付代价,就可以跳脱种族利害关系利用他。

亚瑟个人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不如说难以接受。

视情况而定,他甚至希望纠正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龙斗族〉不能悠哉地说那种话。

「哦——你的思考方式在这么短的期间变得相当柔软耶。」

「思考方式本来就应该随状况改变吧。」

「意思是只要不改变信念就没关系?」

「就是那么回事。」

对于零次的讽刺,亚瑟回以果决的话语和毅然的态度。

既不是怀柔也不是威迫,就只是笔直面向前方,正眼看著对方的眼睛。

只是这样,就会吸引观者,这就是《英雄》亚瑟卓然不群的《命运力(领袖气质)》。

正常人在那股力量面前会为之屏息,不由自主地认为必须真诚回应——

「谢谢你这么快就理解,替我省了不少唇舌。」

泰然自若地耸耸肩的尼特族却浮现浅笑,竖起食指——

「那么,我方的条件是『洗澡』。」

他说出了极其意外的话。

「……洗澡?」

意思是让他入浴后,他就愿意倾听我方要谈的事,是这样吗?

先前他和雷利斯的对话也提过这件事,原来他这么喜欢洗澡啊?

不,说到洗澡,据说〈解放者〉之国(提斯泰尔)本来是〈森灵族〉的避暑地,有相当完善的浴殿。他或许真的特别钟情洗澡。

「……瞭解了。」

亚瑟虽然无法释怀,但是觉得既然只是这种程度的条件,他仍是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你要马上入浴也无妨。回到这里之后——」

就听我方要谈的事吧——在亚瑟接著这么说以前。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尼特族摇摇手,来回指著自己和亚瑟。

「意思是我和你一起洗。」

他笑容满面地这么说。

「………………啊?」

〈龙斗族〉《英雄》很难得地发出彷佛整个人傻掉的声音,零次极其轻松地接著说:

「坦白说我很闲,如果只是听一听,我完全OK。但我现在是俘虏吧?虽然并不是怀疑你们,但会不会隔墙有耳,这种事实在说不准。」

实际上,在〈海精族〉之国(海神之宫),就被偷听过——零次不讳言地这么说。

「就这点而言,浴室虽然宽敞,但好歹是密室,很适合谈事情吧。」

「不,不过这……」

「重点是——袒裎相见很重要!」

裸体就表示毫无隐瞒,心理层面也会变得积极,想要开诚布公——诸如此类,零次接二连三地提出听起来头头是道的理论。

「……………………」

亚瑟表面假装平静,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犠。

零次答应谈事情的代价是一起洗澡?

那件事。只有那件事——

绝对不可能。

看零次已经以亚瑟会一起洗澡为前提主导情势,就在亚瑟思考怎样拒绝,才能不节外生枝、避免零次多问的时候——

「抱歉,打扰两位说话。」

仆人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洗澡水准备好了。」

那只是令亚瑟绝望的报告。

「那我先进去等你啰。」

「啊——」

只有这种时候才身轻如燕的尼特族,一溜烟离开了房间。

◆◇◆◇◆

「呼咿……畅快、畅快。」

零次泡在浴池,用鼻子哼著歌,仰望天花板并稍微环视四周。

这座浴场既没有提斯泰尔那般宽敞,也没那么豪华。

装潢极其简洁,完全看不到雕刻或匠心独具的装饰。

考虑到提斯泰尔是〈森灵族〉的避暑地,这里明明毋庸置疑是〈龙斗族〉的中心地,浴殿却是这种等级,这就表示〈龙斗族〉并不讲究入浴吧。

又或者是……

零次正要思考后续,背后就传来开门声。

只转头看去的零次看到氤氲热气另一头的人物——用大毛巾遮住全身,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于是对著那名身材格外纤痩的青年笑著招呼:

「你好慢啊,亚瑟。」

亚瑟听到自己的名字有所反应,他抖了一下,反常地游移视线。

「只……只是花了点时间盘头发罢了。」

「嗯哼,原来如此啊?」

编成细细麻花辫的长发,如今全部解开又重新盘起来。

那看起来的确相当花时间。

「那你进来吧,洗澡水的温度刚好喔。」

「啊,好……」

零次不拘小节地招呼,亚瑟看也不看零次的眼睛,望著别的方向,缓缓地走近浴池。

「慢著。」

亚瑟正要弯身进入浴池,就遭到零次制止。

「怎、怎样,我现在正要下水——」

「难道你打算这样泡澡?」

「……咦?」

「喂喂喂,堂堂骑士王不遵守礼节很不妙吧?」

「不遵守礼节……是指……?」

「禁止围著毛巾泡澡。骑士道也有这种规矩,是常识中的常识吧?」

「骑士道才没有这种——」

在讲完这句话之前。

不小心反射性地从正面看著零次的亚瑟发觉——

他裸露的细瘦肩膀和锁骨……不对,是发觉他脸上笑嘻嘻地——怀著确信的浅笑。

同时亚瑟想起来了。

他在《英雄》斗议对亚瑟投以那抹浅笑时,说了什么话。

——那就吹牛。

——你不是亚瑟王吧?

在『限定吹牛(告发谎言的游戏)』,零次对亚瑟这么说过。

当时他浮现的表情,在此时再次投向亚瑟,这就表示——

「……」

亚瑟低著头、咬紧牙关,隔著毛巾紧紧抱住自己,并抬起头来。

「……只要进浴池,汝真的就愿意听我方要谈的事——听我方的请求对吧。」

只见零次挑起单边眉毛,彷佛只差没吹口哨般点头。

「——向《大誓约魔法》发誓?」

亚瑟果决地这么说。

听到那强硬的口气,零次稍微瞠大眼睛,扬起嘴角一笑。

「喔,好啊。我发誓。」

语气轻浮至极。

但是,那里的确出现了契约之光。

「——唔。」

亚瑟按著毛巾的手彷佛一度有些踌躇般微微颤抖,才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向前方,奋力拿掉守护自己肉体的那条毛巾。

零次看见的是剔透的肌肤,以及穠纤合度的——女性肉体。

「果然没错。」

早就一切皆瞭然于心的尼特族这么说完,仔细打量著眼前既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的美乳。

「~~~~!」

下一瞬间,几乎是跳进浴池的亚瑟,背对零次浸入水中,零次见状,浮现坏心眼的浅笑。

「怪了?堂堂王中之王,居然打算背对对方说话吗——?」

「我、我应该已经达成条件了……!」

「嗯嗯——?背对对方说话称得上是遵守礼节吗?」

「………………」

亚瑟一副不得已的样子,慢吞吞地重新面向零次,别说是脸,就连脖子……甚至是下方胸口一带都变得通红。

「好红!」

零次不自觉吐槽后,亚瑟连脸都浸到水里噗噗吐气,但似乎发觉那么做同样会被指正「违反礼节」,最后她还是不甘地把头伸出水面,试图用双手遮住胸部聊表抵抗。

其举止和平时凛然难犯的英姿落差太大,配上摆明强忍耻辱的表情——尽管面向零次,却不愿看向他——更是相得益彰。

「…………哎呀——我是觉得这样绝对比全露还撩人。」

「……咦?」

歪头不解的动作也相当有破坏力——零次只在心中补上这句话,就换回原本笑嘻嘻的表情说:

「没啊,没事——」

亚瑟显得无法释怀而蹙著眉,随即鉴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急又快地说:

「好、好了,这样就不违反礼节了,请汝遵守契约实现承诺……!」

「嗯——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件事。」

「不行,请汝遵守契约,立刻——」

听我方的请求。

亚瑟说话的同时,零次猛烈接近亚瑟,一确认亚瑟的背抵到浴池边缘,就将脸凑近不知所措的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那个契约的条件并不包含禁止我方发问对吧?」

「——」

因为事出突然,亚瑟无法出声,再加上两手忙著护住自己,因此无法出手。就在亚瑟僵住不动的时候,零次在呼吸会喷到对方脸上的距离内看著她的眼睛说:

「所以我就问了——你不是亚瑟王对吧?」

重复提起的致命问题。

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来,逼得亚瑟说不出话,始终掌握主导权的尼特族,只有声音显得和善:

「不对,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女的,这种问法也没意义……嗯,我想想喔,你是桂妮薇?还是莫桀?」

「——!」

「喔,原来是莫桀吗?哦——这还真意外。」

「为……唔、为……」

为什么汝会晓得——

彷佛连亚瑟将接著这么说都知道,只见零次轻轻地耸耸肩告诉她:

「不不不,是你自己做出反应的,你承认了你就是莫桀。」

零次说出的只是名字。

不列颠的英雄,传说之王亚瑟•潘德拉刚。

其妻桂妮薇,以及其子莫桀。

零次只是在她不是亚瑟•潘德拉刚的前提下,列举出其身边有可能以亚瑟王身分受到召唤的人而已。

是她自己在听到本名莫桀的瞬间,出现露骨的反应,承认了这点。

「虽然是因为某人以拿破仑的身分冒名接受召唤,我才能料中就是。」

〈兽妖族〉的《英雄》拿破仑•波拿巴。

她的真实身分是波蕾特•波拿巴,是拿破仑•波拿巴的亲生妹妹。

「顺便一提,还有其他候补喔?亚瑟王的同母异父姊姊摩高丝、伊莲、摩根勒菲……只不过,有王者之姿,以及《英雄》也会受虚构创作影响的前提下,我认为你有相当高的机率是反叛之子莫桀。」

零次重新端详亚瑟——以亚瑟身分受到召唤的她。

「没想到莫桀真的是女的啊。」

亚瑟王和同母异父的姊姊摩高丝生下的不义之子莫桀。

他——不对,她在亚瑟王传说中扮演极重要的角色。

莫桀因为其身世遭到父亲遗弃,尽管一度以骑士身分回到父亲亚瑟面前,最后还是反叛,并在剑栏之战阵亡。

在这场战役中,莫桀给予父王亚瑟致命的一击,王国就此衰亡。

也就是说,促使亚瑟王传说终结的原因就是莫桀。

「而那个反叛之子……女儿以父王兼传说之英雄王的身分受到召唤。」

这件事不仅讽刺——

「虽然后世的传说成了男人就是了。」

零次感慨地这么说,亚瑟——莫桀彷佛丧失感情般低著头,忽然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我是被当成男人扶养长大,并成为骑士的。」

为了反叛,需要以骑士的身分出现在父王面前——

听到莫桀接著这么说——

「可是你是女人吧?生理和心理都是。要不然——」

零次慢条斯理地搓揉莫桀的胸部,莫桀立刻要挥开零次的手,却反被零次抓住。

而且就这么被零次按住亲吻了后颈。

「——嗯……啊……唔。」

莫桀情不自禁地发出娇喘后,零次放开了她。

「——你、你做什么!」

「就不会出现这种反应了。」

看零次嘻皮笑脸,因愤怒和羞耻涨红了脸的莫桀发觉零次在试探她,于是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你……真的是……」

「口气也变了。」

经零次婉转提醒,自己都没发觉这件事的莫桀恍然警醒,不自觉看向零次。

「很棒耶——这样绝对比较好喔?」

零次伴随著极其不认真的微笑说出这种话,莫桀一时失去了气势。

这个《英雄》真的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冷硬的语调。莫桀刻意这么说话,但零次彷佛毫不在乎般歪著头表示困扰。

「嗯——要我明确说出来简直考倒我。太多了。」

「太多、了……?」

怎么可能!

「如果一定要举出一个关键——就是你坚持不用第一人称吗?」

「……第一人称?」

「就是你刚才头一次使用的那个喔。*我或是吾或是余之类的。你一次都没有用过。」(编注:日文的第一人称较易分辨性别,亚瑟在原文中没有用过「俺」或「私」等词。)

「————」

「『就凭那种事』,是吗?你这么想就错了,我不可能忽略那么不自然的事情吧。不用第一人称的理由,说穿了就只有两个。要不是极端自我中心才不用第一人称,要不就是想隐藏发言的主体。」

竖起两根手指的零次留下食指,食指指尖对著莫桀说:

「传说的英雄王有可能是前者,但是眼前的你一点也不符合那个样子。因为自我中心的人不可能会倾听周围臣民的声音。但如果是后者又会产生矛盾。王中之王不可能没有自信吧。不过只要这么思考,就能消除矛盾:也就是——因为你扮演著亚瑟王,所以才没有自信,想要隐藏自己。」

当然是无意识的——零次补上这句话,告诉张大眼睛的亚瑟:

「刚才也说过,是因为有前例,我才能猜中喔!」

波蕾特•波拿巴以拿破仑•波拿巴的身分接受这个世界召唤。

而以太公望身分接受召唤的她,在史实上是个男人。

然后浮士德则是——

「……也罢,暂时不管那个。总之,就算不谈太公望,拿破仑也是相当明显的提示。再来就是举止。」

零次指著再度抱紧自己遮掩胸部的莫桀,说:

「男女性别差异会明确造成行动不同。那不仅是社会性别,肉体构造的差异也非常显著。」

「肉体构造的……」

「普通人看了可能分不出来。但是在懂的人(社交骇客)眼中,差别实在太明显了。」

所以零次从一开始就怀疑亚瑟可能不是亚瑟。

听完他的一连串说法,低著头的莫桀忽然说了一句:

「……多么惊人的洞察力——」

看莫桀诚心感叹,难掩情感波动,零次说:

「哈、哈、哈,是不是?……不过,这种程度那家伙也办得到吧。」

「那家伙?」

零次不回答那个问题,四两拨千斤地接著说:

「那么,我的问题问完了,这次就换你们的请求——」

要我听听也行。

零次接著这么说之前,莫桀一把抓住零次的手——

「我就忍辱说了……不对,是在此请求……!」

莫桀尽管全裸却近距离正眼凝视著零次,诚恳无比地说了:

「拜托你——我希望借助你的智慧拯救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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