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就是这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天空也是异常的澄澈。
到了夜里,无数的星星像是发狂一样地闪耀。
现实世界中在四季逐渐显现的星座到了镜世界却是一直都高高地挂在夜空中。
浅仓威出现在天蝎座的方向,迅速地变身成假面契约者王蛇。那副样子就像是为了威吓敌人而撑起颈腹的眼镜蛇一样。
王蛇让脖子和手指的骨头咔咔作响,缓慢地靠近前方的猎物。
为了给契约兽喂食而来打倒镜怪兽的假面契约者海鳐,从夜空中读出了自己的命运而战战发抖。
在繁星中找出的自己的星星陨落了。
王蛇向海鳐挥去了蛇弯刀。
被打得连连后退的海鳐使用魔鬼鞭与之对抗。
鞭状的武器缠住了王蛇的脖子。
原本应该是拥有一击便能把镜怪兽的脖子绞成碎片的威力才对,但是,王蛇却只是冷笑着稍稍晃动了一下。
(哼哼……你身上也散发着粪尿的味道啊)
海鳐瞬间就在脑中确立了战略,就这样把王蛇拉过来再用另一件武器——魔召盾来砍断他的头。
海鳐在手上加了力气,却不料王蛇反过来利用这力道撞到他的怀里,手中的蛇弯刀刺穿了他的腹部。
(毒牙蛇!)
回应这份呼唤出现了在高高跃起的王蛇背后的毒牙蛇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了紫色的毒液。
(毒牙爆裂踢!)
那就是王蛇的必杀技。乘着瀑布般的毒液的奔流,王蛇的踢击贯穿了海鳐的身体。
王蛇赶到呈大字倒下的海鳐身旁,从破裂的腹部扯出肠子投出去。
(吃啊!)
毒牙蛇吞下了被抛在空中的肠子,然后,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赶到此地的是变身为龙骑的真司。
(下一个就是你了)王蛇向龙骑转过身去,(你身上也散发着屎臭味,而且还特别大啊)
(给我清醒一下!你很高兴吗,做这种事情!)
(啊啊,很高兴啊。太棒了。)
王蛇如此说道,再一次让手指的骨头咔咔作响。
自真司成为假面契约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期间他打倒了数匹镜怪兽,也见证过了契约者的战斗,还曾经一度被卷入战斗。只不过,谁都没有理会真司那想要停止战斗的说辞。
甚至可以说,真司正在被契约者嘲笑、疏远、憎恶。大多数契约者都希望能和龙骑战斗,希望能亲手打倒他。
龙骑用赤龙刀挡下王蛇的蛇弯刀的时候,又有另外三人来到了镜世界。
假面契约者夜骑和铁兵,还有花梦。
(看起来活下来的契约者就只有这五个人了呢)
变身成夜骑的莲喃喃念道。
(少了不少人嘛。嘛,不过不成为最后一人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铁兵说道。
真司并不知道原本到底有多少个契约者,只不过,能够想象得出到现在为止流下了多少鲜血。
(来得正好,看我不把你们全都吃掉)
王蛇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一拳打在龙骑的脸上。
夜空中的繁星开始移动。
夜骑和铁兵也瞄上了龙骑。
(可恶!想先从我下手吗!)
龙骑背对着他们开始逃跑,总之没有比逃跑更好的选择了。
(不、不要打了!战斗中止!)
边喊边跑的龙骑脚边发生了爆炸。
那是来自铁兵的攻击,用他的铳型武器——机召铳。
铁兵披覆着契约者中最厚的装甲,他自身就像是一辆装甲车。
向着被爆炸吹飞的龙骑挥去武器的,是王蛇和夜骑。
(呜哇!住手啊!大家要好好相处!好好相处啊!)
当然了,真司的话语被无视了。
龙骑在地面上来回翻滚,躲避夜骑和王蛇的剑击。
已经不行了吗?正当铁兵再一次将铳口指向自己时,龙骑这样想道。就在这时,却突然刮起了大风。
一般来说,镜世界里是不会有风的,空气永远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
风的来源是花梦,花梦张开了天鹅般的翅膀,振翅刮风。
无数的羽毛乘着那股疾风,如同箭矢那样射向了夜骑、王蛇与铁兵,让他们的躯体不住的翻滚。
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的白羽的暴风雪拯救了龙骑。
龙骑迅速爬起身,朝着镜子里跳了进去。
回到现实世界的真司骑上轻摩,驶在夜晚的街道上。
从镜世界里回来的真司一直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听到平时会让人不快的街道的骚动声也会很高兴,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想要去尽情地拥抱。
从镜世界里脱出,就好像从死后世界生还一样。
只是,现在的真司并没有那种安逸感,反倒是燃烧着熊熊怒火。
(那些家伙,居然真的想杀了我)
同时,还有对自己的不中用感到不爽。
虽然下了要阻止战斗的觉醒,但是局面却半点改变都没有,谁也不去理会真司的话。
唯一的安慰就是花梦了。
如果说刚才花梦的攻击真的是为了救真司一命的话,就说明契约者当中唯一的女性花梦是还保留着人性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被真司说服也说不定。
真司回想起了山间的小小的故乡。
枯萎荒废的果树园,每个人都放弃了的小镇。
只要一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做不到,心里的伤就会隐隐作痛。
(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了)
如果没能够拯救镜世界的话,那对真司来说就是再一次犯下了相同的错。
真司想起了祖母说过的话。
用你的力量去帮助世上的人吧,是你的话绝对能够做到的。
(对啊!是我的话绝对能够做到的!)
真司加大了油门,但是,马上就开过了头又急刹车转回来。在他面前的是一栋直指天空的砖色高层大厦。
这栋大厦的顶层便是假面契约者铁兵,也就是北冈秀一的住所。
这已经是真司第二次来拜访北冈秀一了。
第一次来是从莲那里听来了秀一的名字和职业。
自从那一次闯入莲的公寓到现在,真司数次想要说服他,但每次都是被又踢又打地赶出来了。莲想把这个麻烦的真司推给其他人,就把铁兵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
「名字是北冈秀一,一个律师,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比起真司当了更久的假面契约者的莲看来拥有许多真司不知道的情报。
真司在入口处的对讲机那里说出了北冈的名字,解除门锁后第一次踏入了大厦。
初次拜会的时候,秀一正在他那6LDK的公寓里,在宽敞的客厅里享用迟来的午餐。
就算说成是午餐也豪华过头的法国料理,配上鹅肝酱的牛排上面还放着生海胆。
在真司至今为止见过的人当中,秀一的容貌是最整洁的。
有着修长的身材与一副窄窄的脸盘——如果说脸的造型是由遗传因子与偶然决定的话,秀一就是一个拥有理想中的遗传因子与令人难以置信的好运的男人。
秀一在条纹衬衫的胸前系着餐巾,一边用修长的手指使用刀叉一边静静地听着真司的演说。
当然是要阻止假面契约者的战斗啦,好好相处啦,同为人类互相残杀是不好的啦,等等单纯的演说而已。
「你要说的我大致上都明白了。嘛,会考虑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用餐完毕的秀一打断了真司的演说,用餐巾擦拭自己的嘴巴。
「喂,你在想什么啊!不是说了会考虑的吗,为什么还是想着要杀我呢!」
「考虑过了啊,然后我在三秒之内就得出了结论,那就是连考虑的价值都没有啊。可不能浪费贵重的时间啊,对吧小吾郎?」
秀一正享受着由良吾郎的服务,在健身房里放松身体。
北冈事务所的秘书兼管家兼厨师的由良吾郎带着像上次一样的不愉快的表情看着真司。
在真司至今为止见过的人当中,吾郎的容貌是最丑陋的。
突出的额头下面眯着浑浊的眼珠,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向他道歉。更不用说吾郎的脸上还有一对让人害怕的厚厚的紫色嘴唇。
吾郎并不能开口说话,因为那对嘴唇用金色的线缝上了。
小吾郎呢,立下了沉默的誓言,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秀一告诉真司。
真司躲避着吾郎的眼神,再一次质问正躺在毯子上放松的秀一:
「别开玩笑了!为了实现愿望而去杀人,你会高兴吗!」
「啊啊,会高兴啊」
在契约者的战斗之后,秀一总是会这样放松一下,每周三次的负重训练也不会漏掉。肉体的管理与锻炼和高尔夫还有美食都是秀一的爱好。
「话说啊,如果真的这样就能实现愿望那不是很奇怪吗?」
「会实现的哟。好好思考下吧。虽然不知道是神明还是恶魔,但至少对方可是镜世界的创造神啊,而且还给了我们变身能力。连这种事情都能办到的话实现一个人的愿望这种事情也是轻而易举的吧。还有啊,为了实现愿望而杀人的家伙可是最烂的垃圾啊,排除了那种垃圾又能够实现愿望这不正是一石二鸟吗?」
「要、要那样说的话你不也是嘛!同样是垃圾了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秀一撩起额前的头发叹道:
「虽然并不太了解你的事情,也不太想去了解。不过你也并没有超乎我的想象嘛,真是没意思」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的问题是正确的吧」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正确的哟,有的只是我们认为是正确的而已」
「你不是律师吗,说那种话真的好吗?」
「正因为是律师所以才会明白啊。嘛,就算继续说下去你也不会理解的。改变话题吧,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你说什么?」
「我的愿望啊。按理说来我已经是拥有了一切的人了,如你所见的容姿端丽、头脑明晰,收入虽不算多但至少也有你的百倍以上了吧。女朋友也有八个,我对许多国家的女性都有一定的体会,父辈的先祖也是无可争辩的旧时贵族。而且还是无所不能的年轻律师,是毫无疑问的No.1。人们都管我叫天才,但要我来说称得上是赞美的词应该是举世无双的天选之人才对。这样的我为什么会成为假面契约者呢,你知道吗?」
「你还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啊!谁会知道啊,像你这种人的愿望」
「对吧?因为你没有想象力啊,太过单纯了,像这种人是不可能说服别人的」
单纯,真司被这个词气得脸都歪了,那是以前故乡的朋友们经常说的词。
「我、我才不单纯呢!只是纯真而已!」
「怎么样都好,总之你是别想着要说服我了,只会是浪费时间而已。不过等一下,这样说来……」
秀一结束了放松,站起身来。
比真司还要高得多。
「有一个可能会听你说话的契约者,要介绍给你也行。名字是浅仓威……」
真司离去的时候,秀一正在吾郎烹调的晚餐面前露出满足的笑容。吾郎不单单是要处理日程安排和担当工作助手,还能做出连在外吃惯了的秀一都能满足的料理。
吾郎掌握了秀一所有的喜好,通过秀一的喜好与当天的心情来决定食谱。
吾郎比秀一还要了解秀一。
「今天是姜汁烧肉吗,真不错啊。正好有点想吃了呢。偶尔啊,也要感受一下庶民的口味啊。「
手执刀叉的秀一忽然停止了动作,摆着要交换左右手的刀叉的姿势开始思考。
(拿反了,先生。)无法开口说话的吾郎用手语告诉秀一。
(刀子在右边,叉子在左边。)
「啊啊,也是啊。说起来啊,小吾郎。刚才那个,那个……名字是什么来着?」
吾郎将『城户真司』写在纸上,递给秀一看。
「对对,你怎么看?」
(恶心到要吐了。可能的话请让我杀了他吧?)
「哈哈,那家伙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没有必要弄脏小吾郎的手。再说了,浅仓那家伙应该会做点什么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