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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鸣泽世界没有再来学校上课。梅雨季迈入尾声,时序进入夏天。
†
『哥哥,你听过九十九机关吗?』
见到哥哥摇头回应,桐岛春子松了口气。
(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他们的魔爪还没伸过来,真是太好了。若自己一心想守护的哥哥遭到危害,那就本末倒置了。
四月初时。
春子彻底调查了刚转进私立丛云学园的白发女。
一开始,她抱持着非常简单的想法。
平时接近哥哥·桐岛优树的女生不在少数,反正这次不过也是其中之一。仔细调查后,一定能找出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后只要再施以威胁手段,或是塞点钱把对方赶跑,这次的作战就结束了——春子在心里如此盘算。
(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
位于桐岛家的庭园里,春子正坐在树荫下的桌子前,看着报告深切反省。
A4大小的档案里记载,神鸣泽世界这名女子令人摸不清的底细,以及更加令人感到畏惧的组织——九十九机关的危险性。
(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国小六年级的少女揉着眉头叹息。
接下来该如何保持适当距离,与这颗不小心踩到的地雷共处呢?桐岛春子还无法决定。
†
「……所以哥哥,请你不要再跟那个白发女有牵扯了。」
「我不要。」
哥哥顽固地回答。
「我是班代,她是班上的同学,因此我照顾她天经地义,不是吗?这不是旁人可以插嘴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春子不悦地鼓起脸颊,优树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此时的他正在桐岛家用地内的道场里,挥汗如雨地默默进行「※型」的练习。(译注:武道、武术的一种练习方式。)
「可是,哥哥啊……」
春子依然不肯罢休。
「那个神鸣泽世界很明显跟一般人不一样,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再小心一点比较好啊?」
「我当然有多加留意啊。」
优树站稳马步,慢慢调整呼吸说道。
「那家伙非常引人注目,又毫无社会经验。要正常地上学、融入环境,就需要花一点时间。因此下次我会准备得更周到,也会请小岩井同学帮忙。」
「不是啦,哥哥!我不是指这件事啦……」
「啊,我话先说在前面,你别再干那种事啰,春子?不要再把人家的鞋子藏起来,或是煽动周遭的人跟她敌对哦?第一次我就原谅你,但如果还有第二次,我绝对饶不了你哦?」
「…………」
春子叹了口气。
哥哥就是这样。
只要牵扯到白发女,他就会立刻变得盲目,原本明明很聪明。恋爱就是这么麻烦。
没错,恋爱。
真是令人憎恶的字眼!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心爱的优树哥哥,好像喜欢上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白发女。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兄妹之间互相抱持的淡淡情感,才可以称作恋爱。
(不过哥哥现在会这么悠哉地投入感情,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因为春子还没有告诉他。
九十九机关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以及应该如何努力不要和那些人扯上关系——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告诉哥哥。
她不仅没有告诉优树这些情报,甚至从几天前开始,连九十九机关这个名词都没有提起。这方面的话题也尽量避口不谈,仿佛忌讳着诅咒。
「那么,春子。」
缓和情绪后,优树面带笑容看向春子。
「你可以陪我练习一下吗?」
「……好。」
春子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
她和优树一样,身上也穿着道服。
两人开始做「型」的练习。
动作和缓又流畅。与日本武道及中国拳法有着微妙差异,与其说是练习武道,更像在做武术表演练习的「※空手」,虽然乍看之下毫不华丽,然而——(编注:以假设的对手为目标,单人进行空手道技术的预定动作表演练习。)
「春子。」
「什么事?」
「才一阵子没看你练习,你的功力又大增了呢。」
「哥哥也是啊。你还是一样,看似随便挥舞,却符合原理规则。」
正所谓从一件小事便可推知一切——哥哥就是这样的人。
相较于师承正统门派的春子,优树属于自创流派。
他非得这么做不可。
因优树天生的素质,与既有的流派及理论性向不合,导致他被多位师父放弃,并对他说:「你还是走出自己的路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没办法教你了!」
(被师父抛弃了还这么强,真令人伤脑筋。)
不过也因为如此,让人安心不少。
即使九十九机关跑来找哥哥麻烦,在面对五个、十个对手的情况下,也不会有问题。以这样的人数,他应该能够轻易反击。如果对方要取哥哥性命更好,这样子他便能毫不客气地对他们使出全力。
总而言之,桐岛优树的实力就是如此高超。
他的素质真的非常不可思议,简直就像直接略过进化过程,或者可以说是已经超乎一般常理——
「照你这么说,春子也是啊。」
优树笑着指出这一点。
「你不仅能够稀松平常地和我空手过招,而且论奸诈程度,就连大人都比不上你呢。亏你还只是个小学生。」
「这一点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春子装傻地说。
「对哥哥的爱,可以让妹妹做出任何事呢。」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耶。」
练习结束,两人互相敬礼。
「不管怎么说……」
哥哥一边擦汗一边苦笑说:
「就只有这次,希望你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的意思是……」
春子刻意以可怕的声调说:
「你没打算停止和白发女牵扯就对了?」
「是这样没错啦。」
优树搔着头回答。
「我知道你叫我不要和她有牵扯,有你的考量,但就只有这一次,好吗?」
「之前针对小岩井来海时,你也说过同样的话。」
「小岩井同学一点都不危险不是吗?当时你不是说调查完她的底细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啦……」
春子噘着嘴唇。
优树于是乘胜追击。
「反正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在这时候收手。即便不晓得原因为何,我就是想待在神鸣泽世界的身边,我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
「……哥哥。」
「嗯?」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白发女?感觉好像你现在就想去跟她求婚呢。」
「不不不,才没这回事呢。嗯。」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你真的非————常在意那个女的,对吧?」
「没错,这点我承认。」
「……呜呜呜~~~!」
「你别生气嘛!」
「我当然生气。春子对你这么好,还那么听你的话。就连现在,也像这样陪你一起练习。」
见到眼眶泛泪、横眉竖目的妹妹,优树露出困扰的表情说:
「我知道了,那就给你奖赏吧。」
「奖赏?」
「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悉听尊便,算是超级宠爱你的日子。怎么样?很不错的奖赏吧?」
「超级宠爱我的日子……」
春子的眼神瞬间恢复光彩。
「真的吗?」
「真的。」
「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当然。」
「可以抱抱我吗?」
「小事一桩。」
「吃饭的时候,可以喂我吗?」
「如果你想要,我会努力。」
「可以和你一起洗澡吗?」
「我会考虑看看。」
「可以跟你睡同一张床吗?」
「反倒是我才想提出这个要求呢。」
「那我可以跟你结婚吗?」
「这就没办法了。」
优树立刻回答。
春子发出「呣呜呜」的低鸣,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已好转不少。
「往后也请你继续当我的靠山吧。」
优树低下头来。
「这种时候能够依靠的,还是只有你了。虽然我是个任性的哥哥,但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春子苦笑着回答。
在这样的情势下,她没办法拒绝。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春子永远都是哥哥的春子。所以不管什么事,都尽管吩咐吧?什么请求我都愿意帮忙。只要是为了哥哥,不论何时我都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春子把手放在胸口,诚恳地做出保证。
……没错。
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优树。
不管是为了调查神鸣泽世界以及她周遭的人事物,导致五人行踪不明,还是九十九机关虽然尚未对哥哥伸出魔爪,却早已对舂子出手,她都没有告诉优树。
(还真是令人头疼呢……)
这名国小六年级的少女,揉着眉头叹息。
对于这颗不小心踩到的地雷,接下来该如何保持适当距离与它共处呢?桐岛春子还无法做出决定。
†
另一方面,优树的情况——
他没有如旁人看起来那么平静。
由于妹妹的举止十分可疑,他于是理所当然地开始思考善后的对策。不过,此时还有另一件更让他挂心的事。
(对于我的求婚,不知道她的答覆是什么……)
在那一天的保健室里。
也就是神鸣泽世界来上学的最后一天。
优树向她求婚了。
对优树来说,是十分自然的发展,但就其他人来看,都觉得这个举动太过突兀。他顺势说了出口——『神鸣泽世界小姐,请和我结婚吧』。
(啊——我当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平时胆子算大的优树在回想起这件事时,依然忍不住干笑。
当时怎么会说出那句话呢?
(既然要求婚,就应该按部就班,确实地得到她的首肯才对。这一点我真的做错了。)
优树如此自我反省。这样的内容要是被妹妹知道,她一定会相当愤慨吧。不过对于求婚这件事本身,他倒是一点都不后悔。
难道不是这样吗?——优树心想。
漂亮、身材又好、还像个小动物一样不断地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明明充满自信却是个爱哭包、加上感情丰富,脸上表情多变——这样的女子,有哪个男生会不爱上她?
而且她不惜为了优树挺身而出。尽管她的立场比优树还要糟糕,依然以无所顾忌的态度对大家放话:「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的朋友。」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人比她更适合娶回家的吗?地球上就不用说了,就算直到宇宙的尽头,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对象。
没错,优树一点都不后悔对她求婚。
他发自内心深深地这么认为。
†
「请您回去吧。」
这一天,女仆依旧以冷淡的态度回应。
八月的某一天。
神鸣泽家门口玄关处,在炽热太阳无情地照射下,简直热到让人发昏。
「不管您来几次都一样,我是不会让您与我们家主人见面的。」
「拜托你帮帮忙,我从七月开始就没有见到她了。」
「现在是暑假,当然不会和班上同学见面。」
「不不不,我和她的交情不一样,所以还请你通融,让我和她见面。」
「请您回去吧。」
「唉呀唉呀,你别这么说嘛。」
两人今天仍然重覆一样的对话。
从前阵子到现在,每天都上演相同的剧码。对于优树与千代来说,已经快要变成每天的例行作业了。
「同样的话我快说一百遍了。」
女仆的笑容仍旧十分完美,她淡淡地复述同样的台词。
「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家主人不管在身体,还是心灵方面,本来就很脆弱。」
「是的,这点我很清楚。」
「而且个性非常害羞。」
「我当然也知道。」
「您却不加思索、事前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任何前兆及铺陈,突然做出求婚这种暴行。」
「呃、是。关于这件事,真的很不好意思。」
「总而言之,这全都是您自己造成的。」
「你说的是。」
「所以您还是回去吧。」
「关于这点还请你通融。」
蝉鸣声不断传来。
蚊子叮咬双臂。
身上的汗水不断渗出,周遭一点微风都没有。
「到底要怎么做您才会懂呢?」
千代面带微笑,侧着头询问。
她虽然身着长裙加上长袖的女仆服,整个人包得密不透风,却连一滴汗也没有,一副清爽的模样。
「每次、每次,我都如此恳切,并有礼貌地把您赶回去。您还是每天、每天、每天、每天,出现在这里。」
「呃、真是不好意思。」
「您该不会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吧?」
「不,我当然听得懂,但依然希望你能通融一下。」
「我已经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还是有办法,不是吗?」
「又开始兜圈子了。」
「就是说啊,所以要不要趁现在一口气改变这种鬼打墙的状况啊?」
「…………」
千代不发一语,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优树也不说话,依旧微笑以对。
四周的蝉鸣声不断,蚊子这次开始叮咬脖子处。
「若是平常的情况……」
优树再度开口。
「你就会不由分说地直接赶我回去吧。」
「是的,没错。就像足球的盘球那样,把您踢回去。」
「不过千代小姐真的很强耶,看起来不像只会一点防身术的人。」
「不不不,我只是个小角色。」
「不不不,我一看就知道了。其实我还满会看人的呢。」
「不不不,一定是您看走眼了。」
「好了,先把这个话题摆一边。」
优树收起讨好对方的笑容说:
「我在想啊,为什么今天你没有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回去呢?难不成你觉得差不多可以让我跟她见面了吧?我的心中抱持这个小小的期待。」
「因为我也快受够了。」
千代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我在想,我们也应该做个了断。也就是说,我要展开盘球以外的动作。只要能让您断个一、两根骨头,说不定您就能安静一阵子。我心中也抱着这样的小小期待。」
「不不不……」
下个瞬间——
女仆的笑脸从优树的视野里消失。
就在此时,他的身体被弹飞了五公尺,不对,是十公尺。他不停滚动,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并穿越大门来到马路上,直到撞到对面屋子的外墙才停下来。
「……好痛!」
跌成倒栽葱的优树发出呻吟,接着一边哀号一边侧身跳起。
随后——
现场卷起一阵疾风,一记飞踢出现在优树刚刚所待的位置。只见黑色乐福鞋配上白色丝袜的纤细双腿,正咻咻咻地快速挥舞。
「等一下!等一下!」
优树发出惨叫。
等双方保持了一段距离后,他举起双手说:
「请你不要这样,我是说真的。这么做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
千代看着优树,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
「您居然躲过了我刚刚的攻击,我刚才并没有手下留情呢。」
千代一步步逼近,优树也跟着不断后退。
不知何时,蝉鸣声停止,路上没有任何人影。
「优树先生,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呃……即使你这样问,我也……」
「看来您并非一般人,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根本不像人类。」
「我是人类没错啦,只是个普通人啊。」
「如果是一般人,在最初的那记踢击就应该没命了,您却安然无恙。」
「不不不不……」
优树冒着冷汗后退。
他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不管是千代突然发动突袭,还是她那超乎想像的身手,以及虽然她嘴上说只是要打断一、两根骨头,却整个人杀气腾腾。
「就我来看……」
千代谨慎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一边靠近优树一边开口:
「您真的很不寻常,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即使你这么说……」
「如果您只是刚好就读我们家主人转学进去的学校就算了。但您不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和不擅与人沟通的主人变得这么要好,还向她求婚。甚至连我想要致您于死的踢击,都轻易地闪过。我认为这所有的一切,无法用『巧合』一词解释。」
先不论是不是巧合,总之算是运气好吧——优树心想。他在当下做出判断决定往后跳开,因此受到第一击时,威力已锐减不少,但其实他到现在依然冷汗直流。毕竟那道踢击的威力,不用说能够把内脏踢破,就连身体都能直接贯穿呢。
但他还是努力地保住了一条小命。
若说这样的他很不寻常,也的确如此啦——
噗咻咻!
疾风再度卷起。
紧接着向前突进。
千代摇曳着裙子,使出踢击、肘击与膝击。对于这些光是碰到一下,人头就可能落地的攻击,优树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利闪过。这次并非突袭,两人之间也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如此,依然是道令人心惊胆颤的连击。
真的要感谢妹妹。
至今和她做武道练习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这项暖身运动,优树早就命丧黄泉了。
(求求你饶了我吧!)
由于没有时间哀嚎,他只好在心里狂吼。
(我只是想要见她而已啊!)
踢击。
突刺。
掌打。
贯手。
踢击。
踢击。
踢击。
肘击、膝击、踢击、突刺、踢击、掌打、踢击、贯手、踢击、突刺、肘击、膝击、踢击、踢击、肘击、膝击、踢击、突刺、掌打、踢击、贯手、踢击、突刺、贯手、踢击、突刺、肘击、膝击、贯手、踢击、突刺、肘击、膝击、突刺、掌打、踢击、贯手、踢击、膝击、突刺、掌打、踢击、贯手、踢击贯手踢击突刺肘击突刺掌打踢击贯手踢击贯手踢击突刺肘击突刺掌打。
……事实上这一波攻击的时间没有很长。
但是对优树来说,却像无限一般漫长。
他不断地闪躲、交手。最后,魔鬼女仆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
「……我认输了。」
千代与优树保持适当距离,站得直挺挺地对优树说道。
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呼吸也一点都不紊乱。
「我出了这么多招,居然一击都没有打中,看来是我错看您了。」
「你、过奖、了。」
优树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回应。虽然是对方先举白旗投降,但优树毫无赢得胜利的感觉。
如果对方拿出真本事,最后的局势应该会倒过来——优树环顾周遭的墙壁及柏油路面,全都像是受到爆破般坑坑洞洞,令他再度冷汗直流。怎么觉得这一带的世界观特别奇怪?再说,环境毁损成这样,要由谁来赔偿啊?
「我还能够活着、真是、奇迹呢。」
优树努力地调整呼吸。
「所以呢?这次的测验,我合格了吗?」
「什么测验?」
「该怎么说呢……」
优树无奈地笑着说:
「通常在赌上性命的对决之后,双方互相承认对方的实力,说一些『你还真不是盖的呢』、『你也是啊』这类话,才是正统的王道发展不是吗?」
「原来您是这么想的啊。」
「是啊。」
「所以您才没有反击?」
「差不多就是这样。」
「您也想得太简单了吧,我真是傻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实际上不就是这样吗?千代小姐,我觉得我的想法应该没错。」
「您的根据是什么?」
「因为你每天都出来见我啊。」
优树收起对战姿势,一边走近千代一边说:
「你之前不是说我老是学不乖,还是天天跑来吗?其实千代小姐也一样啊,依然愿意天天出来见我。」
「…………」
「如果你不肯见我,完全不露面,也不跟我应对,我就不会像这样天天来。到时我就会想想别的办法。但你没有那么做,我才想说应该还有机会。」
「…………」
「所以……我合格了吗?我够资格不被赶回去吗?」
「……您的……」
面带笑容的千代吐出这一句话。
「您的这一点,我真的很不喜欢。」
「可是你认同我了?」
「呼嗯。」
千代叹了口气。
紧接着陷入沉思。
「……虽然不太想认同,但由于逼不得已,也只好勉强认同。您的确有那个资格,可以继续前来关心我们家主人的『事情』。」
「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如果往后您做出什么令人失望的事,到时候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地取下您的脑袋哦,到时还请多多见谅。但您不用担心,我会替您准备好坟墓的。」
她露出微笑。
是个看了会让人背脊发凉的完美笑容。
可是优树已经习惯了。再说老是被对方踩在脚下也不是办法,于是他试着小小地反击一下。
「千代小姐真的很不适合这样耶。」
「?不适合什么?」
「你很不适合装成坏人,或是故意被人家讨厌的角色。其实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因为你其实是个大好人啊。」
「…………」
千代顿时睁大眼睛,但也只有一瞬间。
接着她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成功了!——优树在心里窃笑。原本只是想赌赌看,把至今一直怀疑的看法丢出去,看来还真的被他说中了呢。这下终于扳回一城了。
真是神奇,原本女仆脸上假惺惺的笑脸,现在看起来分外可爱。想必她也有苦衷吧。与二十多岁外表不符的老成感,加上异常熟练的武艺,以及她与主人两人相依唯命地过生活——虽然不会刻意去问这方面的事,但想必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您的这些玩笑话,我姑且不当一回事。」
她只有在那短短的数秒露出破绽。
然后立刻恢复之前完美的笑容,催促优树:
「站在这里谈也不是办法,请进来吧。既然您的价值已获得认同,就让我泡杯茶给您喝吧。我们有珍藏的伯爵茶哦。」
「真是太谢谢你了。」
优树也露出会心的笑容回应。
毕竟他终于将了厚脸皮女仆一军。就像一点都不亲近人的野猫,好不容易愿意来到自己的腿上。优树拼了命闪避她的攻击,这下总算有了回馈。
而且,终于可以见到她——
见到神鸣泽世界。在受到优树的求婚后,一直让他的心悬在半空中的人,这下终于可以听到她的答覆了——
「不过话说回来,优树先生。」
正在开门的千代转过头来说。
「在谈别的事以前,有件事情我必须先跟您说。」
「好的,什么事情尽管说。」
优树充满自信地点头回答。
「我看得出来她有许多难言之隐,不过包含这些事情在内,我全部接受。我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才向她求婚的,因此就算现在再听到什么,也不会感到吃惊。」
「那真是太好了。」
千代以笑容点头回应。
「真不愧是优树先生,有您这么可靠的对象,我也能够安心地把主人托付给您了。」
「尽管放马过来,别客气……所以?你要先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呢?」
优树问道。
千代露出至今为止最完美的笑容回答:
「我们家主人啊……其实是神明哦。」
「…………什么?」
桐岛优树,十七岁。
立刻又被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