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狼→wolf,本章傲慢隐喻的是哪个角色想必已经不言自明)
——那天。
德拉格尼尔帝国侵略王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国。
即使发布再多的戒严令也无法阻止这样的情报。
整个国家,整个王都立刻陷入了困惑和混乱之中——
「你、你听说了吗?」
「啊……帝国军已经逼到眼前了……」
「骑、骑士大人们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三大公爵大人们好像为了自身的安危,背叛了这个国家,站在了帝国一边哦……!」
「怎么会……这样……」
「比起这个,听说成为帝国的属国之后,会被课征严重的兵役和重税……简直就像在对待宗主国的奴隶一样什么的……」
「嗯,据传闻,被帝国镇压的小国人民,一个接一个地饿死了。」
「我们,今后到底会怎样……?」
「果然……光阿尔文王子一人,还是负担太重了吗……?」
王都民众们的不安无可奈何地不断膨胀,臆测和流言蜚语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且,那。
对于卡尔巴尼亚皇家妖精骑士学校的学生们来说,也不例外。
「真的吗!?隔壁的帝国真的攻过来了吗!?」
妖精骑士学校的大食堂里,回荡着克里斯托弗的呐喊。
现在,一群为国家未来而担忧的年轻人聚集在那个大食堂里,徒劳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讨论。
当然,主要话题全都是关于本次帝国的侵略。
「怎、怎么可能……德拉格尼尔帝国和先王阿尔德大人应该缔结了互不侵犯同盟条约才对……」
坐立不安的莉涅特泪眼汪汪地说。
「确实。不过,我也觉得……最近的形势有点可疑。」
艾莲恩叹了口气,垂下肩膀。
「缔结互不侵犯同盟条约的是先王阿尔德大人和现任•德拉格尼尔帝国皇帝理查德大人。但听说理查德大人近年卧病在床,无法像样地处理国政。」
「代替这样的皇帝,左右帝国上层的就是……那个沃尔夫皇子殿下。」
塞奥多尔一脸严肃地推了推眼镜。
「利用皇帝因病无法动弹的机会,沃尔夫皇子殿下一举铲除了反对自己和皇室的派系,将他们驱逐出境,很快掌握了帝国内的大权。
据传言,皇帝之所以卧病在床,也可能是皇子下了什么药。由此,皇子成为了帝国事实上的领袖一事可谓是清晰明了。」
「他本来就是个过激派加野心家……想必他是趁着走协调路线•稳健派的皇帝无法行动时,强行推行了侵略统一政策吧。」
「然后,他终于也向这个国家展露毒牙了!?何等卑鄙……!」
天狐怒气冲冲地握紧了拳头。
然后,塞奥多尔一脸复杂地继续说。
「但是……我觉得他确实干得漂亮。」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夸奖敌人?塞奥多尔!」
「别咬过来,冷静点。我只是说了客观事实。」
看到露出尖牙威吓的天狐,塞奥多尔耸了耸肩。
「那种强行进军周边国家的政策,当然在国内也会遭到很大的反对。即使有皇室的威望,但也有皇帝原来的政策存在,所以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执行下去。
但是,沃尔夫皇子殿下代替父皇掌握实权后,立即统一国内意志,疾风般发动了侵略。
在这个间隙,他还盯上了这个卡尔巴尼亚王国上层的破绽……与三大公爵家秘密接触,将他们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而且,还特意亲自出马去劝降的胆量……压制兰格里萨堡,让这边无法出手的精明……这正所谓霸王的器量。
在乱世之中,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居于上位的人物了。想必也有很多人把他当作神一样崇拜,自愿跟随他吧。」
「咕……呜……咕呶呶呶……阿、阿尔文也……!」
天狐不甘心地反驳道。
「很遗憾……这样下去,阿尔文只能作为眼睁睁目睹自己的手下被敌人挖走、国家被盗走的蠢货,而流传于后世。」
「塞奥多尔!你怎么能……!」
天狐满脸通红地吼道。
「没办法啊!?所谓历史就是这样啊!不论何时,历史都会任由胜者随心所欲地乱写!谁也不会去了解败者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天狐,一向冷静的塞奥多尔却罕见情绪暴躁地咆哮起来。
「我也完全没有接受!这次帝国的做法,让我气得不得了啊!」
「…………!」
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众人都低下了头。
「可恨的……三大公爵家!我也知道他们和王室关系不好……可一般会这么轻易地背叛国家吗?这可是他们出生长大的祖国啊!?那些卖国贼们……!」
当!
克里斯托弗敲桌的声音在餐厅内冷冷地回响。
然后,他将视线滑向一旁。
「喂,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在那边的是奥尔托尔班的露伊瑟、杜兰德班的奥莉薇娅、安萨罗班的约翰等,多个班级的学生们,他们都以同样严肃的表情伫立着。
「怎么可能!这消息对我们三大公爵家属下的传统三班级的从骑士们来说,也是晴天霹雳!今天才第一次听到!」
露伊瑟意外地怒吼道。
「根据上面传来的消息,我们总有一天会作为三大公爵家的棋子被吸收并编入帝国的帝国骑士团。」
约翰虽然沉着冷静,但表情也很难看。
事已至此,无论希德在天骑士决定战中赢还是输……国家的分裂都已经是必然的了。
可怕的动荡时代到来了……只有这样的预感在隐隐作痛。
「毕竟我们是三大公爵家派系的骑士……所以我想肯定会变成这样,但……」
另一边,奥莉薇娅脸色铁青不知所措。
「喂,奥莉薇亚!约翰!你们这样就无所谓了吗!真的想当叛徒和卖国贼吗……!?」
「我、我知道!这种事我知道的!但是……但是……!」
面对克里斯托弗的斥责,奥莉薇娅抱着脑袋,满眼泪水地低下了头。
没错,事情的严重性早已不言自明。
奥莉薇娅和约翰都是出生名门的著名骑士家的下一代当主或嫡子。
在这个动荡的时刻该如何行事,将无可奈何地决定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他们有应守护之物、应背负的责任。
「实际上……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艾莲恩环视众人问道。
「不用说!!我是阿尔文的伙伴!」
对此,第一个毫不犹豫叫喊出来的是天狐。
「不管今后会怎样,我都是阿尔文的骑士,会为了阿尔文而战,为了阿尔文而死!」
「我也和天狐前辈是同样的想法!我是为了侍奉王子大人才来到这里的!不管今后会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为了王子而战!」
一年级从骑士的优诺也有力地点头。
「嘛,布利兹班的主要成员都是这样啦。」
「是啊。我们本就是无处可去的流浪者。我们有恩于捡我们回来的阿尔文。」
对于克里斯托弗和艾莲恩的话。
「……哼。」
「……!」
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哼了一声的塞奥多尔和点头如捣蒜的莉涅特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
「可是……你们会迷茫吧?」
艾莲恩看向其他班的学生。
「……唔……」
约翰、奥莉薇娅自不必说,就连露伊瑟也迷茫地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
「嘎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几个!真蠢啊!」
气氛沉闷的食堂里,回荡着轻佻的傻笑声。
那属于杜兰德班的二年级从骑士——加特。
「有什么好犹豫的!?这种国家不管怎么想,都已经要结束了!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倒不如说,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
「在那个强大的德拉格尼尔帝国,只要条件不差就能翻身啊!?比起在这种弱小的国家当骑士,那里更有晋升价值!我要和杜兰德公爵一起加入帝国!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
克里斯托弗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加特的衣襟。
「你这家伙说真的吗……!?」
「啊!真的真的!有啥好抱怨的!?我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又不是王室的狗!王室什么的已经是一艘快要沉没的泥船了!?」
「混蛋……!这不是只事关王室的事吧!?你好好想想……!」
克里斯托弗发出威吓。
「就算是平民出身的我也知道啊!?一旦被帝国吞并,这个国家就会变得一团糟……!当然,我们的故乡也一样……!」
「……!」
面对克里斯托弗的指摘,加特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珠。
克里斯托夫对着这样的加特追击道。
「你在这个国家也有自己的故乡和家人吧……!?这样真的好吗!?就算这些被搞得一团糟也没关系吗!?你只要作为赢家得救就满足了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那、那在这已经被将死的状况下……!?该怎么做才好呢……!?你以为只靠漂亮就能活下去吗……!?」
双方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在那之前,艾莲恩控制了这一触即发的状况。
「到此为止。」
一把尖锐的妖精剑刺入极近距离对视的两人之间。
「……!?」
「……嘁!区区一个杂鱼……」
回过神来的克里斯托弗和加特离开对方,拉远了距离。
在这样的两个人面前,艾莲恩一边把剑收进剑鞘,一边淡淡地说。
「说实话,这是关系到自己人生的异常沉重巨大的分水岭,我并不打算对大家说些不解风情的话。
只是,即使在不久的将来会和在同一个学校同吃一锅饭的同伴拔剑相向,也请选择互相都不会后悔的道路。」
艾莲恩的这番话。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陷入沉默中。
「不管怎样……总之,要看眼下天骑士决定战的结果了。」
「是啊,既然是沃尔夫皇子以德拉格尼尔皇室的名义发布的声明,就具有相当大的约束力。
如果违反约定,皇室的权威也会受到损害。成了全大陆的笑柄。」
「也、也就是说……如果王国在天骑士决定战中获胜的话……?」
「是啊,就能保持住目前王国的独立。问题是……能不能赢。」
对此,天狐竖起耳朵叫喊道。
「肯定能赢的!因为,这个国家,有师父……传说时代最强的骑士在啊!?国难当前,师父肯定也会出战的!我不知道白骑士是个啥玩意,但师父肯定能从容应对的!」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塞奥多尔叹了口气。
「事情没那么单纯。希德卿在这个王国的事已经被其他国家知晓了……包括那超出常识的武勇在内。
即使如此,沃尔夫皇子还是执意要在天骑士决定战中分出胜负……请稍微考虑一下他刻意选择这对王国而言过于有利条件的意义。」
「是有绝对取胜的秘诀吗?」
「……或者,白骑士强到连希德卿都不放在眼里吗。」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但听了先前在谒见间希德和白骑士一回合内对峙的传闻,倒也不显得那么奇怪了。
「而且」
塞奥多尔再次推了推眼镜,叹着气望向别处。
「但是,阿尔文也许不会让希德卿参加天骑士决定战……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塞奥多尔身上。
────。
「希德卿!让希德卿参加天骑士决定战吧!」
另一边的那个时候——在圆桌会议室内。
王家派的大臣和骑士们,陷入了无休止的激烈纠纷中。
「已经不能指望与三大公爵家关系密切的骑士了!」
「只能在这里依靠希德卿了……!」
「是啊……只能凭借希德卿那被誉为传说时代最强的武艺,来摆脱这一窘境……!」
「阿尔文王子殿下……!请向麾下的骑士,希德卿下令!」
「命令他参加天骑士决定战,并漂亮地获胜!」
「只要有希德卿的力量……这个国家就能得救……!」
「那样的话——……!」
对于这样的臣下们拼命的上呈。
「…………」
阿尔文事不关己般(注释:原文为“将之视作发生在某个遥远国家的事”,此处意译了,事不关己这词也为中性词,不含褒贬)地无言接受着。
「……阿尔文……」
察觉到她内心想法的伊莎贝拉,只能以复杂的表情持续心疼地注视着阿尔文的侧脸。
然后,不知道二人心情的臣子们,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是啊,不过,虽然这种状况这么说不太好,但希德卿能成为阿尔文王子的忠实骑士真是太好了!」
「就是啊!如果没有希德卿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能将希德卿复活的秘传留给后世,不愧是王室的伟大始祖,圣王阿鲁斯大人!」
果然,作为知道希德在传说时代压倒性武艺的人,在现实上根本无法想象到希德会输这件事。
因此,也有人对目前的这一事态持乐观态度。
也就是说,只要有希德在,这个国家就没问题。就能平安无事。
「…………」
阿尔文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臣下的话。
在阿尔文面前,臣下们的话继续着。
「可是……三大公爵家的人真是让人惊讶啊!」
「就是说!那些背叛者、忘恩负义的家伙……明明于先王阿尔德大人有那么大的恩情……!」
「明明阿尔德王还健在的时候,还更老实的……!一去世,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如果阿德王还活着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真让人为他的早早死去后悔啊……」
「啊,陛下驾崩得实在太快了……那位大人的武勇和政治手腕都很出色,是真正的王……」
「唔……如果王在场的话……」
就在臣下们这样口无遮拦的肆意讨论时。
「到此为止。」
伊莎贝拉站起身,语气强硬地说道。
「现在谈论亡者已经没有意义。而且,更多的讨论便是对阿尔文王子殿下的不敬和侮辱哦?请注意言辞。」
对此,臣下们立刻恍然大悟。
「……失、失礼了……!」
「请、请原谅,殿下!」
「我、我等绝对没有轻视王子的意思……!」
阿尔文对脸色铁青、惶恐不安的臣子们说。
「没关系,我知道,我不在乎的。」
「可、可是……」
「没事。没事的……」
阿尔文温和地微笑着。
现在聚集在这里的大臣和一般骑士的臣子们……他们是从先王时代起就发誓效忠王室,被称为王家派的人。
他们和阿尔文从小就认识,就像亲戚一样。
阿尔文知道他们是怎样地为这个王国、王室鞠躬尽瘁到现在的。
正因为如此……阿尔文做不到去责备他们。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希德卿。
先王阿尔德。
臣下们在面对国家的困境时,理所当然依赖的是他们那样真正的骑士、真正的王。
所以,没办法。
即使没有人……对阿尔文抱有任何期待也没办法。
「……稍微……休息一下吧……」
阿尔文缓慢地站了起来。
「王、王子……」
在众人的目送中。
阿尔文有些垂头丧气地退出了会议室。
然后,退出的时候。
阿尔文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不知对谁低语道。
「结果……我什么都……我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
────。
阿尔文在城内彷徨着。
虽然没有特别在意目的地,但她的双脚却自然而然地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向现在阿尔文最想见的人经常在的地方走去。
然后。
阿尔文一边步履蹒跚地前往那里,一边思考着。
(沃尔夫皇子他……真是个厉害的人……)
确实,这种做法本身或许算不上清廉。
但是,所谓王,所谓执政者,本来就是不论清浊一并吞下的人。那也是器量的一种。
这么一想,沃尔夫的手腕如何?
德拉格尼尔帝国的确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但即使是卡尔巴尼亚王国,也仍是被视作强国的国家。
如果帝国因想和其他周边诸国一样吞并王国,而进行正面交锋的话……两国都会产生巨大的牺牲者吧。搞不好会两败俱伤。
尽管如此,沃尔夫却以最小限度的牺牲,几乎将卡尔巴尼亚王国收入囊中。
其先见之明、外交手腕、谈判能力、决断力、领袖气质……无论哪一项都出类拔萃。想必大家都会心甘情愿地服从他,支持他吧。真所谓霸王之器。
和他相比,自己又如何?
(眼看着自己被三大公爵家舍弃……所有的应对都处于被动……而且,谁都不需要我……不期待我……)
沃尔夫皇子和自己,作为立于人上的王的器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
这样的自己竟然不惜伪装性别成为王什么的。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和人民什么的,难道这只是狂妄和自负吗?
(我……到底……)
在这样烦恼的时候。
阿尔文来到了卡尔巴尼亚王城的中庭。
那里是一个生长着各种各样树木,花坛里盛开着各种各样鲜花的美丽庭院……
阿尔文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在那个庭院的草坪中央交叉双腿躺着。
是希德。
「怎么了,阿尔文?」
大概希德之前一直在睡觉,但被阿尔文靠近的气息吵醒了吧。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对阿尔文说道。
「那、那个……就是……」
阿尔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茫然失措了一会儿后。
「……那个……希德卿……能……坐在隔壁吗?」
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好啊。」
希德干脆地回答。
阿尔文在躺着的希德旁边坐了下来。
「…………」
「…………」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阳光倾泄而下,照射在两人身上。
温和的风吹过,轻抚着树木和草坪。
不可思议的沉默和时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逝。
过了一会儿,似乎无法忍受这种沉默般,阿尔文开口了。
「希德卿……你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于是。
「阿尔文,你要注意自己之后说出的话。你现在正在接受考验。」
面对仍闭着眼睛的希德的话,阿尔文睁大了眼睛。
这并非斥责。
也不是谩骂。
希德只是仿佛要窥探阿尔文的内心深处般,淡淡地问道。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不会主动帮助你。」
「……!」
「当然,如果你不是王,我完全不会吝惜于主动给予你助力。我会亲自为你而战,也可以带你跑到天涯海角。但是,你是王……而我是你的骑士。能明白吗?」
「……唔……啊……」
「骑士是体现王意志之人,是用剑将王的话语刻入世界之人。
王无论何时都必须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信念来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这就是作为王中王的器量。骑士仅仅是支撑他们的人罢了。
该如何治理这个国家?自己想怎么做?
不要把作为王应该贯彻的意志和决断……交付给我。当这样做了的时候,你就不再是王。只会是被娇生惯养宠爱着的公主。
吾今世之主君。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
希德的话……深深地、深深地剜刻着阿尔文的心。
完全无法反驳。
因为希德只不过是毫不留情地把阿尔文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想撒娇的心情挖出,并摆在了她面前而已。
没错。阿尔文期待着希德能做一件事。
期待着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说,希德也会那样去做。
但是,正如希德所说,这样作为王的阿尔文便结束了。
作为肩负国家重任的王,阿尔文必须自己做出决断。
希德看穿了阿尔文现在正在迷茫。
如果阿尔文真的如此希望。
阿尔文作为王,就必须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嘴,向身为骑士的希德下达王命——
「希德卿……我……」
但是。
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话到嘴边就被堵住了。
明明必须把那句话、那个王命,传达给希德才行。
但阿尔文却做不到将其告诉希德。
「……我、我……我……」
阿尔文语塞了。
「…………」
就这样躺着的希德只是沉默地、静静地等待阿尔文的话。
「……希德卿……我——!」
就在。
阿尔文即便如此,也想拼命地从喉咙深处把什么东西挤出来……的时候。
「呵呵呵……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阿尔文王子。」
中庭里回响起了心情愉快的声音。
阿尔文回头一看,发现那里有沃尔夫抱着胳膊悠然伫立的身影。
「皇子殿下……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想见你啊,阿尔文王子。」
沃尔夫耸了耸肩,走近阿尔文。
「还有一点,我想亲自找烦恼的你商量商量。」
「商量?」
「正是。我听说,王子啊。你这不是还没让那边叫希德•布利兹的家伙参加骑士决选吗?」
「……!」
面对沉默不语的阿尔文,沃尔夫继续保持从容地说道。
「这还真是奇怪。毕竟,这次的天骑士决定战关系着王国的命运。那么,以王命让王国最强的骑士立刻登记参加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为什么你还没这样做呢?」
「这、这……!这是……」
阿尔文想回答什么,却没能答上来。
看着这样的阿尔文,沃尔夫微微一笑,说道。
「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在迷茫,阿尔文王子。」
「说、说什么……蠢话……!」
「嘛,虽然我的白骑士就算遇到万一情况也是不可能输的……不过这个暂且不提,先谈谈你迷茫的本质。
我能明白哦。你的迷茫,源于对自己为王器量的怀疑。」
「〜〜〜〜!?」
阿尔文对此愕然了。
沃尔夫如蛇般露出了微笑。
「你因为我,见识到了作为立于人上的王的压倒性器量差距……从而丧失了为王的自信。
如果。我是说如果奇迹发生……就算你的希德击败了我的白骑士,在天骑士决定战中获胜了吧。就算王国脱离了帝国的统治,取得了独立。
但在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啊……」
「与三大公爵家的决裂已成定局,国家早已四分五裂。妖魔们的活动和北边魔国的威胁依然有增无减。所以你才会这么想。“凭借我这种程度的器量,今后真的能保护好这个国家和人民吗?”」
「不、不对……」
「所以,你才会这么想。“与其一味地坚持自己的自我和自尊来维护独立,不如让帝国来支配,这这个国家和人民不是更有利吗?”“这难道不是我作为王应选择的最佳道路吗?”」
就在这一瞬间。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阿尔文怒吼了起来。
一向沉稳老实的阿尔文,也感情外露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沃尔夫的指摘……完全一语中的了。
那正是阿尔文没有向希德下达参加天骑士决定战这个王命的最大原因。因为下达王命的瞬间,所有的责任都会落在阿尔文的双肩上。
所以,她才会不禁不要脸地想着希德能否周到地考虑到这点。
因为被戳中了事实,阿尔文只能涨红脸,不像样地陷入激愤之中。
但是,如果这是和沃尔夫一对一的情况的话,还能耐受。还能忍住。
但是,阿尔文唯独无法忍受在希德面前被这样挖出事实。
不想被他看到。不想让他知道。
唯不愿在希德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当然,希德已经完全看透了吧……但尽管如此,她无论如何仍不愿将这一切用语言再次表达出来。
所以,阿尔文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给我收回,沃尔夫皇子!不允许你再侮辱我……!」
但是,面对阿尔文的猛烈气势,沃尔夫却无动于衷。
「哦?在这个国家指出事实就是侮辱吗?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哦?」
「还要说下去吗……!?」
就在阿尔文冲动地握住剑柄的下一瞬间。
「……!」
「…………」
白骑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沃尔夫的面前。
希德把阿尔文护在了身后,拦住了白骑士的去路。
希德和白骑士互相瞪视着。
压迫感和重压再次于两人之间的空间中高涨。
「无妨,快退下,白骑士。」
沃尔夫制止了保持沉默的白骑士。
看着白骑士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沃尔夫说道。
「放心吧,我所看好的阿尔文•诺尔•卡尔巴尼亚,绝不是那种冲动行事又浅虑的浅薄之人。那边叫希德•布利兹的家伙也很清楚这点。只要这边不去伤害阿尔文,他就不会行动哦。」
「…………」
白骑士果然一言不发地,悄悄退下了。
「那么,阿尔文王子,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呼……!呼……!」
面对气得浑身颤抖、吐着粗气的阿尔文,沃尔夫说。
「我是站在万物顶点的王,所以我的话永远正确。」
「什……!?」
对于毫无谢罪之意的沃尔夫,阿尔文有些畏缩。
「而且,因为我是王,所以我能轻易推翻我说出的话。明白吗?」
「库……!」
阿尔文因侮辱而颤抖。
「但是,我说的话比我想象的还要戳中你的要害。呵,这样下去你也会内心不畅快吧?那就在这里像个王一样做个了断如何?」
「像王一样……吗?」
「没错。一决胜负吧,阿尔文王子。」
沃尔夫用瞄准猎物的捕食兽的眼神看向阿尔文。
咔嚓。阿尔文再次感到一阵寒意涌上脊背。
「我和你进行一对一的决斗怎样?」
「你说决斗!?」
「也就是说,这是表明哪一方拥有更优秀骑士的,天骑士决定战的前哨战……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质问谁是更为优秀王的战斗。
如果王子赢了我,我就尽数收回刚才说的话,低头道歉。
但是,如果你不接受这场决斗,或者输给了我……那就是我和你作为王的等级不同的证明。我绝对不会撤回那些话。」
「……!?」
「当然,会彻底地布置好【不杀的结界】。来,怎么样?阿尔文王子。这场和我的决斗,你接受吗?还是要拒绝?作何回答!?」
沃尔夫嗤笑着。
他看向阿尔文,嗤笑着。
沃尔夫完全看不起阿尔文。轻视阿尔文。
在这样的沃尔夫面前,就在阿尔文——
「好吧,我……!」
——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呵,真无聊。」
希德扑哧一笑,用只有阿尔文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
「别理他,阿尔文,那种就是自满小鬼的歪理。」
「希、希德卿……?」
「随他说去吧。而且,这种像小鬼打架一样的决斗,根本不可能决定作为王器量的等级吧?好了,走吧。发生了很多事,你也有点累了。让伊莎贝拉泡杯茶,然后和天狐一起吃蛋糕去。」
希德说的话,是完全的正论,正确得无可非议。
阿尔文也明白。
就因为这样的口角而决斗,得不到一点好处。
但是,现在。
现在的阿尔文……不寻常。不冷静。
(每个人都会说,希德卿能在这个国家真好。每个人都会说,如果先王阿尔德在这个国家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有人在看我。没有人在期待我。明明我也……一直,为了成为出色的王拼命努力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沃尔夫的话。
无论如何,她都想打败沃尔夫,让他用自己的嘴撤回这句话。
没错。
因为希德在这里。
阿尔文最爱的骑士,希德在这里。
这对走在以女人之身成为王这条荆棘之路上的阿尔文来说,是最后的心灵支柱。
阿尔文不想再……当着希德的面暴露自己的丑态。
她无论如何都想向希德证明自己作为王的价值。
所以——……
「好吧,沃尔夫皇子。」
阿尔文无视希德的话,赌上自己的荣耀说道。
「以阿尔文•诺尔•卡尔巴尼亚之名接受这场比赛。」
她现在还不知道——
那就是,自己跌落谷底的开始。
「……阿尔文……你……」
希德一边挠着头,一边表情苦涩地望向那样的阿尔文。
「……呵。」
沃尔夫……果然还是像看见猎物落入陷阱的蛇一样,露出了微笑。
────
「你、你说阿尔文王子和沃尔夫皇子要决斗!?」
「哎哎哎!?为啥!?为什么!?」
这个传闻瞬间传遍了卡尔巴尼亚王城内。
当然,在两人即将进行决斗的训练场上,聚集了很多在城堡工作的官员们、佣人、大臣、《湖畔的少女》的半人半妖精们、不分派系的骑士们,以及卡尔巴尼亚皇家妖精学校的从骑士们。
「这种时候了,阿尔文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
对于露伊瑟的疑问,天狐也只能歪起脑袋。
「啊!可恶!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这是个好机会!上吧,阿尔文!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把这惹人厌的帝国混蛋胖揍一顿!让那家伙大吃一惊吧!」
「就是这样,王子大人!干掉他——!」
克里斯托弗和优诺气怒气冲冲地叫喊着,聚集在他们周围的从骑士们似乎也持相同意见。
观众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训练场中央临时设置的决斗场。
「果然决斗得这样才行啊。」
那里有着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从容伫立的沃尔夫。
「…………!」
和狠狠瞪着沃尔夫的阿尔文。
而在这两人之间,是伊莎贝拉。
担任这场决斗裁判的她担心地对阿尔文说。
「阿尔文王子。真的不要紧吗?」
「无妨!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这样下去,就没脸面对先王和圣王了!」
「…………」
虽然伊莎贝拉开始思考该如何安抚阿尔文。但是当事人阿尔文似乎已经血冲上头,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还没好吗?那里的半人半妖精。我随时都可以哦。」
相对的沃尔夫却干劲十足。
已经无法退出了。彼此早已突破了能返回的临界点。
如果此时不战而退,阿尔文的名誉将跌至谷底。
或许这就是沃尔夫的目的。
仔细想想,决斗传闻传遍城内的速度快得出奇,这莫非……?
「……我明白了。已确认双方的决斗意志。」
现在想也没用。
伊莎贝拉按照骑士间的决斗方式,开始进行决斗。
「那么展开【不杀的结界】。规则基于本王国内的普通决斗形式。比赛进行至一方不能继续战斗行动或宣布投降为止。
双方,准备——」
随着伊莎贝拉的声音落下,阿尔文拔出了剑。
与此相对,沃尔夫也拔出了剑。
双方都架起剑,锐利地注视对方——
「——开始!」
伊莎贝拉宣布决斗开始的瞬间。
「顺风而行!」
阿尔文便对剑咏唱,发动了绿之妖精魔法【疾风】。
她身缠剧烈的狂风,以惊人的速度跑过悠然而立的沃尔夫周围。
阿尔文的绿之妖精剑《黎明》,有操纵风的力量——
(那就是沃尔夫皇子的妖精剑吗……)
阿尔文一边绕着沃尔夫的周围疾驰,一边瞥向他。
「…………」
伫立在那,看都不看阿尔文一眼的沃尔夫……手上确实架着一把类似妖精剑的东西。
其实妖精剑并非只存在于卡尔巴尼亚王国。
就像在卡尔巴尼亚王国有着授予妖精剑的《剑之泉》一样,世界各地都存在着类似的地方。
德拉格尼尔帝国当然也拥有能得到妖精剑的圣地,帝国军主力的帝国骑士团中的高位骑士都有妖精剑。
倒不如说,由于国土辽阔,德拉格尼尔帝国拥有众多的妖精剑产地,拥有的妖精剑总数远远超过了卡尔巴尼亚王国。
但是,帝国的综合战斗力决非超过王国。
甚至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因为,卡尔巴尼亚王国的妖精剑和其他国家的妖精剑存在着明确的差异。
那就是剑的质量高低。
卡尔巴尼亚王国的边界是在这个世界上与妖精界的边界相距最近的地方。因此产出了比其他地方更强的妖精剑。
希德有云,和传说时代相比现代妖精剑的质量似乎下降了,不过,即使这样在剑格相同的情况下,拿王国的妖精剑和其他国家的妖精剑做比较,其输出力也是王国的剑取胜。
正因为妖精剑本身的强大,所以卡尔巴尼亚王国能够与德拉格尼尔帝国缔结平等同盟,保持独立。
(虽然沃尔夫皇子的妖精剑真面目不明……)
阿尔文用她敏锐的灵魂感知,仔细观察起了沃尔夫。
其结果——嘛,沃尔夫理所当然不是威尔的使用者。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威尔使用者特有的呼吸和灵魂的律动。
也就是说,沃尔夫和以前的阿尔文他们一样,是单方面地从妖精剑中抽出玛娜,使用身体能力强化和魔法的那种……完全依赖于妖精剑力量的类型。
他没有像被希德锻炼的阿尔文们那样,和妖精剑构建了基于威尔的对等合作关系。
(那就不足为惧了!要赢!)
即使沃尔夫的妖精剑是神灵位也无妨。
现在的阿尔文,有着弥补剑差有余的威尔在。
如果是现在的阿尔文的话,只要和经过历练的威尔一起战斗,就应该总会有办法的。
唯一让人在意的是…
…
(话说皇子的妖精剑……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让人毛骨悚然。
一般来说,只要打开灵感知,就能看到对方妖精剑的“颜色”。玛娜有一种特性,那就是它的性质会通过“颜色”表现出来。
只要凝神一看,就会知道天狐的妖精剑是赤色,露伊瑟的妖精剑是青色。
只要是被妖精剑选中的人,都能看到。
但是不知为何,完全看不到沃尔夫妖精剑的“颜色”。虽然能知道他拥有强大的玛娜,但他的玛娜没有“颜色”。
而且仔细一看,沃尔夫的妖精剑……造型有些奇怪。
通常来说,妖精剑是作为古老妖精们化身的存在。因此,其造型能让人感受到栩栩如生的生命力,是美丽的艺术品。
明明本应如此……但沃尔夫的妖精剑与其说其是艺术品,不如说更类似剑根、剑柄处带有齿轮、旋转锤、螺丝等各种机关的无机质武器。
这就是帝国产妖精剑的性质吗……?
(算了,管他的呢!)
阿尔文抛开心中感受到的一丝不安,做好了觉悟。
(没关系……我有从希德卿那里学到的威尔……!)
不会输。不可能输。
的确,以前的自己完全依赖妖精剑,很弱小,但现在的自己不一样了。
已经通过锻炼自己,和妖精剑一起变强了。
事到如今,不可能输给非威尔使用者的人。
「……!」
阿尔文瞥了一眼坐在观众席上默默守望自己的希德。
(请看好吧,希德卿!我会倾尽从你那里学到的一切,赢得胜利!我要用这把剑证明我配得上做你的主君……!)
在心中这样想着。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文突然,展开了攻击。
在之前一直绕着沃尔夫周围高速向右转的状态下,瞬间掉头。
伴随着暴风反向回转,疾风般地砍向沃尔夫的后背。
没有一瞬间的减速,其机动力正可谓电光火石般惊人。
「「「「好、好快!?」」」」
观众学生们沸腾了。
即使是在现在正式获得骑士授勋的王国骑士中,又有多少人能看穿阿尔文现在的动作,并避开呢。
不管沃尔夫皇子的妖精剑有多厉害,他都不可能躲得过。
阿尔文的细剑直直挥向沃尔夫那毫无防备的后背。
就在观看决斗的观众们开始早早幻想结局——的下一个瞬间。
金属声盛大地响起。火花四溅。
「……什!?」
阿尔文和观众们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阿尔文剑的速度和时机,本应绝对无法避开。
沃尔夫却顺手轻松地接住了绕到背后的剑。
「哦?挺能干啊,阿尔文王子。居然能用这么落后于时代的剑,发挥出如此快的速度……说实话,我很吃惊哦?」
沃尔夫微微一笑,然后动了起来。
他以发条般的瞬间爆发力,回首向阿尔文挥剑放出一闪。
仿佛能将大气尽数撕裂的斩击飞向阿尔文。
嘎!
阿尔文立刻架起剑从正面接住了攻击——
在其威力的作用下,阿尔文脚底在地面上划过两条印迹,就这样后退了数十米。
「什……!?这、这威力……!?咕咳……!?」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阿尔文被呛到微微吐血。
握着剑的双手麻痹,失去了知觉。
虽然接住了,但是穿透阿尔文全身的冲击成为了绝对无法忽视的伤害,让阿尔文全身的骨头和内脏嘎吱作响。
(刚才沃尔夫皇子的剑……远远超过了……我全力使用威尔的一击……!?)
而且,无论怎么看沃尔夫刚才那一回合的攻击,都没有动真格。
完全是游戏意味的一击。
尽管如此,这威力——
「……怎么会……」
阿尔文对此只能愕然。
「「「「…………」」」」
并且,早早察觉到阿尔文和沃尔夫“等级差距”的观众们也失去了言语。
「哦,怎么了?决斗才刚刚开始。用尽技巧和技术,尽情地以剑交谈吧,王子。」
沃尔夫夸耀胜利地笑了起来。
「不过,王子真有意思啊。你好像能使用某种奇妙的技能,发挥出超越自身妖精剑剑格的输出能力。库库库,你付出的努力真让人潸然泪下啊?感动死我力。」
「难以置信……这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文畏惧地盯着沃尔夫手里的剑。
其实她也怀疑过沃尔夫有可能是威尔的使用者,但他果然不是。
在那一瞬间,沃尔夫完全没有使用威尔的迹象。
也就是说,那力量的秘密就在那把妖精剑里。
这不是普通的妖精剑。
「阿尔文王子,你觉得我等帝国军仅凭闪电式突袭,就能轻易攻陷那个难攻不落的兰格里萨堡吗?其中的秘密……就是这个。」
沃尔夫像是要展示给阿尔文看一样,举起了自己的剑——那把带有机关的无机质的剑。
「这就是开创新时代、我等帝国引以为豪的新妖精剑——人工妖精剑(spirit•gear)。」
「人工妖精剑……?」
面对哑口无言的阿尔文,沃尔夫说道。
「想要统一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还是妖精剑的质和量,这直接关系到那个国家的总战斗力,所以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而且,先不说数量,要论质量,帝国的妖精剑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王国的妖精剑。那么应该怎么做呢?用人工制造不就行了」
「……什!?」
「我将某个魔法使收入麾下,让他想出人工锻造高品质妖精剑的方法。
那就是大量狩猎尚未剑化的妖精,通过某种仪式强制使其剑化。
但是,这样强制创造出来的妖精剑很弱,根本不能用……但用多把剑,通过特定的仪式,将它们捆一起熔毁并合成就能创出新的强大的剑。
其结果……就是它。」
沃尔夫将高举在自己手上的剑砸向地面。
伴随着盛大的爆光,在地面上开了个巨大的凹坑,爆风吹向四面八方。
那惊人的输出远超一般的妖精剑。
「无色妖精剑……人工妖精剑。是次世代的骑士剑。」
只要是开启了灵魂视觉的人,想必谁都能看到吧。
从沃尔夫的妖精剑中升起的大量、压倒性——并且枯燥无味的透明玛娜。
掌管自然界生命的颜色——赤、绿、青——如此美丽的光辉,却一点也无法从他的剑上找出。
唯有那被贬为杀人道具的可怜之剑的无色破坏能量,作为一种现象印入眼中。
的确,这让人感到了强大的力量……甚至有一种强大的亵渎感。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伊莎贝拉气愤地叫喊道。
「妖精的强制剑化、复合合成……!?这应该是在我们《湖畔的少女》之间也被严格禁止的禁断外法……!」
「没听过。你说是外法?所以那又怎样?把这么美妙的技术珍藏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傻瓜哦?」
「即使不提外法……妖精也是自古以来人们的好朋友、好邻居啊!那些“为了他人”而祈求,献上此身,变成剑的妖精就是妖精剑……是人和妖精之间羁绊的证明……!
做出单方面地捕捉妖精们,单方面地将她们剑化,单方面地摧毁,把她们变成一把剑……这些那么残忍的事,你的心就一点都不痛吗!?」
伊莎贝拉眼角含着些许泪水,就这样控诉道。
「无聊。妖精剑不就是区区道具吗?比起这种事,我有我应行的大义。为此,无论消灭一千只,还是一万只妖精,我都无所谓」
「〜〜〜〜!?」
对于沃尔夫的这番话,伊莎贝拉只能颤抖着闭了嘴。
「就是这样,阿尔文王子,我批量生产了这种人工妖精剑,配备至最末端的士兵,打造出了最强的骑士团。
不过,我的这把人工妖精剑是由一百只妖精组成的特别定制品。这种等级的刀在帝国也没有第二把。
总之,我要用这个力量,将这个世界统一到帝国麾下。
然后,消灭北方的魔国,不是说漂亮话而是给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平稳安宁,以及发展。为此,牺牲再多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的霸王之道!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始终都充满自信,散发出绝对君临者风范的沃尔夫。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恐惧与畏怖,只能陷入沉默中。
全场完全被沃尔夫一人所吞没了。
「……唔……啊……」
而且,阿尔文也不例外。
面对沃尔夫那
压倒性的存在感,即使是阿尔文也开始退缩。
「好。虽然有些跑偏了。」
沃尔夫忽然回过头。
「阿尔文王子,你手感觉到的麻痹差不多该平息下了吧?」
「咕!?」
「那么,重新开始吧。让我们继续进行决出我和王子……谁才是更优秀的王?的决斗吧。」
这么说着,沃尔夫狰狞地笑了。
他看着阿尔文,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样子就像见了小鹿的狮子。
沙……阿尔文再次感受到了那谜一般的生理性厌恶和恐惧。
仿佛要将它甩掉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文全力燃烧威尔,砍向沃尔夫。
而沃尔夫则悠然迎击……
一场过于单方面的决斗就这样开始了——
────。
「库呜呜呜呜呜呜——!」
阿尔文猛然刺出剑,发动攻击。
她全身裹挟着激风,发动了鬼气逼人的猛烈连击。
在神速的突进后做个假动作,然后从侧面猛踏一步,横扫向沃尔夫的脚下。
然后刹那间扭身、闪电般举剑,突刺。
接着又反砍,转过身,向斜侧放出闪光般地一闪。
再接着,她又扭动全身并借着这个势头,像起舞般大幅度挥剑,放出三闪。
这锻炼过的威尔的呼吸,磨炼过的剑技。
即使是高年级生或正式受到骑士授勋的妖精骑士,恐怕也接不住现在阿尔文的三剑吧。
但是,阿尔文如此娴熟的剑。
「哈哈哈哈!很出色!阿尔文王子,真的很出色!」
沃尔夫却只是稍微动一下剑,就能将其弹开、格挡、击落、卸力。就像在进行剑的训练一样。
明明阿尔文以风一样的速度移动,从四面八方对沃尔夫展开进攻,沃尔夫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这种感觉对阿尔文来说,简直就像是在以希德为对手一样。
「库——!?既然如此——!」
阿尔文蹬地,拉开距离。
然后,向剑献上祈祷的言灵。
「疾飞猛击!」
阿尔文伸出的剑尖,射出了压缩凝缩的风之炮弹。
绿之妖精魔法【风战槌】发动。连沉重的城门都能吹散的风之破城槌直向沃尔夫飞去。
但是——
「呼——!」
沃尔夫架起剑,稍稍提起干劲。
无色的玛娜就像喷火一样从剑上喷出,瞬间展开了玛娜屏障——
啪!
阿尔文全力释放出的魔法被轻易阻挡了。
「呼呣?还挺聪明嘛。」
「呜、……呜……!?」
阿尔文对此只能咬牙切齿。
沃尔夫现在使用的玛娜屏障,根本称不上是魔法。
只是从像奴隶一样服从自己的妖精剑中抽出大量玛娜和阿尔文的魔法相撞,由此强行迎击了而已。
在领会威尔之前,阿尔文也一直依赖妖精剑,只是单方面地借用玛娜……但这也是一种基于与妖精剑间的一种信赖•合作。因此,如果妖精剑因过度使用而疲惫的话,就无法再从中抽出玛娜了。
但是沃尔夫的剑不一样。
他只是从像奴隶一样被奴役的剑中,单方面地强制榨取使用者想要的任意玛娜。恐怕,即使剑超过了极限也……
「这样子使用剑……!剑很快就会坏掉的……!」
「哦?那又怎么样?剑啥的不就是消耗品吗?既然坏了,换新的不就行了?」
沃尔夫似乎完全没有妖精是与人共存的朋友的感觉。
他和阿尔文完全合不来。无法达成一致。
(不想输……!不想输给这样的人……!)
阿尔文懊恼地咬着牙。
不觉得自己输在了剑技的练度上。
也不觉得自己输在了魔法上。
倒不如说,如果只是单纯比较这些本领的话……是阿尔文赢了。是她压倒性地胜过沃尔夫。
但是——沃尔夫的人工妖精剑无比强大,超过了那些技能。
「那么……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
「所谓剑是这样用的,我给你示范一下。」
沃尔夫——动了。
他随意地拉近与阿尔文之间的距离,随意地将剑挥上又挥下。
这是完全取决于剑性能的。属于凡夫俗子的一击。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努力和钻研……但这是从未把自己逼到吐出鲜血或失去意识的温吞一击。
但是,却快得可怕,强得可怕——
嘎!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迅速接住攻击的阿尔文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就这样向后仰。
压倒性的冲击透过剑传来,让阿尔文的身体嘎吱作响。
明明没有直接击中,但猛烈的伤害仍化为剧痛让阿尔文的脸为之扭曲。
「哈哈哈!看招!看招!看招!」
就像小孩子挥舞树枝玩耍一样,沃尔夫向阿尔文发起了进攻。
阿尔文拼命地用剑将其抵挡,并卸开。
但是,每受到一击,可怕的冲击就会透过阿尔文的格挡产生冲击,痛击、玩弄阿尔文的身体。
无法承受的冲击让阿尔文的身体像人偶一样滑稽地跳起了舞。
「啊咕!?呜、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王子!来,再加把劲!加把劲!决斗才刚刚开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沃尔夫浮现出嗜虐的笑容,玩弄着阿尔文,不断玩弄着,玩弄着。
这已经属于完全的虐待了。
因为在在场的每个人眼中,已经分出了胜负。
但沃尔夫为了向周围人炫耀自己和阿尔文谁更为优秀而反复折磨阿尔文。将决出胜负延后。
神圣的决斗已经完全沦为了一场恶趣味的表演秀。
「阿、阿尔文……!」
观众席上的天狐满脸通红,正当她手握刀柄,想要跳出去时。
「请冷静下来!天狐!」
艾莲恩慌张地夹住了天狐的肩膀。
「请、请放开我!阿尔文!必须要去救阿尔文才行!」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这么做的话一切都完了!这再怎么说也是王之间的正式决斗,连骑士授勋都没有过的一名从骑士横加干涉这样的决斗,可就成了重大的外交问题啊!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天狐只能一边不甘心地咬着牙,一边大哭起来。只能在哭泣的同时,注视着现在仍拼命对抗着沃尔夫的阿尔文。
每个人都像这样抱着头、脸色铁青陷入骚乱,在他们之中。
「……………………」
只有希德一人始终静静地守望着阿尔文的战斗。
他的侧脸看上去似乎对阿尔文被玩弄的样子毫不在乎。(注释:原文直译过来是“没有任何感觉”,但这么翻个人认为会读起来有些奇怪,希望这个改动并未影响原意)
但是。
嘎吱……他紧握的双拳滴下了些许鲜血。
────。
咚!
「——啊、咕呜呜呜!?」
终于,被沃尔夫的一击击飞的阿尔文狼狈地摔在了地面上。
阿尔文已经满身疮痍。浑身是汗的身体疲惫不堪,呼吸紊乱,已经到了一点威尔也凝炼不出来的状态了。
相反,沃尔夫则毫发无伤。一副清爽无比的表情。
「唔……唔……啊……!哈……!呼……!呼……!」
但尽管如此,阿尔文还是以剑为拐杖,拼命地站了起来。
「差不多该明白,我和你作为王的等级差距了吧?」
沃尔夫用蔑视阿尔文的语气说道。
「再说你本来就不适合当王。差不多该承认这一点,跪在我膝下了吧。把你的国家交给我吧。」
对这样的沃尔夫。
「为什么……?」
阿尔文挤牙膏似地说道。她早明白胜败已定,但还是有着无法理解的事情。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服从你……?」
「…………」
「如果只是想要这个国家的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只要像对其他国家做的那样,普通地将其歼灭就行了……但是为什么……?」
对此。
「库库库……」
沃尔夫笑了起来。
「有、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啊。」
在目瞪口呆的阿尔文面前,沃尔夫放声大笑后,说道。
「都这样费劲心思接近你了,竟然还没发现吗?」
「……啊、唔……?」
「这个国家怎样都无所谓。当然,为了我统一世界的宏愿,总有一天会把它收入囊中,但无所谓。
我真
正的目的是你,阿尔文。我想要你。」
沃尔夫的眼睛看向阿尔文。
果然,那眼神属于看到小鹿的凶猛捕食兽……这让阿尔文后背发凉。
「……什……?想要我……?那、那是作为家臣或从者……?」
「你也别跟我装糊涂了。我是说我想娶你为后。」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是、男人——」
听到沃尔夫意料之外的话,动摇的阿尔文想用颤抖的声音咆哮回去时。
「你是女人吧?阿尔文王子——不,阿尔玛公主。」
他的表情充满了确信……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知道。
沃尔夫用那样的表情,这般放言道。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哎?王子是……女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听错了吗……?」
沙沙沙……竞技场内弥漫着动摇和困惑。
当然,还并没有相信。
但是——
「阿尔文王子确实长得像女人一样漂亮……」
「不、不,等等!就算确实如此,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啊!?」
沃尔夫那过于堂堂正正的措辞和超乎想象的发言内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掩动摇和困惑。
因为阿尔文有着一张非常美丽端正的中性女颜,所以给沃尔夫的发言增添了微妙的可信度。
在这样卷起的疑惑漩涡中——
「不对!我是男人!」
阿尔文气愤得叫喊。
「我是阿尔文•诺尔•卡尔巴尼亚!此身为了总有一天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并支撑这个国家,现正为获得骑士授勋努力!不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够了。已经够了,阿尔玛。」
沃尔夫怜悯地摇了摇头。
「你身为女人,却发誓要为这个国家成为王,至今为止,你一直拼命地扼杀身为女人的自己,心无旁鹭地向前奔跑着。
你做得很好。已经够努力了。了不起。值得表扬。」
「所、所以说……!我——……」
「你已经不用勉强自己了。因为女人终究成不了王。」
「~~!?」
「但是啊,我真心觉得这样的你很美,你这个在各种逆境中为民而战的女人,胜过此世存在的亿万至宝。
你这个至高无上的女人,才最适合成为站在世界顶点的我的皇后。
鉴于你至今为止的功绩,就由我来奖赏你吧。成为我的人吧,阿尔玛公主。我来把你从王的重任中解放出来。」
「……闭……」
「像你这样可爱美丽的女人,不适合参加政治啦战争啦之类的东西。你只要被怜爱着即可。与其立于众人之上,不如成为我手下演奏出艳丽音色的乐器。
这就是女人的幸福。我来把这幸福给你。」
「闭嘴————————————!」
已经忍无可忍的阿尔文情绪激昂起来。
「不允许更多的……更多的侮辱……!」
忘记了否定自己不是女人的阿尔文向沃尔夫架起了剑。
这是阿尔文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曾经,阿尔文坚定的决心、舍弃作为女人幸福的决意、忍受的艰难困苦、数次想要逃离但还是选择继续走这条路的信念。
形成现在阿尔文的所有一切。
在刚才,都被这个叫沃尔夫的男人悉数踩在脚下践踏、被他高高在上地嘲笑为毫无价值的东西。他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装饰女人美丽的化妆。
不能原谅。
不可能原谅。
所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文——疾驰起来。
她举起剑,倾尽全力地朝着沃尔夫笔直奔去。
无论如何也要来一刀。
赌上自己全部的坚持和荣耀,给他一刀。
至少要让沃尔夫吃一刀才罢休。
但是,如此混压着紊乱杂念的剑,无法触及任何人。
「……呼。」
沃尔夫滑动般顺畅地躲过了阿尔文自暴自弃的突进——
然后嗖嗖的。挥了两次剑。
下一个瞬间。
噗!阿尔文的胸口……被斩开了。
「……啊……」
阿尔文呆住了。
就像轻轻剥下一层鲜嫩果实的果皮一样,阿尔文胸口的衣服被啪啦一下解除并敞开……胸口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其皮肤娇嫩白皙。虽然稍显保守,两个凸起仍勾勒出了清晰美丽的丘陵。
这份造型美明显不可能属于“男性”。
(注释:以上描述均是原文,翻译未进行过加工或夸张)
「〜〜〜〜〜〜〜〜!?」
虽然阿尔文立刻放下剑,双手掩胸蹲在了地上。
但到现在为止,一直祈求般守望着阿尔文和沃尔夫决斗的在场所有人……都不容辩解地看到了。知道了。
「喂、喂……刚才的那个……看到了吗……?」
「骗、骗人的吧……」
「怎、怎么……可能……」
动摇和混乱像海啸一样立刻吞噬了观众席。
第一次知道阿尔文是女性的布利兹班伙伴们,也只能哑然地张大嘴望向阿尔文。
「……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文本人也完全陷入了动摇与混乱之中。
她只是遮住胸口蹲在原地,咔哒咔哒颤抖着。
因为事态已经无法挽回的……悔恨和恐惧,她的眼中流下了泪水……那副样子正是柔弱少女的写照。
沃尔夫俯视着弱小可悲的阿尔文,放言道。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阿尔文王子!?为王者,怎么能在应该打倒的敌人面前把剑放开!?男人又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明白了吧!?你是女人!女人就要像个女人一样——……」
咚。
这时,沃尔夫的心脏因对“死亡”的恐惧而颤抖。
全身瞬间冒起了冷汗,体温骤降。
「……哈!?」
回过神来后。
「…………」
不知何时,希德站在了茫然若失的阿尔文身边。
他毫无防备地背对沃尔夫,把自己脱下的斗篷披在了阿尔文的肩膀上,让她暴露的身体不会被观众窥见。
希德……没有说话。
他面对着阿尔文,绝没有看向沃尔夫。他身上散发出无色透明的气息。那不是杀气、敌意、甚至愤怒,这些都无法从他背上感觉到。
但是,沃尔夫的本能确信。
如果希德现在“动了这个念头”的话,自己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沃尔夫皇子殿下。」
「——哈!?」
被叫到名字,他这才注意到。
白骑士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以及白骑士,像是要从希德手上保护自己般站了出来。
因为“死亡”的气息太过于浓厚,沃尔夫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然后,在喘着粗气,忍受噩梦的沃尔夫面前。
「阿、阿尔文!阿尔文……!」
「王子大人!请清醒一点……!」
回过神来的天狐和优诺,跑到了茫然若失的阿尔文身边。
伊莎贝拉则开始召集周围的半人半妖精们,气势汹汹地发出了某种指示。
那已经不是在进行决斗的气氛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
白骑士突然看向阿尔文,这样低语道。
是用了什么伪装魔法吗?无法判断这声音是男是女。
但是,唯有白骑士在望向一边哭泣一边茫然若失着的阿尔文时,身上那像是发自内心感到蔑视,又像是乐在其中的氛围……能感觉出来。
对于白骑士身上扩散开来的微暗。
沃尔夫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那么,请问在这个场合我该做些什么?」
面对白骑士这样的问题。
「哼、哼,各种意义上扫兴了。」
宣告祭典结束了的沃尔夫把剑收了起来。
「算了,一切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这样就给这个王国打下了一个特大的楔子。这样一来,阿尔文最后的堡垒……应守护的人民也放弃了阿尔文。
之后,只剩慢慢地将这个国家收入囊中,把阿尔文……不,阿尔玛公主占为己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着。
沃尔夫刻意地放声大笑,转身离开了。
就像胜者凯旋一样威风凛凛的沃尔夫……没有注意到。
「…………」
希德一言不发,瞥也不瞥沃尔夫一眼,默默地背对着他。
沃
尔夫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像逃跑一样加快脚步,尽可能地想和这样的希德拉开距离的心理。
然后,在离开之际。
像是在保护沃尔夫一样,站在他和希德之间的白骑士模糊不清地低语道。
「……希德•布利兹。你弄错了要侍奉的主君啊。」
「…………」
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
结果,希德什么也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