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生活依然很和平,金惠和银花也顺利地融入班级,根本不像是转学生。
「金惠,刚刚的小考考得怎么样?」
「嗯——好像中了陷阱题,不过应该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金惠和四个女孩子和乐融融地聊着小考的事。
她似乎和运动社团的活泼四人组很合得来,常看见她们聊得很开心。
「银花、银花,昨天借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嗯,已经看完了还给你……里面的男生很可爱,很有趣的一本书。」
「嗯~~?你也看太快了吧!」
银花很受文静的文化系社团三人组爱护,也常看到她们互相借书。
不管是金惠还是银花,都和班上同学处得很好。当然和其他班级的关系也不错。
至于黑惠,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但只要班上同学被拜托了什么事,请黑惠帮忙的话,她就会以「真拿你没辙」的表情二话不说地接受。其他班级的人会以为她是个不良少女,也不是没有理由呢。
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黑惠她们经常性吵架变成班上的特产,还有黑惠和金惠常常在体育课上竞争,金惠运动方面比较优秀。
金惠的身体机能真的很强,本来黑惠的运动神经就很不错了,金惠却像把黑惠的潜在能力完全发挥出来一样。
「哼嗯,我非常有兴趣。」
「哇!莲,你不要突然冒出来啊……」
明明是别班的,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混进来啊?
「好啦、好啦,不要在意那种小细节。话说,情况怎么样?小黑好像不在我才问的,她们处得还好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好,不过目前没什么大问题。」
「那么,小黑承认她们两个是她理想的自己了吗?」
「怎么可能……」
银花还说她不是黑惠理想的自己,而是有机会成为的自己。
如果她们真的是黑惠理想的自己,那……。
「说得也是。如果我的推论成立,那从小金和银字没有欺负你这点来看,代表小黑不是自愿欺负你的。我从以前就觉得小黑对你的行为有点过火……」
虽然知道是幼稚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我做了什么惹毛了黑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就算去掉这件事,我也只能赞同莲的部分说法,而不是完全赞同。
「金惠和银花都说喜欢我……果然是哪里搞错了吧?」
「唉~~小社你也必须要进步一点啊。」
「啊?咦……?」
「就是不自觉会欺负喜欢的人的那个啊。」
「嗯……我觉得只有黑惠不可能耶。」
「唉……算了,这种话也轮不到我说。」
「又叹气了,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了好了,快点进步吧。」
「咦咦咦咦咦咦……」
「这不是莲吗?你来这里干嘛,快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教室的黑惠,一看见莲就皱起眉头挥着手赶她回去。
「当我是狗啊!我只是来对小金和银字做点分析。」
「是、是。真亏你能对这种没意义的事那么认真,我就做不到。」
「不要说这件事没意义啦。这种现象可是很少见的喔,得好好享受才行。」
「无视我的意愿啊。真是,只会给我找麻烦。」
「话说回来,你也去交几个好朋友吧。小金和银字不都交到朋友了吗?」
「蠢毙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说,社你也别陪这家伙胡说八道,这样下去脑袋可是会变笨的喔。」
说完黑惠就弹了我的额头一下,算是代替打招呼。
「啊,好痛!」
「啊————————黑惠!你在对社做什么!」
「黑惠,不可以用暴力……」
「烦耶!你们快回去和她们亲密的聊天啦!」
金惠和银花敏锐地听到我的悲鸣,大声顶撞黑惠。
再来就是固定模式。同学们都用看猫儿打闹的温暖眼神,在一旁看着她们争吵。
我被黑惠弹额头是常有的事,金惠和银花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是我的错觉吗?小黑看起来好像挺有精神的。」
「啊,你也这么想?我也觉得她好像很开心。」
看到不想跟别人扯上关系的黑惠被金惠和银花耍得团团转,我总觉得安心不少。
毕竟黑惠很少在我以外的人面前表露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都没看到她生气以外的情绪呢。
今天的第五节课是体育。
男生要跑地狱马拉松,还要沿着校舍和操场外围的步道跑三圈,差不多有三公里。是非常严苛的课程。
「听说女生今天打垒球。」
跑在我旁边的佐藤突然对我这么说。
「比马拉松轻松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是的,该说神座木你太正经还是正人君子啊。」
「那个……我不懂你的意思。」
「说到女生打垒球,当然是体育服配上短裤啰!充满弹性的大腿!纤细的手腕!难道你不兴奋吗?」
「这个季节打垒球,她们肯定是穿长袖运动服吧。」
「说得也是……」
他瞬间激情幻灭冷静下来。佐藤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让人很愉快也让人很烦躁。我和他成为同班同学之后,因为坐得近的关系常常聊天,不知不觉连体育之类的课程也都一起上了。
「差不多要到女生打垒球的场地了。」
「是啊。」
因为球场旁边没有栅栏,里面有人打棒球、垒球、足球的时候,经常会有球飞出来。
「好球,打者出局!」
一接近操场,就听到女生尖锐的叫声。像是「呀——!」或是「哇——!」之类,听起来非常热闹。
在步道上跑步的男同学们到了这段路明显减速,大家都转头看向操场,甚至还有人改用走的。
「哈!你打得到就试试看啊!」
「哎唷——派黑惠出来怎么可能打得到!好不容易才遇到满垒的好机会。」
只见黑惠站在操场中央的投手丘上,刚把人三振出局的她一脸得意。
黑惠是运动全能,不管什么球类都玩得有模有样。经常拜托黑惠去运动社团帮忙的人说过,虽然她的实力不足以和第一线的选手匹敌,对付普通程度的人的话却绰绰有余。也有人说,要是她专攻一项运动的话,成为职业选手也不是梦。
但黑惠自己却常以「我有事情要做」为由拒绝入社邀请。
「你别想再嚣张下去了,黑惠!」
就在这个时候,脸上挂着无畏笑容的金惠手拿球棒站上打击区。
我有说过她们常在体育课上竞争吧?
「……呋,下个打者是霍斯坦乳牛啊。来得正好,看我用三球就让你出局!」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这场面令佐藤慢下脚步,视线紧盯着操场不放;也自然而然地放慢速度。
「现在的分数……喔喔,四比七啊。金惠打出全垒打就能逆转了。这可是能在球史留名的对决啊!根本是现役王牌前田健太和全盛时期的前田智德8的对决!」(8 :两人皆为日本职棒著名选手。)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们打的可是垒球耶。」
这时我们正好到了能从一垒方向看到比赛的位置。先不管这场比赛能不能在球史留名,至少她们两人的表情都十分认真。
黑惠抬起左脚往地上一踏,右手向下摆,弯腰把白球从下方投了出去。球就像被手套吸引一样直接撞进手套中间,发出「啪!」地清脆声响。
「好球!」裁判如此宣布。
「哎呀,束手无策了吗?」
「随便你怎么想,可别小看我喔。」
黑惠又投出了一记好球。我不知道这一球需要多精密的控球能力,但她一定投出了很刁钻的球路。
金惠仍然没有挥棒。
「这一球收拾你!」
黑惠趁势把白球投向捕手。
「太天真了!」
只见金惠抬起左脚一踏,身体顺势扭转大力地挥舞球棒。
球棒直接命中白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球飞得很远很远,飞过操场又飞过外围走道,掉进了远方的石墙后面。
这毫无疑问是——
「全垒打!」
金惠摆出胜利的姿势大叫。
接着沿着内野跑了一圈,像是要特地跑给黑惠看。而黑惠则紧抿着唇,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分数变成了八比七。
「她应该能当上职业垒球选手吧?」
看到这里,佐藤愣愣地说。
我明白他的心情,金惠很有天分呢。
上完体育课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我在路上偶然遇到了金惠。
她拿着许多垒球和球棒,像是表演杂耍一样走在路上,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金、金惠!?你、你在干什么?」
「啊,社。讨厌,我现在空不出手,没办法抱住你啦!」
金惠的表情跟「〉〈」的表情符号一模一样。
「不,先别说这个。」
我无视她说的那句话,接过一半的垒球和球棒。
「啊——谢谢。得救了。」
「怎么拿那么多东西?难道被欺负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猜拳输了而已。不过今天的东西有点多,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说一个人搬不动了。」
「真、真的没事吗?」
「都说没事了嘛。我们是因为好玩才这么做的,谢谢你替我担心。好了,快点把这些东西拿去放吧。」
「好啊。」
于是我们一起走向体育仓库。
「我有看到比赛喔,你打出了满垒全垒打呢。」
「啊,你看到啦?那可是我最得意的一击喔。黑惠她那懊悔的表情,真是杰作。」
「啊、啊哈哈哈……你可别太常惹黑惠生气喔。别看她那样,她很容易自责的。」
就算体育课的比赛只是游戏,她还是会因为被敌队逆转而觉得内疚吧。
「咦?你在担心黑惠吗?」
「啊?我……我在担心她吗?」
她的问题让我很意外。
「在我看来是这样喔。她明明对你那么坏,真亏你不讨厌她呢。」
「…………」
以前也有人说过一样的话,但我还是得不出答案。
或许是因为服从黑惠太理所当然,我才没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
这算是某种信赖呢?还是停止思考呢?……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还是我觉得只有自己受到她的特别待遇呢?
不,这绝对不可能。
她就算没有我也能好好生活。把我放在身边,纯粹是想过得比较轻松罢了。
「好啦,快点把东西整理好吧。」
我们把垒球和球棒放回体育仓库,便转身走回教室。
「社。」
「嗯?」
途中金惠弯下腰抬头看着我。这、这对心脏不好啊。
「你明天有空吗?」
「咦?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们瞒着那两个人……去约会吧。」
「咦、咦、咦、咦……哈啊————!?」
太过突然的提案,害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天,星期六早上十一点在车站前集合!我会在那边等你的!」
金惠一说完,不等我回覆就跑掉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 ◇ ◇
隔天。
没办法丢下金惠不管的我,按照约定来到车站前。
现在是十点三十分,离集合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明明对方不是黑惠,我还是习惯性地提早三十分钟抵达。
「啊,社——!」
可是金惠已经在那边等了。她还是一样独占了众人的视线。
「早安!」
「早、早啊。金惠,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耶嘿嘿,我猜就算跟我出门,你也会提早三十分钟到啊。」
她那天真的笑脸,让我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我心动了一下。
确实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可以猜到我会提早三十分钟抵达集合地点。可是,也无法保证我一定会提早到……她应该也想过可能会空等三十分钟吧。
「好了,我们走吧。」
金惠说着靠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
「我、我说金惠……」
「嗯?什么事?」
「碰、碰到了……」
那对丰满的胸部一如往常地靠上我的手臂,我隔着衣服和内衣感受到那软绵绵的触感。
平常黑惠这时就会跑来把我们两人分开,银花则会黏上我另一边的手臂,搞得现场一团乱。但是今天谁也不会来捣乱。
「别在意、别在意,我完全不介意喔。」
「我比较希望你会介意……」
金惠没有接受我委婉的抗议,我的意识不自觉地全集中在手臂上。
因为她黏得太紧,就算我想挣脱也做不到,看来只好放弃了。
毕竟硬要甩开她也会不高兴吧。
「那、那个,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改变了话题,试图把意识从手臂上挪开。
「去一个好地方△」
金惠却回了一个不知所以然的答案。
「啊?这样我不知道啦。」
「没关系、没关系,跟着我走就知道了。不要怕、不要怕,我又不会把你吃掉。」
「…………」
「哎呀,你该不会想到色色的地方去了?」
「我才没有这样想呢!?」
一点点……我真的只想了一点点而已喔!
「呜呼呼,你一脸在想色色的事的表情喔。」
「才、才没这回事!」
「啊哈哈!你当真啦!」
「真、真是的……」
结果我还是只能跟着金惠走。
原来金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棒球打击场。
这里是室内运动主题公园,六层楼高的建筑中,棒球打击场就占了一层楼。
今天的保龄球场和桌球区都有不少人,棒球打击场却没那么拥挤,十个打击区里面有一半以上空着。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会被带到这里。以前我也和黑惠一起来过呢。
不,这绝对比被带去色色的地方要好得多!
「社,你不喜欢来这里吗?」
「没、没这回事。我只是有点意外。」
「是吗?因为我喜欢运动嘛。」
「你的确说过。可是,我打得到吗?」
「我觉得你也会玩得很开心的喔。总之先试试看吧!」
金惠拿了一根球棒,投了一百元之后便走进防护网内的打击区。
那边的入口旁立牌写着「球速一百四十公里」。
咦!那不是超快的吗?
发球机无视我的困惑,亮灯投出白球。
球以可怕的速度穿过本垒板上方,此时却被球棒打击回去。清脆的金属声响遍四周。
白球像子弹一样往前猛冲,笔直地进了对面的防护网。
命中的地方是写着「全垒打!」字样的标靶旁边。
「呿,真可惜。就只差一点点!」
金惠一脸不甘心,完全不为自己打击成功感到高兴。看来她的目标是击中全垒打标靶。
「好、好厉害……」
我只说得出这句话。
记得黑惠之前来这里玩的时候,虽然能打出「球速一百公里」的球,却打不中「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球。
金惠却轻易地把更快的球打击出去。她的确说过自己喜欢运动,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
「这只是开始喔!」
金惠对我眨眨眼轻松说道。
接着拨了拨头发重新面对前方,下一球马上就要来了。
「哼!」
只见金惠站稳脚步,扭腰累积力量把球打了出去。
球棒再次击中了白球,这次也笔直飞往前方。
虽然没命中得奖标靶,但以棒球来说是支安打。
「还没完喔!」
发球机陆续投出的球,全都被金惠打击出去。
被击中的球纷纷奏出金属声,猛烈地飞向高空,可惜全都没命中全垒打标靶。
只见发球机的灯转暗,看来全部的球都射光了。
「啊,可惜。结果还是第一球离得最近。」
金惠说着有点不甘心地离开打击区。
「真可惜。」
「这也没办法,能让球飞往指定方向的只有职棒选手那种水准的人嘛。」
我倒觉得有很多球都只差一点点而已。能把所有的球都打回去,金惠的运动神经果然很好。
黑惠认真起来的话,应该也能做到吧?
「再来换你啰,加油!」
说完金惠便绕到我身后推着我前进。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我打不到啦。」
「不会啦!而且你也不用打一百四十公里的啊。」
就算你这么说……。
不过什么都不做的话,可就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的了。
「那我就打九十公里……」
我接过球棒,往九十公里打击区外的机器投了一百元。
「啊,那边是……」
金惠好像想阻止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吗?不过钱都投了,就别管了。
我站上打击区,学金惠的动作摆好姿势。虽然在体育课打过垒球,可是没过多久就把打击姿势忘光了。眼看发球机的灯亮起,球朝我这边飞了过来,球速比金惠击出的球慢上不少。
如果是这种速度,应该没问题吧……。
我挥动球棒,球却划出弧线闪过球棒,掉到打击区外面。
咦?刚才那是……?
「我还以为至少会擦到呢。」
「社,那边是曲球的打击区!会往外侧逃跑的变化球!」
「什么!」
我赶紧确认一旁的看板,上头的确写着『球速九十公里·曲球』。
所以球的轨道才会出现变化,逃到外面去啊!
「社,变化球比直球难打喔。」
尽管如此,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社!加油!」
下一球伴随金惠的加油声一起出现。可是,我连要打中会往外侧逃跑的球都有困难。
「不要被变化球迷惑!球的轨道是固定的,只要看清轨道就能打中!」
球路是固定的吗?
刚才球大概是掉在这附近……。
球又飞过来了,这次我稍微看向旁边挥棒却没有打中。
「可惜!再稍微往下看就可以了!」
我按照金惠的指示,把视线放得更低一点再挥棒,这次是看太下面没有打中。
「啊啊,只差一点点了……」
金惠悔恨到像是自己没打中,看起来很不耐烦。
「啊,等等,金惠!危险!你为什么要跑进来?」
我才刚这么想,她就突然跑进打击区,从后方抓住我的手。
因为她紧贴在我身上,胸部就顶到我的背!
「就是附近!社,要上啰!」
「咦、咦、咦!?」
现在可不是在意胸部的时候!
飞过来的球划出漂亮的弧线往下掉,我配合球路挥动球棒。
这时金惠巧妙地迎合我的力量,稍微修正球棒的轨道,白球刚好击中球棒的正中央。
「社!」
我配合金惠的声音用力扭腰,运用杠杆原理把力量传到球上,把球击飞。
飞出去的那个方向——
『全垒打!』
球场响起了广播。
球命中的地方是写着「全垒打」的标靶。
「啊哈哈,真没想到我会打出全垒打……」
把全垒打的奖品换成主题乐园的免费游玩券后,我喃喃念着。
「你好厉害喔,社。」
「不,几乎都是你的功劳。」
「没这回事,是你很有天分啦。」
结果打出全垒打之后,就没有一球能够顺利飞向前方。
最后一球只有擦过球棒而已。
「我只是稍微修正轨道和调整时机而已,能飞得那么远是因为你的力量喔。我可没有施加让球往前飞的力量。」
「哈哈,那就是我们两人的成果啰。」
「呵呵,对啊。这是最好的解释吧?」
金惠真的笑得很开心。
看到她的笑脸,连我也开心了起来。
或许我很喜欢女孩子的笑容吧。女孩子的笑容很可爱,更不用说是金惠这样的美少女。
黑惠也是,虽然最近很少看到,但她的笑容真的非常可爱……看着金惠,我感觉看见了黑惠久违的笑容。
「好,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好不容易拿到免费游玩券,不用可惜。」
金惠兴致勃勃地往前走。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啊,从最上层照顺序玩到最下层好不好?」
「会累死的。」
「嗯……那我们就慢慢来吧。」
因为这样,我们稍作休息后下楼打桌球。
听着周围乒乒乓乓的击球声,我们也开始比赛,可是……。
「完全赢不了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只一分都没拿到,连金惠的发球都打不回去。
每次反弹轨道都会转个四十五度的发球,我怎么可能打得到啊。
金惠绝对不放水这一点也和黑惠很像。打电动的时候也是,黑惠跟初学者对打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和我打桌球金惠会觉得很无聊吧?至少可以把球打回去的话就好了。
「嗯,果然还是能一起玩的比较好。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在我坐在长椅调整呼吸的期间,金惠看着导览版寻找下一个要玩的项目。
她真的很喜欢运动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声音是……。
「金惠!?」
刚才还在看导览版的金惠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就像被什么东西追着跑。
「社,救救我!」
她直接扑进我怀里。
「怎、怎么了!?」
「那、那、那、那、那个……!」
我顺着金惠指的方向看,那里有只小狗。是只又小又可爱的狗狗。
为什么这里面会有狗?我不认为是店里养的,八成是不小心跑进来的。
它看起来不会咬人还很乖的样子,应该不用害怕吧。
但金惠是真的在发抖。看到她这副模样,我总算想起来了。
黑惠也很不会应付狗,可是狗却莫名其妙地喜欢亲近她,所以她才会养成挥手把狗赶走的习惯动作。
「它不可怕啦。」
「讨厌讨厌!」
金惠在我怀里摇着头闹别扭,脸颊刚好擦过我胸前,我觉得有点痒。
「你、你冷静一点……」
她像个普通女孩子颤抖着,之前那姊姊般的包容力就像假的一样。我有点意外,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放心,它不会咬你的。如果你会怕我就把它带走,那个,你这样我动不了……」
我一说完金惠便点点头,绕到我身后。
我走近那只小狗,它马上过来蹭着我的手。它没有戴项圏,看起来是只野狗,但是行为却很像训练过的家犬。
我抱起小狗带它去找服务人员,把小狗交给了他们。听他们说,这只小狗好像常常在这附近出没。
「已经没事了吗……?」
金惠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了,它已经不在了。」
「谢谢,你果然很厉害。」
「没、没有,我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只是把一只不会咬人的狗带走而已。
「没这回事,你真的很可靠喔。最喜欢你了。」
……被金惠这么称赞的感觉也不坏。
傍晚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向回家的路。
两人之间弥漫着「差不多该回去了」的气氛。
「再不回家不行,如果被她们知道就麻烦了。」
我们走在有那个池塘的公园之中。附近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连散步的人也没有。夕阳倒映在池塘上不停闪烁,却没有发出异常的光芒。看来那并不是女神要出现的征兆。
「我是从这里出来的呢,真有点不敢相信。」
金惠看着池塘感概地说。
「说得也是,我也……有点不敢相信。」
「能从池子里出来我很高兴……社呢?」
「嗯,我也很高兴喔。」
这是真心话。
今天我和金惠真的玩得很开心。不只今天,学校的生活也很开心。
我会那么开心,或许也跟黑惠变得很有精神有关,所以我很感谢金惠她们。
先不管她们分裂出来是好是坏,光是黑惠渐渐有所改变,我就很欢迎她们。
如果黑惠的个性像她这样……像金惠这样乐观又温柔的话,我就能一直享受这种时光吧。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悲哀。
「那个啊……」
金惠朝我走近了一步。
微风吹起,就好像围绕、抚摸着我们,金惠的金发也随之飘逸。
这就像是某种信号。
我不经意地看向金惠,发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那并不是夕阳映照的红光。
「和我交往吧。」
她的嘴唇微微发颤,面对我如此低语。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出呆滞的声音。
随即又马上明白,我被金惠告白了。
「虽然是偷跑,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有这种自信,也有让你开心的自信。让我们将这种快乐的日子持续下去吧。」很容易就能想像。
如果像今天一样的日子持续下去的话……。
那实在太过甜美,也太过享受。
光是想像就幸福到令我害怕。
「所以……不要选择黑惠或银花,选我吧。」
金惠脸上笑着,我却明白她心里很不安。
虽然最近完全没看过,但黑惠不安的时候总会把手绕到身后。
不知道金惠有没有发现,她的手已经绕到了身后。
她的语调也不像平常一样轻佻,而是认真却有气无力的微弱口吻。
「…………」
金惠看着我的视线,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
我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金惠的心意不假,也知道她是认真的。为什么是我?我不免有些疑惑,现在却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但是我也没办法立刻回覆她。
因为对方是黑惠分裂出来的金惠吗?
或者纯粹觉得困惑?
现在的我连这点也分辨不出来。
「不用现在回答也没关系。」
「咦……」
「太突然了,你觉得很莫名其妙吧?对不起让你烦恼了。」
「不、不是,我才要跟你道歉……」
什么都答不出来的我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老实说我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我也做好会被你立刻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我、我才不会——」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而且……」
金惠说着捡起地上的石头,侧身往池塘丢去。强烈回转的扁平石头,在水面上反弹了五次才掉进池中。
金惠露出满意的表情后转身面对我:
「我是不会放弃的。」
语气坚定的如此宣言。
她非常帅气,脸上的笑容也非常可爱。
「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如此直接又纯粹的好意直击我的心。
我的心脏跳得之快,好像快蹦出来了。
脑中也满是金惠的身影。
◇ ◇ ◇
时间来到隔周的星期一。天气是好像会下雨的阴天,我和平常一样来到学校。
然而今天只看到金惠一人,黑惠和银花都请假没来。
「她们两个怎么了吗?」
根据老师的说法是感冒了。
「嗯、嗯……我不大会形容,你直接过来看会比较快。应该说,希望你过来看看。」
但是从金惠困惑的反应来看,她们应该不是感冒。而且她的说法也很含糊,似乎是很难用言语说明的状况。
这天的课程一如往常的结束了,金惠却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放学后我和金惠一起来到黑惠家。穿过玄关,来到她们两人所在的房间。
「咦……」
看到她们两人之后,我吓得哑口无言。
既使如此,我还是努力从喉咙挤出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啊。」
「银花也不知道。」
黑惠和银花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宛如世人传说的幽灵。
存在感也非常、非常薄弱,薄弱到一不留神就会忘了她们的存在,连残留在记忆之中都很困难,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们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任何异状,反而凸显了她们的不自然。
「去医……」
我刚想叫她们去医院,随即反应到自己说的是蠢话。
这种症状要怎么跟医生说明?这明显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搞不好是我该去看眼科才对。
「不好意思……」
我取得她们两人的同意,触碰她们的脸颊。
碰得到。说得也是,衣服也还穿在身上的确不可能穿过去。
虽然能碰到,但手指上的触感却非常微弱。我感觉不到她们的体温,方才碰触她们脸颊的触感也快想不起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要说理所当然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从没看过变成半透明的人类啊。
「也不是一直维持这样啦。」
黑惠刚这么说,她们的身体就恢复了原状。
我能感受到她们两人的存在了。她们的存在感、呼吸、体温都变回我能明确感受到的状态。可是,她们变成半透明的原因依旧不明。
「我们去问莲吧。」
这是不可思议的现象。那么比起医院,去找莲这种熟知怪事的人商量比较好。
「要找莲?」
黑惠的表情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有积极的反对。
于是我便联络了莲,她听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我们移动到餐桌那边,对莲说明情况。
『变透明了是什么意思啊?』
莲在WIRE上还用轻松的口吻发问,但在亲眼目睹时不时会变成半透明的黑惠和银花后,她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真的假的……」
「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莲……」
「首先告诉我情报吧?只凭『变透明了』这点我根本毫无头绪。」
「可是完全没有线索……」
她们突然就变透明了,根本没什么情报可言……。
「女神没说过类似的话吗?」
「女神吗?」
我想了一下。
「那个没用女神只讲了『只要大家的心情同步,就能变回一个人了……大概吧?』这种玩笑话而已喔?」
黑惠马上替我把女神说的话告诉莲。
接着我们便等待她开口。
「我稍微整理一下。」
莲竖起食指边思考边说。
「女神的确说过只要你们三人的心情同步,就能回复原状对吧?」
「没错。」
黑惠轻轻点了点头。
「那会不会是你们三个的心背离了?」
「背离?」
「也就是三人的想法越差越远。简单来说,就是原本保持平衡的天秤倾斜了。」
「什、什么意思?」
莲的话太过抽象,我根本没听懂。
「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吧。只是觉得既然三人的心情同步就能合而为一,那么相反的行动也会造就另一种结果而已。」
所以女神有些事瞒着我们没说?三人的心情同步就能合而为一,要是反过来-三人的心越离越远的话……。
嗯?可是……。
「等等,金惠可没有变透明喔?」
她们不是三人一起变透明,金惠的存在一直很稳定。不只如此,我甚至觉得她的存在感比以前还要强烈。
「她也说了可以选择和社长相厮守。」
金惠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对了,女神她指示了两种回复原状的方法。
「小金和小社,你们做了什么吗?」
「咦?」
莲突然隔着桌子向前逼近,吓得我不由得往后退。
身体下意识躲开她询问的目光。
「哼哼,看来我说对了?」
她的眼神一亮。
好像……没办法混过去了。
……好像也不能撒谎,感觉立刻就会被她拆穿。
「那、那个,是上周六的事……」
「我和社两个人去约会了。」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台词,金惠接着说了下去。
黑惠和银花同时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我还想说你星期六怎么不在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偷跑太奸诈了,应该切腹谢罪……」
金惠也觉得很尴尬,手动来动去的不知该摆哪里。
「哼哼,小金还真积极啊。你们两个,不主动一点可不行喔。」
「什么积极不积极的,谁管那么多啊。」
「银花下次会加油。」
之后莲又撑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子,这是她深思时的习惯动作。
我们四人都在等她得出答案。
1、2、3、4、5、6、7、8、9、10。
「我明白了!」
莲突然站起来大叫。每次都是这样,真亏她能刚好花上十秒。
「别浪费时间,快说吧。还有,为什么你每次的动作都这么夸张啊。」
「因为我热血沸腾啊!这也算夸张?我还想到处乱蹦乱跳呢!」
「要玩给我滚去旁边玩!」
被黑惠这么一吼,莲才假咳一声开始说明。
「应该是小金和小社的羁绊变得太强了吧。」
「咦?怎么说?」
只凭这点说明我无法理解。
听我这么问,莲摆出一脸「为什么你不懂?」的表情继续说。
「当然是因为小金和小社去约会,才——」
「我不是问这个!就算金惠和我变亲密好了,为什么黑惠和银花的存在会变弱啊!」
「虽然很牵强,但现在除此之外找不出其他关联性。」
「真、真的是很牵强的理论……」
恐怕能称为谬论了。
「存在的定义也是有根据的。有种说法是当观察对象被观察时,它的存在才第一次被承认。套用到你们身上的话,社就是观察者,而小金是观察对象。由于小社加强对小金的观察,小金的存在就变强了,就是这么回事。」
「笛卡儿所说的『我思,故我在』吗?」
「不、不,我对哲学的涉猎没有那么深入。」
莲挥挥手,做出「这种话题就饶了我吧」的手势。
「结果还是得根据存在的定义来解释。既然发生分裂的现象,那小金、银字还有现在的小黑就和普通人类不同了。恐怕你们三人是量子般的暧昧存在,得借由小社的观察来稳固你们的人格和将来。」
「借由我的观察稳固她们的人格和将来……?」
「没错。也就是说,存在感模糊的她们现在之所以能『存在』,都是因为你的观察也说不定。我的推论再加上假设。啊,其实这能不能算是假设都很难说。」
「为什么我会是关键呢……?」
「谁知道?搞不好是因为小黑掉进池里的时候你离得最近吧。又或许是女神要小金和银字跟你长相厮守好让自己留下来的时候,你就被赋予了什么任务也不奇怪。」只要和我的羁绊加深,她们的存在就会越来越强。
女神确实说过回复原状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和我长相厮守。不过,只有其中一个人有机会?
「如果金惠继续和社加深羁绊会怎么样?」
黑惠平静地发问。
「那你们两个……应该会消失吧?」
莲来回看着黑惠和银花,有点尴尬地说。
「不要。」
银花嘴边发出细小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哀伤与不安,我的心好像被揪住了一样。
黑惠也是,虽然假装无动于衷却藏不住不安的情绪。她吞了吞口水,仿佛在说我不想消失。
我也不希望她们消失。
为什么会是这种方式……就像在暗示必需舍弃谁一样。
「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我求救似地看着莲。
我也觉得自己很可耻。
可是,我什么方法都想不出来。
「小金和小社,你们约会的时候进展到哪里了?」
「啊!?」
「慢、慢着!你突然说什么啊P」
听到这唐突的问题,连金惠也慌张得大喊大叫。
「听起来很像在开玩笑,对我来说却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喔?就算你们做了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我也不会笑的,快告诉我。」
莲的表情非常严肃。
或许是被她的表情给吓到了,金惠吞吞吐吐地说起星期六那天的事。不过我们也只有到处玩而已。
「原来如此,这种程度的话应该……」
莲好像明白了什么。
「哎呀,如果做到最后一步的话以伦理来说就有点糟糕了,只是到处玩就让平衡崩坏的话,要恢复原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惠狐疑地看着莲。
「所以说,你们也做类似的事就好啦。让社跟你们三个都加深羁绊就没问题了。」
「莲。如果做到最后一步……以伦理来说就糟糕了是什么意思?」
听银花这么问,莲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个嘛,因为你们也得做同样的事才可以,就是你们两个最后都得和小社身体交——」
「先、先不管那个!只、只要加深羁绊就好了吧?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想想……约会也可以,或是……」
莲沉思一阵子之后,说出了像是社团老师会说的话。
「一起过夜就可以了吧?就像透过合宿提升大家的协调性那样。」
根据我们商量到晚上的结果,决定让她们三人暂时住进我家的神社。
毕竟要我在黑惠家过夜,这个心理障碍很难克服。
「而且住在神社感觉效力会加倍吧?」加上莲又说了这种话。
虽然……我觉得我家的神社没那么灵验。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扰啰。」
「打扰了……」
三人各自用不同的风格打过招呼之后,便陆续走进我家。黑惠已经来我家过夜很多次了……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喔,欢迎啊。晚上好。哈哈,真的就像姊妹一样呢。」
「黑惠,欢迎你来。好久没看到你了,你长大了呢——」
「你、你好……好久不见了……」
黑惠面对我父母的时候,就会乖得像寄宿家里的猫一样。
或许是我的错觉,爸爸和妈妈看起来好像很开心。以前只要黑惠来我家他们就会很高兴。我爸妈老是说想要个女儿,有段时期还打算让我穿女装,可见他们多想要有个女儿。
「嗨,你们就是金惠和银花吧?我听说过你们的事了,请多指教。」
「哎呀,你们两个都好可爱,感觉我突然多了好几个女儿呢。我们家的房间很多,你们就挑喜欢的住吧?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
这也是决定在我家过夜的理由之一。
我们神社会举办祭典和仪式,因此社务所备有很多房间让各方人士居住。
就算黑惠她们要一人住一间也没问题。
但是房间太多,平常打扫起来总是很辛苦。
「我还不成熟,请你们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金惠和银花分别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我们就走上二楼来到可以使用的房间前。
「不能住在社的房间吗?」
「你突然说这什么话!?」
金惠对这种事真的没什么羞耻心。
「想也知道不行啊。」
黑惠随即用威吓的口吻指责金惠。
「唔嗯……」
至于银花不知道是不是想睡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房间你们可以自由使用……你们要一人一间?还是同住一间?」
『…………』
三人都沉默了。
「可以选的话,我是想自己一间啦……」
「真巧,我也这么想。」
「银花也是。」
可是,来这里过夜的目的是要让三人的心情同步。
当然也要加深与我的……再次讲出来总觉得好害羞。
「要和社变亲密的话,明明住在同一间比较好……」
「就算不住同一个房间,还是能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有很多事可以一起做啊。对吧?」
虽然金惠很不满,但要我们睡一起我真的做不到,我可能会兴奋到睡不着。
「而且我房间就在隔壁而已。」
我说着指向面前的木门。
「那就我们三个睡一间吧。」
「没办法,在社的隔壁房间勉强可以接受。」
「唔嗯……」
于是我们走进我隔壁的房间。
我向她们大略说明使用房间的注意事项。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没问题,而且黑惠也知道嘛。」
「毕竟我上次来是小学的时候,只记得大概吧。还有一件事,你们去外面可别跑进后山喔。阿姨他们以前就警告过不能进去。」
对了,金惠没有小学时代的记忆,当然也没有关于这个家的记忆。
「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告诉你吧。」
「嗯嗯。谢谢你,社!」
金惠表情羞涩地朝我扑过来。我也差不多习惯她的动作了,甚至有一点被治愈的感觉。虽然还是不习惯胸部那软绵绵的触感……。
「好痛!」
大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低下头,只见银花正-脸不高兴地拧着我的大腿。
「你和金惠的关系不能再变好了……」
「啊,嗯……抱歉。」
「好可惜。」
金惠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离开我身边。
其实我并没有那种打算的。
要是我和金惠更加要好,黑惠和银花的存在可能会变得更微弱。我不知道她们的存在继续变弱会变得如何,但我希望能立刻改善这种异常状况。
「好了,先借浴室洗个澡吧。社,热水器的位置和以前一样吧?」
「嗯,都和以前一样没变。」
「了解。那我先去洗澡,绝对不准来偷窥喔。」
「才、才不会去偷窥呢!」
「感觉只要金惠说声给你看也没关系,你就会傻呼呼地跑进浴室……」
我才想说这是欲加之罪……就看见站在她身边的银花频频点头。
「你们洗完之后再叫我吧,我最后洗。」
「知道了。」
她们三人随即转身面对面。
『剪刀石头——布!』
看来是要猜拳决定洗澡的顺序。
「第一个洗澡的权利我就收下了!」
「呿,第二个啊……」
「银花……最后……」
看到她们决定好顺序之后,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我正在房间里预习明天的课程内容时,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
门喀擦一声开了条小小的缝,银花从那之中探头进来。她穿着睡衣,看来已经洗完澡了。
「浴室现在没人使用。」
「谢谢你来告诉我,那我去洗澡啰。」
「嗯……」
然后银花就关上门离开。
我带着换洗衣物走向浴室。
我在更衣室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泡进浴池后吐了一口气。
「呼……」
我特地不去在意,但现在我可是和黑惠她们共处一个屋檐下。
现在我泡的热水也是她们三人泡过的……这么一想我就起了一点不该有的念头。我真是太肮脏下流了……。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跟黑惠还会到对方家里过夜,高年级以后就没这么做过了呢。
我泡在浴池里好一阵子了,突然有人走进更衣室。
隔着雾面玻璃看到的身影很娇小,应该是银花吧?是有什么忘了拿吗?还是要把脏衣服拿出来洗?
结果两个都不是。
喀啦……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丝不挂的银花就站在门口。
「银、银花!?」
我瞬间把身体全浸到浴池中,激起响亮的水声。
「你来干什么!?」
「来洗澡。」
「你、你不是洗完了吗!?」
「那是……胡说的……银花只说浴室没人而已。」
我好像被骗了,她居然还特地换上睡衣让我松懈!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这孩子其实心机很重啊!
「你不用介意……」
「当然要介意啊!」
同年纪的女孩就坐在旁边开始洗身体,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总之我先转头闭上眼睛,不去看银花那边,我的理性告诉我要赶快离开浴室。
可是刚才转头时,我无意中瞥到银花就坐在浴池和出口中间。
要是我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很有可能发生和银花撞个正着的意外。
要是偷溜出去,又会因为没闭上眼睛不小心看到银花的裸体。
她巧妙地占据我难以应付的位置,真是可怕的防御能力。
「互相帮对方搓背吧?」
「不、不可以啦!」
金惠很大胆没错,但银花也不能小看啊!
我飞快怀疑起莲的「黑惠理想中的自己」一说。还是她们的个性随着时间改变了?
「~~△」
银花一边哼歌一边愉快地洗着身体。
浴室里响起毛巾摩擦身体和淋浴的声音,我吓得心跳声都要停了。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她好像连头发都洗完了。
「银花要进去泡澡了。」
「好,那我现在就出去……」
要出去只能趁现在了。
我闭着眼睛遮住重点部位打算离开浴池,
「嘿。」
手却被拉住,没能顺利离开重新掉进浴池。
水又大量涌出浴池外,发出巨大的水声。
「银花……」
「社……你生气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虽然我闭着眼睛看不到,脑中却浮现她胆怯的神情。
搞不好这次又是骗我的……但我还是生不了气。
「我没生气,但是你这样做很危险喔。」
「会被袭击吗?」
「才不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有可能会撞到头!」
「嗯,银花会小心的……」
听我这么嘱咐,银花便老老实实地回应。刚才那大胆的举动就像假的一样。
这方面就是个坦率的好孩子呢。
「…………」
我可以感觉银花正和自己泡在同一个浴池中。因为闭着眼睛,她的存在感反而更强烈了。
光是意识到这点,我的心脏就枰坪直跳。
「嗯?」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外传来「啪哒啪哒」的慌乱脚步声。
「喂,社!你该不会——」
「银花!我还想说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做耶!」
更衣室的门被打开,隔着雾面玻璃可以看到两名女孩走了进来。
「结束了,可惜……」
银花嘴上虽这么说,看起来却相当满足……我的心情却很复杂。
这件事最后以我挨了一顿不愿回想的教训告终。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看来不顾一切赶紧逃跑才是正解。
就算眼前有不同的选项,也无法得知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就算刚选的时候得到不错的结果,也可能在下一关遇到怎么选都是绝望的时候。
人活在世上还真难啊。
别说要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了,光是要扮演不同的自己,就会因为害怕而无法做到。
现实又不像游戏一样有存档点……。
「睡不着。」
试着想了些高尚的事,结果还是睡不着。
刚才在浴室的那一幕实在太有冲击性,害我完全清醒了。
女孩子的裸体……真是太棒了。水流过银花珍珠般白皙的肌肤,简直就是艺术啊……。
且慢……我在想什么啊,越想不就越睡不着了吗?
「社。」
脑中一直想着银花的事,耳边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居然还出现幻听,这已经是重症了吧。
「社。」
又听到了!这次比刚才还要清楚。
不会吧……。
我注意到那股气息的瞬间,入侵者就俐落地钻进我的被窝中。
绕到躺在床上的我的背后。
「和社一起盖被子……好温暖……」
一双小手贴上我的背,微弱的热度从那里传了过来。
「那、那个,银花……?」
「…………」
银花什么都没说。
只是紧靠在我身后,什么动作也没有。
不过——
她的身子微微地发颤,黑暗之中,只听得到我和银花微弱的呼吸声。
「银花……不想消失……」
那是不小心就会听漏的声音。
我的耳朵没错过她那非常细、非常小声的呢喃。
「银花,想要一直跟社在一起……」
她很不安。
那是当然的。毕竟有人说她可能会消失。背后传来的体温好像随时会消失,好可怕。
亲近的人会消失的恐惧,现在我亲自体会到了。
怜爱之情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
「银花。」
「呼……」
银花安心的鼾声响起。她睡着的还真快啊。
「……」
我开始思考。
金惠是黑惠理想的自己。
银花是黑惠有机会成为的自己。
我之前就在想假设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代表黑惠她喜欢我。
黑惠说她们俩的那种个性是女神的恶作剧,加上我也认为黑惠不可能会喜欢我,所以没有多做思考。
但是慢慢的,我开始觉得莲的假说跟推论没错。
这么一来,就出现更重要的事了。
金惠和银花都不会欺负我,也不会把我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也就是说,黑惠其实并不想做这种事,本来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综合起来得出的答案是……黑惠她并不是自愿要欺负我。
「那又为什么?」
我想不出理由,黑惠也不打算说。
不过,她开始对我动粗是我们要升上小学的时候。
加上银花她不是没有幼稚园的记忆,而是忘记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得那个时候,我去爬山……。
想到这里睡意突然涌了上来,导致我不能好好思考。
于是我任由睡意支配身体,慢慢失去了意识。
◇ ◇ ◇
「给我起来——————————————————————!」
「呜啊!」
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黑惠,金惠也在。
扯掉我棉被的黑惠,很明显的在生气。
金惠也微微鼓起脸颊。她这表情还真可爱啊——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我睡昏头的脑袋慢慢开始运作,确认现在状况之后,我开始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昨天晚上——
「啊,银花!」
我已经起身下床,银花却还紧抓着我的睡衣。
而且还舒舒服服地睡得很香甜。
「你们两个……」
「银花!你超前太多了啦!我也想跟社一起睡啊!」
「……呼啊……」
银花终于醒了。
「还要……再五分钟……」
「喂,起来啦!给我离开社身边!」
「不要。」
银花说着紧抱住我不肯动,责难的眼神理所当然朝我看了过来。
「你这家伙。」
「社,这实在太超过了……」
可是她们的说教没能继续下去。
「咦……?」
黑惠的身体——变透明了。
她的存在又变弱了,而且还是至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
这是我和银花的羁绊加深的证据吗?
「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惠有一瞬间变得几乎看不见,透明到几乎要消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