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小说万岁
翻译:烧酒111
校对:烧酒111、轻小说万岁
天华月国。高贵的狐之亚人族『贵尾人』们的国家。
虽是位于阿尔佛德大陆东方的小国,但受惠于富饶的自然环境,在历代贤明帝王的统治之下,建立起了独特的文化。
我,亚麻月(发音同第一卷的音译阿玛茨基)天狐,就是守护如此伟大的帝王和这个国家的武家之女。
在被誉为天华月国最强剑士的母亲·天己的辅导下,在仅十岁的弱冠之龄,剑士的才能便已显露无疑。
所以,我长大后会成为母亲那样出色的卫士,保护帝王和这个国家——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着。
但是,我那幼稚的自信心和自豪感,在那一天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就在奥普斯黑暗教团的暗黑骑士团突然大举进攻原本和平的天华月国的那一天——
「呜哇啊啊啊啊——!?」
「呀!?」
在火焰燃烧的宫廷内响彻着悲鸣、怒号、临终的嘶吼。
断断续续的兵器碰撞、斩肉、断骨声传来。
色彩鲜明的血华一个接一个在空间中盛开。曾为人之物不断凋零。
在我的眼前,〝死〟化作暴虐的黑岚卷起旋涡。
〝死〟之漩涡的形体是一名身披黑铠甲和黑外套的骑士。
永远不会忘怀,刻在其头盔上的十字伤。
充满令人窒息的壮绝存在感和黑暗玛娜(魔力)的暗黑骑士像旋风一般挥舞着造型不祥的大剑,每一太刀,都会收割贵尾人同胞们的生命。
守护帝王所在宫廷的都是强大而高贵的贵尾人的卫士。
是我憧憬的、视作目标的人们。
但是,无论谁都敌不过那个暗黑骑士一人。
他们无一被那暗黑骑士挥出的大剑像破抹布般击飞。
打个比方,你认为一人能以一己之力匹敌暴风雨和雷电吗?
在我眼前展开的光景,可以说就是达到了此等程度——
「……啊……啊……」
维持紧握着刀动作的我,旁观着。
什么也没能做到,只是颤抖地看着拼命战斗的同族被残忍斩杀的姿态。
沙。即使同族的血沫沾湿了我的脸,我却连擦拭也做不到。
到处都燃烧着火焰的宫廷被染成一片赤红。
与之类似的地狱,也在这个宫廷的各处上演。
远处传来同族与暗黑骑士战斗的喧嚣、怒吼、兵器相击声、断魂般的悲鸣——杀戮与虐杀的祭典礼乐。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般——
回过神来。
「……啊。」
不知什么时候,在场已经没有了除我以外还存活的贵尾人。
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化为不发一言的尸体。
伫立在中心的黑暗骑士看到了我。
刹那间,黑色的杀意,死亡的气息束缚我的全身。
刻有十字伤的头盔帽檐的狭缝里,绝对零度的苍眼仿佛在评估我的价值般睥睨着我。
他的目光将我的心、灵魂击得粉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小就受到母亲的锻炼的我虽仍是个孩子,但自认足够强大。
并因愿意为帝王和这个国家献身的自己而自豪。
但是,当死亡强烈地迫近眼前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自负和矜持都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丢下刀,一屁股跌坐在地的我不断后退着,难看地抽泣起来。
丝毫没有要战斗的念头。
可怕。这个暗黑骑士好可怕。死好可怕。不想死。
然后,暗黑骑士就这样提着大剑,悠然地向我走来……
「不要!母亲!母亲,救救我!」
就在我像个撒娇的孩子般,一边哭一边摇头——之时。
风切声突然迫近。
身侧出现了一名身穿战袍的贵尾人女性,披散着白色长发的她,踩踏地面而起,果断地砍向了暗黑骑士。
「!」
暗黑骑士跳开躲过了贵尾人女性的锐利剑击——
贵尾人女性仿佛要庇护我般,优雅落地。
「天狐!你没事呢!?太好了!」
「母、母亲!?」
那位贵尾人女性就是我的母亲——天己
她为天华月国最强的武人,既强大又温柔,是我打心底尊敬的人。
我现在最想见的人的登场让内心充满了喜悦。
啊,只要母亲在,就没问题了……这种安心感油然而生。
但是……
「……母、母亲……?」
仔细一看,却发现母亲浑身疮痍,惨不忍睹。总让人看入迷的优雅战袍却到处都染上了鲜红。
如此强大的母亲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一事实,让一瞬间忘却的恐惧和不安再次蓦地袭来。
「没关系的,天狐!你……只有你我绝对会保护好的……!」
母亲喘着粗气的同时摆出了居合的架势。紧盯向眼前的暗黑骑士。
居合斩是母亲最拿手的招式。一旦拔刀,就无人能躲开。
那个黑暗骑士已经完蛋了。
但是母亲的手却在颤抖……这是错觉吗?
这不可能……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能和母亲匹敌的人。
依赖着般,祈祷着般,我望向母亲的背影。
「投降吧,亚麻月天己。」
与他对峙的暗黑骑士庄重地开口。
「你们所崇拜的帝王和皇族都已经死了,被我杀了。」
「诶……?」
暗黑骑士的话让难以置信的我抬头看向母亲。
是骗人的吧?母亲,告诉我这是骗人的。
我仿佛要这样发问般,爬向了母亲脚边,仰视她的侧脸。
但是,仿佛在证明暗黑骑士的话是事实。
「〜〜〜〜!」
从懊恼地扭曲表情的母亲眼中,泪水扑簌簌滴落。
「天华月国灭亡了,你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理由。」
暗黑骑士穷追猛打地对被击垮的母亲宣告。
「没有结束!」
但是,母亲却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叫喊。
「还没结束!虽然我什么都没保护好……但唯有这孩子我绝对要保护!」
母亲全身充满有如裂帛的气势,要保护我般向前踏出一步。
但是——看到母亲的身影,不知为何呢?
不知为何比起可靠,她更似撞上蛛网而慌乱挣扎的蝴蝶。
「天狐,快逃!哪怕只有你一人也要活下去!」
「啊,母——」
那一瞬间,母亲云霞般隐约可见的身影冲出。
足锐利踏下,腰部流畅旋转,刀以清流般不带丝毫多余动作的拔出。
那是我一直憧憬、向往的,母亲的剑——神速的拔刀术。
从刀鞘中滑出爆发性加速的斩击,化为银色的孤月以暗黑骑士的脖颈为目标而奔驰。
不可能躲的开。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匹敌母亲的剑。
——明应如此。
「愚蠢。」
下一个瞬间,嗡!
母亲背后,出现了和她背靠背挥下剑的暗黑骑士。
「……啊……」
母亲以往每次拔刀后都会摆出残心架势,但她现在的身体却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摇摇晃晃地被抛向空中,刀也从手中滑落。
哗!她的胸口被夸张地斜斩开,绽开了残酷又美丽的血之华。
然后,母亲一边就这样边吐着血,一边无力地摔倒在地。
「母、母亲——!?」
我忘我地奔向母亲,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
母亲身上的伤痕显然是致命伤。已经没救了。
「不要啊,母亲!振、振作点……振作点!我不要这样!」
对着只会抽泣的我。
即将逝世的母亲,轻轻伸出了颤抖的手……触碰我的脸颊。
「……对不起,天狐……没能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
「不要!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母亲!」
既不逃跑,也不选择战斗。
连母亲赌上性命的愿望也被我践踏。
只是紧紧搂住母亲的我,像孩子一样不停地哭喊。
然后,暗黑骑士就站在这样狼狈的我身旁。
慢慢地,举起了大剑——
────。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从床上跳起的我清醒了过来。
「呀!?」
然后,我的视野边缘映出了发出小声悲鸣的阿尔文把抵在我额头上的手缩回来的身影。
「哈……!哈……!哈……!」
不快感因全身被虚汗浸湿而升。
感受着在一片寂静中唯一发出吵闹响声的心跳的同时,我环顾四周。
这是位于卡尔巴尼亚城堡·下层东北方向,布利兹宿舍塔中的,我的房间。
除了带顶蓬的床、书桌、壁橱、壁炉和地毯这些全室通用的家具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东西。
房子深处的格子窗外微微有些昏暗。似乎还是日出前的清晨。房间角落里机械挂钟的指针也证明了这一点。
壁挂式的蜡烛上安置着魔晶石,魔晶石放出的魔法之光微微照亮了日出前昏暗的室内。
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的我,向在以旁边眨着眼的阿尔文提问道。
「那、那个……阿尔文?这么早到底有什么事?」
仔细一看,阿尔文身上穿着卡尔巴尼亚皇家妖精骑士学校的从骑士制服。明明离上课还早。
「……没事吧,天狐?」
阿尔文对此担心地窥探我的脸。
「不是从今天开始,就要比大家都起的更早,进行个人的清晨特训吗?然后你拜托我陪你一起……」
「啊。」
听到艾尔文的这句话,我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对、对对对、对不起,阿尔文!是我太粗心了!」
我脱下睡衣,以只穿内衣的样子奔向衣柜……
「我马、马上就准备!再五分钟就——好,呀啊啊啊啊!?」两腿一绊,盛大地摔在了地毯上。
「啊哈哈,冷静点天狐,我会等你的。」
阿尔文苦笑着朝我伸出手,将我扶了起来。
「唔……这、这一切都很对不起……」
充满了羞愧和愧疚的我打开了衣橱。
然后,急忙开始换上从骑士的制服。
「话虽如此……天狐,你今天早上又做噩梦了呢。」
在我将胳膊穿进制服袖子里时,阿尔文老实地问道。
「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和你睡在一起了……但是,你果然仍会梦到那时候的事吗?」
「……偶尔。」
此乃谎言。不知为什么,最近经常梦到。
似乎从我回答时微妙的音调高低变化中,看透了内心般。
阿尔文一脸担心地说道。
「果然,最近的你有点疲劳了。你看,最近你不是在特别全神贯注地刻苦锻炼吗?所以——」
「没事的!」
为了堵住阿尔文的话,我提高了声音。
「我要成为一名骑士!所以,我必须更加、更加、比以往更加努力!阿尔文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这种事……我……」
阿尔文一脸复杂的表情,支支吾吾着。
我朝这样的阿尔文喋喋不休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比起这些,我换好衣服了!好,走吧!我今天也会拼命努力的!这每天的努力,会一步一步地,让我接近真正的骑士!来——」
这么说着。
我推着似乎有话想要传达的阿尔文的背,走出了房间——
——是的。
我必须成为骑士。
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为了保护阿尔文。
必须成为出色的骑士。
所以,就算多少有在勉强自己也不会介意。
丧气话什么的也不能说出口。
因为,我要成为骑士。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