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一盘腿而坐,傻傻地看着依子心无旁骛地为旅行做准备。
坂木依子。如同头上的文字所示,她是雄一的妹妹,就读国中二年级。一头黑色长发令人印象深刻,是个小折不扣的美少女。如今她穿着牛仔热裤搭配贴身背心,打扮得非常休闲。
通个妹妹从衣橱里拉出各式各样的衣服,细细挑选着要带去的服装。大手提袋里几乎没放任何东西。
「有需要那么多衣服吗?」
虽然现在才上午,但雄一早已为明天起的集训合宿做好了准备。不过他的行李也没什么,顶多只是在背包里放了两天份左右的内裤及T恤而已。
集训合宿时间为一周。听说在合宿地点的爱子家别墅可以洗衣服,雄一心想那就随时洗一洗好了。
「当然需要!哥哥的做法才教人不敢置信呢!」
雄一稍微被气势汹汹的依子给震慑了。看来她似乎打算每天都穿不同的衣服。
「话说回来啊,虽然现在才问是太迟了,不过小依是认真的吗?这可是高中生存社的合宿喔?」
「姐姐不也说可以去吗?」
虽然是社团的集训合宿,却是没有顾问老师随行的非正式活动。所以依子要参加也不成问题。可是雄一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哥哥,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去帮姐姐如何?刚才我去看了一下,情况很混乱呢。」
摆出好几件衣服死盯着瞧的依子头也不回地说。
「她会需要帮忙吗?」
说归说,雄一还是起身前往隔壁的房间。
由于房门是开着的,他便擅自进入房内。在仍旧堆满物品、呈现混沌状态的房间正中央,
睦子正为了把东西塞进包包里而艰苦奋战着。
她叫做坂木睦子,是雄一的姐姐,就读高中二年级。虽然也是个美女,但必须加上不开口说话这个前提。跟妹妹不同,她足令人感到惋惜的类型。
别在长发上的大量发饰象征着她的一部分缺陷。虽然有点夸张,但因为很适合她,所以这点还算好的——不过问题在于,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刀械,而且本人声称那是由大马士革钢打造而成的。
此外,今天睦子还穿着越南的民俗服饰,即是纯白的越式旗袍。这也非常适合她,甚至可以说她穿起来相当漂亮。不过如果有人在日本拿越式旗袍当便服穿的话,反倒会教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位睦子的头上浮现着『姐姐』的文字,宛如极力主张自己是雄一的姐姐一般。
——话说回来,不是『大姐』,而是『姐姐』啊……
雄一后知后觉地心想着。雄一是从今年春天开始能够看见别人头上的文字的。那似乎代表着该人物的身分,不过详情他并不清楚。
雄一也已经习惯了这个现象,除非出现特别离奇的文字,否则他一概视而不见。
「哎呀?小雄,怎么啦?」
睦子一边将手伸进波士顿包内,一边抬起头来,手里同时还弹出了什么东西。
雄一反射性地以食指与中指夹住飞过来的物体。
圆盘状的刀械,直径十公分,速度为八分之一音速,闪开会破坏墙壁,害母亲难过。雄一在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
雄一仔细端详他接住的东西。那是附有刀刃的环状物,名叫环刃,是源自于印度的武器。
「姐姐,你没有话要说吗?」
雄一轻轻晃动环刀,带着挖苦的心情注视着睦子。睦子也不由得露出心虚的表情,不过她突然又开口说:
「如果是*Another的话,你早就死了!」(编注:影射绫辻行人的悬疑作品《Another》 。)
「我还活着啦!」
「这、这是修行喔!因为不晓得何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嘛!」
「这绝对是骗人的!你脸上都说着『完了』!」
——话说回来,合宿需要那种东西吗……
睦子正试图塞进包包里的是西式护手,即状似铁手套的东西。它的外侧还装了好几个环刃。
「啊,这个啊!这叫做环刃发射器……」
「说明就免了。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
因为好像会说很久,雄一便打断了睦子的话。
「嗯——这个嘛……」
睦子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不过似乎没有特别想到什么。雄一也认为随便插手帮忙反而效率更差。
「那就好。我说啊,少带点东西如何?把这种危险物品硬塞进去,怎么想都很不妙吧。」
「啊啊!」
睦子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我不知怎么搞得只顾着硬塞东西,明明只要再准备一个包包就好了嘛!」
就在雄一思考着该如何回应这个姐姐的时候,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班上同学滨崎友美打来的。
你好·THE·中国是中华料理店。
位于雄一就读的星辰高中后门附近,是间小规模的店面,也是班上同学滨崎友美的家。
没有其他要事的雄一被友美找来了这家店。
店里仍旧给人不大干净的印象,明明是白天营业时间却没有半个客人在。
「喔喔!你来得正好!」
一走进店里,友美立刻出声叫唤雄一。
她穿着中国旗袍,头发绑成了两个团子。在教室看到的友美戴着眼镜,头发也全数放下,跟现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头上的文字是『冒牌货』,不过雄一不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打算积极查证。
「这间店还是老样子,连个客人也没有。」
这么说我,雄一看见了柜台内闲来无事看着报纸的辫子男。友美姑且不说,刚才那番话对店长也太失礼了,小过他似乎没有因此而生气。
店长头上浮现普『你好·THE·中国』的文字,跟店名如出一辙。雄一至今为止见过的文字当中,就属这个最莫名其妙了。
『杀人魔』、『吸血鬼』、『魔女』、『死者』、『兽人』……
其实雄一也小晓得这些字眼分别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他勉强还能掌握个意象。可是这个『你好·THE·中国』就真的只能说是意义不明了。
雄一在店里唯一一张圆桌前坐下。
「要点什么?」
友美笑容满面地问。
「我可不是来当客人的喔。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什么?」
友美扭曲着嘴巴,吊起了眼角。雄一见状也吓了一跳。
「来中华料理店纯聊天是什么意思?啊?连跟人约在咖啡厅碰面部不能只点杯水了,更别说什么都不点了!」
「不要突然发火嘛!把我找来的是你吧!是怎样啦!因为客人都不上门,所以打算从我身上揩油吗?」
「这也是有啦!你知道咱们店里因为客人不来有多伤脑筋吗?难道坂木同学要抛下为贫困所苦的同学不管吗?」
虽然不晓得友美是不是企图搏取他人的同情,但她摆出的是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强硬态度。
「……知道了啦。我点炒饭套餐。」
雄一看过放在桌上的午餐菜单后,从中点了稍微便宜一点的套餐。他原本打算在家里吃中餐,不过事到如今,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没意义。
「爸爸!一份炒饭套餐!」
明明在狭窄的店内没必要这么做,友美却大声地报上点单。友美的父亲兼老板『你好·THE·中国』折好报纸放在柜台上后,便进入了厨房。
「哎呀,可是啊,明明你一副不想听我说话的态度,一提到爱子的名字却立刻飞奔过来是怎样?就算是我也有点受伤喔?」
友美一边这么说,一边在雄一对面坐下。看来她完全无意工作的样子。
「我说你啊……既然都说事关野吕的性命,我当然要来吧。」
友美那通电话主要是说爱子有生命危险。
「喔——所以就算是我有生命危险,你也会来认真听我说吗?」
「……这我真的很难讲,不过要是我视而不见让你死了也很麻烦,所以好歹还是会听你说啦。」
雄一梢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毕竟友美在班上同学中算是跟他比较熟的,要是她真的出事了也会让人寝食难安。
「坂木同学真是个老实人呢。」
「然后呢?到底是怎样啊?」
从友美来探病时的口吻听来,她显然十分清楚这座城市的状况,雄一不认为她在说谎或开玩笑。
「这个说来话长,没关系吗?」
「反正我都点餐了,而且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处理。」
「老实说我也不是完全了解,再加上其中也穿插了一些可疑的讯息,不过这方面就等你听完再判断啰。」
雄一点了点头,准备听友美解释。
「那好。虽然我是有话要说,但首先还是请坂木同学揭晓自己的秘密吧!」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啊?」
雄一故意装傻。虽然他原本就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最近又追加了好几件,如今已经累积一大堆了。
「我说啊,你在这间店里闹得天翻地覆,却还假装什么都不知情,这可是让我很为难耶。我大概都知道喔。比方说爱子是吸血鬼啦,你痛扁了爱子的哥哥之类的。」
友美露出了发自内心感到无奈的表情。
「啊……都怪姐姐太欠缺思虑了……」
雄一想起了一连串事件早在这间店里曝光的事情。毕竟当时可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实况转播。
「我倒不认为她欠缺思虑喔。你知道这间店为什么都没有客人吗?」
「因为老板太奇怪了?」
「不对!不,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我不是说这个。是因为一般人进不了这间店,甚至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什么?不对啊,我这就进来啦。」
「坂木同学并不是一般人。」
被友美这么一说,雄一无法反驳。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满怀自信地断言自己是一般高中事了。
「我不是说坂木同学是妖怪或怪物喔。不过就涉及特殊情况的意义上,坂木同学确实不寻常。言归正传,其实这里是异世界呢。」
异世界。雄一心想这怎么可能,同时确认似地透过窗户看着外头。
夕阳照耀着周围。
「啊?」
印象中来这里的时候大概是中午,来到这里之后应该还没过多久才对。雄一连忙确认手表的时间,是中午过后。雄一的感觉没错。
雄一踢倒了椅子站了越来,然后往窗户靠近。
隔着道路可以看见包围星辰高中四周的树篱。这间店位于学校后方,所以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异常之处。惟独时间不对劲。
「……只是这样还算好的吧……」
雄一瞬间恢复镇静。他告诉自己不用太介意,并重新坐回椅子上。
「喔,你转换得真快呢。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地方。哎呀,虽然说是异世界,但也只是空间有点偏移而已啦。所以一般人不会到这儿来的。」
「可是兽人就来了吧。」
这么说完,雄一才意识到他们也不寻常。
「……织原学姐……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了异世界……」
如果这里真的是异世界的话,加奈子大概会很高兴吧?雄一这么心想。
「啊,待在这里时间不会过得特别快,你大可以放心喔。」
「那个啊,我是知道客人不上门的理由了,不过既然如此,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店吧。」
「这件事之后再说。现在我想先掌握坂木同学涉入的情势。」
「这个……跟野吕的事情有关是吧。我知道了。」
事到如令再隐瞒也无济于事。雄一大致说明了从春天至今发生的事件。
春假快结束时,他突然可以在别人的头上看见文字。
然后他发觉班上同学之中有『杀人魔』存在,因而遭到武内奈月威胁,与她交战后又胡里胡涂地变成和解状态。
接着他更是阻止了『吸血鬼』野吕爱子的哥哥——京夜的野心于未然。
「哎呀,虽然我只是听你说,但感觉比想象中还要不妙呢。吓死人了。」
「我说你啊……」
「话说回来,读魂眼是吗?这下可棘手了呢。」
「会吗?最近都习惯了,我想应该已经没问题了吧。」
「嗯——这方面不说清楚好像会有麻烦,不过还是先谈谈爱子吧。爱子在几天前的事件中变身了对吧?」
雄一想起了爱子的模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背上居然长了闪闪发光的翅膀。
「这可糟糕了呢。因为爱子的觉醒,黑暗世界的居民们纷纷活跃起来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她本人似乎也不太清楚。」
「她好像是吸血鬼女王的样子。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认识的妖怪说『当时感觉到非常惊人的妖气!』呢。」
「你还认识妖怪是怎样啦。」
听到友美大刺刺地提及妖怪的话题,雄一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的意思是,现在各种势力开始以爱子为中心大肆采取行动了啦!这些势力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爱子的同类,像是吸血鬼啦,妖怪之类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家伙。他们不是想要推举爱子为盟主,就是企图杀掉爱子好接任她的位子。」
「这样不就是两派了吗?」
「结果差不多啦。这些家伙是依循妖怪的法则行动,所以并不构成太大的问题。」
的确,目前爱子周围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情才对。最近爱子每天都打电话来。她似乎很担心雄一的身体状况,不过爱子本人则是一如往常地精神饱满。爱子不擅于藏秘密,所以雄一认为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马上就会知道。
「问题是另一边……可是这很难解释清楚。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老实说没什么自信……不过就像坂本同学也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吸血鬼和兽人之类的生物。很奇怪对吧?」
「说奇怪是很奇怪啦……不过实际上这些家伙不是从以前就悄悄存在着吗?」
过去雄一对于非人类的存在并没有深入多想。
「就算这样也很奇怪啊。比方说坂木同学交手过的吸血鬼好了,他变身了对吧?不仅体积明显增加,外形连同服装也都改变了吧?这就物理学上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不管这类种族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就销声匿迹,这已经是其他层面上的不对劲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你就能对这种事情提出合理的解释吗?」
「无论合不合理,既然实际存在,我们就只能承认了吧。哎呀,简单来说,他们另有一套物理法则在运作,是在与我们不同的世界观及规则底下存在的喔。」
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世界。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人就是智能与人类相当者的总称了。不同的世界为了不同的人而存在。
这些世界形形色色,却都有着大致的共通点,所以各个世界可以折衷并存。
友美说出了上述的内容。
「嗯,我完全听不懂!」
雄一老实地这么说。
「找也是现学现卖,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楚。反正就是有许许多多的世界啦。然后呢,虽然说每个人各自有不同的世界,但大略的框架已经决定好了,而且有个体现该世界观的中心人物存在。我们称之为世界观维持者。」
「是那家伙决定了世界的法则吗?」
老实说,雄一觉得这种事情很蠢。这样就只能说那家伙是神了。
「不过那个人也不是有自觉地这么做就是了。周围其他人的世界观会受到这个维持者的世界观所牵引,最后世界将收敛成维持者认知的世界。然后呢,这个世界观维持者有很多个,不是只有一个人而已。如此一来,互相矛盾的世界观总有机会撞上彼此。这种现象就叫做世界冲突,不过这样的话,脆弱的世界就会受到影响,进而被并入强大的世界之中。」
「你要我相信这套说词?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喔。可是啊,像是目击妖怪啦,超能力觉醒等等,被卷入这类离奇事件的人之中,偶尔也会出现察觉到这种事情的人。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是只有一个。虽然我们称呼这个法则为世界观,但该怎么解释它则是众说纷纭。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人抱着不同的想法。比方说这个世界其实是蛤蜊作的梦,或是计算机虚拟出来的世界。」
听友美这么说完,雄一陷入沉思。这不是能够立即接受的观念。可是雄一的眼睛看得见文字,或许自己看见的东西与这个世界观有关也说不定。
「坂本同学不相信也无妨,不过有人相信这种说法喔。而且有人认为爱子经由觉醒,在吸血鬼飞天变身的世界观中成为了中心人物呢。」
「那些家伙盯上了野吕吗?」
「嗯。现在爱子还没有自觉,力量也没那么强大。可是随着觉醒的程度加深,周围的世界或许会受到波及,进而被改写成妖怪横行霸道的世界也不一定。害怕这种结果,想趁现在收拾掉爱子的势力确实存在着……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爱子可能会有危险了。」
「结果你也不是很确定嘛。不过我会小心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来说该怎么做,但雄一认为必须多加留意爱子的周围。
「合宿期间要特别注意喔。我不会叫你们别去,可是维持者离开据点时,世界观也会随之弱化。拥有稳固世界观的维持者不太容易死去,不过离开故乡旅行途中三两下死掉的例子,出乎意料地多喔。」
说到这里,友美离开了位子。前往厨房端来炒饭套餐后,她又再度坐在雄一面前。
「怎么?女服务生还要守在吃饭的客人面前啊?」
「我还有话要说啦!你想想嘛,像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啦,你好·THE·中国是何方神圣啦,坂木同学的读魂眼很不妙之类的啦……」
「啊,那些就免了。我不想听。」
雄一干脆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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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被称为粉桃色诊所的望月肠胃医院旧址。外观乍看之下宛如废墟,其实不然。水电瓦斯及生命线系统都十分完善,出入口也可以上锁。
每晚放荡不羁的年轻人们都会跑来这里喧闹一番,不过这些年轻人们也不会强行入侵这座建筑物。
这座建筑物的所有人是城之内道郎。他是城之内制药的社长,也是城之内隆史的父亲。城之内道郎过去疑似企图成立私人武装组织,并把这里当作据点使用。
然而该组织却遭到吸血鬼强取豪夺,最后还被某人给消灭了。
因此,如今这座医院旧址里没有任何人在。城之内道郎似乎也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打算放弃它,不过对城之内隆史而言,这里却是个合适的地方。
「拜托……居然在这种地方生活,真教人不敢置信!」
小西妃里一进入房内就气愤地说。
的确,房里散落着便当及快餐食品的空盒是不大好看。可是隆史不认为别人有资格过问自己要在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
「随便啦。如果是这里的话,讲话时绝对不会被人听到。」
这里是医院的地下室。只有持有钥匙的城之内家族成员才能进入这里。失去兽人的力量后,隆史有好一阵子都住在这里。
虽然都是便宜货,但家电一应俱全,生活上没有任何不便。城之内家在各地准备了像这样的藏身之处。隆史不晓得父亲在想什么,反正一定都是些不正当的事情吧。
「不说这个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你不是说了什么事情好像有指望的话吗?」
我来给你兽人的力量。听妃里这么说完,隆史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才来到这里进一步听她解释。
隆史撇下心情不悦的妃里,自己在简易床铺上坐下。
然后他注视着妃里。
隆史重新意识到,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妃里是个长得不像日本人的美少女。她拥有一头金发与深邃的五官,身材也很好。可是那双眼睛就不行了。眼神仿佛是用桀骛不逊四个字勾勒而成,毫无涵养可言。
「黒神岛,我们要去那里。」
尽管妃里这么说,隆史还是对那座岛毫无头绪,只能催促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你恢复兽人的力量。这个地方有着根深蒂固的兽神信仰,居民绝人多数都是兽人。由于这个地方将在下次满月举行大规模的仪式,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过去。」
「等一下!」
隆史制止了原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妃里。他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你会不会说得太少了?为什么在那座岛上举行仪式,我就能变回兽人呢?」
「啊啊,对了。我好像没提过最根本的前提喔。」
「来这里之前你根本就没说什么吧。」
「简单来说,这里是故事中的世界喔。」
「……」
隆史半眯着眼盯着妃里。他或许选错合作伙伴了。
「喂!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认真的吗?」
「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所谓故事是一种修辞啦……你知道人择原理吗?」
「这个宇宙是配合人类创造出来的,要不然根本就无法观测,你是指这个吗?」
以前交往的女人曾把在某部动画里看到的这些事情告诉隆史。当时他觉得那实在是荒谬至极。
「知道就方便多了。那我要依循着这个理论继续说了。这个人择原理的人类是人的总称吧?所有人类都囊括在内,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乱来吗?所以我们抛开『宇宙配合人类』的观念,改从『宇宙配合某人』的角度来想。也就是说,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宇宙。」
「哈……一点都不配合啊!要是相信你的说法,那我眼见的世界就是配合我的世界,而且是只为了我而存在的世界对吧?根本就没这回事!实际上我就失去力量沦落街头啊。」
「这简单。你已经输了,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你被卷入其他人类的世界,也就是其他人的故事里。在那里你不再是主角,而是区区配角。你彻底沦为一名不起眼的路人。不过那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无法认知有故事存在的人们自然而然,且擅自成为他人故事中的一名登场人物罢了。」
「你说的主角是谁啊?是哪来的家伙害我变成这样——」
「野吕爱子。」
隆史僵住了。这名字勾起了他讨厌的记忆。
「我是这么看的。野吕爱子恬不知耻地企图窃占存在着吸血鬼与兽人的故事中心。」
「就算我相信那什么故事的说法好了……我又该怎么做才能恢复能力?」
「只要被卷人黑神岛兽神信仰的故事之中就行了。那座岛上的神体现了其他故事,说起来也是一位主角。现阶段袍比野吕爱子要强得多了。既然你曾一度兽化过,我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我明白了。其中一个目的是让我兽人化吧。那么另一个目的呢?」
妃里大概对刚才这些话深信不疑吧。隆史心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没用,便决定把话给吞了回去。
「抹杀野吕爱子。」
「那跟主角什么的有关吗?」
「有啊。现在野吕家很弱小,正是最佳时机。只要野吕爱子消失,以吸血鬼为中心的世界就会产生破绽……我们要趁机创造出以我为中心,由兽人主导的黑暗世界!」
妃里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老实说隆史也觉得很可疑。不过他没有其他根据,甚至连今该如何是好都毫无头绪。所以只要多少有点可能性,他也只能陪着这个古怪的女人了。
隆史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