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对舒克蕾赞赏有加,认为她「与我们这种人截然不同」,也是这句话,把她与同学隔绝了。
因此,讨厌这种情况的舒克蕾故意在考试中交了白卷。
但身边的人不仅没有因此接受她,还认真地、担心地问她:「你还好吧!?」
将所有期待都放在舒克蕾身上的父亲,更因为这件事迁怒妹妹多萝特,经常严厉指责她「给我认真一点」。
为此舒克蕾只能走回孤立的老路,继续演绎著那个与众不同的清流院舒克蕾……
直到小学三年级的夏天,她来到这座别馆为止。
那天,幼小的舒克蕾带著多萝特悄悄溜到了附近的公园玩耍。
但发色与常人不同的舒克蕾两人却被当地的小霸王纠缠。
舒克蕾拚命守护著被推到地上大哭的多萝特。
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手里抱著一堆A书的男孩子。
他一出现,小霸王众人纷纷围到他身边,低声下气地讨要A书。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舒克蕾便被以非暴力解决暴力的行为感动了。
那个男孩子邀请舒克蕾一起游玩,三人开开心心地度过了一整天。
还约好明天、后天都要一起玩。
但是,舒克蕾却没能遵守约定。
因为父亲狠狠地斥责她「不准与身分不同的家伙往来」。
这一天舒克蕾大哭了一场。
这让她更想要朋友,也更想瞭解那个男生的事。
为了让她停止哭泣而买来的童话书,全都让她觉得无趣。
贫穷女生被王子看上的故事,也无法引起她的共鸣。
只有少年给她的A书,让她感觉很有趣。
书上刊载了一个平凡男主与千金小姐相知到相爱的故事。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单纯满足男人妄想的故事,却打动了舒克蕾。
她把自己与那位被囚困在家的女主角重叠了,羡慕书中的两人能私下相会、互相缠绵。
她期待有一天能再遇到给自己这本书的少年,希望他能对自己做与书中同样的事。
她认为色色的事能跨越身分。
拋下身分、脱下衣服,变回单纯的女人及男人。
在没人知道的状况下,清流院舒克蕾渐渐变成一位变态。
有朝一日和那位少年再会之时,她打算告诉他这个秘密。
后来她忍不住和妹妹分享秘密而给她看了A书,结果书中太过刺激的SM情节让她昏了过去,因此失败。
高中一年级的春天,舒克蕾终于和那位她朝思暮想的少年相遇了。
但少年却似乎不记得她了,即使她对他搭话说「我们之前见过面吧」,他也只是一脸疑惑的模样。由于男生名字十分少见,应该不会认错,所以这样的结果让舒克蕾有些寂寞。
但在升上二年级的春天,奇迹发生了。
少年躲在校门附近的树丛中,偷拍了自己的照片。
舒克蕾终于能确定他就是给了自己A书的变态男生。
也是她的初恋。
◆
第二天,上午的课程一结束,舒克蕾同学就来到我的座位。
她邀我一起共进午餐,我们两个便来到了学生会教室。
「呃,那个……之后多萝特怎么样了?」
我坐在椅子上吃著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向舒克蕾同学问道。
「嗯,没什么特别的进展……她把房门锁上了,我完全进不去。」
「这样啊……」
看来她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今天多萝特也没来学校,不管是发邮件还是打电话都没任何回应。
「我……到底该怎么办?」
舒克蕾同学眼里含著泪水看著我说。
对啊,如果连我都消沉也不是办法。这时作为一个男生,我必须对她伸出援手才行!
「嗯,舒克蕾同学想怎么做呢?」
「我……我不知道。知道多多还在练格斗技,其实我也很震惊……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还是对格斗技很反感吗?」
「是的,毕竟那真的很粗暴……」
舒克蕾同学垂下眼帘。
这样啊!……等等?因为格斗技粗暴所以讨厌?
舒克蕾同学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不对哦,舒克蕾同学。格斗技或许看起来很粗暴,但多萝特却完全不是那样。她不只不粗暴,更是个活泼又体贴的女孩。」
「欸?」
「我最近一直看著多萝特,所以很瞭解喔。还是以前多萝特练格斗技时很粗暴?是个随便就暴力相向的女孩吗?」
「啊………」
听到我这么问,舒克蕾同学惊讶地摀著嘴角。
「是啊……其实我一点都不瞭解格斗技,却凭想像就认定它很粗暴。明明多萝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重要妹妹啊……谢谢你提醒了我,九十九同学。」
「不会啦,只是我最近接触到了多萝特真实的一面,所以才知道。」
「呵呵呵,能看到她真实的一面,看来多多十分信任九十九同学啊!听你这么说,我更想多瞭解多多了……♪」
舒克蕾同学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
「多亏了九十九同学,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我……我想和多多和好。」
舒克蕾同学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眼里充满坚决的神色。
「嗯,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然后她们和好的话,我希望三个人能再一起玩。
就算只是闲聊或共进午餐也好,真希望我们三人能再次感到幸福。
「不过,要怎么才能与多多和好呢?」
啊,糟糕。关键的方法还没想到……
「这个嘛,说服她?向她坦白一切,直接传达你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我说出心里的想法。
「坦白一切吗……」
舒克蕾同学暂时陷入沉思。
「舒克蕾同学?」
「……抱歉。虽然我很想和好,却突然觉得好害怕。如果我再次让多多内心受创……她一定会讨厌我的,我……」
舒克蕾同学眼中的泪水忽然顺著脸颊流下来。
「对、对不起!舒克蕾同学也需要心理准备呢,是我没想到。」
说得也是。身为当事人,她会害怕也是当然的。
只是,即使我明白她的不安,但我毕竟我不是变态,所以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也想不出解决方法。明明舒克蕾同学是那么地仰慕我……
……几分钟后,舒克蕾同学总算停止了哭泣。
但到了最后,我们还是没找到根本的解决方法。
◆
「我回来了……」
放学后,我有些沮丧地回到了家。
可恶,如果我是变态的话,就能多少给舒克蕾同学一些帮助了……
「啊……老哥,你回来了啊————」
我走进玄关来到走廊,身穿制服的小桃迎了上来。
但是在看到我的瞬间,她的表情便僵住了。
「老哥,为什么你要拿著绳子和鞭子啊……」
「嗯?为了理解变态的心情,我打算亲身挑战一下。」
我随口敷衍了一句。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舒克蕾同学让她得到勇气。
「什么鞭子、什么亲身体验…………老哥、老哥又变得奇怪了啦!我不管了,老哥是笨蛋~~~~~~!」
小桃转过身背对我,哭著跑向走廊深处。
然后中途又折了回来,全速朝我冲过来。
「去死吧!」
猛地朝我的胸口飞踢一脚。
超强的威力让我一屁股跌到地上。我好像又被讨厌了!?
「老哥这个笨蛋!怎么又开始消沉了呢?真是不敢相信!」
我仰面朝天倒下,小桃立刻坐到了我的肚子上。骑乘位啊!
「啊,不是啦,那个,这也是没办法的,我有我的原因……因为老哥我必须瞭解变态的心情才行啊!」
「为什么?老哥难道想当演员吗?还是小说家,或是漫画家?」
「欸?都不是。」
小桃听到我的回答气得咬住嘴唇。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研究这些不是吗?」
「嗯,可是我必须那么做……现在这样有点……」
「为什么!?原本的老哥到底有哪里不好?老是烦恼什么普通、平凡,不然就是做些奇怪的事,那些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对女生的内衣感兴趣,那根本很普通,我可以接受的!所以,给我抬头挺胸啊!」
小桃流著泪抱住我,泪水将我的胸口浸湿,让我非常心痛。
但我只能这么做……
毕竟我要面对的是格外强大的多萝特,还有格外情色的舒克蕾同学,『普通的我』根本无法与她们抗衡,更别说说服她们了。
所以我至少要让自己化身为变态才行,不然怎么帮助她们?
她们和我相处时展现出了强烈的个性,即使只是短短的时间,愈与她们接触,就愈能感受到那分强烈,也更觉得她们充满魅力。
多萝特不只强大,其实还是个天真浪漫、充满精力的女孩,露出虎牙的笑容非常灿烂,而内心却很害羞,喜欢可爱的东西,很有少女情怀,是个相处起来非常快乐的好朋友。
舒克蕾同学则是个脑子转得很快,凡事观察细微,擅长料理的女孩。事实上,她也极为孩子气,只有和我在一起时,才会展现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活泼,总是开心心的。而且也有非常纯情的一面。
跟她们在一起时,我的心总是雀跃不已。
她们充满魅力的真实面貌,只对我一个人显露。
所以……为了帮助她们,我必须化身成变态,我……
————等等,她们都是用真实的面貌和我相处。
然而,我现在又在想什么?
『扮演』变态?我怎么能……这么做呢?
因为她们都是『用内心真实的一面和我相处』啊。
「……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
「欸……?」
我轻轻摸了摸小桃的头。
「吶,比起不自然的伪装,还是原本的哥哥比较好吗?」
「当然啦,而且完全没那么恶心,这、这种事不要让我说啦!」
「啊哈哈,谢谢你啦。我稍微有点勇气了。」
嗯。即使不知道结果如何,即使我很平凡,我还是决定告诉她们我发自真心的想法。如果不这么做,就对不起真诚地和我相处的她们了。
更重要的是,我绝对不能看著重要的朋友再这么悲伤下去了。
我一定要让她们二个人都幸福。
——这是我普通又平凡的心愿。
◆
清流院多萝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长时间了。
她不让任何人进屋,不睡觉,也一直都没吃东西。
自从知道舒克蕾是变态后,多萝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想到变态这两个字,她就会头晕目眩、意识远去。
而且多萝特自己的秘密,也被舒克蕾知道了。
对于讨厌暴力的舒克蕾来说,一定也对自己幻灭了吧?
只有武助还在不停地打电话、发邮件,由于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有对他有任何回应……但多萝特还是很开心。
但如果再继续躲在家里,武助大概也会对自己失望吧。想到这里就让她很害怕……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多萝特忍不住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萤幕显示有新邮件。
「武助……?」
多萝特拿起手机,打开邮件。
『From:九十九武助
主旨:明天,能见一面吗?
晚安,因为打电话没联络到你,所以发了邮件过来,很抱歉。
今天我跟舒克蕾同学谈过了,她似乎很想和多萝特和好。多萝特……你的想法呢?
实际上,今后该怎么办我也不清楚,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三个至少能和以前一样。
虽然有所隐瞒,但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却不是虚假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如果多萝特的感觉也和我一样就好了。
如果不勉强的话,明天我会去你家,然后我们三人再见一次吧?如果多萝特快昏倒了,我会撑住你的。
我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才能帮上你们的忙。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让我以伙伴或好朋友的身分陪在你身边。』
邮件最后还附上『一起加油吧』这行字。
看到那句话的瞬间,多萝特的心脏顿时揪了一下。
「什么你不知道该怎么努力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努力吗……」
没想到在她躲在家里的时候,武助居然和姊姊谈了这么多。多萝特眼眶不禁一阵发热,她用手揉了揉眼角。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居然这么努力……」
武助曾经说过,他就算很想努力,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所以想以多萝特为参考,好找出努力的方向。
但是他错了。
武助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很努力了。
接下委托拍照,让自己留宿,在她被不良少年纠缠时出手救了她,一起在顶楼玩游戏,还教了她游泳。
他小心地不让她们的秘密曝光,现在又想方设法地努力让她们和好。
武助是个很努力的人。是个会为了朋友拚命努力的温柔好人。
而且他还把这些视为理所当然。
「他是个这么好的人,我才应该向他学习呢……」
舒克蕾也会温柔地摸著她的头,从小就为她挂心。
让出和武助的约会,事事以她为优先,对她非常好。
就算是变态,她也是个体贴的姊姊。
像武助说的,三个人在一起时真的很开心。
如果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
『谢谢你,武助。我会加油的……』
多萝特鼓起勇气,用颤抖的指尖打出回覆邮件。
然后她把手放在雀跃的胸前,脑中自然浮出了武助的笑脸。
「原来如此……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武助……」
或许是放心了,多萝特下一秒就坠入了深深的睡梦中。
◆
第二天放学后,我拜托舒克蕾同学带我来到清流院家。由于她父亲似乎到外地出差了,我才能顺利地进入舒克蕾同学的房间。
她的房间整理得非常乾净。
约有半间教室大小的房间,放了许多品质良好的木制家具。
只是听她说,书架上摆放的书全是套了其他封面的A书,抽屉里也藏了大量的成人玩具。
「请坐,九十九同学。」
我走进房间,照舒克蕾同学的指引坐到床上,松松软软的床坐起来很舒服。
舒克蕾同学身上的甜美气息更让我心跳不已。
舒克蕾同学吩咐女仆端来了红茶与饼乾。
「那个,今天有什么事呢?听说你有重要的话要说。」
舒克蕾同学将一张小圆桌搬到床边,摆好红茶与饼乾后,就立刻坐到我身边。
「舒克蕾同学,那个,明明有椅子,为什么我们要坐在床上说话啊?」
「欸?九十九同学重要的话,一定就是『做好觉悟要上本垒了』这件事啊,为了能让事情顺利进行,我才特地选了这个位置。」
「呃,虽然你的设想很周到,不过方向错了。但我确实有重要的事要说,是跟你和多萝特有关。」
「和多多?」
「嗯,所以我才来你家啊!顺带一提,我之前已经发邮件给多萝特说『我会去你家,可以的话,要不要三人一起谈谈?』」
「原来如此~」
我们一边轻声交谈著,一边拿起饼乾与红茶。
嚼嚼嚼嚼、嚼嚼。咕噜咕噜。嚼嚼——
「多多也要来吗————————!?」
舒克蕾同学惊讶地站起身。
她手上的饼乾掉到了地上,有些无法冷静,陷入轻微恐慌。
「等、等等九十九同学,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没事的,我会给你勇气的。」
「要做色色的事吗?」
说完,舒克蕾同学立刻靠了过来,开始解开胸口的钮扣。
「呃,你稍微冷静一下,先坐下来吧。」
「欸?啊,好。舒克蕾要坐了。」
舒克蕾同学碎念著谜样的话语,老实地坐到了我身边。
「咳……那个,舒克蕾同学。我觉得你还是鼓足勇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多萝特比较好,毕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要我再次明说自己是个变态,一般人都会吓跑的吧……?」
舒克蕾同学坐立不安地磨蹭著双腿,侧目望向我。
多萝特随时可能走进来,看来真的带给她很大的压力啊!
「没问题的,她一定能理解。」
我为了安抚她,对她露出了微笑。
「为了让舒克蕾同学拿出勇气,我也要坦白。」
「欸?难道九十九同学要把自己是变态的事告诉多多多——」
「不是的,我要坦白的对象是是……舒克蕾同学。」
「欸……?」
就算舒克蕾同学的脑子转得再快,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见她张著口,一副茫然的样子。
「抱歉,之前我一直欺骗你,其实我不是变态。」
「啊……?欸,可是,你不是收下了我的内裤吗?」
「是、是啊。」
「那条内裤呢?」
「送给我妹了。」
「这完全就是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只听这部分的确很变态没错啦!?
「还是近几年少有的变态!莫非是把猎物分享给家人的概念吗!?」
打击。没想到我居然被变态的舒克蕾同学说成这副德性。
「我真的不是变态,甚至只是个极为『普通』的男生。我会接近你,也是出于多萝特的委托。」
「多多的……?」
「嗯。你应该知道了,多萝特很憧憬舒克蕾同学,为了能变成像你这样,她背地里不断努力,我也在帮助她。」
「啊……」
「因为这些关系,我就代替多萝特对舒克蕾同学进行调查,拍摄照片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装作变态是因为更容易接近你。」
「…………也就是说,你为了帮助多多而利用了我?」
停顿了一会儿,舒克蕾同学突然说出有些严苛的话。
「是……的。」
「那么,其实你对我是变态这件事一直不敢恭维啰?还骗我你是拥有相同嗜好的变态之友?」
「可以这么说。」
对于语气愈发强烈的舒克蕾同学,我也毫不退缩地回答。
我们看著对方,房间里只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好过分……太过分了。」
「抱歉,我不是变态之友,所以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的确有些吓到。」
「…………什么嘛!你不是说要给我勇气嘛……呜呜……」
「但那只是刚开始。」
「……欸?那是什么意思?」
舒克蕾同学回视著我,现在是我说出真心话的时候了。
「在和舒克蕾同学相处之中,我变得愈来愈开心。」
「开心……?即使是跟像我这样的变态?」
舒克蕾同学瞪大了蓝色的眼眸,浮现吃惊的模样。
「嗯。你的变态对『普通』的我是很棒的刺激,也让我很开心。除了变态这点之外,我还发现了舒克蕾同学很多优点。」
「优点?」
「嗯,像是搬运要分给大家的资料,为了大家就算肩膀僵硬也继续工作,这些我都觉得很了不起。你也很重视多萝特,你应该想过有一天要告诉多萝特自己是变态的事实吧?舒克蕾同学真是个为妹妹著想的温柔女生呢!」
「欸、啊!我、温柔……?」
舒克蕾同学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连耳朵和颈子都红了。
嗯,意外地容易害羞的可爱个性,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那个,虽然我觉得很感谢,但这些和多多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连普通的我都觉得舒克蕾同学很棒啊,所以不管你是不是变态,我都想和你做好朋友。我想不管是谁都会这么想的,当然多萝特也是。」
「啊……」
「所以,如果多萝特过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把想法传达给她,当然我也会帮忙的。」
「欸,啊……不用这么麻烦九十九同学……」
「不行吗?」
「不、不是的……当然可以!我很高兴,觉得更有信心了!」
听到我的真心话,舒克蕾同学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
「嗯,谢谢你。还有就是……」
「欸?」
「我不是变态,所以不能做你的变态之友。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我能当个普通朋友吗?」
我站起身,朝舒克蕾同学伸出手。
舒克蕾同学来回地看著我的脸和手,随后瞪大了眼睛。
但……最后,她并没握住我的手。
而是直接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也、我也想和九十九同学在一起!今后也是!不,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就一直这么想!」
「哇啊,舒克蕾同学!?」
「我才想要和九十九同学做朋友呢!在我搬讲义时、在游泳池溺水、身体被绑得无法呼吸时,都是你温柔地对我伸出援手,真的很谢谢你!……」
我的脸颊随著柔软的触感,传来『啾』甜美声响。
意识到这是舒克蕾同学的吻时,我的脸颊一下子变红了。
「刚、刚才那是!?」
「呵呵呵,是朋友的证明哦。然后————」
舒克蕾同学把食指按到刚才亲吻的地方。
「如果感情变得更好,有一天……我会夺下武助的吻♥」
她的手指在我脸上滑动,最后停在嘴唇上,她脸上则浮现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也就是说,她想和我发展成可以接、接吻的好朋友吗?
「我是认真的哦!」
「欸,啊……还请你手下留情,我都还没做过那些事呢……」
「不行♥」
舒克蕾同学再次亲了我的脸颊,总觉得比刚才更接近我的嘴唇了。
那个,光是被抱住,柔软的胸部紧紧贴著了,再被这么亲,作为一个男生,呜,真的是既高兴又困扰啊!
「不管是救你或帮助你,我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呵呵呵,会认为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也正是你的魅力所在啊!我很喜欢你这一点哦。今后如果能看到更多武助这种帅气的模样就好了♥」
舒克蕾同学把手绕过我的脖子,垫起脚尖不断蹭著我的脸。
我刚才因为自己的『普通』被夸赞了吗!?感觉还真是高兴!
「谢谢你,舒克蕾同学。我很高兴,心、心跳变得超快的。」
「不会,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我会努力和多多谈谈的。」
「嗯,我也会帮忙,让多萝特尽快接受你——」
「我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让我的心惊得漏了一拍。
穿著连身洋装的多萝特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的入口。
「真不好意思,在你们正浓情蜜意时打扰你们了。」
多萝特露出优等生般的甜美微笑。
(插图)
舒克蕾同学则吓得说不出话,在我的怀里一脸苍白。
「你、你误会了,多萝特。这个拥抱是朋友的证明,没有其他的意思!比起那种事,我们来谈谈之后的事吧……」
「那种事?对武助而言,做为朋友抱在一起,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事吗?」
我想起之前上街买东西时,多萝特给了我一个温柔拥抱的事。
「啊……当然是重要的事……」
「也对。如果觉得不重要的话就不会做了,你们两个看起来似乎很幸福啊……」
多萝特微微环抱自己的身体,快要哭出来似地看著我。
「多萝特……?」
「武助那么担心我……甚至还来到我家,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我照著你在邮件里说的过来了。」
「那么,我们一起——」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武助需要的是姊姊吧?不但头脑好,胸部也很大。而且还是个变态,真的非常『与众不同』,对吧?」
「呃,舒克蕾同学的性格确实很与众不同……」
「既然如此,武助只要有姊姊就够了。无论是与生俱来的资质、还是与众不同的地方,我都比不过姊姊。我现在还失去了目标,比起继续跟我当朋友,不如选择姊姊更好……」
「为什么?你也一起——」
「你真是体贴,武助。但我如果就这样依赖你,只会让我更痛苦……因为我很清楚我是多余的……抱歉,碍事者要消失了……祝你们幸福。」
「多萝特!?」
「等等,多多——」
多萝特勉强挤出笑容后,转身跑走了。
虽然我立刻追了出去,但还是比不过运动神经极佳的她,好不容易追到玄关,她早已推开大门跑到外面了。
她还掉了一只鞋子在大门附近,是一只可爱的粉红色凉鞋。
应该是慌忙中穿上,又在奔跑途中从脚上脱落了。
问题是,我不知道多萝特到底会去哪里。
还有,『我是不被需要的』这句话的意思,该不会……
「武助,我们一起去找多多!」
当我愣在原地,舒克蕾同学赶了过来。
她的眼神莫名地比我更坚毅、闪耀著光辉。
「我决定要跟多萝特坦白,我不能放著亲爱的妹妹不顾!虽然我是个变态,但同时也是多多的姊姊!」
舒克蕾同学强而有力地说。
「我会跟家里的人说明,请他们帮忙的。武助先去能够想到的地方找找吧,这只能拜托和多多感情好的武助了!」
「我、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穿上鞋子奔出玄关,顺便捡起了多萝特的鞋子。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多萝特。
因为我还没告诉你我的『真心话』!
◆
我和舒克蕾同学分头采取行动,先去有线索的地方寻找。
宅邸附近、游戏中心前,还有我家附近。
但不论哪里都没发现多萝特,让人愈来愈不安。
即便如此,我还是喘著气四处奔走,向周遭的人询问。
因为太急了,还差点不小心叫住曾被多萝特猛揍一顿的市长儿子。看到对方手上打了石膏,我才感到不妙,立刻逃走。
不过还是没有发现多萝特的身影。
我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但我还是没有停止寻找。
在与舒克蕾同学取得联系后,我们再度分配了要找寻的地方。
我被分到河边和公园这些地带再次寻找。
舒克蕾同学则是再找一遍站前、学校等可能的地方。
正因对方是多萝特,所以她未必会在普通的地方。她也可能一直移动,因此找过的地方有必要再搜寻一遍。这大概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说实话,让舒克蕾同学这样外表醒目的女生去商店街或闹区等地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不过,也只能交给她了。我得朝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进。
天色完全变黑之后,我来到了神社后面的杂木林,打算碰一下运气。
这里是我和多萝特初次产生联系的地方。
夜色中,我藉著手机的亮光前进。虽说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冷。
「多萝特——————!」
即使希望渺茫,我还是不愿放弃。
她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即使知道,我还是坚持寻找。
「多萝————」
「吵死人了,从刚刚开始就吵——呀啊!?」
头上的树枝突然晃动了一下……多萝特应声掉了下来。
「……欸?多萝特…………你没事吧!?」
多萝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裙襬被树枝划破,胸垫也露了出来。可能是从树上掉落的关系吧。
「你好烦啊!我只是不小心在翻身时出了差错而已!」
我赶紧跑了过去,屁股著地的多萝特却拚命朝著我双腿乱踢。
大概是因为被人看到了丢脸的样子,准度完全失常。
难道她在树上睡著了?还有,内、内裤快被看光了啦!
「好了,舒克蕾同学还在担心你呢,赶快回去吧!」
「啰嗦!我才不回去,我要住在这里!」
「啊?待在这里能做什么?不论钱包或手机,你都没带不是吗?」
「就、就算这样,我也能吃草之类的。我很擅长野外求生的!」
等等,她不会真想住在这里吧?所以才会睡在树上?
「真是的,为什么你那么不想回去?」
「谁教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也没办法跟你互利互惠,武助只要有姊姊就够了!」
多萝特站起身,抓著破掉的洋装裙襬哭著说,一副想和所有人断绝关系的样子。
「等等,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本来就没有用不是吗!?我也想对武助有帮助啊,但我连自己今后会怎样都不知道了,所以根本派不上用场。结果我根本比不上姊姊,是个废物,是不被需要的人————」
「别……别开玩笑了——————!」
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用尽全力怒吼。
听到她说那些话,我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脑袋。
「少自己决定了!什么叫『不被需要』啊!我可是很需要你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很困扰!」
「什、什么嘛!你有姊姊不就够了,你会这么说,只是你太温柔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困扰的!」
「谁说的,我当然会很困扰啊!如果只有舒克蕾同学……她也顶多给我一些变态方面的参考,况且,像你现在这样与众不同的行为,在我看来也很厉害啊——」
「等等!?」
多萝特打断了我的话。
「给我等一下,我哪里与众不同了!或许你是出于体贴才这么说,对于这点我也很高兴,但我做的事很普通好吗?」
看来多萝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所以认真地抗议著。
「你在说什么,你的行为很与众不同好吗!你想想,『普通』高中女生会离家出走到杂木林,然后睡在树上,还放话要住在这里吗!?」
「……哎呀?」
多萝特可爱地歪了歪头。
「因、因为这里很少有人路过,可以食用的野草也很多啊?」
「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区分哪种野草能吃吧?是因为你在修行格斗技时曾在山里待过一阵子才懂的……啊啊,算了。真是的,总之你已经偏离普通很远了,真的与众不同到……让我超级羡慕。」
「羡慕……?」
「嗯,虽然你可能没有自觉,最初你的与众不同是因为格斗技而产生的,对吧?所以真的很有你的风格。也因为你能这么自然地展现自己的风格,对『普通』的我来说,是很令人羡慕的。」
是啊,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
我那么地羡慕多萝特,她自己却不认同。
她是相处起来令我那么快乐的重要朋友,她自己却不认同。
「像我这样的……风格?」
多萝特歪著头把手放在胸前,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
嗯,果然还是要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她。
「听我说……多萝特。我一直这么想,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思考前进的方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因为多萝特有多萝特的优点。」
我的心脏不知不觉开始怦怦乱跳。
传达自己的真心话果然很令人紧张。
「只要做我自己就行了?你是说我原本的样子吗?不过,等等,使用暴力一点也不像个大小姐喔。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
「但我瞭解多萝特的魅力啊!虽然你们两人截然不同,但是你跟舒克蕾同学一样有很多优点,所以无法分出孰优孰劣。多萝特和舒克蕾同学对我来说都不可或缺。」
「欸?我和姊姊一样吗……?」
「比方说,你充满活力、害羞可爱的表情等等。还有意外地喜欢可爱的东西啦、对谁都很体贴啦,胸部虽然小但也有市场需求……哇啊!」
明明是列举优点,为什么还会被打啊!
当然精准度依旧很差。
不过,这种好强的地方也是『多萝特的风格(魅力)』之一啊!
「真像笨蛋一样……」
「真、真的吗?不过,我想作为你的伙伴,一直跟你在一起。正因为我平凡又普通,所有能力值都很平均,所以才会注意到跟自己比起来,别人高出平均值的地方……咦?好像有点怪……」
「……噗,啊哈哈,谁教你总是说自己很普通很普通,一般人会说出这么纤细的话吗?」
多萝特擦去眼泪,稍微露出了笑容。
嗯,多萝特果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所以……我才想待在她身边一直看著她。
「吶,多萝特。之前我告诉了你许多有关舒克蕾同学的事;今后,换我来告诉你你的优点在哪里吧。所以,之后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欸?」
「在你发现自己的优点,得到大家的认同之前,我都想待在你身边。因为我比谁都希望你得到认同。比互利互惠的关系更上一层,而是作为你的朋友。」
「武助……」
「还有,我也想在这段期间找到自己的优点与风格。舒克蕾同学就做舒克蕾同学,多萝特就展现多萝特的风格。虽然我现在还很平凡,既没优点也不帅气,但总有一天……」
「……很帅哦。」
「欸?」
「你为了我追到这里,能自然地做出身为男人该做的事,最重要的是你温柔的性格。你比我厉害、帅气很多倍哦。」
「欸?那个,我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啊?那些事真的很普通……」
我不好意思地连忙否定,没想到多萝特猛地抬起头。
「啊,原来如此!原来人真的都不会发现自己的优点!说不定就像武助说的……我也很想待在你身边♪」
多萝特梳了一下自己的浏海,对著我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是微微一笑,甚至没露出虎牙,还是差点让我的心融化了。
「回家吧。欸嘿嘿,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多萝特一边苦笑,一边慢慢地朝著我走来。
「嗯,舒克蕾同学应该还在找你呢。她说过,你是她重要的妹妹喔!」
「这样啊,姊姊果然是……我的姊姊,从以前就一直都在担心我——呀啊!?」
大概是周遭太暗,多萝特被绊了一下。
我连忙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身体。
「你、你没事吧?」
「嗯,谢谢你,武助。……糟糕!本来衣服就破掉了,刚刚绊了一下,两个胸垫都掉出去了!」
多萝特离开我的怀抱,想把掉在地上的胸垫捡起来。
我却不自觉地继续抱著她。
「这、这样我捡不到啦!」
「啊……算了,不要捡了。你已经不需要胸垫了吧?」
我的胸口紧紧贴著多萝特的身体,虽然还是很平,但有些柔软又有些温暖,还散发著一股甜美的气息……那是多萝特的味道。
「话是没错。只是武助的心跳传了过来,让我好紧张……」
「欸?啊,抱、抱歉,我马上放开——」
「等等……我觉得好冷,再抱著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多萝特像在累积温度般紧紧抱了我一下,之后才松开了手,脸颊早已变得红通通。
「啊,对了,冷的话就披著这个吧。」
我脱下外套披到多萝特的肩上。
然后我让多萝特坐到附近的大石头上,把带来的鞋子给她穿上。
「你帮我捡起来了……」
「当然啦!你不穿鞋子就跑出去,让我很担心的。」
「嗯,谢谢你……武助好像王子哦。即使过了十二点,还完全不像个大小姐……你还是照样找到我了。」
「欸?」
「欸嘿嘿,没什么♪……回去吧,姊姊还在等我们呢。」
说完,她站起来温柔地拉住了我的手。
◆
走出杂木林,我们先用手机联繋了舒克蕾同学。
但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舒克蕾同学没有接。
我们觉得有些疑惑,便一起去车站周边寻找舒克蕾同学。
夜色已深,只剩便利商店与酒吧还在营业。
在一片黑暗中,商店街中心却走出了一群人。
「别靠过来!我要报复这个女人,终于被我找到了!」
「放开我,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说什么……!?」
一群以手上打著石膏的少年为中心的人,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把匕首架在一名被他们抓住的金发少女身上。
几名少年的四周围著一位身著燕尾服的老人及一群女仆。
「怎么了?那个手上打石膏的不是市长的儿子吗……」
「啊……他们抓的人是姊姊!?」
仔细一看,正如多萝特所说,被抓的的确是舒克蕾同学。
我刚刚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报复』……
等等?他该不会把舒克蕾同学误认成把自己揍成猪头的多萝特,还要报复她吧?
「敢对姊姊动手,不可原谅!」
「等等,多萝特!舒克蕾同学不是讨厌暴力吗?还是先谈判——」
「就算被讨厌我也认了!比起这个姊姊的安全更重要!」
她没等我说话就冲了过去,身影瞬间从我身边消失,才一眨眼,少年们的头目就挨了一记铁拳,紧跟著是一顿殴打、踢踹、拋投。
回过神来,仅仅数秒,这群家伙就全被打趴在地。
「你没事吧,姊姊?」
「多多……」
双胞胎姊妹在一群被揍成猪头的男人中间彼此凝视著。
蹲在地上的舒克蕾同学握住多萝特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姊姊。就像你看到的,我是个喜欢格斗技的粗暴家伙,之前都只是在模仿姊姊,假装是大小姐而已……」
「多多!」
但多萝特的话还没说完,舒克蕾同学便……不知为何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姊姊!?」
「笨蛋!不要让我那么担心好吗?我应该打你一下的,不过你可能更讨厌被变态亲吻,所以就用亲你当惩罚。」
你一脸严肃地在说什么啊,舒克蕾同学!?
说不定这正是她温柔的地方吧!多萝特也看起来非常开心。
「怎、怎么会讨厌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姊姊……还有,在知道你是变态那时,因为跟心中的印象差太多,我居然慌乱了,真的很抱歉……」
「不,那都因为我是个变态,我才要说对不起,多多……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你的姊姊。至少给我担忧重要的妹妹的权利好吗……」
舒克蕾同学流下了泪水。
「当然啦!能被姊姊担心,我很高兴。姊姊明明看到了我粗暴的一面……却还说我是『重要的妹妹』……」
「这不是当然的吗?自出生开始我们就在一起,而且……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你都是为了救我不是吗?」
「姊姊……」
「我的确很讨厌暴力,但事情的解决方法要因事制宜、因人而异。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所以我很高兴。」
「姊姊……我,觉得你是我的姊姊真是太好了……那个,虽然我还不太明白『变态』是怎么回事……但姊姊还是姊姊。加上武助,我们三人今后也一直在一起吧!」
「多多……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样。」
长久以来互相误会的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插图)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开始纷纷鼓掌,清流院家的佣人们也赞扬著这对双胞胎姊妹。
咦?好奇怪,感觉眼眶莫名热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时,眼睛已经浮出了泪水。
对我来说,仅仅如此就足够令人感动又幸福了。
就算会被人说成是平凡庸俗的温情剧,只要我最喜欢的多萝特与舒克蕾同学能变得幸福,我就很开心了,很普通地打动了我。
——是啊!其实,「普通」——偶尔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