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布里塔尼亚军的南侧部队——第一师团持续着猛烈的炮击。
但是,正面的贝鲁加尼亚帝国第七军的前进没有变慢。
已经突破到1000yd(九一四米)了。
但是距离步枪的开始射击还有点远。
如果朝斜上方射击的话,子弹或许能够达到吧。但是,飞着弧线的子弹,是无法打死身着铠甲的敌兵的。
与旧式的玛斯克特枪相比,新式的斯奈达枪射程距离得到了提高,但即使如此也不过200yd(一八二米)的程度而已。
如果面对进行突击的帝国军步兵,能射出多少发不得而知。
敌人接近着。
敌人应该因为被己方的大炮杀死了许多的同伴而变成了燃烧着愤怒和复仇的野兽吧。似乎能看到杀气变成了可怕的黑影。
而且,虽然应该用大炮杀死了数千人的,但还是帝国军那边士兵数量更多。
虽说是新式的爱尔兹威克大炮也不是万能的。因为还有己方队列的存在,如果敌人接近到了某种程度的话就不能够射击了。
飞跃队列的炮击,大约500yd(四五七米)左右就是最低的射程距离了。
而且射角如果做出很小的改变也会打到己方。如果要调整距离的话,因为沉重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像是魔物一般的敌兵的身姿,变得更加连细节都能看到了。
跨过死亡,为了给这边带来死亡。
喇叭响了。
小队的队长开始发出号令。
【步枪,准备——!!】
最前列的步枪步兵,准备着斯奈达步枪。
首先是装填。
打开枪身上部的盖子,打开弹药室。将金属制的弹丸装进这里。
关上缺口,确认锁紧了的话装填就完成了。已经可以瞄准敌人了。
与以前的燧发式步枪的程序简洁程度是云泥之差。
托好步枪瞄准帝国兵。
与训练的时候相比,感觉到步枪有数倍的重量,手足都在发抖无法稳定瞄准。
越杀死人类罪恶感就会越薄弱。大部分人都认为异国人跟野兽无异。比起这个,不杀人就要被杀这样的恐怖感把冷静给夺去了。
帝国军正在前进。开枪的号令还没发出吗?一旦托好步枪的话,连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都不允许去擦拭了。
眺望着战列士兵背后的后方——海布里塔尼亚王国军第一师团的本阵就在这里。
有一个身着白色骑士服装的男人。身材很高,手足修长,头发是略带蓝色的灰色,眼睛是淡蓝色的。
因为右手手腕包裹着治疗用的白布,所以隐藏在了军服的袖子下。
他是欧斯瓦鲁多.库鲁撒多。
虽然头衔是参谋,但是却像是实质上的指挥官一样举止动作。
对于部下的报告,一边点头一边听着。
【非常顺利呢……那么就跟预定的一样,在距离200yd(一八二米)的时候步枪开始射击。如果帝国军在那个距离之前就开始突击了的话,请注意不要慌张的开始射击】
他即使是对待部下,礼貌的语气也没有改变。
【明白了!】
传令兵将右手指尖放到鬓角敬礼,然后跑步向部队的前方。
在本阵还有将官和其他的幕僚,只会露出紧张的神色眺望着敌军而已。他们不能称之为有能。但是,如果能恰当的分配合适的任务给他们,对于欧斯瓦鲁多来说就是有意义的棋子。
战况向理想的方向推移。
分出胜负的瞬间,即将来临。
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呼喊了他的名字。
【呐,欧斯瓦鲁多……还不射击吗】
懒洋洋的声音。
是一个两轮的二人座轻型马车。虽然是连人都能够拉动的尺寸,此时是马在拉着。是一个立着被称之为敞篷的二轮马车。
为了不显眼而涂上了黑色,如果看到了内装的银色装饰和绢丝的话,就会明白这是显贵的人物的乘坐物吧。
像沙发一样的座席上,一位美丽的少女单腿屈膝坐着。
绯色的礼服裙子翻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小腿。因为是肩膀和胸部都很大开敞的礼服,所以那里披上了白色的斗篷。
盖住丰满胸部的纯白斗篷上是艳丽的黑发,像是瀑布一样垂了下来。
微微眯起快乐的眼睛的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喜欢恶作剧的猫咪的眼眸一样。
她是海布里塔尼亚王国的新女王玛格蕾特.斯蒂鲁亚多。
【欧斯瓦鲁多,我觉得已经可以射击了哦。如果是新式步枪的话可以打到吧。总是大炮的声音我已经听腻了。】
虽然可以打到,但是不一定能打中。如果不能很好的打中的话就无法杀死。毕竟距离还是有点远的。
新式步枪有两个缺点——金属制弹丸的制造比较耗费工夫,储备的程度也不多。凿刻着螺旋纹的枪管,因为射出的是接触着的较粗的子弹,步枪的耐久性是较为逊色的。
弹丸很贵重,而不论是步枪还是大炮开炮了的话如果歪了命中精度就会降低。
在对方接近之前,为了尽可能的多射击,不得不避免无意义的开火,因此射击命令必须要在敌兵靠近之后再下达。
因为听腻了而射击,这到底是什么理由呢……
欧斯瓦鲁多恭恭敬敬的低下头。
【开枪吗,真是非常明智的决定呢。聪明如此的玛格蕾特女王的御言犹如神明天启,对于小官这种愚昧无知的人正如同驱除黑夜的灯火一般。对了,如果用比喻的话,就像是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黑夜中的海上漂浮的时候,找到了一丝灯塔的光明一样——】
【好了,射击吧,欧斯瓦鲁多】
【如您所愿】
深深的行了一礼后,向部署在旁边等待的传令兵招手。
年轻的传令兵跑了过来,敬礼。
欧斯瓦鲁多回礼。
【向战列步兵命令。立即开始向贝鲁加尼亚帝国第七军射击。所持弹药用完了的话,左右分开迂回当前的部队然后后退。和第二列的各位交替。以上】
通常来说在弹丸用完之前就无法射击了。因为在这之前敌方就会受到突击而崩溃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进行了子弹耗尽时候的动作训练。或许这次,这个准备可以有效运用了吧。因为居然会从预定的两倍以上遥远的距离开始射击了嘛。
年轻的传令兵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了确认一般重复了一遍命令,【以上,进行传令!】这样报告。
本阵的将官们,也有点动摇了交头接耳着——但是没有人在这里向欧斯瓦鲁多提出反对意见。
所以说,他们是棋子嘛。
在这之中,眼前的年轻的传令兵问到。
【那个……真的要下开枪的命令吗?不是还比较远吗?】
【呵,传令兵居然对遵从至高的玛格蕾特女王陛下御意的小官命令提出质疑吗?你的名字是?故乡又是在哪里?】
【唔?!我,我是……威廉.马克里上等兵。出生地是库茵兹泰晤士。】
库茵泰晤士是王城《库茵兹塔乌》的街道。既然是在那里出生的话,正是根红苗正的良家子弟,纯粹的海布里塔尼亚人吧。大约是十八岁吧。
欧斯瓦鲁多侧目向玛格蕾特确认。
她以高兴的样子看向这边。
不用说开枪命令,就连战争这样的,对于她来说也是打发时间的东西。就连传令兵对自己的命令提出疑问这种事,也只不过是单纯的调味料的样子。
但是,也有很容易厌腻了异常,喜欢让周围的人皱眉这样结局的性格。
欧斯瓦鲁多指向敌军。
【不必担心。命令是正确的,将会引导我军走向胜利。请传令吧。】
【明白了!】
年轻的传令兵——威廉跑去了。
一会儿,战列步兵开始开枪了。
虽然距离不过500yd(四五七米),但比预定200yd(一八二米)要远很多。
差不多,也必须要进行移动的准备了。
欧斯瓦鲁多登上敞篷马车的座席,坐在玛格蕾特的左边位置,因为左侧的腰间携带着长剑。
因为这个马车是二人座,必须要有一方驾驭马匹。
玛格蕾特一边开心的样子笑着,依偎了过来。抱着他的右臂,向胸部拉过去。
拜此所赐,欧斯瓦鲁多变成只能左手一个手拉住缰绳了。
【虽然失礼了,但还是会有点摇晃,请宽恕】
【呼呼……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啊,欧斯瓦鲁多?】
【——嗯?对于至宝的玛格蕾特女王,我怎么会感到麻烦呢?为何会怀疑我拥有这样不敬的心绪呢?】
【因为,我老是这样那样对作战进行干预了嘛。计划被弄乱了肯定会很生气吧。就像是下了留守任务的话就会破坏房屋的笨蛋猫咪一样嘛】
明白得可以到说到这种地步,即使如此还是做出干预的行动的,这个少女不是普通人。
明明这个战争输了的话,就意味着死亡哪。
欧斯瓦鲁多左右摆头。
【小官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唯一绝对的玛格蕾特女王陛下的尊贵意志。如果是比喻的话,在陛下的御手伸出来的时候,那个手指尖会露出不服吗,不可能的吧。】
【嗯?也就是说,你是想说你是我的手指尖这样的东西吗?】
【是的】
【额呵呵……虽然如此,欧斯瓦鲁多哦,你却完全不会触碰我呢。很奇怪吧?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呢,到底在担忧什么呢?】
抬起眼睛注视着他。
近的连呼吸都能感觉到了。
虽然欧斯瓦鲁多穿着军服,但是她只是轻薄的绢丝礼服而已。
连身体的温度都能传递过去了。
屈膝的右脚,踢开了红色礼服,露出了洁白的大腿。
玛格蕾特吐出灼热的气息。
在耳边低语。
【……呐,死了好多人呢】
【是这样的呢】
【……我感觉发烫了呢】
【原来如此……您说的是,但是现在连五月半都还没到呢。被太多外边的风吹到会有损您的御体。请为了王国的和平和繁荣,保重好您的身体。】
欧斯瓦鲁多从座席的口袋中拿出绢丝的护膝。白布上面刺着两条红线这就是海布里塔尼亚的国旗。
一盖到玛格蕾特的膝盖上,她就抗议的样子鼓起了脸颊。
【噗——】
【啊啊,正合身呢。那么,我们就开始迎击贝鲁加尼亚帝国军吧】
【……哼……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么】
欧斯瓦鲁多嘴角歪了一下。
原来如此,自己也高扬起来了吗,感觉有点小惊讶。
【敬请欣赏——战场马上就不再是枪和剑的时代了。这就是崭新的战争哦。陈旧者们的毁灭……就跟帝国军的毁灭一样】
【呐,欧斯瓦鲁多】
【谨听圣谕】
【呼呼呼……你呀,关键的命令,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出来呢】
【……这样吗……真是不合情理。细微的步骤,就完全委托给古莲达.格拉哈姆中尉就好了。仅此而已。】
【嗯】
玛格蕾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上欧斯瓦鲁多的唇边。
第七军的战意达到了最高潮。
作战参谋长比尤占特驱驰爱马,步兵们紧跟其后。
身披银色的轻装铠甲,手持黑刚的长剑。
旁边的司令官巴尔古索努中将安稳的驾驭着漆黑的宝马奔跑着难以想象他已经年届高龄。
巴尔古索努虽然是贵族但是也讨厌浪费,能用的东西就会继续用下去。如果用不了的话就修好它。如果是已经无可救药了的话也会想尽办法使用,就是这样良好品格的人。
现在身穿的全身金板铠也是如此。虽然这是三十五年前初阵装饰的时候制作的,这个设计已经变成古老的东西了,仍然不断的补修来使用。
金板铠因为非常昂贵如果是普通骑士的话也有代代传递下来的情形,但是如果是公爵的当主的话,就会重新制作过了。
十年前——
当时的皇帝利昂十五世比现在更积极的处理公务,也有过对第七军进行阅兵式的仪式。
所谓阅兵式,就是军队在作为据点的都市的大路上进行游行,不仅是让陛下检阅,而且贵族和民众们也为了参观而集中起来。普通来说应该穿着美观的服饰。
更何况,如果是位极将军的话,身缠像是艺术品一般的武具是当然的了。
特意为此的商人们极尽推销之能兜售新式铠甲……
【美观能守护祖国吗】
巴尔古索努将他们赶了出去。
如果司令官身着普通的旧式铠甲,那么部下也不会盛装打扮了。大半的骑士们只是将铁铠磨砂了一下就参加游行了。
看着与华美无缘的阅兵式,从帝都来访的贵族们不禁失笑了。也有“美观不是威信的一部分吗”这样的批评。
询问了皇帝利昂十五世的侍卫长有何感想,他是这么回答的。
【迄今为止看过了许多的部队,但是这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战斗着的人们】
听到了这个的周围的人们,“是迫于压力褒奖的吧”也好,“是讥讽粗俗的装束”也好这样臆测纷纷。
不论什么时候,巴尔古索努的信条都没有改变。
他奉守朴素检阅的思想,注重传统,尊敬血统,认为不改变是最好的。相信自己恒久不变的话帝国也将永存不灭。
还有提拔了年轻的比尤占特为作战参谋长的事情也是,因为他是参谋长的儿子的原因而已。他的父亲常年辅佐巴尔古索努,虽然对手总是东方的小国而已,但也是常胜无败的名军师。
比尤占特也期待着自己能够箱父亲一样常胜不败。
然后,现在是拿出这三年的充分成果的时候了。
这次和海布里塔尼亚军的会战,将会是比尤占特不仅让自己的名声停留在东部战线而是让它响彻在帝国之中的大好机会。
比尤占特拥有着自信,而且第七军的将士们也相信胜利一定会到来。
侦察兵飞驰过来了。
【报告!先头部队的距离已经突破7Ar(500米)了!】
【嗯】
巴尔古索努点头。
比尤占特感觉到自己的作战正在顺利推进。
【无论是多么新式的大炮,也是会被逐渐减少的】
【这是当然的了】
这个时候,响起了不是迄今为止的沉重大炮的声音,而是干脆的声音。
——步枪的开枪声?!】
比尤占特像是心脏被抓住了一样,震惊了。
定睛凝视着敌人的方向。
从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战列步兵托好的步枪中,啪啪啪的冒出了白烟。
【不可能!已经可以射击了?!】
【没有听说过新式步枪居然能达到这样的射程……】
巴尔古索努眯起了眼睛。
预想之外的事态啊。
这样的话如果最前列的突击步兵出现了伤害的话,就可以认为这个射程比想象的还要高出数倍的长度啊。
之前即使是最坏的估计也只是出现五千左右程度的损伤,但现在恐怕会有要出现接近两倍的减员的可能性了。
虽然如此,如果在这里撤退的话,必败无疑。
太简单的预测而做出了作战计划的比尤占特负有重大责任。
受到了仿佛是胃被压碎一般的压迫感,连呕吐感都涌现出来了。
喉咙燃烧,口中的酸味扩散开来。
背脊冷汗直冒。
【……损伤,到底怎么样了?】
【谁去看一下!】
一个骑士响应了巴尔古索努的命令自报姓名出来,策马扬鞭向前方急驰而去。
步枪的开枪声持续着。
到底出现了多少损伤呢?
骑士马上返回了。
嘴角很平稳。
【损伤,轻微!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本阵的上级士官们中间,气氛缓和下来。
恐怕,比谁都要最安心的人是比尤占特了吧。
像是内心在喝彩一样的骂人。
——想吓人吗!海布里塔尼亚的白痴们!白痴!
【呼呼……看来,是受不了帝国军的压力,判断错误了吧。或者,让人看到了连战术的基本知识都不知道哪】
【果然还是太远了吧。意外的扫兴啊】
对于对面敌将的失策巴尔古索努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岂止是安心而是失望着的样子。
【哎呀,期待着相互双方都能够尽全力的决战吗,中将?】
【就算赢了像是新兵一样的敌人也谈不上骄傲】
【没有办法。海布里塔尼亚军正可谓是新兵云集的样子呢。并排着的同伴们的尸体,才是护国的证明啊】
【还期待好久了他们会是有骨气的对手哪……】
比起对手明显的因为得意忘形而失败,自信慢慢期望强敌的司令官甚至让本阵引起了笑声。
因为新式大炮而造成了相当的损害,虽然仍然有不安的气氛,但差不多结果除了胜利之外别无他想了。
一直紧张着的比尤占特,轻轻抚了抚胸膛。
【这样的话,跟我方的计划一样哪】
【嗯,不必要响应敌人的失态。我军可是不会出现慌慌张张突击的愚者的哦】
【明白了】
受到巴尔古索努的话语,比尤占特把传令兵叫了过来。
【重新下达命令!在收到下一个命令之前维持现在的速度。独断是严厉禁止的的!】
【明白!】
传令兵右拳当胸敬礼后,跑出去了。
步枪的声音仍然持续着。
虽然接近距离的话,也会出现适当的损伤,但是因为开枪的热量灼烧的枪身推入子弹会变得困难,而且枪管因为受热歪曲,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命中了。
——胜利了哪。
巴尔古索努握着缰绳的手,咻的拧紧了。
不久,双方的先头距离接近到4Ar(二八六米)了。
贝鲁加尼亚帝国第七军的一万九千人,去除死伤兵后还剩一万五千人。
海布里塔尼亚王国军的一万人无伤。
即使如此,许多的帝国将兵们仍然对胜利确信无疑。
巴尔古索努举起单手。
【突击】
喇叭兵开始吹奏突击的曲调。
仿佛能划破苍穹的怒吼声。让人以为是野兽的咆哮的叫喊声。不输于大炮开炮声的喊声震撼着大地。
突击步兵们奋力蹬向地面的地动响声,连坐在马上的比尤占特都传递到了。
前进!前进!士官们喊叫着。
像是找到猎物的野兽一般,像是放出牢笼的猛兽一样,手握长枪的士兵们,向敌军冲锋而去。
稍迟一些,第二列,第三列的士兵们也开始跑动起来。
在本阵前面固守住的重装士兵们,也前进了。
巴尔古索努把鞭收了回去,在他旁边跟随的比尤占特也照做了。
突击步兵的死亡率很高。
因此,这里并排着的有很多是交不起税的农民和犯罪者。
今年到三十岁了的迪奥卡斯,农田被虫子糟蹋了,为了代替纳税而被服了兵役。
在碰巧交不起税的这年,居然有这么大规模的会战出现了,运气真的是太差了。
虽然说帝国军很强,那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人口多,练度高的正规兵自然也就多了而已,被枪刺中的人也会死,中弹的人也会死。
突击之后——旁边的男人马上就被击中倒下了。在训练的时代,他是把说是从故乡里拿来的盐分给自己的感觉不错的家伙。喉咙被射中后死了。
在自己感冒的时候分给自己水果的小队长的声音,也在不久前消失了。
大家正在死去。
想起了在故乡等待着的妻子的容颜。怀着第四个孩子的妻子,像是说着要好好的回来哦这样招着手。年迈的双亲,还有三个孩子也是这样。
迪奥卡斯像是要压碎恐惧心一样喊叫着,奔跑着。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钢铁的长枪,锁链的铠甲,好沉重。
可是,在这里不能动起来的话,就会被杀的。渐渐缩短着和敌人的距离。只有前进一步敌人的步枪就会变得更容易命中了。
慢吞吞的话,就会被射杀的。
不得不杀死敌人。不在他们开枪之前杀死他们的话,自己就会被杀了。
呼吸要停止了。
焦急等待着的突击信号……是不是太早了点呢这样怀疑了起来。还没有够得着敌阵。
旁边的士兵出到前面了。
是自己迟缓了吗?迪奥卡斯恐慌起来。
迟缓的士兵就是碍事的士兵。太迟了的士兵会被后面的长枪刺穿的。
不想死。
脚开始打颤了。
跌倒的话,就会被后续的人踩过去了吧。就会变成那么不名誉的,最悲惨的死法了。
担心着后面的士兵不会误解了把长枪突过来吧。不要误会了哦,我还能跑的。
现在的话,也只是像踏过石头一样而已了。
我还能跑的。快速的跑的。
看到了敌人的身姿。一边在叫着什么,一边开着枪。
白烟冒出来了。
子弹?
没有打中。
混蛋白痴,往那里射呢?!
如果是训练的话,这之后时间就很长了。对手会把步枪立起来,把火药从枪口放进去,再放进弹丸,用朔杖压实,也要把火药灌入那个接受打火石的火花的盒子……
但是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战列步兵不一样。不顾发烫的枪身,打开了夹子,把从口袋中拿出来的弹药插进去,不一会儿又托起了步枪。
——畜生,开什么玩笑!!
这么简单的就!
胆小鬼!胆小鬼们!
枪声又响了。
迪奥卡斯的左耳发热了。打中了?!被射中了?!
炽热的液体流到了左边的脖颈。
声音……左边听到了沙沙的像是接近瀑布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不行,不能停下!听到了谁的叫声。
脚动了。
停住了的话,就会被后方过来的同伴们踩死了。
要还回去!
又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对了,刚才好痛。要把这个疼痛还回去!要讨伐杀死了同伴的敌人!
已经是到了连敌兵眼睛的颜色都能分清的距离了。
突然注意到,刚才比迪奥卡斯速度快的同伴的身影消失了。去哪里了?不对,已经,不是管这种事的时候了。
敌人就在眼前。
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战列步兵的一个人——金发蓝眼的年轻的士兵。这个家伙,就是我应该要杀死的敌人!
又射击了。
偏了。
手在发抖啊!
又打开了步枪的夹子,从口袋中拿出子弹——掉下来了。
迪奥卡斯刺出了枪。
连喉咙都能喊破的叫到。
去死,这样的。
【啊,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枪芒向敌人的身体延伸过去。
迪奥卡斯的铁枪,贯穿了青年的腹部。
感觉到比木头的还要柔软,像是稻草的桅杆一样。
在柔软中,感受到了坚硬的触感。
碰中骨头了吗。
刺中了肋下,肚子以上的地方。
【啊唔】
睁大着眼睛的青年,从口中吐出了鲜红的血液。
迪奥卡斯马上把枪抽了回来。
因为上面挂着比平常要重的东西,做不到对付其他的敌人。
一拔出来,青年的腹部也喷出血了。
咕溜的蹦转下来了。
【妈妈……】
留下了和血一起喷洒而出的言语,无法动弹了。
迪奥卡斯的左耳,隆隆的像是沙暴在吹动一样。一跳一跳的痛着。
都是这个家伙开枪的错……不对,这个家伙开枪了吗?怎样都好,下一个敌人了。
在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战列步兵背后,并排着拿着巨大盾牌的步兵。
迪奥卡斯凭借数步之势,把长枪向巨盾刺进去。
哐,只发出了这个声音,没有刺穿。
枪头不够力了?!
之后,敌兵朝后方撤去。
想跑吗!
要是在这里逃跑了,又变得必须得进行《死的行进》接近了。
传递贝鲁加尼亚帝国军的命令的喇叭,已经吹响了突击的曲调。敌人要是后撤的话,前进!前进!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吗!】
从盾的后方传出海布里塔尼亚语的咒骂。
【杀了你!别跑!】
刺出了枪。
巨大的盾真碍事。
枪声响了。
从盾的后方开枪了吗。同伴被打到了。
敌人渐渐的后退了。
普通来说的话,刺向逃跑的敌兵的后背,就像狩猎山野的野兽一般轻松的……但是巨大的顽强的盾牌,和偶尔从盾的间隙中射击的枪击的缘故,阵形没有轻易崩溃。
【可恶!可恶!去死!别跑!胆小鬼!】
【后退!后退!加快速度!】
迪奥卡斯大胆的踏进去。
谁还会再去走一次《死的行进》啊。故乡还有在等待着自己的家人。干农活才是符合我的本性的!
【呀啊啊啊啊啊————!!】
联同身体飞跃的一击划过盾牌,弄出了空隙。马上,伸展手臂进行连击。
从盾上划过的枪尖,刺穿了隐藏在巨大盾牌后面的敌兵的胸膛。
【卡?!】
敌人们骚动起来。
【被刺中了!】
【退后!退后!】
【堵上去!别乱了!】
看见好机会的同伴们,踩过倒下的敌兵的尸体冲进来。丢掉了枪,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太大而难以操动的大盾这样的,只要从旁边斩击过去应该就能简单的打到了。
但是,把剑拔出来的同伴刚要砍中一个敌人之前,就被从内侧而来的集中枪火打成了马蜂窝了。
迪奥卡斯开拓的缺口,被两侧的盾兵堵上了。
逃跑的脚步没有改变。
又重复了。
不知道为什么,迪奥卡斯笑了。
【呼哈!继续杀!胆小鬼们!一样啊!跟刚才一样!】
再一次握紧枪,用身体突向盾牌。从正面进攻的话,从缝隙中射出来的子弹是不会飞过来的。
再一次以撞上去的势头划过盾牌,伸长手臂。
第三个人了!
【呼啊啊啊!】
能行的。就在这里崩溃吧。
这个时候,一个悲鸣似的声音——听到了贝鲁加尼亚语。
【被包围了!】
到底在说什么呢,听不明白。
敌人应该就在眼前的。
现在也是,持着盾牌的敌兵就在眼前。
被包围了?被谁?
从左右传来了步枪开枪的轰鸣声。
【欧斯瓦鲁多,老是在逃跑呢。要输了吗】
【尊贵优雅的玛格蕾特女王陛下,请主要不要咬着舌头。差不多移动要结束了。】
【啊啦,不用逃跑也可以了么】
玛格蕾特用手拭去尘埃。
跟刚才一样,欧斯瓦鲁多的右臂被抱在了她的胸口前面。
【并不是逃跑。这本来就是预定之中的移动。一边承受着贝鲁加尼亚帝国的突击步兵的正面攻击,一边后退的部队——这就是正面的盾兵。在他们后面等待的部队,左右分开对敌军进行包围了。这就是两翼】
海布里塔尼亚军形成了U字的形状,正在包围着贝鲁加尼亚军。
玛格蕾特歪了歪头。
【馅饼皮太薄了包起来的话会被撑破的哦,欧斯瓦鲁多】
这个少女,明明经常是一副笨蛋的举动,但是居然能够理解战术的东西。
本来就是由于被上帝赋予了太过聪明和太过精明的原因所以对世界已经厌腻了的孩子。这对于她来说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吧。
欧斯瓦鲁多点了点头。
【的确,以精强著称的贝鲁加尼亚帝国军作为对手……而且居然还是在数量上劣势的一方进行包围战术……普通来说的话是下策。但是,这个是用剑和枪战斗的时代的事情了。我军拥有连射性能优异的步枪。枪的突刺就用盾防守就好了。那么枪弹的话能防御住吗?不能的吧……然后,为了应对左右的敌人不得不重组队列。要进行枪的战斗的话当只有在边缘的人们战斗的时候,内侧的队列能够改变吗,子弹飞过来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唔呼呼……一想象你在桌子上思考这些问题我就想笑了哦】
【只因小官的思虑不周,让温柔的玛格蕾特女王担心了真是惭愧之极。只能祈祷本次作战并非纸上谈兵而已了】
【很有自信呢】
【因为是在闪耀着光辉的玛格蕾特女王的御前进行的作战,小官尽全身全力准备了】
欧斯瓦鲁多不会只在桌子上决定事物。
新式步枪结合遮蔽物这样的战术是有效的结论,已经在海布里塔尼亚王国的内战中利用了并完成实验了。
本来就是挑拨火种不断的边境地区从而制造起叛乱,再以镇压之名投入了步枪步兵。
使用海布里塔尼亚人作实验这种事情,因为太过于血腥而不能进入玛格蕾特的耳中吗……
没有办法。与武器不同,战术在事前就向外边扩散了的话价值就会下降,所以无法在外国的地方进行实验。
这一次,用活着的盾兵——或者,使用尸体——只要能作为遮蔽物,减缓敌兵的接近的话不论什么东西都可以。
随着战斗的推移的话,就连贝鲁加尼亚兵的尸体也能够变成遮蔽物了吧。
玛格蕾特在耳边低语。
【……不行哦,欧斯瓦鲁多。为了实验而引起内战,把我的国民杀死了这种事】
【怎么会……那个是……】
【这样快乐的事情,不能原谅你一个人独占哦】
耳朵被咬了。
而且,还很用力。
想着要被咬断了的程度。
【难,难道,您说的那件事是知道了镇压内乱发生的事吗……那个……报告迟缓了这件事,我非常抱歉。今后,为了不发生同样的过失,我会加倍注意——?!】
这一次,玛格蕾特则舔舐着耳朵。
啃咬的伤口被舔舐了,刺痛一样的感觉跑掉了。黏黏的声音传到了耳朵的深处。
【啾啪……阿拉,出血了呢……啾】
【如果是神圣的玛格蕾特女王下令的话即使是将脏腑取出来,对于小官来说无与伦比的幸福的事情。】
【呐,欧斯瓦鲁多】
【敬请吩咐】
【我们,到底杀了多少人呢?】
【……在贝鲁加尼亚突击之前的四千人,突击开始之后的二千人……然后,包围后,差不多是三千人吧】
【更多的吧】
【失礼了。我军的损害,应该在二千人的程度】
【阿拉,好少呢】
玛格蕾特不满意的说道。
就算是欧斯瓦鲁多连应不应该说出【非常抱歉】这句话,也稍微烦恼了一下。
为了减少行进着的贝鲁加尼亚军,作为突击诱饵的——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战列步兵被放在了最前列。
那里的损害接近一千人了。
自从形成盾兵并排顶着枪后退,而步枪射击着这样的交战状态后,应该给予了近三倍的伤害了的。
因为对于敌军步兵的一个人,我方以盾兵和步枪兵两个人同时对抗着。有利是当然的了。而且枪可以用盾防守住,而子弹在极近的距离的话就算连板金铠厚实的部分都能贯穿。
现实上,是海布里塔尼亚军压倒性的形势。
如果,就算持着大盾的士兵们崩溃了,使用步枪的士兵们被打倒了,马上就会在后面准备好了同样的盾兵和枪兵层。
特别是两翼,在从对手的侧面开始攻击之后,也配置了多数的士兵。
而且,新式的大炮也调整好了位置,再次开始了炮击。因为贝鲁加尼亚帝国维持了阵形的原因,也得到了很大的战果。
残存的士兵人数,大约是贝鲁加尼亚帝国军一万人,海布里塔尼亚王国军八千人这样吧……
欧斯瓦鲁多的内心对敌兵赞赏有加。
即使形式已经明显的不利了,他们还能牢守着纪律战斗着。
在内战实验的时候,一旦最前列的突击兵倒下了,注意到步枪的恐惧之后,后面的队友就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贝鲁加尼亚帝国已经注意到了败色浓厚了吧。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放弃战斗。
多么可贵的高昂士气。
多么成熟的士兵练度。
欧斯瓦鲁多沉浸在轻轻的陶醉中。如同倾注了很长的时间和热情才铸就的艺术品,现在就用这双手把它向地上摔去。
比尤占特在劣势中痛苦挣扎着。
因为他的职责是订立作战计划,而在实战的时候只能是司令官的顾问而已了。
只要发生了不测的事态,他作为军师就是二流的了。更何况这如果成为了招致全军溃败的危机的吧,即使能在这战斗中幸存下来也不能免除处罚吧。
巴尔古索努怒吼道。
【不要害怕!让他们见识到帝国军人的实力!】
【哦哦————!!】
即使发出了很有威势的声音,但是被大盾所挡住,斩获不到想象中的战果。
相反的,阵内的枪弹交错横飞。从三个方向过来的射击,即使没有打中前面的士兵,也会命中某一个人。
敌人的攻击是一击必中。而我方则是数次的打击后,才好不容易杀死一个敌兵这样的处于劣势。
比尤占特的嘴唇颤栗着。
【不可能……贝鲁加尼亚兵不是平原战最强的吗?】
在会战开始之前,不对,直至突击步兵将敌人的战列步兵想砍杂草一样打到之时,都能看到光明的未来。相信着一定会沐浴在赞赏声之中。
现在,只能看到正在死去的士兵声音,只能听到绝望惨叫的士兵声音。
未来正在被黑暗所关闭了。
【怎么会……不可能……】
虽然在海洋和森林有反应迟钝的时候,但是在平地上发生激斗的话,贝鲁加尼亚帝国的步兵是常胜无败的。不是绝对有利的吗。
迄今为止不是在东部战线胜利着的吗。
不是说大话的吗。
【……所以……明明我这么信任着策划出正面决战的提案的】
【比尤占特!别发呆了!】
唯有让这位将军失望,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忍受的。感觉他就像是第二位父亲一样的人。
比尤占特喊道。
【只,只要能够接敌的话,无论是新式的大炮还是步枪就都没关系了!一定会是帝国兵压倒性的战斗!因为大队长们这样主张,我才!】
【你还在说什么?!】
【所以说,我!我,没有任何错误啊,巴尔古索努中将?!说错话的是其他的家伙们啊!】(译者:错的是世界(误))
【……】
巴尔古索努露出寂寥的神情。
比尤占特又喊到。
【对了!那,那个边境连队的雷吉斯.欧里克!因为那个家伙,老是说着那种会打击士气的话!或者说,恐怕是,嫉妒我的成功,然后跟敌人私通了也说不定。一定是那样没错!所以说,才会造成这样的劣势!】
【够了】
【你明白了吗,巴尔古索努中将?!】
【你这家伙的根性,我要给你好好的纠正!】
简直像是宣誓斩首一样的压力。
比尤占特越想越觉得他会把手上的长枪刺到自己的心脏。
【啊?!】
【……为此,不得在这里死去啊】
【啊……唔……?】
【召集没有虚伪血统的人们为幕僚,严肃的反复进行讨论,面对正确的战斗。那个结果却是作为司令官的我输了。像你们这样的家伙要把责任担在身上,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巴尔古索努中将……】
刚一说完话,巴尔古索努就背过身。
再一次向士兵怒吼道。
【不要在意左右的杂鱼!把敌军切成两断突破死地!展示帝国第七军的自尊和气魄!全军前进!为国捐躯!】
【唔哦哦哦哦————!!】
将错就错的命令,将陷于绝境胆怯消沉的士兵们的意志再次点燃。
这样下去的话会全灭的。
这样的话,不如成为为了同伴和国家而牺牲的英雄,这样发出了呐喊。
配置在最前列的农民和犯罪者的士兵们倒下了,积累了长时间训练的熟练兵也接敌了,攻势的强度增加了。
巴尔古索努呐喊着。
【突击!突击啊!前进!前进!把敌人踩到前进!前进不了的战友也踩过他前进!全军前进!!】
而且,一边喊叫着,巴尔古索努自己也前进着。
超过了防守本阵的护卫们。
被扔下的幕僚们,被穿过的护卫们,像是不应该呆在这里一样慌忙的向前冲去。
周围的士兵们也被推挤着前进。
【将军在前面!】【中将突击了!】【我们也跟上!】
【前进!前进!包围祖国的除了我们第七军再无他人!怎么会就这样死去!打到敌人!!】
最前列的突击步兵把和盾兵的距离靠紧了。从大盾的缝隙中把枪刺了进去。
对于长枪的一击,也有对应的射击。
头被射中死去了——但是,踢开那个被杀死的士兵,后面的人像是塞上去一样突击了。
有的士兵把枪丢掉,用两手抓住敌人的大盾。用尽力气把它抬起来。即使腹部被从侧面射击到了,在这个舍身的气概下连痛觉都消失了。
被抬起来双脚浮空的敌兵,因为恐惧放开了大盾。没有了大盾的盾兵和在他后面隐藏着的步枪兵们被许多长枪贯穿了。
压塌了。
被一点点削减的贝鲁加尼亚军,即使付出了比至今为止数倍趋势的巨大损伤,现在不仅限于正面,连敌军的战列都开始崩溃了。
有人用海布里塔尼亚语喊叫到。
【撤退!撤退!】
可以的!这样子的话疲劳消失了,集中力增加了。
突击的气势到达了最高潮。
巴尔古索努马上就要冲到了最前列,他大声喊道。
【全军前进!不要慢吞吞的!还差一把劲!突击!全军————?!】
右胸感觉到了像是被火盆塞过来的热度。
一发子弹,贯穿了胸甲。
不能呼吸了。
肺。
打穿了一个洞,即使想用嘴巴呼吸空气,也只是吸到腹中的血而已,不能呼吸了。这被称之为和溺死一样的伴随着激痛的死法。
巴尔古索努曾经突刺打倒过许多敌人……醒悟到,终于,轮到自己了。
首先两膝架住马的腹部,然后用肘和肋部把长枪向前突出固定住。抓住的不是马的缰绳而是鬃毛,支撑起上体。
不论肺部还是口中鲜血都已满溢而出不能再发出话了。
嘴唇紧紧的闭着,睁大了眼睛。
意识向黑暗中沉去。
把前进的意志托付给爱马——巴尔古索努在马上死去了。
传令兵跑到欧斯瓦鲁多和玛格蕾特所乘坐的马车旁。
【敌军!压上来了!】
【是这样呢】
【正面顶不住了!】
海布里塔尼亚军组成了凹字的阵形。贝鲁加尼亚军维持着四角的阵形,似乎无视左右意图正面突破的样子。
看来明白了被从三方射击过来的地方是死地,所以在尝试着逃脱吧。
【啊啦啊啦,糟糕了呢。这样下去的话会让他们逃掉了呢是吧】
玛格蕾特完全不像是糟糕了的样子说道。就算是不想让晾晒的衣物被雨打湿了这样的话,都会更加真诚一点吧。
欧斯瓦鲁多耸了耸肩。
【正是。这样的话,拱手相让不正是绅士所为吗】
【看来你都考虑到那个地步了呢】
【当然了。古来就有“放走围困之敌”的俗语,因为如果围困死的话敌人就会拼死反抗了。而且,贝鲁加尼亚帝国军虽然对突击很擅长,但是对撤退则很不拿手。如果我方伸展两翼,减薄正面的话,那么突破正面就是理所当然了的吧。】
正面的部队,像是口袋底穿洞一样打开来了。
以为突破成功了的贝鲁加尼亚军,一边发出喝彩声一边前进了。
欧斯瓦鲁多苦笑着。
【所谓战争呢,我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能随心所欲的东西的……】
【这不是又变得无聊了吗】
【我祈祷不会变成这样】
跟战斗开始前的指示一样,对通过着的贝鲁加尼亚军射出了许多子弹的两翼,慢慢的集合起来重整队列了。
本阵也慢慢的移动了。
不久——
夺取到了穿过的敌军的背后位置。
全部跟计划一样。
对手经过突击已经疲惫不堪,同时拿着枪和铠甲使得脚步变迟钝了。我方只需要对着逃跑着的敌人从背后尽情开枪就可以了。
玛格蕾特打了个哈欠说道。
【单纯不后退的话,是自尊吧。因为有着比性命要重要的东西吧,真了不起呢】
【如果是身为军人的话】
跟她所说的一样,贝鲁加尼亚帝国直接撤退的话才是妥当的。就算会败北,但是能不受到更多的伤害。
多亏了对方勉强的前进,才会演变成只是我方一边倒的对着逃跑的敌兵射击的战斗状况。
也许,敌军无法把握整体状况吧。也有曾经考虑过海布里塔尼亚军的本阵在正面而进行突击的可能性。
不过欧斯瓦鲁多很早的就把本阵移动到左翼去了。
容易被对手集中攻击的正面,就像是诱饵一样。本来就预定会被突破了。
向配合着马车的移动的传令兵,下令了。
【没有延长战斗的理由,一口气把敌人歼灭吧。步枪步兵到前面去,进行追击吧】
【明白了!】
这个时候——
另外一个传令兵,大声喊着跑了过来。
【敌袭!有敌袭!从侧面,啊,不对,现在是从后面!骑兵五百!】
【什么?】
【啊,是帝国军的……黑骑兵团!!】
【呵?!】
欧斯瓦鲁多探出身子。
如果不是被玛格蕾特抓住右臂,说不定就跳下马车了。
把刚刚动摇起来的心绪呼吸了一下沉稳了。
【呼……这个数量的话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吧,只要向左翼第四大队传达迎击命令的话——】
哇!背后的悲鸣和怒号重叠了。
——已经受到突击了吗?!
你以为我到底张开了多么宽大范围的索敌网啊?!太快了!
【为什么……?!】
【啊哈!】
玛格蕾特看到欧斯瓦鲁多的神情后笑了。
瞬间,用手把嘴唇隐盖住了。
居然在她的面前,发出了笨拙的声音,露出了动摇的表情!
马蹄的声响靠近了。
欧斯瓦鲁多把翻涌上来的感情压下去,挤出声音。
【……传令古莲达部队,紧急援护。在那之前,本阵的护卫必须拼死保卫陛下御体】
婉转的把玛格蕾特的手按下,右臂终于得到放开了。
轻快的跳下马车。
【……陛下,会变的有点吵闹了……请在这里等待吧】
【真遗憾呢,欧斯瓦鲁多。变成了男人的表情了呢。怎么办才好呢。你要怎么赔偿我才好呢。】
【额……这真是让您看到了很不体面的东西呢】
就算很勉强也要做出表情。
玛格蕾特横躺在了马车的座席上。
【是呀是呀,你不笑的样子真难看呢。躲在洞穴中才般配的兔子模仿着狮子的样子真是很滑稽呢】
【……像小官这样的人能从闪耀着光辉的玛格蕾特女王那里得到御言赏赐,惶恐至极】
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欧斯瓦鲁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向马车的后方。
本阵的护卫和敌方骑兵的战斗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