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平常,常驻人员数量固定的理应闲散的事务所,这一周时间却被大量的人员所挤满,里面热气腾腾。
到处摆放的显示器放映著街上各处设置的隐藏摄像头所发来的影像,笹川陆士长紧紧抓住无线电对讲机与各处
通话,户津陆士长等人在桌上铺开的帝都地形图上标注红红绿绿的部队符号。
此外,二科派遣来的重要情报负责人正尝试整理帝都内发生的各种事情,并进行著将迄今为止费时费力展
开的情报网拉拢过来的工作。
视点转移到走廊角落放置的简易床上,躺著的仁科一等陆曹一边「啪哩啪哩」地挠著肚子一边打呼噜。所
有人保持著昼夜不分地工作、累了就轮流休息的状态。
「我们采购完回来咯」。黑川和栗林这对组合回来了,跟在一旁的是成为助手的翼人米沙莉,三人手里都抱著小包裹。
于是,男人们一起道谢然后聚成一堆,直到刚才还在睡觉的人也从床上跳了起来。接著,从栗林她们那如抢劫一般地领走了小包裹,在检视了包裹的内容后喊著「还是这玩意儿啊」齐声发泄著不满。在包里的是高温烤制的黑麦面包、肉乾和乾果之类的东西。
「有意见的话就不要吃!即使是这些东西,也是我们非常辛苦才得到手的!」
栗林攥著拳头威吓道,户津和笹川一边说著对不起一边抱头逃窜。
桑原曹长一边嚼著干枣模样的果子一边歪著头。「之前就有点在意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得到的?商店什么的都没有开,难不成……」
「才不是用这个拳头闯入某人的家里抢来的啊!」栗林抢过话头回答道。
「是从古田陆士长那暗中倒卖过来的。」
「喂喂,这样没问题吗?前任的厨师们不是因为有给皇帝的食物下毒的嫌疑而被索沙尔那啥了吗,从皇宫倒卖食物不也是很不妙吗?」
桑原用手刀叩了叩头。这里说的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开除[注:日语里开除与首级同音],而是厨师们真正的被人将脖子从身体上切了下来。
「没关系哟,因为他得到了索沙尔的赏识呢。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是从宫里走后门拿到的。是跟与他常往来的商人商量好了,从那边破例拿到的。」
「多亏了我等的帮忙哟,不然想在这条街上得到食物可是非常之困难呢。」米沙莉一边那样的说著一边给事务所的男人们分配食粮。
上了楼梯、在二楼里面的是,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到处外出的、没太多机会接触的同事。
[注:这位就是特种部队的Saber,剑崎kenzaki不知拆成什么字比较好,乾脆用拼音吧,似乎是之前收集情报时和米沙莉有了一腿]
「JIANQI,是饲料哦。大家都有份哦。」
「哦……谢谢。」
在床上横躺著的剑崎三等陆尉,从米沙莉那里接过了食物。
接著米沙莉被剑崎硬拉到床上,吓了一跳。
但是,「是这么回事啊,在为开店之时而做准备么。」米沙莉轻轻敲了敲剑崎的手腕,男人露出惹人喜爱的微笑,马上就松开了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作作这种程度的撒必死也不错。
可是再怎么说,即便楼下的同事们如此繁忙,也不去帮忙,还怠工,想想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呢?生活态度也是,不是宅在房间里睡觉就是做运动,要不然就是几天都不在家。
而且回来时,常常散发著让人身体为之发抖的杀气。与他视线相接就犹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变得浑身麻木动弹不得。甚至到「要死了」「随你怎样都好」情不自禁地想说出这种话的程度。
散发著「刺头」味道的男人,在这条黑街上并不算稀奇,但裹著如此敏锐锋利气息的人却无一个。米沙莉从中感受到了身份与所在世界的差异。
「JIANQI……最近,这周边景气也很差呢,怎样,今天晚上可以吗?」
「真遗憾呢。这种事已经被禁止了。找其他合适的时间吧。」
虽然明知得到的会是这样的回答,但米沙莉还是感到了被放鸽子的心情。
另一方面,黑川以向所长新田原三佐覆命的名义往事务所里面望去。可是,正碰上新田原向阿尔努斯的今津一等陆佐用无线电报告帝都情况之时,新田原向黑川用手示意「辛苦了,请等一会儿」。
凝神细听,可以听见从话筒里传来的今津的蹩脚关西腔。
「知道了,主和派的议员一伙全部被软禁起来了呀。那么,街上的情况怎样呀?」
「皇帝倒下已经快要一周了,帝都还处于戒严状态下没有解除的迹象,街上到处都站著警卫士兵,威慑著往来的市民们。白天的外出是被允许的,但由于帝都的进出被限制了,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因缺货而关门了。
为此,来往行人也显著减少变得冷清了。帝都事务所也开始存粮不足了。拜托请提前给我们补给。」
「什么?应该还有一百五十食份的储备呀?饭也是武器呀。简慢管理可是不行的呀!」
「副大臣一行人消耗的有点多。副大臣和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女仆和侍从们都需要配发食物呢。」
「如此说来,此时私下贿赂的话,与金钱相比食物可能更有效呢,那么马上速递过去吧,确保C-1运输机的日程之后立即空投。另外,副大臣他们还好吧?」
「虽说是在戒严之下,翡翠宫还是被提供给他们自由使用,外交协定生效的情况下就没问题。同行的也是,果然因为是我国的使节而不会进行加害吧?」
「不行。那样先入为主的想法是绝对不行的。蠢货就是会选我们所不可能做的蠢事去做才会叫蠢货。必须舍弃一切的常识。对会陷入被动和困境的事情都要全面警戒。听懂了吗?」
今津责备了将那样乐观的推测宣之于口的新田原,然后著手整理到现在为止的情报。
「总之,索沙尔的政变大概是成功了呢。」
「嗯,索沙尔乘著皇帝病倒的机会,宣布设立皇太子府并垄断了政务。得到了继承的军权与各地现役军队的宣誓效忠,将帝都置于戒严体制之下。大部分的属于主和派的议员都带著家属秘密逃出了。」
「知道了。带著家属逃跑表明他们已经到了不得不逃的地步呢。危险即将降临之际我们就立刻撤退,事到如今只能考虑维持这样的状态了。听懂了吗?」
「我瞭解了。但是也有逃跑之际没被带上的家属。要不要去保护他们呢?」
「轻率行动是不行的。反常地进行帮助的话,只会令对方的处境更加恶劣。要慎重对待。」
「明白了。」
「总之,要继续时时刻刻地把握好副大臣和外务省同僚的情况。另外还有皇帝的健康状况。不论是生,是死,或是有康复的希望,这都是情报推算的EEI(情报主要素),听懂了吗。说了这么多要求但还是拜托你们了。」
「是!」
新田原用这个回答结束了与今津的通话。
「皇帝的病情吗……那么哪个家伙会认识宫里的门路呢?」
新田原向著事务所里面打了招呼,但是回应的只有眼前的黑川。
「这种时候,与平娜殿下身边的人私交甚好的富田二曹也许可以帮上点忙?」
——皇城 乌拉·比安卡
此刻,皇宫里陷入了严重的混乱。
宣布开设皇太子府的索沙尔,将内务、财务、农务、外务、宫内各部的大臣乃至宰相的职位都任命给自己人,宣步自己任命的下任大臣们拥有与各现任大臣同等的权力。
的确,皇太子开设皇太子府就可以掌握与国政相关的权力。但这是当现任皇帝做出明确的让位意图与时期的指示时才是正常情况。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皇太子即位之时能保持政策的连续性。不过,这样突然的把自己人摆到与现任相同的地位上,强行夺过政务,导致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理所当然,律法上对于索沙尔任命皇太子府的大臣这件事没有任何限制。但实际上对于一线工作的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皇帝病倒了,什么时候驾崩都不奇怪,在不远的将来,皇太子所任命的下任大臣将变为上司。如果反抗这些家伙的话就会被盯上,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也就是面对著未来的不安而开始为明哲保身而工作。因此形成了现任大臣与下任大臣拥有同样待遇的二重权力状态。
当然,针对索沙尔行为的反对意见也从各处蜂拥出来。「究竟为什么区区皇太子之身就可以被允许掌握国家大权?」之类的。但是,随著被确定为下任皇帝的索沙尔所做的强硬举动,这样的正论也失去了力量。所谓正论,只有对手从开始对其有所尊重才会站得住脚。对于从一开始就打算耍赖的人来讲,一点用也没有。
现任大臣的权威与许可权来自于皇帝。但是,皇帝正处于没法明确传达意志的状态。因此他们就犹如风中残烛一般,无法再代为处理政务。而被旭日东升的索沙尔所圧制这种事,原则上姑且不谈,实际上已经不得这样了。
而且元老院这边,由于主和派几乎全部被软禁在自己家中,只剩下支持索沙尔的主战派们在主持议事。
有利于主战派的决议与有利于索沙尔的法案一个一个的被通过,没有人可以延缓阻止这一趋势。因为这样,大部分的大臣面对这一混乱都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味的期待皇帝恢复有望。
宣布皇太子索沙尔即将驾到后,皇太子府大厅的门扉大开。
在被召集来的下任大臣、文官以及军务在身年轻气盛的军官们的注视下,索沙尔威风凛凛地从打开的通道上走了进来。
与野心四溢的年轻文官、军官们用金银线织成的华丽装扮相映的皇太子府华丽的外观,在豪华这方面将现任皇帝的大臣凌驾其上,看起来犹如画中一般。
跟随在皇太子稍后一点的是蒂尤蕾。
她现在终归还是皇太子的「所有物」的身份。但是,从此时起所有人都在她的身后看到了皇太子的身影。位于离皇太子这一光源最近距离的她,就好像她自己也跟著发出了光芒一般,尽管是奴隶的身份也从周围得到了王侯水准的礼遇。
索沙尔飒爽地脱下斗篷,摁在一旁等候的蒂尤蕾身上。然后在相当于皇太子府主座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蒂尤蕾面无表情地接过斗篷,像尽职听话的佣人那样服侍著。
另一方面,久候多时的平娜不耐烦地走向索沙尔的座位,用责问的语气问道。
「兄长大人!为什么要把卡杰尔伯爵和西塞罗大人等主和派议员的代表卸职并软禁起来呢?」
索沙尔迷惑地皱起了眉头,满脸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解释道。
「软禁什么的传出去不好听。 这些人都有被泥轰国收买的嫌疑。所以,在调查完成前都得在自己家中禁闭。」
「收买?单单是收买?」
「是的。即便在目前已知道的情报范围内,嫌疑就非常大了。根据调查结果,理所当然必须对其进行惩处。」
「这个惩处,没有正式地通过审判而决定下来吧?兄长?」
「现在是战争时刻。在军中因敌人的策略而活跃的进行利敌行为的人都要处决,有一个一个进行审判的余裕吗?当机立断才是胜利的要诀啊。」
听完这些话,平娜的视野瞬间一片黑暗。
的确,对于在军中传播流言蜚语的士兵和被敌人收买的军官与会计是有不经审判就进行处罚的先例。但这是在即将交战、战斗迫在眉睫时的权宜处置。不经审判的处罚本来是不应该的。比如说,就算是长官,胡乱把部下定罪处死也是不允许的。在大多数发生误判的情况下,「部下已惩处」这件事是无法追究的,「为什么对部下进行惩处」则会被追究到底。而如果理由没被旁人认可的话,这次就得自己受罚了。
平娜看著没有理解这基本原则、用著「在军中有先例」这种狡辩而随意惩处别人、铸成大错的哥哥,一下子变的无力了。
「唉,兄长。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好啰嗦啊平娜。父皇病倒的现今,由身为皇太子的我来代为接管政务。既然这样所有人就必须得接受我的做法。」
「兄长,你对政权交替的理解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吧?交替是伴随著责任的继承的,才不是随心所欲怎样都好的意思啊!」
「烦死了!不准一个个摆著说教的样子来责问我!这算是对我应有的态度吗?」
「我从以前开始对皇帝就是这个态度。」
在毅然放言的平娜面前,索沙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目光闪烁。
「切。的确如你所说,这个我承认。但是,我身为皇帝可不能一概宽容下去。」
「那么,要砍了我的头吗?」
「不会那样做啦。你没有在与泥轰调停时被收买。你能专心致力于此是很好的。」
「但是,新就任的代表伍迪伯爵和克雷顿男爵等人,可是连一点缔结合约的打算也看不出啊!」
「没有这回事。这些人也一样期望著最终和谈的成立。但是不能维持这样的现状来和谈。只不过是这
样想著罢了。」
「嘴上说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呢。」
平娜讽刺道,可是索沙尔也没输过。
「败北主义者被对事物悲观的看法所左右,已经无法理解为了取胜而想办法这种事吧?赫尔姆、米托拉、卡拉斯达!」
索沙尔对著排成一排的军队喊出三个人的名字。
站在军官们最前列的他们,走到索沙尔的面前单膝跪地。
中间的是赫尔姆子爵,右边的是米托拉勋爵,左边的是卡拉斯达侯爵公子。每个都是在索沙尔的皇太子府中被任命为将军职位的人中的一份子。而且赫尔姆与卡拉斯达还是前些天从日本那释放回来的原俘虏。
「那么敢问诸位爱卿,胸中可有何筹画?说出来消除平娜的愚昧吧。」
面对索沙尔的询问,赫尔姆站了起来。
「确实正如平娜殿下所言,正面作战是无法企及的对手,这样的话,采取另辟蹊径的法子或许能占到便宜。」
「这样啊。但是没啥好顾虑的,帝国现在需要胜利。」
「我知道了。那么,就请看我将敌人充分地耍地团团转吧。」
「哦?要怎么做到呢?」索沙尔说著向前探身。
「要将邪道贯彻到底。听闻名为泥轰的敌人过于爱民。那么,将哥布林与狗头人都召集到一起,去袭击阿尔努斯周围的街市、村庄与商队。焚烧农田、杀死家畜、往井里下毒。如此东、西、南北向的四面渗透,使其彻底成为废墟。」
「这分明是焦土战术么。但是,这样不会招致敌人的反击吗?」
「不。说到底只是亚人和盗贼搞的鬼。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但是,这样的话泥轰军会去驱逐变得猖獗的亚人和盗贼。怎么办,你们要作战吗?」
「与打不赢的对手作战什么的是极其荒唐的。遭遇上的话我军可以变装成商队亲热的招手示意;脱下铠甲混到村民里间;或者穿过国境逃往邻国,然后把路上看见的平民虏为人质,冲追兵喊想要这些人质活命就不要追。既然他们会去保护无家可归的流民、我们就把失去家园无米下锅的难民一起召集起来,唆使他们前往阿尔努斯寻求帮助。这样我们就可以派人混在难民之中潜入敌人的腹地了。」
索沙尔听完后无言以对,两三次开口却欲言又止。心想『让他这样做真的好吗』。对眼前的部下重新刮目相看。也正因此,其他人震惊的反应也格外激烈。
赫尔姆是知道所谓把敌人根据地化为焦土的战法之惨烈情形的武将。尽管如此即使是堂堂正正直面战场而造成这样的战斗后果,也会被人看作是拥有渴求嗜杀的性格。正因如此,拿出这样黑暗阴险的方法本身就会令外界感到出乎意料。
平娜非常生气,柳眉倒竖地拔出了剑。
「哈?你知道羞耻吗赫尔姆?你这样的混蛋,还算是有荣誉感的军人吗!」
赫尔姆子爵是平娜所带领的骑士团的第一期毕业生的一员,这令她更加愤怒。想不到从过去伙伴的口中听到这种战术、不,称其为战术令人不快,实在想不到会见识到这种恶劣至极的计策。
但是赫尔姆反问道:「堂堂正正的作战会赢吗?」
「这个先不说。我只问你军人的荣耀何在!帝国的名声何在?」
「如果会失败的话名声、荣耀什么的让狗吃了也行。军人精神高洁是好事,但要是输了的话请恕我直言。死后留下名声?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比起死我更愿意活著享尽荣华与快乐。」
「以、以前的那个你究竟到哪去了?」
「以前没有那样做的必要,所以没有那样做。我也一样会为了撑面子而注重名声。但当遇上正面无法战胜的对手时,就顾不上这些了。」
的确赫尔姆的话合乎情理。而且索沙尔的直觉感到这样会产生效果。混迹于民众里对泥轰军进行偷袭的话,泥轰军就会被迫变得疑神疑鬼。为了反击一定会将民众卷入造成伤亡。因城市巷战造成牺牲者的话,就可以用这个作敌人虐杀的宣传来责难泥轰军滥杀无辜。这样做的话,下次民众就会恨上泥轰军,变得敌视他们。敌人就不得不开始注意自己的后方。这样太痛快了。(让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赫尔姆阁下,我们乾脆直接打扮成敌人的模样,去袭击各个聚居点,这主意如何?」
对米托拉提出的建议,索沙尔喊了声「好!」,然后正襟危坐。
米托拉是大商人的第三子出身,从军以来在负责分配输送物资的兵站部门里是称得上中坚力量的男人。
由于有这一出身,关于米托拉与一部分商人勾结倒卖物资的传言一直不绝于耳,实际从没出过任何状况,米托拉做著将必要的物资正常的运往所需要的地方的工作,将那种恶评用实绩充分的打消掉了。因此他得到了著重提拔,到现在已经拿到了勋爵的称号。
「唔,这也是步好棋。给敌人栽上污名。既然这样乾脆进一步袭击城里的人、抢夺财物奸淫妇女、烧毁房屋如何?如此一来那些家伙的名声就会降到谷底、怨声载道。敌人将会同时面对平民与帝国二个对手,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了。」
「说得太对了。而且还能就地筹备物资、经费,全是好事呢。话说回来,敌人穿著怎样的装束呢?为了准备伪装的衣物,有什么可以参考的样品吗?」
「我在出征银座之时见过了敌人的装扮。尤其是成为俘虏后,他们的样子可是深深的烙印在我的眼里呐。」
「我也一样!」卡达斯达出声附和。
相比于之前的两人是靠实际成绩而获得升迁,卡拉斯达侯爵公子是靠著出身门第而爬到这一位置的军人中的一员。
对于出身于侯爵家权门长子的他而言,获得功勋并不是很必要。正因为如此,即使没有在战场上勇敢地前进,也不会被他人排斥。另一方面,偶尔辗转入手的功绩,也会被谣传说是从别人那转让来的。可是,他并不是完全无能的类型。或许是因为他温厚对待周围的人,他与自信心过剩的同僚、野心家、性格苛刻的同袍都打成了一片。
索沙尔笑容满面站起身来。
「赫尔姆,尽快去开展你的作战吧。」
「我知道了。那么我立刻去著手准备。」
那种东西不能称之为作战。平娜喊著『拜托请住手』。但是她的话被无视了,被拋在了一边。平娜现在用泫然欲泣的眼光望著索沙尔。
「兄长大人,求您了请住手吧!!!」
「干啥哪平娜,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忙得很。接下来是卢弗鲁斯下任法务官,之前指示的事情进展情况如何?」
从文官伫列中一名白发青年应声而出。
这是一个带著过于消瘦而显得阴气的表情,感觉不到一点朝气的男人。
「关于特辖区管特别法草案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另外要员的选拔也快完成了,法案一通过,就开始对主和派进行清洗。」
听到这句话的平娜用看不出感情的表情,视线攀上了地板。
「等一下、等一下,刚才那是……」
像说梦话似的发出嘟哝,把深红的头发往头皮上聚拢抓起。
想法设法堆积地努力,好不容易想著可以安心了,结果堆积的东西突然倒塌将希望打得粉碎。这样一次两次的,重振精神再次努力奋斗,但三次四次的持续这样,就会想到是不是被什么诅咒了。事到如今,自己已觉悟到这是命运的程度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平娜憔悴的样子,一望即知是因索沙尔的可怕而紧张。皇太子的嗜虐心得到了不可思议程度的满足。
从皇太子府出来后,平娜迈著趔趄的脚步前往造访位于西宫的二哥迪亚柏的府邸。
患上名为绝望的疾病之际,鼓起剩余的一点点勇气的平娜,得出单靠自己无法阻止索沙尔的结论,决定借助他人的助力。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但是没有人回应平娜的呼唤。本来正常情况下侍候二哥的侍从与女仆会出迎,馆里清净地仿佛一开始就没人居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迪亚柏哥哥!」
平娜在宽广的城馆里一副彷徨的样子四处走动,终于找到了在和一个侍从一起整理行装的哥哥。年轻的侍从背著沉重的行李,汗流满面脸色不妙。
「吵死了平娜!你到底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哥哥你这个样子是正要去哪个地方吗?」
「我决定好了,从这里逃走。已经让近侍们放假了。一起带走是行不通的。啊对了,这里值钱的东西,已作为忠实勤奋的奖赏补偿让他们随便拿了。只不过,万事转头空,哈哈哈哈。」
迪亚柏环视著空空如也的府邸愉快的笑了。
「逃跑?不、不要做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事!跟我一起阻止索沙尔皇兄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为什么我要选那么危险的路?」
「哥哥你现在还是元老院的一席。而且作为皇族的一员难道没有为国家的将来而忧心的责任吗?」
「我并没有放弃所有责任逃出帝都的想法。与此相反,为了尽到责任,为了阻止索沙尔我想借助来自外国的力量……」
「外国?这样做的话,国家难道不会变的更加动乱吗?」
自古以来借外力以攘内忧,导致丢掉国土甚至丢掉国家的例子并不少见。对国家而言『好友』之类是不存在的已经被历史所证明。
「那好,你要怎么阻止那家伙?索沙尔可不是个能接纳谏言的男人啊?要想让那家伙把话听进去,拥有与之相应的实力是必要的。」
「虽然如此,但说不定我们也许能慢慢地让他接受谏言,逃跑什么的或许还为时尚早……」
「不可能的。据我调查,那家伙已经开始将主和派、反抗自己的人等悉数打入牢中。去谏言的话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特辖区管特别法么。那太过严苛了。无论如何都得制止它的施行。」
平娜咬著手指说道。
「但这是不可能的!元老院现在也只剩下持主战观点的人了。」
平娜冷不防地飞扑抱住呆住的迪亚柏。
「迪亚柏哥哥!为了来世积德也好请您务必对我和帝国施以援手!。」
「喂喂放开我、放开我!梅特梅斯、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迪亚柏慌张地挥著手。但是,由于平娜的手意外的有力没法轻松挣脱。担任迪亚柏侍从的青年也是,无论迪亚柏怎么命令,也没法打开公主的手。只能不知所措的反复说著「殿下,请冷静!请冷静!」。
「讨厌!才不要听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哥哥的请求!就这样放开怎么可以?」
「放开!平娜!所以说你也跟著一起逃不就好了?」
「我不能将躺在病床上的父皇拋在一边置之不理!」
「总之给我放开!」
「讨厌。哥哥,行行好帮帮忙吧!」
在平娜使出全身力量的环抱下挣扎的迪亚柏。和不打算放手的、头发散乱地紧抱住迪亚柏腰部的平娜。两人的争斗不是单纯的力量上的较量。迪亚柏做不出甩开平娜的事。这里果然不是拼命反抗的时候。无论怎样也没法推开妹妹的迪亚柏突然放弃了挣扎咂了咂嘴。
「……我知道了。就按你刚才说的做吧。真没办法。」
「你终于懂了吗?」
平娜喜色满面地露出微笑。看起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变的浑身是汗的样子。但是平娜并没有大意,还是紧抓著迪亚柏不放。
「只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是什么样的条件?」
「无论如何,你与我都是索沙尔在皇位继承上的竞争者。用这样的立场去规劝那家伙是性命攸关的事。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平娜不想采纳在兄弟间提出意见就会攸关到性命这一事实。但平娜也正视了这一现实。为了争夺至高权力而父子兄弟相残付出生命是时有发生的事。没法像世俗的兄弟那样友爱。
「……我知道了。」
「总之,不得不做好死的觉悟。你总不会希望我一直这样说吧。不要忘了。」
平娜再次点了头。这次比较坦率了。
「我知道了。」
「那么,既然这样……我也要得到相应的约定才合算呢。」
平娜感到有些不快,狠狠地勒了一下迪亚柏的腰。
「那么,你到底要什么呢?」
「说起来,你的部下所写的报告书我这边也有收到呢。关于退治炎龙一行人的好像英雄故事书一般的报告……」
「让您见笑了。由于没有好好教导写文章的人的缘故,请见谅。」
「不,我觉得写的很好。我比较关注的是那个黑精灵的姑娘,为了能拯救自己的部族,即使把自己交
出去也在所不惜。为了让所拜托的物件舍命相助,把自己能交出去的东西都交出去的心意实在美得令人目眩。
我是这样想的。」
「啊……?」
「那么,你能做到同样的事吗?」
「啊?」
「就是,你能像她那样把自己交出来给我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愿意当我的枕头来侍奉我吗?」
听了这句话,平娜一下子与迪亚柏拉开了距离。
「哥、哥哥、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是那样,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难道还要我说的更加直白你才会懂么?」
平娜的脸染上了和深红的头发差不多的鲜红的色彩,答道。
「哥、哥哥……我们、不是兄妹吗?虽然的确是同父异母……那个、这个,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妹的说、的说……我觉著这样不好吧。」
「这又怎么样?我们之间成为夫妻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没有问题吗?我、我讨厌这样。怀上哥哥的孩子什么的我、我……」
「呵,说到底你所谓的为国家著想的心什么的,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罢了。说著让自己以外的人舍出性命的话,自己却连这种程度的禁忌也不想跨过。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啊……」
迪亚柏「啪啪」地拍了拍凌乱的衣服示威般的把衣服整理好。「哼哼」的蔑视著平娜。
「说白了所谓政治就是让他人理解自己所言、让他人跟随自己之事物。而且人类是被各种各样自私的欲望所包围而活著的。为了控制它就不得不考虑各种各样的方法。动之以利也好,晓之以理也好,刺激煽动感情也是很好懂的法子。索沙尔用暴力与恐怖占据顶点的作法就效率而言并不为过。这意味著,那个男人所做的比你所做的合情合理。你自己没有想清楚所作所为的意义的话只相当于小孩子闹别扭罢了。算了,不要在意。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刚才说的只是测试你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原谅我吧。」
「等、等等!」
「怎么,改变主意了吗。」
迪亚柏用舔舐一般的眼神看著伸出手的平娜的身体,这神情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眼就可看出是成心想要挑起平娜的嫌恶感和优越感。
但是平娜用颤抖的手揪住了迪亚柏的衣袖。
「如果我按迪亚柏哥哥所说的去做的话……哥哥就一定会帮忙去制止索沙尔哥哥吧?」
平娜的表情被垂下的头发遮住而无法看到。但是,从那小小的、颤抖的声音里,可以感觉到害怕和内心在做激烈斗争的样子。
「住手吧,不要说自己做不到的事。」
「……一定会出手帮忙吗?」
「呃……就算你能那样做,我也干不出我自己做不来的事呢。所以平娜,是我多嘴了。这并不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事啊。一整晚啊不,一整天无休无止的折腾你,对于未经人事的你来说是相当痛苦的状态啊。」
「……没关系。」
「住手、住手!嘴上说说的和实际做起来的差距可是非常远啊。」
「我会忍耐的。不,说忍耐什么的对哥哥来说实在太失礼了。请您进到我这吧。这样的妹妹想被哥哥好好的抱著。」
这句话说的非常清楚,回答的也很快。这是平娜跨越过心中的禁忌之线坚定了觉悟的证据。
另一方面,迪亚柏这边满头大汗,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副『糟糕了啊』的表情。他开始向著后方全力奔跑。
「那个……平娜、这实在太快了。你稍微自重一点吧?」
「这样就好了。哥哥,一起堕落吧!」
看上去平娜的表情已经脱离常态了,精神平衡被打破充满了诡异的笑容。
「不堕落才好啊!」
迪亚柏喊道。但是精神上已经越过那条禁忌之线的平娜完全没有听进去。「嗯。但是,就这个样子做的话稍微有点讨厌呢。想清洗一下身子呢。这件衣服也有点碍事……哥哥,稍微等我一会儿哦。」平娜自言自语地说著令人心跳的话。
「平娜,听得见吗?喂!」
迪亚柏『吧嗒吧嗒』的轻拍著平娜的脸,但是平娜用她那迷离的眼睛看向迪亚柏。「那么,我去去就来。不过你一定要等著我哦。」然后往西馆飞奔而去。
「那个,迪亚柏大人。该怎么办?需要整理一下床铺备用么。」
侍从梅特梅斯这样问道。
「不用!才不要和妹妹发生性关系呢!我走了。」
「这样好吗?平娜殿下可是说了要您等著她呢。」
「没关系!别管我!」
「那个,小人觉著吧,一次对女人使坏被缠上,以后肯定会被报复的。」
「跟与索沙尔提意见而被杀掉比起来还是这样更好一些。走了!」
「啊,是!」
就这样迪亚柏主仆离开了帝都。
另一方面,平娜回到自己的居馆,把女仆们召集起来,浸过溶入香油的浴缸后,仔细著梳理著头发,施以淡妆,并穿上决胜内裤,然后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一套纱衣穿在身上。女仆们听从著平娜的指示想著『公主殿下到了紧要关头』而一起活跃起来。当然,也难免会有『物件在哪里是谁』的疑问,在女仆们的『网路』里「是哪里哪里的谁」的猜测不一会儿工夫就广为传播。但是,这些猜测都没有命中靶心。平娜将要做的事,是属于「论外」的事项。假如女仆们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爆发出与现在相反的感情与相应的反应。叫来不高明的医生、被常年跟随在旁的忠心的女仆监禁在房间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平娜并没有对任何人透漏物件是谁。准备好后自己一个离开了居馆。然后,在谁也不在的西馆独自伫立著。
在珊蒂写的如英雄故事般的报告书上,一边对献出财产与自己的身体以寻求助的黑精灵女孩敷衍对
待,一边却为了友情舍弃一切豁出命来去战斗的男人的英姿宛如画中。
现在的平娜,从心底羡慕著、嫉妒著。有著这样幸运的女人,反过来看自己做了类似的事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我连被搂抱一下的价值都没有吗?哥哥。」
被后悔与无力感吞噬的帝国公主平娜‧戈‧兰达哭干了眼泪。
* *
「皇太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看上去气色不错啊。」
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在索沙尔面前脑袋挨著地板的跪著。
看起来每天都吃香喝辣、胖的连下巴和身体都黏在一起分不开的圆滚滚的样子。而且由于四肢短小,令人觉得只要一撞飞就会满地滚来滚去的身体。
索沙尔看了这个身躯一眼就感觉闷热的难受,面色不快用嫌弃的口吻说道。
「气色不错什么的才没有呢!你言下之意是我因为父皇病卧在床而开心的不得了吗?」
「这、这真是失礼了万分抱歉!殿下也因这次的事件而痛心疾首是小人不长眼没察觉到实在万分抱歉!……但是,皇太子府的开府庆祝,也是件特别的喜事。请收下这份特意准备的礼物吧。」
「是这样啊。那么,放到那去吧。」
客人用手巾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冷汗,慌慌张张的往办公室墙角推挤如山的礼物堆上放下了一个看起来虽小但看起沉甸甸的装的满满的木箱子。
「真是壮观啊。不过这样堆在一起,不会变得分不清哪个礼物是哪个人送的吗?」
「担心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人遗忘了?没问题啦。我的秘书可是很优秀的。全部都记下来了。蒂尤蕾,打个招呼吧。」
蒂尤蕾在索沙尔办公室墙边的固定位置低头站著。看起来在挥毫疾书著什么,右手拿著羽毛笔,左手拿著贴著羊皮纸的画板。
「这位就是蒂尤蕾大人吗?如传言中一般的美丽动人呢。初次见面,我叫玛律基。」
「然后,那位是下任侍从长雷伊。」
在蒂尤蕾身边的是一个看著不起眼但身著华服,挺直身子站立的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雷伊大人,请多指教。」
下任侍从长文雅大方的轻轻点头。
「那么,您今天到此有何贵干?应该不仅仅是为送庆祝的礼物而来吧。」
「是的。希望皇子殿下以后能对我们玛律基商会多加关照,想代替成为皇室指定的御用商人。」
「什么、已经传出去了吗?如此说来你的耳朵也挺好使的么。」
「我们的耳目是很灵敏。想必殿下是要将一切全盘翻新吧。」
「哼,耳朵好使洞察力也不差。我的确是想让所有事物都焕然一新。因此御用商人也要一个个的更换。一切都要新人新气象。」
「我们玛律基商会也十分赞成殿下的考量。如果我们得到殿下的关照的话,本商会将尽全力协助殿下的施政。」
「知道了知道了,你所想说的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很忙……」
「好、好的。没察觉到真是非常抱歉。占用了您宝贵的工作时间了。」
听从索沙尔的指示,蒂尤蕾迈著优美的步伐横穿过办公室为商人打开了门。并回以玛律基一个微笑。当然这是表达「请快点从这边回去」的意思。
商人摆出一副僵硬的笑容,从索沙尔面前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蒂尤蕾一边目送这个背影一边用唾弃的语气嘀咕著。
「这个人,不行呢。」
用挟著羽毛笔的手挠头发的蒂尤蕾样子看起来非常美妙。
「是啊。造成那样的人泛滥是历代皇帝的罪过。但是,在我的帝国里这样的人可行不通。的确洞察力是很厉害,但我并不需要贿赂什么的。这样的商人,不可能是正常的用商品的品质与价值堂堂正正决胜负的人。这样的人当然得禁止其入内。明白了吗?」
「遵命。」
蒂尤蕾答道,并用笔在画板上『卡沥卡沥』的记下了什么。
看著两人所作所为的下任侍从长雷伊从长远考虑而告诫道。
「殿下,虽然我也觉得您说的非常对,但把全部一次性改变过来势必会导致宫中陷入严重混乱。不能先搁置一下吗?把事分个轻重缓急是有必要的。把『急』的拿出来把『缓』的收起来,事态就会变得明晰。就比如平息混乱就是当务之急。」
「没关系。因为混乱正是我所期待之事。」
「这到底……宫廷内陷入混乱会有什么好处吗?」
「雷伊,你是纯粹的侍从,所以官僚的门道你是一点都不懂。只有我装傻之时才能好好观察臣下们。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像帝国这样巨大的国家,官僚们自下而上自己形成的习惯、面貌、规则沿袭下来变成了连推行政策也无法改变的事物。历代的皇帝之中,也不乏为此进行改革的。但是,无论是皇帝的命令还是元老院的立法,将其实际贯彻的都是这些家伙自己。因此在实行命令的过程中,为了同僚而考虑的「现实」 把命令修正追加使改革变得有名无实。但是,这也得官僚机构健全才行得通。像现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他们就没有余裕来修正我实施的法令,只能就这样原封不动的整个吞下去。」
「但是,手下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也没法期待有什么工作成果吧。」
「整顿这样的情况,不正是大臣们该做的工作吗?」
「即使这样,乱成现在这个样子,整顿工作也不会那么简单。」
「不用在意。把在混乱中发生的事简洁地进行处理就行了。我所要的就是简洁明瞭,没有杂质的单纯状况。」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蒂尤蕾开门迎接来客。
下一个来访的是卢弗鲁斯下任法务官。法务官进来后二话不说立刻拿出档案。
「按殿下指示所写的特辖区管特别法,在元老院那原案没有获得通过而被驳回了。由于『侵犯帝权』的定义现在一点也不明确,『这样下去连主战论者都会被判为有罪』的意见很多。」
「什么!我已经充分的简洁的做了容易懂的指示了吧……」
索沙尔接过羊皮纸把档案解开并铺开。
「唔,怎样做才好。下非常严密的定义的话,会变成反叛罪对所有人同样成立的严苛法律啊。」
「没想到在元老院这样做会引起争议。这个时候,强行颁发法令难道行不通吗?」
「可这样的话会加剧元老院议员们的不安。更重要的是,官员里也有人为了某些东西想促成我与泥轰的交涉吧。」
「是的,令人慨叹正是如此。但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用赠物收买控制官员,对外交权进行干涉与受贿肯定是那些人的主意。」
「到底该怎么办呢?」
听了索沙尔的自言自语,蒂尤蕾胆怯的回答道。
「殿下。把『侵犯帝权』定义的取缔的对象,单纯的改为『陛下政策的妨害行为』怎么样呢?」
「政策的妨碍行为……?」
「恩。这样的话元老院的大部分人就不会再抵触了。虽说有点失礼,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妨碍吗……但是,这样的话始终抱持反对意见的人会畏惧呢。」
制定特辖区管特别法的目的是为了取缔对帝国的背叛行为。按这样核查,是以主和派的大部分人为目标的。问题是背叛行为的定义。定为『政策的妨碍行为』的话,甚至就连非议也变得不能说。这就是最开始的「你,对我的想法有意见的话就是有罪。死刑!」说法的简略版。
当然,这样做的话就等于把表面功夫和外界评价都舍弃掉了。这与索沙尔的美意相反。他理想的景像是元老院的议员们自发的辅佐皇帝,为了国家而好好的讨论战斗。虽然这样也能驱使多数人好好地为其工作。但是,那些非议,始终是与索沙尔自身的理想背道而驰。
卢弗鲁斯下任法务官为了促使索沙尔做出决断而向前踏出一步。
「法案的草稿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陷入思考中的索沙尔,没对像与蒂尤蕾商量好一般的做好准备的卢弗鲁斯有所疑问便点了点头。
「放这里就行了,给我点时间再想想。接著,下次再让元老院去表决。」
这时,在门口那有人这样说道。
「不好意思,工作中打搅了。」
索沙尔说了声「进来吧」,应声入内的是厨师古田。
「午餐让您久等了……是否要过一会儿再上菜呢?」
「不用,现在吃就行。说实话已经久候多时了,就放这吧。」
索沙尔让古田把午餐放在办公桌上。
古田进来后卢弗鲁斯就从办公室告退了。但是,蒂尤蕾说了声「请等一下。」挽留住他,然后对
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的索沙尔说。
「殿下,卢弗鲁斯法务官有些过于繁忙,这样下去对工作的进行是个阻碍。」
「说的也是。毕竟卢弗鲁斯还要负责指挥特区辖管的成员是有点勉为其难。该怎么办呢。」
「眼下,让我来作联络人的工作吧。这样就不用一次次传唤卢弗鲁斯大人了。」
「这样啊。蒂尤蕾能这么帮忙真是谢谢了。」
索沙尔点了点头,把工作的进行和报告交给了蒂尤蕾。
「就这么办吧。卢弗鲁斯。」
下任法务官回答道:「是,遵命。」然后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雷伊开口说道。
「殿下。午餐请到食堂去用吧。在这样的地方用餐不合你的品位……」
「哼,为了吃午饭而一次次的变更场地吗?我可忙得很。」
「但是到更适合用餐的地方用膳,会感觉吃起来更加美味呢。而且又不失庄重与威严。作为王者果然应该注重威仪。」
「是这样吗?那改天换个地方也行。毕竟只是日常的小事,不必当做仪式和典礼一样对待。况且、古田做的菜即使在这吃也很美味。」
「非常感谢,殿下。」
下任侍从长用很不愉快的表情看著草率介绍来的厨师。似乎用目光责问古田为什么不配合自己。
但是索沙尔说了声「撒,开吃了」就揭开了办公桌上的便当盖。
「哦~~今天的这个是什么?」
「是在小麦面包中夹入烤肉所作出来的的名为汉堡包的菜。按著陛下喜欢的口味调制,也把蔬菜什么的夹了进去,就这样用手抓著,豪快的咬下去品尝就行。附带的蔬菜酱汁随您喜欢想放就放……」
雷伊看著这些叹了口气。
「在办公场所用午膳,这是多么粗鄙的事啊。令人叹息。」
「但是,很好吃哦。这非常合我的性子。古田,要在意那家伙的闲言碎语,不断地给我做料理就行了。听懂了吗?」
「是。我瞭解了。」
在一旁的蒂尤蕾也听从吩咐陪著吃汉堡,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就像啃著树果的小动物那样可爱。
「话说回来古田,差不多该考虑成为正式的宫廷厨师了吧?现在,正好厨师长的位子还空著呢。虽然不是特意为你空著的,但除你之外我也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了。」
「非常感谢。但是我自己有个梦想。」
「我知道啊,是想拥有自己的店是吗?」
索沙尔失魂落魄的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是这么微小的梦想。 真想痛骂你一场。」
「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真的非常无礼呢。」
「不,很好。说实话,我觉得作为小人物能保持著自己的骄傲真的很好。 算了,我明白了。你去追寻你的梦想吧。但在那之前请留在我的身边,其他的厨师和你做的味道比起来差远了。明白了吗?」
「是。殿下。」
「但是,古田,今天的你,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什、什么错误?」
「这么难得的料理才这么点完全不够啊!想把我的胃口填饱可需要几倍的量哦。」
索沙尔看著盒子里堆的像小山似的汉堡这样说著。这都不够的话真不知道他能吃多少。
「我知道了。那么我现在马上去加热。应该很快就能好。」
「……啧。这样说的话,你事先做了准备咯。」
「是的,因为知道殿下胃口很大,一次性全端上来的话最后几个就冷掉了。所以就想著先留著一些等需要时再端出会好一些。」
「诶!无论怎么看都是了不得的家伙。知道了,在我吃的时候快去把预备的拿来吧。对了,蒂尤蕾,你也一起去,去看看古田是不是真的做了预备。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急匆匆的会不会出状况啊。」
「啊?是!」
『哈密哈密』地把汉堡啃成新月形的蒂尤蕾,很不情愿的开始行动。
「蒂尤蕾小姐,请快一点,殿下吃的很快,我们现在来回的速度是胜负的关键。」
「是、是!」
索沙尔尽管摆著副很不愉快的表情但还是豪快的笑了,把这当做发令枪的古田和蒂尤蕾从办公室往厨房一路小跑。
蒂尤蕾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你、不怕殿下吗?刚才、你差点就被在身上开了洞啊。」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
古田做不出自己曲解与料理相关的任何言语的行为。如果别人说的话怎样都好的话,也就不会突然辞掉长年修行的老铺料庭,因流言而无家可归,最后加入自卫队了。
所以,如果索沙尔发怒逃跑就成了这样想著。或者说,快点把他激怒结束掉这个任务,实际上是这么想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逃到索沙尔的手够不著的地方是非常困难且没有办法的,但对古田来说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要求紧急支援的话随时都会有直升机飞过来,穿过「门」回到日本的话索沙尔的手就鞭长莫及了。因此而胆大包天,却让不明内情的蒂尤蕾为之钦佩。
「有这么大的器量和主见的人所怀的梦想却是开个自己的店什么的……对不起,刚才的话不是有意的。」
「对于侍奉这个国家的皇太子殿下的你来说,这样的想法一定无法理解吧。不过对于我来说,店什么的就是自己的城、自己的国这样的东西哦。」
「你想成为这么小的国家的国王大人吗?」
「是呢。为了吃饭而前来的大家都是我的国民。」
「你的国家的人民真幸运呢。因为一直有好吃的东西吃。但是,人民什么的可是反复无常的傲慢的存在哟?最后一定会遭到冷酷的对待的。恩将仇报的事情也是有的哦。」
「那么,就有不断的努力满足大家舌头的必要了。不这样做的话,人民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呢,这样店就倒闭了。」
这就是三代目所不明白的呢。古田觉得他很蠢。
「你觉得被人民背叛的国王他自己也有责任是吗?」
蒂尤蕾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
古田心想『怎么了』望著蒂尤蕾的脸。
「我觉得哪一边都没有错。」
「竟、竟然这样想……你是想当一个被人民爱慕的好国王吧?」
「这样也不错。」
先一步小跑在前的古田,稍微落后一些的蒂尤蕾追逐著他的身影。
蒂尤蕾想著,索沙尔的追随者中,大多数都是穿著漂亮的衣服,为承受著这一重量而弯著身躯。但是不去讨好强者保持著独立不羁精神的古田的身躯,是挺直的。身材并不怎么高大,穿著的也只是有点脏的工作装。尽管这样、为什么,在这背影中、蒂尤蕾仿佛看到了耀眼的光芒呢?
另一方面,办公室的索沙尔正一边吃著汉堡,一边流览著下任法务官带来的档案,在修正的条款上写下确认的签字。
「嗯?重要的特辖区管特别法的草案不见了?到哪去了?」
找了找桌上,古田带来的便当盒下面什么也没看见。而且看了桌子底下也什么都没有。
这样到处都找不到。
对这一举动感到奇怪的下任侍从长雷伊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殿下。」
「不,看起来卢弗鲁斯这家伙,忘记把重要的档案给我留下了。」
「但是、后面不是把联络的事情交给蒂尤蕾了吗?」
「啊,说起来是拜托给蒂尤蕾了。好吧,去处理下一份档案把。拿著。」
就这样,特辖区管特别法的草案,通过蒂尤蕾的手,在索沙尔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放进了「再提议」的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