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提雅公主──在那里吗。」
来到圆筒状的大房间,我们正位于米提雅公主和迷贼们所在岩棚的斜上方。
直线距离大约一百公尺外的岩棚上,岩石骑士和手持大斧的巨汉迷贼正在战斗当中。
和米提雅公主一起前来的贵族子弟们和护卫骑士们,似乎正在更斜下方的平台和两只战螳螂展开了殊死斗。
这时,可以见到迷贼们在女迷贼的带领下沿著墙壁加入了平台的战场。
「没有阶梯……吗。」
墙边本来应该有从这里途经岩棚并通往平台的螺旋阶梯,但如今在崩塌的墙上只留下了痕迹而已。
「糟糕!拉普娜的大剑断掉了哦。」
被抱在手臂下方的亚里沙,道出了透过空间魔法「眺望」和「远耳」所看到的状况。
我将亚里沙放在地面,在掌中取出小石子,准备好随时介入战斗当中。
莉萨她们再过一会应该就会赶上来了。
领军的人马虽然慢了一些,不过移动中所见到的敌人已经全被我歼灭所以应该没有问题。
顺风耳技能捕捉到岩棚上的对话。
「已经结束了吗?」
「就算剑断掉,骑士之心也不会屈服的。」
不愧是岩石骑士。
那副充满男子气概的风采,让我差点要迷上她了。
「我过去帮一下忙。亚里沙你在大家抵达后向她们解释状况。」
「嗯,知道了。」
万一踩空的话还有天驱,所以就把螺旋阶梯的痕迹当作垫脚处跑下去好了。
「──救命。」
「嘿嘿嘿!你……你在说丧气话吗,公主殿下?又……又有谁会来救你啊?」
米提雅公主的恳求和对此发出嘲笑的下三滥迷贼的声音,透过顺风耳技能捕捉而来。
「当然是正义的使者了!」
猛然发火的亚里沙,出声盖过了下三滥迷贼的嘲笑。
大概是使用了指挥用的扩音魔法道具吧。
在眼下的人们纷纷投来的目光中,我沿著螺旋阶梯的痕迹跑下去。
「有个蠢蛋沿著墙壁跑下来啦!」
──那句蠢蛋是多余的。
岩棚上的迷贼们将短枪和剑对准了我。
这幅光景若是患有尖端恐惧症的人大概会忍不住别过头吧。
我从怀里取出使用完毕的卷轴举在面前。
然后在卷轴前方用光魔法「幻影」制造出煞有其事的魔法阵,接著从主选单的魔法栏选择对人压制用的「追踪气绝弹」含蓄地击出。
「──是魔法卷轴!」
「快用群青龟的盾牌──」
小喽啰迷贼们大叫著,但这种近距离下根本什么事也不能做。
短枪和盾牌被看不到的魔法弹击中之后弹飞,小喽啰迷贼们纷纷发出惨叫痛苦呻吟。
「我来帮忙了!骑士拉普娜!」
我在跑下去的途中拔出妖精剑,向岩石骑士这么喊道。
这是因为灯光昏暗,深怕对方看不到我的缘故。
「我可要扭断公主的脖子了!」
巨汉迷贼掐住米提雅公主纤细的颈部。
──休想得逞哦?
我利用了巨汉迷贼的身体当作遮挡物,乘机以缩地瞬间移动至其脚边。
追丢我的迷贼还来不及惊慌,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起妖精剑。
然后对准手腕韧带被砍断的迷贼腹部用力一踹,将他砸向正准备对岩石骑士发动致命一击的迷贼王鲁达曼。
我用「理力之手」制作出雨伞接住了洒落的血花,将其拋弃至储仓的垃圾桶资料夹内,然后接住了脱身的米提雅公主。
「我……我的手──!」
「滚开!你这肥猪!」
迷贼王鲁达曼咒骂一声后踢开巨汉迷贼。
岩石骑士变短的大剑,残忍地划过了步伐踉跄的巨汉迷贼额头。
哇啊,真不留情呢……场面别那么血腥好吗。
了解到无法再继续追击已经稳住身子的迷贼王后,岩石骑士便以后退步往我这边过来。
「感谢协助。」
「先别说这个,请回复一下吧。」
我将装有魔法药的袋子交给出言道谢的岩石骑士。
「啧!居然从那种地方跑下来,脑袋简直有问题。」
「为了化解友人的险境,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对于做出失礼发言的迷贼王鲁达曼,我耸耸肩膀道。
或许是因为用于压制的「追踪气绝弹」发射得太含蓄,可以见到昏倒在地上的迷贼们纷纷甩著脑袋爬起身子。
而且雷达上还出现了几十个谜贼的光点正往这个岩棚移动中。
──嗯,虽然不构成威胁就是了。
「哼,你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吗,小伙子?」
「从坏人手中救出友人,跟什么正义毫无关系。」
像那种事情就交给勇者隼人吧。
我只要能救出自己认识的人就好。
尽管不忍心舍弃眼前将死之人,但我也没有那种特地去找有困难的人给予帮助的嗜好。
「让你久等了,潘德拉刚勋爵。那个男人很强,我们两人若不联手的话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喂喂,你想用那种断掉的破剑跟老子战斗吗?」
迷贼王鲁达曼嘲笑道。
说到这个,岩石骑士的剑的确断掉了呢。
我透过万纳背包从储仓取出魔剑。
这是之前请亚里沙和蜜雅帮忙制作而成的「焰之魔剑」。
这次的迷宫探索时也制作了各种东西,但总不能在这里把奥利哈钢材质的原创圣剑拿出来呢。
「没有大剑真是不好意思,请使用这个吧。」
「这是──魔剑吗。好出色的名剑。这样一来就能打赢了。」
接下剑后,骑士拉普娜在剑上缠绕著火焰和魔刃。
「哦?这东西看起来可以卖个好价钱啊。」
迷贼王鲁达曼舔了舔嘴唇。
「既然武器平分秋色,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这个很难说啊。」
他从怀里取出药丸大口大口地吃下。
AR显示那些药丸是「魔人药」。
「力量开始暴涨啦。」
迷贼王鲁达曼的状态变成了「魔人药:摄取过度」。
那家伙的身体,表面浮现出红色绳状的魔法阵后又消失。
「老子现在比任何人都强──────!」
挟带全身散发的红黑色魔力,迷贼王鲁达曼大叫著逼近这边。
岩石骑士挡住了对方从上段挥下的战斧。
红光和火焰在两人之间迸发。
岩石骑士的脚下如漫画中的效果那样下向凹去。
岩棚出现裂痕。
再这样下去的话,这里应该会碎掉吧?
雷达上的光点出现了变化──
「你全身都是破绽哦,少爷。」
手持弯刀的半裸女迷贼从我背后袭来。
──伴随「砰」地一声清脆声响,女迷贼彷佛被隐形人打中一般飞了出去。
「谢谢你,露露!」
看样子,露露在我动手迎击前就狙击了对方。
「啧!居然还藏著魔法师吗!」
迷贼王鲁达曼仰望著我那些刚抵达悬崖上方的同伴们这么吼道。
「我们来了,主人!」
「Let's~?」
「Go──哟!」
兽娘们沿著墙边仅存的踏脚处跑了下来。
──喂喂喂!很危险啊!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我迅速准备好「理力之手」,忐忑地关注著兽娘们抵达下方。
「是魔枪还有魔剑使!那些小丫头的武器我们要定了!」
原本装死的迷贼们纷纷站起来袭向兽娘们。
这些家伙也跟刚才的迷贼王鲁达曼一样服下魔人药,身上缠绕著红色绳状的魔法阵。
「要站在主人的魔枪面前,就拋弃掉生命之外的一切吧!」
拖带著红色光尾的莉萨像流星一般,突破了以魔人药强化后的迷贼们中央处。
「阿基里斯猎人~?」
双手拿著带有魔刃的魔剑,小玉压低姿势呈圆形舞动起来,陆续砍断迷贼们的阿基里斯腱。
「啧!居然被这些家伙玩弄在掌心。」
举起群青龟大盾的迷贼挡在了波奇面前。
「喝──哟!」
波奇踹了一下半空中再度加速,飞越了眼前摆出的大盾上方。
「两段跳哟!」
这恐怕是天驱的前一个技能吧。
小喽啰迷贼们就交给莉萨她们应该没问题。
「佐藤先生!拉普娜她──!」
保护在我背后的米提雅公主告诉我岩石骑士遇到了危机。
──哦,不妙了。
我接住了被迷贼王鲁达曼击飞的岩石骑士。
「一口气解决掉你们!」
挟带红光的战斧在眼前挥了下来。
「主人!」
战场上响起亚里沙急促的声音。
「去死吧!」
彷佛要盖过迷贼王鲁达曼的吼声,红光染红了整个岩棚,红色血花随之洒出。
「这算是协力技的胜利吧?」
我的妖精剑化解迷贼王鲁达曼的战斧,岩石骑士的魔剑则劈开了对方的腹部。
迷贼王鲁达曼向后跳去。
虽然很想追击,但总不能放著双脚严重受伤的岩石骑士不管,于是我就轻易放对方逃走了。
这时候,援军也抵达了悬崖下的贵族子弟们身边。
「我是代理太守索凯尔.波那姆!迷贼们!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知为何,率领卫兵的人居然是索凯尔!
既然他率领卫兵来到这里,莫非我丢进公会长房间的「私造魔人药」告密信没有派上用场吗?
「援军已经来了吗?你们几个,撤退了。」
「「「噢!」」」
见到索凯尔他们后,短剑使女迷贼等人像一群拙劣演员那样生硬地叫道,然后爬上墙壁往这边逃来。
「索凯尔大人,是战螳螂!」
「唔哦!你们几个,快打倒魔物!」
「办……办不到啊!」
索凯尔等人不仅没有追击逃跑的迷贼,在见到贵族子弟的护卫们所对抗的战螳螂后似乎还变得手足无措。
真是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啊啊!要是逃到那边,就连贵族子弟也会被卷入危险哦。
可以见到肥胖的太守三男为了保护美少女而未能及时逃走的景象。
索凯尔还无所谓,但要是放任那些贵族子弟和前来执行任务的卫兵被吃掉的话,感觉实在很差。
我于是从储仓取出小石子,朝著准备啃咬太守三男的战螳螂拋了出去。
小石子未划出拋物线,而是笔直粉碎了战螳螂的复眼并嵌在远远的墙上。
──KWAWWWMMMAAA。
被弄瞎眼睛的战螳螂发出惨叫般的咆哮后跑出悬崖,摇摇晃晃地朝著远处逃了出去。
和我预期中的结果有些不同,但既然顺利达成目的就算了。
「啧!时候到了吗──撤退。」
迷贼王鲁达曼和小喽啰迷贼们朝周围投掷烟幕弹,使白烟充斥了整个岩棚。
──我不会让你逃走哦?
我从戴在手指上的彩纹玛瑙戒指里叫出了黑曜石风格的石枪。
仅用臂力掷出的石枪贯穿了迷贼王鲁达曼的手臂,将其钉在墙壁上。
「呜啊啊啊──这把枪怎么回事!砍不断也拔不出来啊!」
就算是魔斧,用那种不自然的姿势当然无法砍断了。
毕竟这好歹是魔法制品呢。要是制作时注满魔力,可是会比钢铁材质的枪还要坚硬哦。
「鲁达曼,先走一步了。」
「你要活下去啊,鲁达曼大哥。」
在白烟的另一端,隐约可见到两名干部迷贼发现苗头不对后便立刻拋下迷贼王鲁达曼逃走。
罪犯还真是薄情寡义。
「可……可恶!你这个鳞片女简直阴魂不散!」
「一个大胡子不倒翁可没有资格批评橙鳞族的鳞片。」
和莉萨交手的大镰使迷贼迟迟找不到机会逃跑而口出恶言。
「咻啪啪~?」
「不可以大挥哟?」
小玉和波奇这时加入,情势似乎一口气倒向了兽娘们。
根据隔著白烟可见的AR情报,其他小喽啰迷贼们好像都被兽娘们制伏了。
「喝啊啊啊啊啊!」
在白烟的对面,我看到了墙边的迷贼王鲁达曼正在挥动战斧。
──恶!
「呜哦哦哦哦哦哦!」
他的鲜血四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迷贼王鲁达曼锁定的并非石枪,而是自己被石枪钉住的手臂。
「为了逃跑居然做到这种地步吗……」
就在我深感不耐烦的期间,迷贼王鲁达曼藉著白烟逃跑了。
──我说过不会让你逃走的。
我像刚才一样取出使用完毕的卷轴,连续击出对人压制用的「追踪气绝弹」。
尽管米提雅公主和岩石骑士就在我附近,但在白烟的掩饰下应该看不出其中的不自然之处。
在地图确认白烟另一端的迷贼们都处于「昏倒」状态后,我将卷轴收入怀中。
包括先前逃走的成员在内,全部一网打尽。
「莉萨,绑完那些家伙之后,麻烦也处理一下通道上昏倒的那些人。」
「知道了。」
那么,那边就交给兽娘们处理,我来治疗岩石骑士的脚伤吧。
「伤势比想像中严重呢。」
岩石骑士的双膝连同铠甲都被打碎了。
「别担心,这点小伤只要淋点酒立刻就会好了。」
──没那回事。
岩石骑士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那么,我先做点紧急处理吧。」
「抱歉,要劳烦你了。」
我假装用蒸馏酒清洗伤口,一边透过术理魔法「透视」确认碎掉的骨头状态,仔细检查深入伤口的铠甲碎片和衣服纤维,同时再用适合精密操作的「理力之线」将其逐一去除。
最后让对方喝下中级体力回复药后便大功告成。
「潘德拉刚勋爵,感谢你的支援和治疗。」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情。」
我对岩石骑士回以微笑,然后透过「远话」魔法引导著从一般通道前来这里的亚里沙一行人。
「佐藤先生,谢谢你吶!」
「米提雅殿下也是,您非常坚强呢。」
面对搂住我的脖子这么道谢的米提雅公主,我抚摸著对方的脑袋一边等待同伴们抵达。
至于悬崖下方的贵族子弟们那里,与剩下一只的战螳螂仍在持续战斗当中,但不用我们支援应该也能打赢所以就放著不管了。
「主人,擒下的迷贼已经捆绑起来了。」
「是吗,谢谢你,莉萨。」
莉萨的背后躺著被坚固绳子捆绑起来的迷贼们。
小玉和波奇则是以迷贼们为背景摆出了胜利姿势。
她们顶著亮晶晶的眼神仰望著我,彷佛希望我能够称赞,所以我便抚摸两人的脑袋夸奖道:「你们两人都很努力呢。」
波奇不断摇著尾巴,小玉则是将脑袋往我抚摸的手掌推挤而去。
既然已经先夸奖过了,等回到房子后再来训斥她们的危险行动吧。
◆
「卫兵们!快逮捕潘德拉刚士爵!」
我跟会合完毕的同伴们一起将米提雅公主她们护送至贵族子弟的阵地之际,索凯尔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接获命令的卫兵们也是一脸为难。
至于贵族子弟们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几乎没有人将目光投向这边。
「索凯尔先生!你突然在胡说什么吶!」
对索凯尔的发言最先感到愤怒的,是看起来意外刚强的米提雅公主。
我事先打了个手势,叫亚里沙她们不要加入斗嘴的行列。
「米提雅殿下,这次的迷贼袭击事件正是潘德拉刚士爵所策划的。」
「证据在哪里!」
「这个人全都说出来了。」
索凯尔抬抬下巴,卫兵身后便出现一名探险者,将男性尸体丢到我们的面前。
──喂喂,遗体必须要慎重对待啊。
「这……这个男人不是索凯尔大人派来的带路人吗!」
「不,错了。」
索凯尔摇摇头否定了米提雅公主的发言。
「我所派出的带路人是这个男人。」
索凯尔指向刚才拋出尸体的探索者。
「那么,这具尸体是?」
「是潘德拉刚士爵的手下。」
听了索凯尔的话,周遭的目光顿时集中在我身上。
「不,我完全不认识他。」
根据AR显示的生前情报,他似乎是隶属于犯罪组织的探索者。
「别再装傻了!这个男人临死前可是全都交代清楚了哦。」
索凯尔用虐待狂般的表情俯视著我。
莫非是为了嫁祸于我才杀了那个人吗?
「那真是奇怪了。」
「你说什么!」
听到同伴们身后传来的声音,索凯尔这么激动道。
「若你的说法属实,潘德拉刚勋爵为何要让太守之子和公主遭遇危险呢?还有,为何又亲自将他们救了出来?」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自导自演救出盖利兹少爷,好对太守夫人挟恩图报!」
「原来如此,是为了让迷贼袭击他们再出手救人吗?」
「没错!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解释。」
面对赞同的声音,索凯尔心满意足地回答。
听起来就彷佛在招供道,那正是自己所策划出来的。
「那么,我可以断定没有这种可能。」
声音的主人从莉萨和娜娜的身后现身。
「潘德拉刚勋爵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碰上刚才的场面纯粹是偶然罢了。」
「你们跟潘德拉刚士爵也是一伙的吧!」
「我是迷宫方面军小队长赛奥伦!赌上王祖大和大人及迷宫方面军之名发誓,我们和迷贼绝对没有关系。」
「为……为什么迷宫方面军会跟潘德拉刚士爵在一起……莫非这是艾鲁达尔将军的计谋吗!」
对于小队长赛奥伦的出场感到慌张的索凯尔似乎误会了什么。
「真想不透呢~」
在充斥沉默的这个瞬间,响起了亚里沙的声音。
「身为代理太守的索凯尔大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
亚里沙用猫抓老鼠般的语气说道。
「哼!当然是循著黄金证发出的魔法信号一路追来的!」
索凯尔动作夸张地大叫,试图洗刷自己身上的疑点。
在他身旁的探索者,则是一脸相当不妙的表情望向索凯尔。
「哦──是这样啊──」
说到这里,亚里沙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在戏弄我吗,小丫头!」
「好,我来驳倒你。」
亚里沙用奇妙的姿势猛然指向了索凯尔。
「只要是探索者都知道,黄金证的定期信号间隔是一天数次。就算拾获了这个信号,要这么快抵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哦。」
亚里沙一字一句清楚地告知。
说到这个,我有印象东公会的职员在登记时也提过同样的事情。
真亏亚里沙记得那么清楚。
「能够抵达这里的,若不是像我们这样偶然经过,就是打从一开始便知道这里会发生犯罪行为了。」
亚里沙的发言让索凯尔「呜呜」低吼著。
「是吶!抓住本公主的女迷贼也曾说过『等太守的卫兵过来再撂下狠话逃走就行了』!迷贼们早就知道原本不可能进入迷宫的卫兵即将赶到这里的事情!」
哇啊,索凯尔岂不就是凶手了吗。
「米……米提雅殿下,我的求婚是否让您困扰到必须撒谎的地步呢!我的爱意明明总是伴随在您身边啊!」
这么告知的索凯尔,眼中没有丝毫的爱慕之色。
想必不会有人被这种演技所欺骗吧。
「到此为止。」
原本默默听著的太守护卫骑士,这时来到了索凯尔和我的中间。
他的老家似乎和索凯尔一样都是伯爵家。
「索凯尔大人,若你是清白的就向王祖大人和家名发誓吧。那位黑发贵族也是。」
尽管长相有些刻薄,这个人却比我想像中还要正常。
「我向王祖大和大人及潘德拉刚家的家名发誓,我是清白的。」
索凯尔持续保持沉默,所以我便先发誓了。
「索凯尔大人?」
「我向王祖大和大人及波那姆伯爵家的家名发誓,我绝对没有危害盖利兹少爷的想法。」
──哦?
这不是错觉,索凯尔从刚才好像就没有把米提雅公主当作对象。
据说他明明一直在向米提雅公主求婚,这真是令人纳闷。
我不得不考虑到,唆使那些暴徒袭击了米提雅公主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索凯尔。
「嗯,那么两者在这个场合里都是清白的。有异议的人就以书面向太守阁下提出申请吧。」
太守的护卫骑士这么宣布后,场面便平息了下来。
话说回来,索凯尔这已经是第二次想要陷害我了吗……
或许不要采用索凯尔「私造魔人药」的告发信这种间接手段,乾脆更积极一点行动比较好吧?
我确认起地图。
嗯,明天就时间点来说似乎刚刚好。
回去的路上,我在记事本写下了瘫痪索凯尔的剧本以打发时间。
◆
「呼,好累~」
「的确。」
回到迷宫都市的房子后,我们喝了女仆长米提露娜小姐所泡的茶。
由于贵族子弟和那些迷贼移动起来格外花时间,我们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擒住迷贼王鲁达曼一事所造成的骚动比想像中更大,但因为很累所以就改成我日后再前往探索者公会做笔录。
身为迷宫内的罪犯,迷贼似乎都是归探索者公会管辖的。
「累了~?」
「软绵绵哟。」
小玉和波奇就像伸懒腰的猫咪一样在我的大腿上趴著。
其他孩子或许也累积了不少疲劳,一坐进沙发就睡著了。
「先睡一觉再来洗澡和吃饭吧。」
「哦~」
亚里沙看起来也昏昏欲睡。
我用公主抱将立下重大功劳的亚里沙送到寝室,其他孩子们也依序送了过去。
最后让娜娜躺下后,我也身体倒卧在特大床铺的空位。
「早安~?」
「吃早餐哟!」
隔天早上,在小玉和波奇的乘坐攻击之下,我从烂泥般的深层睡眠中醒来。
明明只熬夜了一天,被索凯尔诬陷的事却似乎让我在精神上相当疲惫。
「早安,睡得还好吗?」
「系!」
「波奇是能睡能吃的好孩子哟!」
我抚摸著摆出咻比姿势回应的两人脑袋,享受完柔软头发的触感后便牵著她们的手一起前往餐厅。
「今天是酱煮南瓜怪和跳跳薯以及盐烤无眼鱼,再搭配冷豆腐的和风早餐。」
才从迷宫探索回来的隔天,露露就制作了各种精致的早餐。
「冷豆腐?」
「是的,听说迷宫都市也有制作豆腐的店家,所以我就请米提露娜小姐帮忙采购了。」
「而且还有姜泥和碎葱哦。」
「嗯,美妙。」
在冷豆腐上面淋了酱油的亚里沙,张大嘴巴心满意足地将其放入口中。
之后更是吃了一大口热腾腾的白饭,才满足地咀嚼著。
「香肠~?」
「厚切培根先生很棒哟。」
「每一种都很美味。」
看来兽娘们的肉类选项依然存在。
用完如此和平的早餐后,米提露娜小姐交给我一封棘手的信。
「谁的信?」
「是太守阁下的邀请函。」
我用拆信刀剥开封蜡,浏览其中的内容。
「里面写著为了答谢营救太守三男盖利兹一事,希望招待我参加午餐会。」
而且举办日期就在今天。
距离现在已经不到两个小时。
按贵族的常理思考,实在是相当急促的邀请。
这点固然让我有点在意,但据说太守夫妇很疼爱孩子,所以想必是不愿怠慢了我这个救了他们孩子的救命恩人吧。
由于好奇索凯尔的动向,我为了保险起见试著调查地图后,发现他和绿贵族都在太守的办公室里。
──糟糕了。
在我悠哉睡觉的期间,对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吗?
我在心中这么咂舌,一边确认起索凯尔房子里的魔人药。
这边还是老样子,不过却发现了探索者公会的斥候和迷宫方面军的谍报成员正监视著索凯尔的房子。
我所透露的地下道与其出口也配置了人员。
看样子,目前是处于放任索凯尔行动准备以现行犯逮捕他的状态。
倘若不像在西门子爵的晚餐会中所听到的那样,索凯尔的背后有绿贵族和杜卡利准男爵甚至是太守夫妻这类大人物撑腰的话,他的身败名裂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只不过,索凯尔在这种状况下仍和绿贵族及太守夫妇在一起确实让我很在意。
虽然很想用空间魔法「眺望」和「远耳」调查索凯尔他们在谈些什么,但试图得知有都市核保护的太守办公室当中是何状况存在著很高的风险,而身为谍报专家的绿贵族应该也不会察觉不到空间魔法的监视举动。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于是放弃用这些手段来收集情报。
──奇怪?
我心想时候已经差不多而卷动地图查看之际,发现都市迷宫所在的盆地内有一辆马车正被几十名盗贼和犯罪公会的人包围住。
「我有点事情要做。」
我这么告知后便快步冲进书房,用「归还转移」来到茑之馆。
「小……小伙子,你……您……不要吓唬人啊!」
「抱歉抱歉。」
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蕾莉莉尔略微道歉后,我便冲进了庭院。
然后迅速操作地图,以最大数量击出了对人压制用的「追踪气绝弹」。为了保险,一共击出了三组。
隔了一段时间,我在确认罪犯们的状态变成「昏迷」后又用「归还转移」返回了房子的秘密地下室。
「到底怎么了?」
「嗯嗯,马车被盗贼攻击,所以我过去帮了一下哦。」
亚里沙起先是狐疑的表情,最后说出了一句:「真是的,太作弊了。」似乎便心领神会了。
那么,太守夫妇的午餐会,若只是参加未免太过无趣。
虽然剩没多少时间,我还是决定准备一些小伎俩。
毕竟派对上的惊喜可是很重要的呢。
◆
「潘德拉刚士爵大人,太守夫妇就在这里等候您。」
明明听说是午餐会,管家却带我来到没有窗户的接待室里。
里面有护卫骑士保护的太守夫妇在等待著。在希嘉王国,地位高的人总是最后进来,所以这让我感到相当稀奇。
索凯尔和绿贵族都不在。他们正在其他房间待命中。
看样子,对方似乎无意不由分说地就将我送入大牢。
「欢迎,潘德拉刚勋爵──」
太守夫人是位长得很像三男盖利兹的丰盈中年女性。
年轻时与其说是美女,给人的感觉想必是更为可爱吧。
太守则是肥嘟嘟的样子,但依稀可以看出次男雷里先生的面容。
「听说你昨天救了盖利兹呢。实在非常感谢。」
匆匆寒暄后,太守夫人便切入正题。
尽管身为喜欢拐弯抹角的贵族,但包括急促的邀请在内,太守夫人似乎是个喜欢打破惯例的开明人士。
「而且,管家也说过,你还送了许多昂贵的礼物。」
──奇怪?
礼物确实是送了,但对方却未提及在盖利兹之前也同样被我营救的雷里先生。
那件事情莫非打算再另行道谢吗?
「您过奖了,那只是一些寻常的东西──」
「不但救了盖利兹,又献上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潘德拉刚勋爵究竟希望我怎么替你关说呢?」
太守夫人打断我的话,用盘问般的语气这么询问。
──关说?
莫非对方认为那是我为了请她介绍我任官而送的贿赂吗?
原本以为就像参加公都的茶会一样送礼即可,看来应该先调查这个地区的行情再挑选礼物比较好。
由于没有时间,所以我也就没空请教西门子爵替我介绍的那些贵族了。
──对了!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太守夫人面带微笑催促著正在组织语句的我。
对方眼中没有笑意这一点总觉得很可怕。
实在不敢贸然开口呢。
「──可以请您允许重建公立育幼院吗?」
「育幼院?」
「是的,倘若公立的有困难,就算是允许建造私立育幼院或者向流浪儿童以及穷人赈济食物也无妨。」
听了我的发言,太守夫人加深了笑容。
怎么回事?对方上扬的嘴角,感觉就像是在舔弄舌头的猛兽下巴一样。
「唉呀呀,潘德拉刚勋爵如此年轻,想不到却拥有忧民的高贵想法呢。」
在女仆的带领下,待在其他房间等候的绿贵族和索凯尔走进房间。
──搞什么?
完全不懂对方在这个时候叫来两人的意图为何。
「听我说,波布提玛先生。潘德拉刚勋爵希望为贫困的孩子们建造育幼院以及赈济食物哦。这番壮举是不是会让人想起『相残之蛇』的轶事呢?」
「是的,实在好极了焉。」
以成就壮举的慈善事业团体来说,「相残之蛇」这个耸动的名称实在不适合。
总觉得「相残之蛇」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是什么地方呢?
「您是否许可焉?」
「是的,当然了。毕竟雷里的信中是这么写的。」
哦,终于提到了雷里先生的名字了。
我还在担心绿贵族是否忘记转交信件,看来对方好像顺利收到了。
虽然不知道雷里先生写了些什么,不过从太守夫人的语气听来,应该叙述了救他一命的人是我吧。
「他说潘德拉刚勋爵的要求就是自己的心愿,所以希望我排除万难帮忙实现。」
不不,雷里先生。那也太夸张了吧。
「倘若要娶三女歌娜或四女席娜为妻,也希望我们一族能接纳。」
──嗯?雷里先生写了这些话吗?
在魔导王国拉拉基的酒馆举办笔枪龙商会创立派对的时候,我应该说过自己在公都为了婉拒求婚而大费周章的事情才对……
「另外还写了,如果渴望权力就委任你为代理太守,若渴望发达就推荐你为门阀贵族的婿养子。」
「潘德拉刚──你这家伙!」
太守夫人冷眼一瞥,让铁青著脸情绪激动的索凯尔闭上嘴巴。
索凯尔之所以一直对我抱持敌意,想必是因为在我成为代理太守之后他就会被降格了吧。
话说回来,我应该向雷里先生提过自己没有出人头地的欲望了才对。
「那真的是写在信中的吗?」
再怎么样也跟雷里先生的风格差太多了。
事实上,坐在太守夫人身旁的太守也彷佛初次听到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写得很清楚。无疑是那孩子的字迹。细心且认真,在在表现出了那孩子本性的漂亮笔迹。」
太守夫人怜爱地抚摸著信中的文字。
──怎么回事?
那种动作就好像在缅怀故人一样。
「听我说,潘德拉刚勋爵。信中最后是这么写道的。」
太守夫人浏览著信中文字一边告知。
「他说:『我仰望著新月的夜空写下这封信。愿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身边常有温柔月光的守护。』──」
从信中抬起脸来的太守夫人,脸颊不停滑过泪水。
──啊?
实在听不出有哪里是让人动容的地方。
「你还在装傻呢。」
太守夫人的笑容消失,换上严肃的表情瞪著我。
──奇怪?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诡异吧?
「以不祥的新月和令人联想到死亡的月光作为结尾,只要是希嘉王国的贵族都能发现这其中的不自然。」
不,我完全不清楚。
仔细回想,神话的绘本中好像也有「魔神之力在新月之夜将到达最强」或「将魔神驱赶至天空彼端的月亮」之类的叙述。
「不过,这对我们亚西念家却具有更为不同的意义。」
「什么样的意义呢?」
总觉得可以想像得出来……
「『月光的守护』是暗指遭到胁迫,才写了这封非自己所愿的信。」
哦──看来贵族好像有很多敌人呢。
不过,这么重要的暗语,当著我和索凯尔他们的面说出来不要紧吗?
「然后──」
太守夫人因泪水和哽咽而停顿下来。
「──然后,『新月的夜空』就代表自己即将被杀,是唯独这种时候会才会使用的暗语。这样你明白了吧?」
太守夫人顶著满是泪水的脸庞瞪向我。
倘若恨意可以杀人的话,她的目光就彷佛直接要杀死我一般。
──糟糕。
看样子,我好像被那个伪造书信的人冠上了杀害雷里先生的不实罪名。
「太守夫人──」
「索凯尔大人,事到如今你也说出自己的主张焉。」
我正要开口澄清误会之际,却被笑咪咪的绿贵族打断了。
「是……是的!」
──你想说什么?
「潘德拉刚士爵与米提雅殿下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
请不要把萝莉控的嫌疑加诸在别人身上好吗。
「这个家伙躲在背后操控米提雅殿下,将需要『净化的气息』的席娜小姐作为人质,打算让太守夫人重用自己。」
不不,那是索凯尔你自己用「鬼噬药」做出来的事情吧。
「然后,似乎还让魔人药在迷宫都市里流窜,以此作为代价来操控迷贼,将令公子盖利兹少爷置于险境后再出面解救,藉此博得太守夫人您的信赖和盖利兹少爷的欢心。」
那也是索凯尔你自己的企图吧?
──原来如此。
除了杀害雷里先生的不实罪名,对方似乎还想顺便让我背他的黑锅。
策划出这一幕的不知是索凯尔本人或绿贵族,但要是继续沉默下去的话就会被送入大牢,未经审判便被裁定有罪了。
事实上,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这边。
先不提绿贵族顶著不合时宜的满脸笑容,太守夫妇误会我是杀子仇人而怨恨地瞪著我,护卫骑士们也将手放在剑柄上并投来充满杀气的目光。
最后,确信自己获得胜利的索凯尔,则是浮现残酷的扭曲笑容俯视著我。
简直就是四面楚歌。
如今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敌人。
不过,我还是要说。
──你被将军了。索凯尔。
接下来就看我来扭转棋局吧。
「你无可辩解了吗,潘德拉刚勋爵?」
太守夫人浑身颤抖的这句话真是可怕。
──大概再过三十秒吧?
「嗯嗯,这个嘛。可以容我说两件事情吗?」
时间点是很重要的。
「说说看焉。」
「索凯尔大人刚才所言的,一切应该都是他自己的企图对吧?」
「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在戏弄我吗!」
无视于充满敌意的索凯尔,我注视著太守夫人。
──剩下五秒。
「还有,另一件事──」
房门未经敲响便「砰」地一声打开。
我朝著房门伸出手,接下去继续说道:
「──就是雷里先生还活著。」
全员的目光都投向门外出现的人物。
索凯尔震惊得下巴几乎快要掉下来。
不过,他口中喃喃念出的「怎么会」和「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这些发言倘若是留在脑中还无妨,如今亲口说出来就太愚蠢了。
「嗨,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不肖子雷里回来了──怎么?这气氛怎么回事?」
笑容开朗的雷里先生疑惑地张望著。
「嗨,这不是潘德拉刚勋爵吗!待会我要给你看看笔枪龙商会的帐簿。实在是太惊人了──」
发现我之后,雷里先生便豪爽地这么说道。
「「雷……雷里──」」
「奇怪?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这么高兴我们重逢,真是让我感动啊。」
被太守和太守夫人紧紧抱住的雷里先生悠哉地说出了感想。
我捡起太守夫人掉落在地面的书信,浏览了纸面。
──果真如此。
提升至最大等级的「赝品」技能告诉我,这封信是经过加工的。
「雷里先生,这封信是您写的吗?」
「嗯?的确是我的字迹……这是什么?胡扯也该有个限度吧?而且这种结尾的写法就相当于我死掉了。简直就像有人设计好了来陷害潘德拉刚勋爵。」
听了愤慨的雷里先生这么说,太守夫人仰望自己的儿子。
「你原本写了什么?」
「大致来说,就是我在海上漂流的时候被潘德拉刚勋爵救起来,然后出资帮忙我设立交易商会。还有他是能为我们亚西念侯爵家带来钜额财富的贵人,所以绝对不可怠慢。就这三件事吧?剩下的就是关于近况了。」
嗯,这些内容大致都是事实。
听著儿子的叙述,太守夫人静静地沉浸在思考中。
绿贵族小声透露道:「说到这个,记得索凯尔的房子里有擅于伪造文书的家臣焉。」
索凯尔闻言也小声回答:「波……波布提玛大人,我说过那绝对要保密啊!」结果壮烈地自爆了。
「波布提玛大人,您的家臣来了。」
这时,伴随含蓄敲门声出现的女仆小姐这么向绿贵族说道。
绿贵族甩开纠缠住自己的索凯尔来到门前,有一名服装骯脏的男人朝著他说起悄悄话。
我的「顺风耳」技能捕捉到了内容。
看样子,索凯尔邸和犯罪公会的联合揭发行动已经开始了。
这个致命一击,是我出门之前所安排好的惊喜。
「太守夫人,向您借一下耳朵。」
尽管因为重逢的拥抱被人打扰而有些不高兴,太守夫人还是默默听著绿贵族的报告。
似乎是在传达刚才的联合揭发一事。
「索凯尔。长久以来辛苦你了呢。」
「什么──蕾特儿大人,请等一下!伪造那封信的人不是我!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啊!」
面对太守夫人的冷言宣告,索凯尔拚命央求著。
「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吗?」
「非……非常抱歉,太守夫人──」
索凯尔恭敬地向声音冰冷的太守夫人低头行礼。
「对了,母亲大人,迷宫都市周边的治安变差了哦。」
见到这一幕,雷里先生忽然向母亲讲述了刚才的袭击事件。
「你说你的马车被盗贼集团袭击了?」
「嗯嗯,幸亏有隐身的魔法师出手救援才平安无事。」
太守夫人的目光投向了绿贵族。
「刚才我的部下传来了报告焉。袭击雷里先生的盗贼当中,似乎有索凯尔家的前任管家焉。」
──刚才并没有那种报告哦?
「很遗憾,前任管家已经死亡,所以无法进行审问焉。」
──不不,我可没有杀死任何袭击雷里先生的凶手哦?
绿贵族的发言内容令我深感纳闷,但有了索凯尔见到雷里先生时喃喃说出的「应该已经死了才对」那句话,所以也并非不能接受。
更何况在迷宫都市袭击雷里先生之后能从中获利的人,据我所知也只有索凯尔而已。
「包括迷宫里的事情在内,看来米提雅殿下所言都是属实呢。」
太守夫人脸上不带感情地这么告知。
看样子,米提雅公主在回去后立刻就向太守夫人强调了我的清白。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女孩。
「不……不是,我真的是循著黄金证前往救援的!」
索凯尔的垂死挣扎并未传入任何人的耳里。
「索凯尔,你就在北边尖塔让脑袋冷静一下吧。」
「太……太守夫人!」
「在王都的贵范院派来审议官之前,你就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我会写信送到你的老家。你就祈祷对利益敏感的波那姆伯爵,会愿意牺牲家里来保住你吧。」
「我……我……我……」
带著彷佛接到最后通牒的表情,索凯尔双手撑在地面,以网路表情符号orz的姿势表现出了绝望。
「那家伙……要是没有那个家伙的话……」
将额头贴在地面的索凯尔咬著自己的手指恨恨地说道。
以索凯尔来说,我认为这大致都是他自作自受。
「铃铃」的清脆铃铛声在房间里响起。
被太守夫人用铃铛唤来的佣人们,从左右两边抓住索凯尔的手臂让他站起。
这时候,索凯尔暗沉的双眼和我对上目光。
「只要没有你这家伙!」
索凯尔摆脱掉佣人的手,以出奇敏捷的速度拔出防身用短剑后刺出。
那刀刃上沾染了黑色液体,看得出是淬了某种毒药。
「雷里!」
太守夫人发出尖叫。
不知为何,索凯尔的短剑并非对我,而是朝著雷里先生刺去。
护卫骑士们行动了,但由于和雷里先生之间被太守的身体挡住而来不及赶上。
──休想得逞哦?
我从储仓里取出坚果用手指弹出,击飞了索凯尔口中的短剑。
面对仍想继续揪住雷里先生的索凯尔,我用一记控制了力道的前踢将对方踢飞至墙边。
根据AR显示,刚才的蛮力和速度是源自于「魔人药」的效果。
想必是刚才做出咬手指的动作时就一边服下了魔人药吧。
「真是得救了,潘德拉刚勋爵。」
「不客气,您没有受伤就好。」
我和心有余悸的雷里先生这么交谈。
遭到逮捕的索凯尔就这样被护卫骑士押走。
「不……不是!我是想杀死可恨的潘德拉刚──必须制造更多混乱……带来更多恶意才行──不……不是的,我──!」
索凯尔语无伦次地叫道。
嗯,「魔人药」也有造成精神错乱的副作用吗?
不断挣扎的索凯尔被略微粗暴地带往走廊另一端,持续呼喊著莫名其妙的内容直至完全听不见为止。
对方或许是自作自受没错,但总觉得下场很悲惨。
「索凯尔先生或许是被某人用精神魔法操控了焉。」
「精神魔法?居然是那种禁忌的邪法──」
太守夫人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看来大家似乎都很厌恶精神魔法。
我尝试搜寻地图后,并没有在迷宫都市内找到会施展精神魔法的人。
「包括索凯尔先生的友人们使用了尸药的这件事,我会试著调查焉。」
「好的,拜托你了。」
绿贵族向太守夫人夸张行了一礼后便离开房间。
绿贵族陷害索凯尔的言行和索凯尔最后的奇异行为让我有些在意,不过要是追究下去的话很可能又会卷入新的麻烦。
毕竟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