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同时变身就解除了,莲回到了原来的姿态。
阴暗的房间里,看不到优衣的身影。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优衣留在莲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直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掉。
莲回到寝室里,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照片。
那上面的女性并不是优衣。
而是惠里。
莲认识优衣的那一天,恰巧就是莲失去惠里的那一天。
莲将因为受伤而失去意识的惠里送到医院时,碰到的护士就是优衣。
一直没有醒来的惠里就那样住院了,接上了氧气面罩呀导尿管呀各种各样的东西。莲每次去访问的时候都会和担任护士的优衣交谈。
「真是对不起,一点变化也没有。「
说白了就是惠里还是老样子处在植物人状态的意思。
有一天,莲像往常一样去探访的时候,从优衣那里听到了不一样的话。
「刚才嘴唇有动了,说不定是在叫秋山先生的名字」
她在说谎,莲一眼就看穿了。
这家伙是在安慰我,对每天探望像人偶一样的女人的我感到同情。
突然,莲有了一种将面前这个裹在白衣之中的女人破坏掉的冲动。
面对莲的邀请,优衣作出了在休息日见面的承诺,并且在同一天与莲发生了关系。
初次见到优衣的裸体的时候,莲为那纯白的肌肤上遍布着无数的疤痕感到惊讶。恐怕是自残一类的吧。不过即便如此,全身都有伤痕也是很奇怪的。
两手、胸前、腹部与大腿,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但也有很明显的伤疤残留着。
莲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将嘴唇覆盖在疤痕上。
「为什么要和我做这种事?」
有好多次,都在床上这样问道。
「你有惠里小姐在」优衣答道,「所以不要喜欢我。这样就好了」
有关伤疤的事一次都没听过。那是所爱之人的证明,毫无关系的人是看不到伤疤的。
你不要喜欢我,这样就好了。优衣这样说着。
这样就好了,莲这样想着。
莲是为惠里而战斗。
莲成为假面契约者是在惠里入院一周后。
那一天,像往常一样去探望惠里的莲走出病院时,做出了杀掉惠里的决心。
莲认为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杀掉自己,为此必须要先杀死惠里,不能让惠里一个人留下来。
医生的说法是正确的话,惠里恢复的可能性就是无限趋近于零。
继续这样作为植物人状态活下去,还是撤除生命维持装置。医生给出了这样的两个选择。
莲不是那种会相信奇迹的人。思考的时间有一周就足够了了。在这段时间里,莲什么都没有吃,体重减少了20千克。
本来就身体瘦长的莲变得像一根研磨过的针一样,只是,阴沉锐利的目光还留着,再这样绝食下去的话莲的整个存在都会在暗黑中消失,只有阴沉的目光会留下来。
然后那目光会静静地守着继续沉睡的惠里。
只不过,到头来莲还是选择了杀死惠里。
因为知道那是惠里所期望的啊。
如果杀掉惠里的话,就谈不上什么撤除生命维持装置了。
必须要用自己的手来杀死惠里,必须要把自己的手给弄脏。先用手把惠里给勒死,然后再用手把自己给勒死。
自己要把自己勒死是需要强大的意志力的,莲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样就能够到惠里所在的地方去了。
实施的那天,莲迎来了久违的进食。
先是在牛排店里吃着带血的肉食,然后再到惠里喜欢的店里慢慢品尝洋葱汤和培根奶油意面。
中途回家睡了两个小时,夜里十一点一过就马上向着病院出发。
莲边走夜路边仰望夜空中的新月。
途中,因为迷路而停下了脚步。
到病院明明没有那么远而且还是走过了很多次的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失去了方向感,想必一定是从刚刚开始飘在周围的紫色迷雾的错。
迷雾从脚下涌出包围了莲,连月亮都被掩盖了。
简直就像是被关在雾气的箱子里动不了一样。
突然,一阵风吹来,从雾中辟出一条道路来。
莲像是被什么控制着一样沿着那条道路前进,终于,随着迷雾的褪去,一座古老的教会出现在面前。
从塔顶伸出的十字架屹立在夜空中。
一瞬间,莲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死后的世界。
莲是不是已经杀死了惠里,那之后就要在这座教会里接受制裁呢。
不,不对。莲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还没有杀掉惠里。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既没有感觉到喜悦,也没有感觉到悲伤,心中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虚空。
满是绿绣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仿佛在呼唤莲一般。
踏入教会的莲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间镜之屋。
不管是床铺还是墙壁或是天花板,全部都是镜子。
仔细看看的话,镜子的表面布满了用血写下的文字。
那是成千上万的人类的『愿望』。
就像是在绘马上写下愿望供奉着神社里一样,教会的镜子充斥着欲望的呐喊。渴求爱情的人、渴求金钱的人、想要出人头地的、渴求健康或是死亡的人、几乎一切种类的愿望都从镜子里投射出来,又反射到镜子上。莲感到头晕而站稳了脚步。
墙上的镜子里浮现出莲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影子。简直就像是把黑雾给压缩,作为影子而活着的影子。
哪里都没有主体存在,只是影子而已。
早就有了死的觉悟的莲并没有感到害怕。
只是,这家伙好像能够信任,莲这么想着。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这家伙不是人类。
(写下你的愿望吧)
影子向莲说道。
(那就是契约的象征)
莲在听到之后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在墙上的镜子上写下了唯一的愿望。
与此同时,莲的手指出现了蝙蝠状的金属徽章。
(从现在起你就是假面契约者了。战斗吧。同其他的契约者赌上你的愿望,成为最后的幸存者的话你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莲不是那种会相信奇迹的人。只不过,这并不是奇迹。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这是要与对手赌上性命去战斗的。战斗,然后胜出。
而对手也同样会为了实现愿望而赌上性命去战斗。
这不是奇迹,更多的是接近于生意。
从这一刻起,莲作为假面契约者——夜骑而战斗。
「那个混蛋,下次再见到的话一定要杀了他!」
莲从镜世界消失后,真司也回到了现实世界。
回到跟丢美穗的冷清街道上时,真司全身的关节都在痛。
被莲打到的脸和腹部都一阵阵的疼。
镜世界里受到的伤害在现实世界也会有一定程度的保留。
疼痛连接着两个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镜世界存在的证明。
「哟!」
某个离得很近的人从上方向真司打招呼。
「啊,是你!」
声音变大了。
真司赶忙把双手按在外套的口袋上,而美穗则是一副镇静的表情站在面前。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观察蚂蚁?」
「对对就是这样,哎呀~我要学习努力劳动的工蚁啊……喂,才不是这种事啊!比起这个,你偷了我的钱包吧!快还回来!」
「这种突然转变算什么嘛,真司是关西人吗?」
「不是!没在说关西话啦!钱包怎么了!」
「那是什么?火星人?」
美穗试探性的问道。
「对对,哎呀~本来是打算来地球玩的结果却迷路了……喂,别玩了!钱包啊钱包!快点还给我!」
果然,美穗这样想着,这家伙是笨蛋啊。
美穗在真司面前把挎包翻过来,把里面全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摊在地面上的有化妆品和刷子、记事本还有发箍、还有美穗自己的钱包,唯独没有真司的钱包。
「钱包是什么啊,不知道哟。话说回来啊,你有是我偷走的证据吗?」
「你自己就是证据吧,是你的话肯定会这样做的,就是这样」
「那,请吧」
这样说着的美穗向着真司把两臂张开。
「干、干什么?」
「身体检查啊。包里没有的话,不是就只可能会在我身上了吗?来,请吧」
「没有藏在手上吧」真司站在半步远的身后,「碰到身体的话可别叫痴汉哦」
「你还真是麻烦啊」
美穗取过真司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前,然后又理所当然地引导到牛仔裤的档间。
「看吧,什么都没有吧。还是说有着什么吗?」
「你在干什么啊!脑袋坏掉了吗!」
真司被吓了一跳。
「听好了,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到世界末日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话还没说完,美穗就紧紧地抱住了真司,将嘴唇覆盖在真司的嘴唇上。
「牙齿上沾了青海苔,所以就取下来了」
「你、你……你很奇怪诶!真的很奇怪!」
说出了过激的话语,双腿在发抖,仔细想想的话跟这样的女性接触还是生平第一次。
「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吧,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绝对会的」
「谁会啊!别说傻话了!」
下一个瞬间,真司转过身离开了。
这个女人很糟糕啊,把这种人当成对手的话连我自己都会变得奇怪的。
逃走就是胜利。
在离去的真司身后,美穗抱着双臂目送他。
嘴角浮现出笑容。
那个男人能够利用,她这样想着,虽然是笨蛋但是能够利用。
走出了大约五百米后,真司转过身来,并没有美穗追过来的迹象。
已经没事了。真可怕啊。
真司正在想着要不要以防万一再多走一些,却注意到了被放到牛仔裤后袋里的钱包。
是那家伙,真司很确信,肯定是刚刚吻过来的时候放进去的。
真司把里面的内容也好好确认了一遍。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美穗不是假面契约者的话就好了,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如果那个女人也是假面契约者的话,就比莲和其他的人要更加糟糕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应对了。
真司叹了口气,向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不过,真司望着想要躲藏在云间的新月沉思道。
契约者的战斗要怎么办呢。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想要阻止这场战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