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t wurfelt nicht!(神はサイコロをふらない)上帝不会掷骰子——
Albert Einstein
********************************
进入七月,关东一带的日照渐渐变强,热岛现象也一起出现,电视中也经常说,这可能是数十年来最热的夏天。
如此盛夏中的星期天。在沥青和混凝土传来的热气,如云雾般围绕的环境下,在巨大的玻璃窗户里,伦太郎他们眺望着的外边,同时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空调带来的恩惠。
「哇啊,小冈伦!快看快看!又来了一架超大的飞机!!」
顺着真由理兴奋的声音看过去,刚好有一个有华丽涂饰的大型喷气式飞机正向跑道飞过去,准备着陆。
「那个,我想想——嗯是三角洲航空的标志喵。是特别涂饰机喵?真漂亮喵」
菲利丝两眼放光。
这里,是通往世界各国的玄关口·成田国际机场第一停靠站。
伦太郎,真由理,菲利丝三人,在最上层餐厅的窗户边,一直这样眺望着飞机。因为外边太热的关系,一点也不想到展望台去,就这样他们三个在馆内四处参观着。
看着一个接一个着陆起飞的各国客机,对于这平时经历不到的事情,倒也乐在其中。
「啊嘞嘞?吶,凶真——啊、不对喵……」
「所以说究竟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凶真"改掉呢?」
伦太郎苦笑着歪了歪头,「怎么了?」
「那个呢,我们差不多该下去了吧喵?」
「诶?已经到时间了吗」
看了看表,确实,和桶子发来的航班时间确实很接近了。
话虽如此,并不是说桶子要去海外。一直和桶子聊天的那个人,今天会乘坐这个航班,到达日本。之后从桶子那儿收到联络说「机会难得,要不要去接她呢」如此这般。
顺带一提,虽然真由理完全没和那个人见过面——但是接到桶子联络的时候她刚好和伦太郎在一起,于是「真由氏也想去机场!」就这么跟来了。
「看飞机看的太入迷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呢」
「确实。咱们去接机大厅等吧」
三人走出餐厅,乘上自动扶梯,降到一楼。
在那里,来日本的外国人乘客和回国的日本乘客变得多起来。
根据电子荧光板上显示的,我们所注意的从美国来的那一航班已经准时着陆,拎着大号旅行用手提箱,或拿着其它行李的人们,正走出大门,看来刚好赶上了。
「可别看丢了哦,真由理,菲利丝。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小了」
「喵喵?刚刚的问题发言,必须得告诉她才行喵!」
「开玩笑的,还是算了吧」
一边打闹着,等了十几分钟。
同机的乘客不断在眼前经过,而目标人物却迟迟不出现,正不安的想着「难道说不是这个航班吗?还是说果然太小了所以看丢了?」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不不,正确的来说,比起"她"出现了——或许,一个超大号旅行用手提箱,它的四个小轮子咯噔咯噔的响着,从门那边自己走了出来——这种表达方式更恰当些。
要说为什么能确定是那个人的话……混着轮子的咯噔声,从手提箱的阴影里传来了对伦太郎而言非常熟悉的满含憎恶的抱怨声。
「真是的!我才没有伪造护照呢!每次每次每次每次不管去哪个国家全都会被彻底调查一番,耽误的时间要怎么陪我啊!」
之前,伦太郎也有把她当作混进ATF会场的小学生之类的经验……看起来大概机场也是这样,很"努力"的自找麻烦了吧。
一边苦笑着一边走近手提箱,叩叩的敲着箱子。
「好久不见。能平安入境真是太好了」
「……诶?」
她——比屋定真帆,正用前倾的姿势拼命让箱子的滑轮转动着,对于从头上传来的声音,她糊里糊涂的应了一声。
那之后,「哇啊?」的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伦太郎。看起来是碰到了预想外的事情,脑袋转不过弯了吧。
然后,终于她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连耳根也华丽的染上了红色。
「是、是、是、是你?」
「嗯?看起来很憔悴啊。没事吧比屋定小姐?」
「当然没——不是这个!为什么会在这儿!?」
真帆不知为什么后退了几步。
然而马上就被其他客人挤了过来,结果,看起来像很不情愿的被带到了伦太郎的正前方。
顺带一说,真帆今天穿的是印有不规律原色碎花的绚丽夏威夷衬衫,黄褐色的裙裤,再加上大概是为了应对飞机上的空调,穿在外面的黑色短袖毛衣,嗯……这打扮,该说是华丽还是低调呢。总而言之显得和这里极为不搭。
(呜呜,不行啊不行。现在该说什么话都想不出来了吧?)
真帆的脑袋里,鲜明的浮现出了去年的那个夜晚——在菲利丝高级公寓的寝室里发生的事情,一想到这儿,一种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别的什么的感情就就冒了出来。
她是个要强的女性。如果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一定可以把那些记忆扔到大脑角落里,普普通通的和伦太郎进行对话吧。
不过现在这个"邂逅"真是太突然了。
「接到了桶子的通知,就过来接你了」
「是、是、是吗?但是我都说过了自己可以到秋叶原站,到检票口来接我就好了嘛」
「嘛,这不是挺好吗,机会难得。而且,你自己能不能到秋叶原这点,我很是担心……」
「真、真失礼。我才没有那么不可靠呢」
「哈哈哈」
爽朗的笑了笑,伦太郎向后面的菲利丝和真由理招了招手。
「介绍一下——话虽如此,菲利丝你肯定知道了」
「嗯、嗯嗯。当然啦,那么受她照顾」
「一直很想再见到你喵~!真帆~喵~!」
菲利丝把真帆小小的身体一把抱住。
真帆有些为难的逃开这个拥抱,「那个时候真的帮了我很大忙,非常感谢。但是这个先放一边,在这个地方,能不能别那么大声叫我"真帆喵"?」
「为什喵?很可爱的说~!」
「看看周围吧。大家都在笑啊,太不好意思了」
「呜喵~?」
「是这样喵?」菲利丝扭头看了看。
「还有,这位是我的青梅竹马,椎名真由理」
「你好。真由氏desu?」
真由理对真帆点头行礼,明快的笑着。
「椎名……真由理、小姐?」
说着,不知道怎么了,真帆看起来好像在思考关于她的事情。
伦太郎和真由理头上冒着「?」对视了一下,真帆口中一直在念叨「真由理小姐、真由理小姐……」
终于好像从这个名字里想到了什么。
「啊啊」
她拍了一下手。而且还露出了略微苦涩的表情。
「……?」
「那个?真由氏,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没事,抱歉」
这时候的真帆,想起了一个月前收到的莫名其妙的信息。
发信人像一个装成大人的孩子,对她进行指导。
『真帆!我得到了一个重大情报!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实在太让我困扰了!』
首先收到的就是这封故弄玄虚的邮件,惊讶的真帆还没来得及思考,第二封附有照片的邮件就送了过来。
『伦太郎在日本有一个貌似是恋人的女性!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对真帆来说这可是个大问题!虽然也和"Amadeus"的"红莉栖"进行了紧急会议,然而得出的结论:在这样下去真帆会陷入压倒性的不利中!』
「……………」
(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个无聊的熊孩子!?还有你到底和"Amadeus"进行了什么样的会议啊!?),内心里的真帆抱着头,脸上挂着黑线。
由于想起了当时的那个邮件,现在头开始发晕了。
顺带一提,对于那封信,真帆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彻底无视了。
(是吗。这个人就是冈部先生的……)
那个邮件中添加的照片确实是这个女孩子。名字的读法『Mayuri Shiina』也一同记下了。
「那个~?」
猛的注意到真由理一直被自己盯着,都感到有些困扰了,真帆赶紧露出笑脸,伸出右手,想要和她握手。
「请多指教,我是比屋定真帆」
「比屋顶小姐?」
「是"比屋定"。觉得绕口的话,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嗯。那也请称呼真由理为真由氏吧。请多指教啦,真帆喵酱」
「给我等等。虽然我说叫名字也没关系,不过貌似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
真由理露出呆呆的表情(?ω?),好像连动漫里露出这种表情时的背景音都跑出来了。
呀咧呀咧,真是的,好一个自带表情包女孩子。而且每个表情都非常可爱,很有魅力。
真要说的话,即便是对于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而且很不会说话的自己来说,碰到这种情况也很难再争辩些什么……真帆看着真由理,脱力的想着。
(不不不不等等等等!!所以说我究竟想对什么进行争辩啊!?)
都怪教授给我发了那种奇怪的邮件,害我平时的状态完全乱掉了,真帆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
「那真帆喵!菲利丝的专车已经到了,咱们就坐它去秋叶原吧」
「诶?可是那……真的可以吗?我本来是想乘地铁去的……还有不要再叫我真帆喵了」
「喵哈哈,不用客气喵。本来就是为了接真帆喵才过来的」
「是、是吗,谢谢。可是真帆喵……」
「很厉害哟。吓了我一跳呢。是高级轿车哟,高级轿车」
「高级轿车?」
「好了,我来帮你拿行李。停车场在这边」
「啊……!」
说实话,真帆并没有被谁如此亲切的对待过,特意过来接她,帮她拿行李什么的,有些不习惯。
学生时代自不必说,成为研究员后,在出席研修、学会之类的时候,所有事都是自己准备,除了跟红莉栖或雷斯吉宁在一块儿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回也是,跟桶子联络后,就擅自开始了去秋叶原车站的计划。因此,不管是帮自己拿着旅行箱的伦太郎,还是在对自己说着各种有趣话题的菲利丝和真由理,无论哪边都抓不准距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知不觉就变得"形迹可疑"了。
「喵?怎么了喵?」
「诶?不,没什么,那个……」
「啊~我知道了。应该是肚子饿了吧,真帆喵酱?」
「这里有很多非常好吃的店喵。真帆喵,想吃些什么喵?」
「所以说那个称呼方式啊…………啊啊算了算了。我放弃」
真帆出了口长气,大概是听到她说的话很有趣吧,伦太郎从心里笑了出来。
纯白色家用高级轿车从成田机场的停车场开往机动车道,顺利的往东京都内驶去。
虽说是高级轿车,但毕竟日本道路比较狭窄,和美国的比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太高级的东西吧,刚开始真帆有些轻视的想着,然而当她看到停车场出现的威风堂堂的车体时,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这个级别的车,只有我们的理事们在去参加总统举办派对,租来撑场面的时候才能见到……)
一位真真正正的管家先生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车内不管是宽度还是纵深都很宽敞,顶棚很高,还有高品质的座椅,不管哪儿都那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不禁让人觉得这不会是一个可以在公路上走的车型旅馆吧。
就算是在美国成长起来的真帆,坐这种车也是头一回吧。
车内基本上听不到引擎音,十分安静舒适,就连普通车常有的震动也一点都感觉不到。
「——比屋顶小姐?」
「诶?啊、抱歉。看景色看的太出神了,没听到。什么事?」
成田附近的机动车道的周围有很多田园景色,看着窗户外轻快流动的日本恬静的风光,真帆马上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长时间坐在飞机的经济舱里,身体果然有些吃不消。
「没什么,是问这次为什么来日本。果然还是帮助雷斯吉宁教授吗?」
「啊、那那个……」
真帆显得有些犹豫。除了桶子外,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的真正目的。
其实这次,是向脑科学研究所提交了虚假的长期休假申请。前些日子在和桶子聊天时说的「算了。无论如何都不行的话,我也有我的考虑」——
她所说的"考虑"就是这个。
申请文件所写的目的地是"冲绳县国头郡本部町"。这里是战前移民到南美的曾祖父的出生地。
现在仍有当时没有跟着移民的亲戚们在那里居住着。真帆虽然一次也没见过,但是和爷爷奶奶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
于是和爷爷联络了一下,制造出了回家探亲的口实。目的是去给比屋定家族的祖先们扫扫墓。
虽然确实有点不安,担心这样的申请不能通过——然而由于真帆到此为止一次长期休假都没申请过,研究所方面很简单的就给予许可了。
可是,其他问题还有很多啊……。
「那个……冈部先生和雷斯吉宁教授经常联系吗?」
「啊啊。教授不是一直都在这边进行研究吗?有时候就会邀请我一起吃饭……感觉太光荣了」
「是吗……」
(这、这下麻烦了……搞不好马上就会穿帮了……)
当然,也对雷斯吉宁传达了她来日本的消息。"眺望冲绳美丽的大海,好好放松一下吧"如此,收到了雷斯吉宁的邮件。
也就是说,要是知道了真帆的"真正目的"会变的很难办。
「嗯并不是来帮教授的。是去冲绳的亲戚那儿」
「冲绳?」
「嗯。但是机会难得,想在秋叶原转转……」
「呼,是吗。冲绳啊……」
听到这个地名,伦太郎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如噩梦般的世界线,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常态,「那就是说在东京呆不了多长时间是吗?真遗憾」
「诶!?对、对啊。确实会变成那样啊」
「留在秋叶原的这段时间里,决定好住哪个宾馆了喵?」
「还没有。打算找个便宜的商务宾馆」
「那样的话,来菲利丝的公寓也可以哦喵!可以自由使用之前用过的房间喵!」
「诶诶?那样就太打扰了」
「都说了不用那么客气。菲利丝可是超欢迎的喵」
「可也不能老厚着脸……」
「嗯~、那这么办如何喵?作为交换,来菲利丝的店稍微打打工怎么样?」
「……打工?」
「嗯。一直在店里打工的女孩子们,因为下个月的CM,还要赶同人原稿,很累人呢。于是大家都跑来哭着要请假喵」
「……?」
「因此,女仆数量越发不足了……真帆喵要是能来的话就帮大忙了……」
菲利丝说的话虽然有一半理解不了……总而言之大概可以理解为由于打工的人大批的请假陷入危机了。
「那个……谢谢你给我建议……说道菲利丝小姐的店,就是之前冈部先生带我去的那儿吗?」
「没错喵」
「那就是说,得带着猫耳穿着可爱的女仆服装?」
「当然啦喵」
「容我拒绝」
「诶~!为什喵!?」
「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吧?你认为我合适吗?」
「合适啊~。真由氏想绝对会很可爱的~」
「同上喵。小冈伦也这么想的吧?」
「啊啊。肯定会有很多粉丝吧?」
「粉丝什么的,那个……我不喜欢奉承的话」
「嗯虽然并不是在奉承你就是了」
「……那、那你最好去检查一下视力哦」
真帆没想到连伦太郎都这么说,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差,朝与菲利丝一起并排坐着的横向座椅的角落快速移动了一下,重新小心的坐好。
「真帆喵应该多注意下自己的魅力喵」
「嗯。真由氏要是男孩子的话,一定会紧紧抱过去的」
「明明都说了没这回事……」
因为像这样面对面的一直受夸奖还是头一次,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真帆,只好缩了缩自己幼小的身体。
「比屋定小姐,大概嗯应该更……怎么说,那个……多打扮?之类的,应该多试试比较好吧。这样一来一定更……」
虽然说出这些话估计会惹怒她,不过还是把窗户纸捅破了,把从刚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想的事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她脸颊鼓鼓的。
「干嘛?你有资格这么说嘛?」
「不不,现在的我可是相当注意打扮哦。而且还买了很多流行杂志作为参考」
「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你说啥?」
「嘛嘛嘛」
菲利丝坐到了真帆的正旁边,和伦太郎拉开了些距离。
「总而言之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研究是第一位的」
「可是可是。要是有喜欢的人出现了该怎么办喵?无法把心情传达给对方,会很困扰吧?」
「…………」
一瞬间,真帆陷入了沉默。
不过马上就「呵呵呵」的笑了。看起来好像非常开心。
「没关系。我觉不会有那种人的。完全不必困扰」
接着用手掩着嘴,稍微有点刻意的"哈啊"的打了个哈欠。
「……呼。抱歉,时差调不过来,在飞机上太累了……」
「啊,菲利丝也经历过喵。相当难受喵」
菲利丝「嗯」了一声后,拉过真帆的手,坐回座椅正中间。
「……?怎么了?」
「真帆喵,可以这样躺下睡喵。到了我再叫你起来」
「诶诶?」
菲利丝和真帆并排坐着的座椅非常长,以她的身高,就算是"一字"躺下,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总觉得如果自己睡着的话,那很不像样的睡颜——她想起经常在镜子中看到睡醒时自己凶残的容貌,肯定就会被一览无余,特别是坐在自己前方的伦太郎。
「可是,这样很不礼貌……」
「没关系稍微睡会儿吧。虽然刚才也说过了,你看起来可不只是时差问题,好像相当疲惫啊?」
「嗯嘛……因为还在做别的研究,事实上就没怎么睡过」
「别的?就是除"Amadeus"之外了?」
看到伦太郎兴趣很高的向外探了探身,真帆才察觉到自己又说漏嘴了。总不能告诉他「我们偷偷的在进行对大学和伦太郎都保密的时间机器的开发工作」……。
「好啦好啦,凶——小冈伦,那些话之后再说吧。现在就让她先睡会儿吧喵」
「也、也是啊。抱歉」
「那既然如此,真帆喵?菲利丝就用这柔软的大腿给你做膝枕喵」
菲利丝"啪嗒啪嗒"的拍着从色色的甜美萝莉系迷你短裙中延伸出来的双腿。
「膝枕什么的……就不、不必了。又不是小孩子」
「不用客气哟?」
「不是客气,是很普通的在害羞」
说完,脸颊稍微有些红的真帆,把身体交给了柔软的座椅。
由于很忌惮躺下睡,真帆把头完全靠在座椅后背上,然后把全身都舒展开。
对于一直都坐在经济舱的身体来说,仅仅这样就觉得很舒服了。
「嗯~,不用小菲利丝的膝枕,太浪费了~。要是让桶子听见的话,肯定会怒吼『若是我绝对不会错过的!』」
「就算会让那个HENTAI发怒也无所谓啦」
「哦?比屋定小姐也终于开始叫桶子HENTAI了吗」
「当然的吧?聊天的时候,各种事……真亏你们能忍住不起诉他啊」
「哈哈哈……」
这时真帆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似的,仰面抬起头——然而这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话题。
「说起来,桥田先生今天在干什么?和平时一样?」
「不,那家伙今天可是有件赌上人生的大事」
「赌上人生……?」
「桶子君,现在正在约会中」
「约、会……?」
真帆被突然听到的这惊天裂地般的事实给打懵了,不断看着我们。
「我、我真是相当累了呢。出现了很惊悚的幻听」
「不,比屋顶小姐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真的是约会哟?」
「难以置信!骗人的吧??」
强烈的睡意袭来,她的眼睛已经是半眯缝状态了。
因此,明明本人没瞪眼,却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随着她的逼问传了过来。
「不不、呃……,就算用你用恐怖的表情说「骗人!」……可那家伙,今天可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邀请对方了」
「桶子喵可是相当努力喵」
听了伦太郎和菲利丝的劝告,真帆在察觉到自己确实对桶子带有很严重的偏见后,马上就改了态度。
「是、是呢,我太肤浅了。不应该以貌取人——给我等下!外表暂且不论,他内在也是那样哦!?约会之类的会顺利吗!?」
「…………」
「…………」
「…………」
对于这合理至极的意见,这次轮到这三人面面相觑一脸懵圈了。
好了视线转向另一边,伦太郎他们之间正在进行这些对话同时。
「欢迎光临!!」
铃羽在气势充足的店员的欢迎声中,走进了以白色和黄色为基调的明快的店面里。
入口处贴着一个大猩猩的标志,同时还大气的写着"GOGO咖喱"的字样。另外,旁边还贴有很多饭菜的照片。
(嗯嗯,今天不管哪种配菜都很够量啊)
在充满咖喱香味的屋子里,铃羽看向餐券发售机。
自从桶子带她来这儿以后,铃羽就非常中意这里,每月一次,铃羽会拿着从父亲(就是桶子)那儿得到的零花钱,来这里吃超大份名为"超大咖喱"的东西。
「这么喜欢的,天天去吃也可以哦?」虽然桶子这么说过,然而铃羽却一本正经的拒绝了。总是小题大做说「我不是为了吃美食才来这个时代的」或是「爸爸没那么多零花钱给我」之类的话,一点也不退让。
不就是吃咖喱吗……话虽如此,这样才是铃羽嘛。
顺带一说,"超大份咖喱"很大。非常大。
巨大的银色餐具中盛满了米饭和咖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巨大的炸肉排,炸虾和香肠,再加上煮鸡蛋还有和小山似的卷心菜——这个就是比平常菜单多了两到三倍的咖喱,再加上所有配菜的怪物菜单,铃羽一点这个,店里客人的气氛就会很明显变得嘈杂起来。
接着就会有人说(那孩子没事吧?恐怕她没领略过"超大份咖喱"真正的恐怖之处吧?)
可是,不愧真是桶子的女儿,完美的继承了那令人恐惧的血脉——4次元胃袋还有无尽的食欲,再加上来自于饥饿的时代,在可以吃东西的时候,能吃的东西全都要吃掉!!由于变成了这种体质,如此美味的食物,有多少都能平安无事的吃干净。
还有还有,在"超大份咖喱"之上,还有一个更大更特别的备用菜单,如果把这份菜单吃完的话,店里就会祝贺恭喜,并贴出照片,但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就没有挑战。
(好,决定了。就"咖喱加量"吧)
这个恐怖的女孩,把原本就够多的"超大咖喱",若无其事的追加了"咖喱加量",接着轻快的去领餐券了。
店员把东西递给她,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平常这时都会嘈杂一番的情况并没发生。
觉得有些奇怪的她,正好看到收银台旁边空着一个座位,于是朝那边走去。
「啊……?」
在那儿,她看到了一对平时司空见惯的男女,很亲密的坐在一起。
这时正好听到了朝气蓬勃的店员的喊声「久等了,您的超大份咖喱!」,眼前出现的巨大银色大碗(不对是大盆),"咚!"的一下放在了他们面前。
原来如此,客人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两人身上。
也难怪,一边是和"超大份咖喱"十分相配的巨汉,另一边是比铃羽还苗条的,并且非常优雅温柔的美少女。
在肩下爽快披散着的栗色卷发,即便是在盛夏也白如雪的肌肤,秀丽的五官,标致的容貌,还有标准匀称的美丽体型。
淡青色的无袖上衣的透明下摆褶边,正好盖到大腿根,显得非常可爱,与兼具防晒效果的淡黄色夏日开领毛衣十分相配。下身是牛仔七分裤,还有轻快的凉鞋。颈部也同样是具有防晒效果的薄披肩。
这虽然是夏季晴空万里时,服装的标准搭配,但穿在她身上,总让人觉得非常华丽,其原因应该是一直开心的笑着吧。
然而在这个不管谁看了目光都会被夺走的她面前,有一个快要溢出来的超大份咖喱。
…………不管怎么说都极不协调。
「哇啊。比照片上的更厉害啊!」
但是她完全没在意周围的目光,天真的喊了出来。
(……喂,你在干什么啊爸爸?明明是第一次约会,为什么会来这里吃"超大咖喱"啊!?)
没错。那是初次约会中的桶子和由季。
铃羽在背对他们的那一边的座位那儿,不露声色的坐下,开始鬼鬼祟祟的偷听了。
万幸,桶子和由季都被超大份咖喱吸引住了,完全没注意到铃羽来到了店里。
「嗯……那、那个……阿万音氏,如果吃不完的话,我、……我、我可以替你吃完的……」
「好的,谢谢你啦。不过别看我这样,其实挺能吃的哦?」
「是、是吗……吓我一跳」
「诶嘿嘿。实际上,我老是在店外看菜单……,总想着一定要吃一次。你带我来这里,我非常高兴呢」
「那、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算啥……?)
铃羽明显感觉到桶子的状态很奇怪。
那动作就好像是机器人一般呆板生硬。虽然从这里看不到表情,他总是像驼背似的弯曲着的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强制性拉直了,总而言之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的相当僵硬。
而且还用这危险的动作,一直往杯子里倒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啊,抱歉,可以给我再倒一杯吗……」
「哈?是是,请」
「非常感谢」
桶子往由季的杯子里倒上水。
然而这个笨重的机器人连这个也办不到了,险些把水一股脑浇在由季的手上。
(哇啊!?)
看到这儿,铃羽想都没想差点冲过去。
「呀……」
「没、没、没没、没关系吧!?」
「嗯,手沾上了点水了点而已——那我就开吃喽?我开动啦」
「我、我开动了」
由季高兴的拿着叉子,朝着连身体高大的男子都会发憷的巨大肉排"噗嗤"一下猛刺下去,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再来看旁边,桶子完全没了平时和铃羽一起吃饭时,想要一口一个超大肉排的那种豪气,非常安静的吃着。
「超大份咖喱!咖喱加倍!久等了!!」
这时,一直注意着那两人的铃羽,完全没注意到店员端着"大盆"向她走来。
听到把"大盆"放在桌子上发出的"砰"的碰撞音,终于回神了。
「嘘!」
她想要制止店员,可却晚了一步。
「啊啦!」
「嗯哦哦!」
「呜哇……!」
暴露了!?正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完全和由季他们对上眼了。
「铃羽小姐!你在这里啊!?」
「啊、那个……嗯。还真巧啊,由季小姐,哥哥……」
「叫我们一声不就好了」
「不不、我完全没注意到啦……」
铃羽对桶子和由季露出暧昧的笑容「嘛嘛,所以啦,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说完,转向眼前巨大的"超大咖喱"。
可是"踏踏踏"的凉鞋声,从脑后传来,吓一跳的铃羽刚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手伸了过来,把铃羽的咖喱从桌子上端起来。
「那个店员先生抱歉?这是我的朋友,可以坐到我们旁边吗?」
「是的,没问题」
「好了。来这边和我们一起吃吧?」
听到后铃羽着实吃了一惊。
「等、等、等下,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铃羽小姐吃的也是超大份咖喱吧。务必让我们比个胜负,我是这么想的哦」
「哈!?」
「就让桥田当裁判吧」
接着,由季还没等着她答应,就端着铃羽的超大份咖喱去自己旁边的座位了。
「不不、那个妈——由季小姐?」
没办法,只得走到由季和桶子那边,在邻座轻轻坐下。
「这是……约会吧?」
「诶?啊、是的。是约会。被别人这么一说觉得有些害羞呢,嗯呵呵」
「……那个我啊,虽然没有约会过,不知道详细情况……,可至少不会用咖喱来比赛谁吃得快吧……一般……」
「可是你看,动画或者漫画里不是常有那种情况吗?不想哥哥被抢走的妹妹,对着女朋友喊到『一决胜负吧!』之类的」
「我、我不知道啦。……是这样吗哥哥?」
铃羽被由季不知为啥干劲满满的眼神给吓到了,向旁边的破烂机器人求救。
然而桶子的动作还跟机器人一样,僵硬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咖喱,然后"咔咔咔"的把脖子转过来。
「哦哦?你说啥?」
「???哥哥你怎么了?很奇怪啊」
「没怎么哦。不奇怪哦」
「???」
下意识看了一眼由季,从她到这里开始算,这是第一次漏出疑惑的表情。
于是她靠近铃羽的脸,偷偷开口。
「铃羽小姐……怎么办?」
「嗯你指什么……?」
「桥田先生,就算和我在一起,看起来也不怎么开心啊」
「诶!?」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在看电影的时候,好像就变得有些疏远我了……还有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一直?」
「嗯。虽然能带我来这个店里,我觉得非常开心……不过果然还是有些困扰,铃羽小姐能过来真是帮大忙了」
「…………」
「我做了什么让桥田先生生气的事了吗……」
带着些悲伤,由季有些落寞的说着。
结果,那之后由季和铃羽两人开始了咖喱大对决,令人吃惊的是双方都吃完了。
仅以细微的差距,铃羽赢得了比赛的胜利,不仅客人们开始鼓掌,就连店员们也拍手叫好,嗯真是场激烈的比赛。
不过这期间,桶子仍像个破烂机器人似的,一直坐在那儿,一口一口的吃着咖喱……。
☆
「哦哦哦,铃羽,真抱歉……。桥田家已经不行了……」
「所以说爸爸,你从开头给我说明下吧?完全不明白啊」
这里是这未来道具研究所。
由季在傍晚的时候因为要打工就先走了,轮到和铃羽两人独处的时候,桶子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上去非常憔悴的他,坐在了屋子的角落里。
「出门的时候不是那么高兴吗。而且照妈妈的话来看,到看电影的时候为止还不错……」
「嗯……」
「那,为啥?」
「……你看啊,那个、影院的座位不是很窄吗?所以为了不妨碍阿万音氏,我尽量往角落里靠」
「嗯」
「然后椅子"嘎啦"一下坏掉了」
「诶诶?」
「慌乱之下为了稳住身体,抓住了扶手——」
「嗯」
「可、可是……可是啊!!那不是扶手,是阿万音氏的……那个……是她的手!」
「诶诶?」
「我啊,牵女孩子手什么的,二次元姑且不说,在三次元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呜呜呜……」
「接、接下来怎么了?」
「阿万音氏,多么温柔的人啊……,应该是为了不伤害我吧,居然没有甩开我的手。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牵手的状态……再后来我就对这件事非常在意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那么僵硬啊……」
在他人生的初次约会里,就发生了"牵小手"的咸湿事件。桶子已经完全萎缩成一团了,唉约会还不到半天,就变成这副狼狈相了。
这等级,完全就是青春期的中学生嘛。
「不过……妈妈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啊」
「阿万音氏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在心里一定在说『哇啊,趁着黑暗把我手抓住了啊,好恶心哦,这个人一点都不绅士,是个十足的HENTAI啊,怎么办啊』,肯定都快哭出来了」
桶子抱着膝盖,"呜呜呜"的哼哼。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爸爸……」
「综上所述,抱歉铃羽!妈妈的事就放弃吧,就咱们两个相亲相爱的生活吧」
「爸爸你已经方寸大乱啦!再说了我怎么出生啊?」
「嗯嗯……确实如此」
「还有啊。动作僵化,语言生硬的是爸爸你哦?妈妈可一点事都没有……」
「……诶诶?」
「嘛,虽然她说过『桥田先生看起来很奇怪』并对此有些烦恼……然而她烦恼不是因为爸爸你,而是她是担心自己『我做了什么让桥田先生生气的事了吗』,让妈妈这么担心可不行啊」
「…………」
「总而言之,妈妈没有觉得讨厌。刚刚在去打工的时候不是还笑着说要再邀请她吗?这不就是无比牢靠的证据吗。是不是?」
「是……是这样吗……?」
「肯定是啦。我明白的。爸爸和妈妈一定没关系的!」
为了让桶子打起精神,铃羽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桶子的后背上。真可谓是毫无保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哇啊啊啊好疼疼疼疼——!!」
于是,两人同时大叫着,皱着眉头。
桶子是因为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铃羽则是因为别的方面的问题,由于之前和篝上演生死决斗时留下的伤还没有痊愈,激烈运动的话,就会有相当大的影响。
「咦?铃、铃羽,没事吧?」
桶子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正在忍受疼痛的女儿。
「啊?啊啊,嗯,没什么。伤已经慢慢转好了」
「是、是吗?那就好……」
「比起这个,现在在说爸爸的事情哦?总而言之打起精神来啊。就算爸爸摆出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一点儿都不可爱,只会让人觉得麻烦」
「哇啊,居然说的如此爽快,要不要这样啊~~」
「可这是事实吧?」
「嘛、嘛啊我不否定……」
即便如此,作为女儿的鼓励,那强烈的一巴掌应该还挺有效的吧。
桶子终于从阴沉的气氛中走出来,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然后在这时……在有Lab的二层小楼前,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喧嚣。
即便是在二楼,也能听到那充满活力的声音。
「到站啦喵。辛苦了」
「哦哦?是菲利丝碳的声音!」
「好像有客人来了……」
从窗户那儿往下看,正好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往Lab走来。
和之前说过的一样,铃羽对这个来帮助桶子的"美国研究员"完全持怀疑态度,拉开帘子走到开发室深处,静悄悄的躲在桌子旁。
想从现在开始好好观察这个协力者。
可不经意的一瞥……
「……嗯?呐呐!爸爸?!这、这个不藏起来行吗?!」
「诶?哇啊啊啊!」
直到刚才还沉浸在自己伤心事中,抚慰自己小心脏的桶子,如今完全把它抛到了九霄云外。研究室的桌子上,"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威风凛凛的彰显着自己。
作为前锋的菲利丝,她身后跟着的成员中,出现了伦太郎的身影。虽然想着总有一天也会让他看到这个,可现在一点都不期待这个结果!!
「不好!赶紧藏起来!」
「Okey-Dokey!」
桶子和铃羽飞快的把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套上了一层灰色的塑料薄膜——就是防止摩托车淋雨的那种,在此之上,又拿出用很多瓦楞纸和彩色包装箱加工过的特殊包装箱,"砰砰"的把它盖上。
外表上看来,桌子上堆放的只是大量的萌系游戏和手办而已。
在完成伪装工作,也几乎在同时,"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铃喵?我们回来了」
「啊、好好,现在就去开门——!」
让铃羽确认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桶子故意踩出很响的脚步声,慢慢的朝门走去。
「确认完毕。没问题了爸爸」背后的铃羽小声说道,桶子拧了下把手,把门打开了。
「欢迎回来哦」
「啊、啊、啊咧?桶子喵?!约会呢?!」
「难道说进行得不顺利吗~~?」
站在最前面的菲利丝和真有理一开口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问着。Σ(?д?lll)
「啊不,并不是这么回事……。阿万音氏因为打工先走了」
「啊喵?!今天我临时调班,她绝对不会去打工才对啊……」
「去的应该是MayQueen之外的地方吧?」
「那约会呢?!怎么样了?」
真由理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简直就像在问自己的事情一样,迫近桶子。
「啊、那个嘛,嗯怎么说呢,那个、那个……」
「哈喵?不能一下说清楚吗?」
「难、难道说……发生了什么?」
「这、这个……」
「我说哥哥?」
铃羽略带些苦笑的声音从研究室里传出来。
桶子越是说,真由理和菲利丝脸上担心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站在那里说话,对客人们也太失礼了吧?虽然老旧,不过今天豁出钱来,把空调也打开了哦」
「啊啊,是的。好了大家赶紧进来吧」
桶子侧了侧身,招呼大家进到里面。
然而瞬间又面带疑惑的来回看着。
「?那个……话说回来,真帆碳在哪儿?」
「咳咳!」
这时,桶子偶然注意到真由理和伦太郎的中间,留有一个很不自然的空当,那个空当中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用很大的声音咳嗽着。
由于眼睛还没习惯楼道里的黑暗,再加上她小小的身体,一瞬间,桶子完全看漏了。
「啊,真帆碳!你在这儿啊!」
「才刚一见面,上来就是这种无理的态度啊,你。还有,站在那儿别动。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现在就去掐死你!」
【翻译:真帆前辈,真帆前辈,这是凳子,请务必掐死他ww】
从机场到秋叶原的的这段路程里,结果真帆还是忍不住在车内睡熟了——由于睡相导致头发凌乱的她,用因休息不足而充血通红的双眼,瞪视着眼前的巨汉。
「哇啊啊!请放过我真帆氏!话说你是『对"捏他"那么认真可不好』因为这种事特意到日本来的吗——!」
「这些就是遗言吗……?」
「咦……」
桶子模仿着C级恐怖电影中,快要被杀的配角才有的表情和声音,逃到了室内。
「真是的。老是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真帆把手放在腰上,一脸不爽。
看着她的样子,伦太郎他们对于桶子和真帆二人的距离感,比自己想象的要近得多感到有些吃惊。
「嗯……觉得有些意外呢……」
「嗯。真帆喵和桶子喵,关系很不错呢」
「哈!?哪里关系不错啊!?请不要说些非本意的话——话说回来,可以进去了吗?快热的受不了了」
「啊,说的是呢。真帆喵酱,请~?」
在真由理的陪同下,真帆走进了阔别已久的Lab。
去年年末以来,除了那个看上去就是个便宜货的空调(其实是作为大型垃圾捡来的)在那儿发着很大的声音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嗯,看起来很没事呢……)
那个恐怖的夜晚,逃到这儿的时候还在不停发抖的体感,或许已经作为PTSD残留下来而不想靠近这里也说不定,不过看来,那恐怖的记忆似乎并没有以突然闪现的方式回放出来。因为要在这里带上段日子,没出现任何问题真是太好了。
终于放下心来的她,突然感觉到刚刚在研究室里面给桶子叫「哥哥」的女性,一直在帘子那边盯着自己看。
「…………」
「…………」
不知为何,就这么互相对视了一小会儿。
「那个……应该和你是初次见面吧。有什么事吗?」
就算是真帆也难以忍受这个,终于开口问道,于是桶子走到了铃羽身边,「啊,对了,我不是说过有个妹妹吗?名字是铃羽」
「是的。铃羽小姐、呢。……请多指教」
她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和她握手的意思,真帆对铃羽那不知为何好像在审视自己似的那种眼神很不乐意。
「嗯,这位是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研究的成员,比屋定真帆小姐哦」
可是,虽然桶子介绍了,铃羽也简短的回了句「我才是,请多指教」,但回答后仍旧一直盯着真帆。
「…………」
「铃羽?」
「那个……真的有什么事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不仅真帆和桶子,就连伦太郎和菲利丝还有真由理都觉得有问题,惊讶的想着「到底怎么了?」
「啊啊!」
突然铃羽"啪"的拍了下手,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终于理解了,还是和记忆一致了,总而言之就是,终于寻找到"答案"时的那种声音。
(印象差太多都认不出来了。可是那慌慌张张的样子,那不高兴时的表情……肯定没错。是吗,在"瓦尔基里"和爸爸一样,用着"伪名"啊……!)
「什、什么,怎么了……?」
「诶!?啊啊,嗯。抱歉。我是桥田铃羽。请多指教,那个——真帆小姐」
铃羽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接着往前迈了一步。
对于这翻书一般的变脸速度,虽然很疑惑,不过还是先握手吧,真帆如此想到。
铃羽的握手并不是那种走过场,是对所信赖的同伴的那种强有力的握手。
(……啊啊,没事的。我和爸爸都没弄错。嗯,绝对!)
因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与这个人再会了。
「那、那个铃羽、小姐……?」
由于手老是被握着,终于觉得不对劲的真帆,开口催促道。
「啊,抱歉。总而言之超欢迎哦」
「嗯谢、谢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反而让真帆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铃羽。
同样露出这种眼神的,是察觉到铃羽的样子不对劲的伦太郎。
☆
七月七日——也就是日本所说的七夕。
虽然隔着天河的牛郎和织女,每年都会在今天见一次面的这个故事很有名,但是这个时候东京之类的关东地区,却正处在梅雨时节中,因此从来没有出现过牛郎和织女的"相会"。
然而今年的今天却是个罕见的晴天,从傍晚到入夜,很多参加七夕祭的情侣们会穿着浴衣,在装饰华丽的大街上漫步吧。
然而在秋叶原的未来道具研究所……。
"Duang!!"随着这巨大的爆炸声,冒起了一股黑烟,研究室内的两人,全身除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哪儿都是一片漆黑。
大概这两人真的和七夕无缘吧。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冲出研究室的真帆和桶子,黑到不禁会让人想"你们不会是深入矿井底部挖掘黑钻石去了吧"的程度,"纯黑"的脸上,眼睛睁得圆圆的,互相看着对方。
「喂喂!突然会有浓烟冒出来什么的,我可是一点都没听说啊!」
「嗯,因为是捡来的微波炉呢。估计是哪儿短路了吧?」
「捡、捡来的——这个是时间机器哦!?世纪的大发明哦!?为啥会用这种大型垃圾啊!?」
「因为全新的电子微波炉太贵了……」
「用我的信用卡也可以,总而言之赶紧弄好。……嘛里面也没太多钱就是了」
「哦吼!资助者Get!其实啊,我很想再买台新电脑呢。现在用的机子,玩网络游戏实在太卡——」
听到这儿真帆毫不犹豫的使劲踩一下桶子的脚。
「哇啊~!」
「谁说要给你的兴趣投资了!?」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
「我可完全听不出来你是在开玩笑啊」
真帆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用毛巾擦拭着满脸的汗水和黑烟。雪白雪白的毛巾不一会就变成了纯黑色。
「啊啊啊、不行我忍不了了。我要开空调了哦」
「哇快住手!空调和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一起工作的话,就会跳闸。话说那个空调会让电费直线上升,一天只能使用一个小时」
「好吧好吧。那用用淋浴总可以吧?」
「嗯。那个请随意,超欢迎的」
「要是你胆敢偷窥的话……我就马上告诉铃羽小姐」
「呜……」
从到这个Lab的时候开始算,已经过了一周。
看起来真帆已经完全掌握对付桶子的办法了。特别是把铃羽的名字说出来效果就会翻倍,如今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我、我也是有爱好的人。不会去偷窥真帆氏的」
「……唔。这个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啦,抱歉」
因为想要回嘴而把一些不是发自真心的话给说了出来,结果对方的表情瞬间变的很吓人,于是赶紧订正了。这些也是最近这里基本上每天都会重复的光景。
因此真帆和平时一样,走进了浴室,桶子则用手指着回路寻找短路的地方,开始检修了。
「啊,原来是这里短路了……这个不换基座是不行的。嗯,我记得这个好像有代替的……」
从存放着大量各种零件的架子上,拉出来了几个纸箱子,接着桶子在里面哗啦哗啦的翻找着。
重要的基座——虽然这么说,可不过是一袋一千日元左右,成捆出售的东西,找到后把它拿出来,在吧烧焦的部分替换上,工作就完成了。
而这时,桶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可爱的音乐。
「嗯……?」
那是只有真由理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才会响起的旋律。
因为平时都用邮件交流,基本上这个旋律是不会响起来的……。
(真由氏?发生什么事了吗?)
按下通话键,首先听到的是她不停奔走的喘息声。
如果是平时,桶子一定会说些「真由氏、真由氏?像这种『哈哈』的时候,请务必带些『真不甘心,但是好舒服』的感觉」这种HENTAI绅士全开的发言,不过现在的真由理让桶子完全感觉不到这些,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等待着她。
「日式炒鸡蛋啊,桶子君」
「日式炒鸡蛋?……鸡蛋吗?怎么了?」
「不是鸡蛋啦。是发生紧急事件的那个啦!」
「啊、你是说Scramble吧?」
「对,就是那个!Scramble!」
【※原文中真由理说的是スクランブルエッグ(日式炒鸡蛋scrambled egg),前半段发音和スクランブル(Scramble)一样】
「那,发生啥了?」
「真由氏去小冈伦的大学接他了,可到那儿的时候小冈伦已经不在那儿了」
「……?」
「真由氏好不容易找到了网球部,听那里的人说,他今天要去秋叶原,今天先回去了」
「你、你说啥?」
最近,正好伦太郎基本不会来Lab,桶子和真帆可以更自由的开发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了。
「他是不是想久违的去Lab看看呢」
「嗯。他肯定不会特意绕远去MayQueen喝咖啡的。绝对是想过来」
对伦太郎要保密——他们也告诉真由理要重组电话微波炉(暂定)了。为的就是防止发生像今天这样"小冈伦的突袭"的事情。
「帮大忙了真由氏!我现在就去进行伪装工作!」
「啊、嗯!真由氏也往那边赶呢」
说完这些后,真由理就把电话挂了。
桶子把四处散落的零件分类,依次放入箱子,像之前一样,在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上面盖上用萌系游戏和手办外包装改造而成的箱子。
之后,拉开连着浴室的帘子——脚边,是被很不像样揉成一团的衣服和浴巾,哦~还有意外可爱的纯白内裤,真的只是不经意间看到的哦,这个之后想起来再"哈-哈"吧,接着桶子用不输给淋浴喷头的声音,大喊着。
「真帆氏!真帆氏!」
「诶?诶诶??干、干吗!?干吗!?你要是敢把门打开一丁点的话!!我、我、我、我就哭给你看!!」
「现在可不是对我说这种萌死人的台词的时候啊!估计小冈伦马上就会来了」
「诶!冈、冈部先生?!」
听到这些的时候,在浴室中的真帆,原本就由于热水的缘故变得红润润的肌肤,这下变得带了些桃色。
「虽然已经把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给藏好了,为了不露马脚,要小心些哦」
「啊,嗯……话说,我到菲利丝小姐的公寓里躲起来不是更好吗」
「为啥?」
「因为没去冲绳不是很可疑吗」
「确、确实是。那赶紧出来吧!」
「你在那儿我怎么出去啊!」
「啊……!」
桶子想着「还真是这样」离开浴室门,顺手拉上了帘子。
然而,就像是把真帆和桶子的打算碾碎似的,本已上锁的门,静静地打开了。
「哟桶子」
和真由理的情报一样,进来的是冈部伦太郎。
「啊,是小冈伦啊。你很久不来这儿了啊!怎么了?」
桶子尽量装成没事的样子,从浴室门前离开。
看到这儿,伦太郎「嗯?」了一声。
「啊咧?难道……铃羽正在冲澡吗?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哦?」
「不你看,真由理和琉华子应该还在学校,而菲利丝基本上不会用这里的浴室,剩下的就只有铃羽了吧」
「啊、嘛……」
「不对,等一下……」
伦太郎直直的盯着桶子。
「你刚才很明显把手放在浴室外的帘子上了吧?」
「诶诶?」
「难、难道你在偷窥?这样的话就不是铃羽。啊、里面的,是由季小姐?!」
「等!我可是HENTAI绅士啊!才不会做那种HENTAI的行为!」
看到桶子很罕见的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反驳着他,伦太郎显得有些败兴。
「喂喂,开玩笑的。别瞪眼啊。这样看上去更是心中有鬼的表现哦?」
「唔……」
实际上,在别的意思上确实是有鬼,因此桶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边想着「糟了」,一边对自己说快把平常心拿回来,赶紧着。
「啊对了小冈伦?今天还真是出奇……吗,找我有什么事?」
「啊啊。昨天夜里和雷斯吉宁教授去吃饭了。之后就变成留学的话题了」
「嗯还是这事啊」
看起来不像是和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有关的事情了,想到这桶子心里舒了口长气。
「当然,得先从现在的大学毕业之后才行——也和教授聊了聊桶子的事。接着很快就露出了极大兴趣」
「诶?」
「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有个叫"情报科学研究所"的研究机构,据说里面汇聚着世界顶尖的黑客。以桶子的手段,肯定也能大展身手吧?」
之前,伦太郎就极力劝说桶子和他一起去美国留学。因此,想方设法向雷斯吉宁介绍桶子。
可是桶子的回答却是「让死宅离开圣地生活什么的简直无法想象啊常考」或者「就算美国有很多密林,但是我仍然对入手工口游戏和手办很难的环境说NO!」,如此固执的拒绝了好几次。
「就黑客手段而言确实可以。不过,我还是留在秋叶原就好。而且还有MayQueen在……」
「别这么说嘛。先见见教授吧」
「だが断る(果断拒绝)」
「还是这样吗」
伦太郎遗憾的说着,坐在了沙发上。
窗户大敞四开,电风扇也开到最大来回吹着风,可即便如此还是热到一滴汗也不会少流的程度。
「喂桶子,Dr.pepper还有吗?」
「嗯、没有吧?因为小冈伦都不怎么来,应该没剩下吧」
「我看看——」
伦太郎站起来,在冰箱中寻找着。
Dr.pepper是没找到。
不过在冰箱的冷冻区却看到了大量真由理喜欢的「多汁炸鸡NO.1」在那儿堆积着。
(真由理这家伙,买的还真多啊……)
没办法,在并向其它区域"哗啦哗啦"的翻了翻,又有了叫人在意的发现。
在放方便面、点心之类的食品保存区,几乎全被香蕉占满了。
反正就是因为特卖之类的原因,想都不想就买回来了吧,攒着么多的话,要是变得太过成熟的话,里面就会变的黏糊糊的,到最后,那味道光是闻闻就会让人觉得吃不下去吧。
「呜呜……桶子~君。这个香蕉一点都不好吃啊,粘粘糊糊的……」
如此,真由理皱眉时的样子,现在能轻而易举想象出来。
「呼~。……呐真由氏?那句话,能不能让脸变红些,用很害羞的语气再说一遍?像『呜呜……这个香蕉一点都不好吃啊,粘粘糊糊的……』这样」
「——喂你们!桶子你小子!又想让真由理说些什么啊!?」
光景重现,这就是之前Lab的日常展开,伦太郎有点不受控制似的突然间站了起来。
当然了,这是伦太郎的空想,桶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
「怎、怎么了?」
「才不是"怎么了?"。怎么让真由理买了这么多香蕉」
「不不,错了。买回来的人是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桶子露出「不妙」的表情,闭上了嘴。
「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香蕉了?」
「不你看,是被铃羽监督啦。她说"这是食物减肥法,每天都要吃啊"之类的」
「呼,是吗。……说起来,那个"食物减肥法"过去是挺流行的」
因为某位明星在电视上说过「每天吃香蕉就能瘦下来哦~」之类的话,并且超多人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的原因,店面中所有香蕉被一根不剩的消灭了——这就是过去发生的荒唐事件。
「就算这样,也别一下买这么多啊。而且这不是大部分的颜色都开变了吗」
一边说着,正好感觉肚子有点饿的他,掰下一根香蕉吃掉了。
然后把剩下的香蕉皮扔进了可燃垃圾的箱子中——
「……?」
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里扔着大量的香蕉皮。
不,不光只有皮。丢在里面是大致上全都腐烂了,在夏季的暑气下,发出刺鼻气味儿的整根香蕉。
(这是、什么……?)
这场景总觉得之前也见过。
没错,我记得那是……——
真由理!真由理!把香蕉拿过来!——
为什么每次每次都要放进一整把香蕉啊?太浪费啦——
这么小气的话,和"机关"的战斗可是不会赢的——
不用赢也可以啦。那个啊,香蕉可是真由氏买回来的哦?由于小冈伦的缘故,真由氏几乎都没怎么吃到香蕉——
太罗嗦了。推动科学发展,就免不了牺牲一些事物
自己还是"凤凰院凶真"的时候,那傲慢的声音和表情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
并且记忆和真由理那不满的声音重叠了——
真是的——,喂小冈伦,你又要制作胶蕉吗?
伦太郎一点不嫌脏的把手伸进垃圾箱里来回翻找着什么。
同时,刚刚在冰箱中看到大量多汁炸鸡的事,从他脑海中闪过。
于是他马上粗暴的打开不可燃垃圾箱的盖子,看向里面。
(这是……)
垃圾箱中有大量多汁炸鸡的空袋子。
就算桶子和铃羽再怎么能吃,但能每天不厌其烦的老是吃这一种食物吗,他们就这么喜欢吗?
刚开始桶子虽然也注意到了伦太郎突然间的奇特行为,然而终于察觉到他真正的意图后,桶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糟了……」
在小冈伦来之前就该收拾好的重要地方之一,不小心忘记。
「呐……桶子?」
「嗯?」
伦太郎的声音很平静。
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只是、怎么说呢——给人一种就他而言,非常罕见的冷淡的感觉。
「香蕉和冷冻多汁炸鸡……真令人怀念啊」
「嗯、嗯……?」
「大概是一年前吧。我们经常这样做实验呢。总是惹得真有理大发脾气呢」
「是、是呢」
「她对我们说,实验失败后的香蕉一定要吃掉。用微波炉加热后的香蕉……那难吃味道到现在我还记得」
「…………」
「可是,这东西肯定是没法吃的吧」
伦太郎从香蕉垃圾堆里,拿出了一个变成绿色,并且粘粘糊糊的东西。
伦太郎把它单手托起来,那绿色的东西就像是大量堆积在一块儿,被碾得烂烂糊糊的巨大昆虫的内脏似的,那令人恶心的粘液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飞溅出去。
「…………」
「…………」
两人在好一段时间里,用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静静的看着那个——以前被他们称作胶蕉的东西。
终于桶子死心似的开口了。
「哈啊~」
他叹了口气。
「哎呀,太不小心了。本想有点眉目的话,就打算和你好好谈谈这件事的……没想到会因为这个暴露了」
接着,把手边的毛巾扔给伦太郎让他擦擦手,同时发出"咚咚"的脚步声,朝开发室走去,桶子把作为伪装的箱子拿掉,展示给伦太郎。
「看吧。这就是二号机」
「重新组装好了吗……」
「是不是叫"电话微波炉(暂定)VerⅡ"更好点呢,我想了一晚上呢。因为汉字也差不多用腻了」
「名字怎么都好……」
「哦?这可不像小冈伦说的话啊。不管哪个未来道具,在命名的时候不都要通过圆桌会议激烈争辩一番吗」
桶子看向架子上放着未来道具,怜爱的眼神游走其中。
「…………」
「话说回来,暴露了正好。我有好几个不明白的事情」
「——喂桶子」
伦太郎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打断了桶子。
「嗯?」
「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是指?」
「这东西很危险。不是我们能驾驭得了的东西」
「嗯。可是啊……我在未来不能不制作时间机器啊。果然,我觉得研究这个,就是迈向时间机器的第一步」
「喂桶子!」
伦太郎叫着桶子,往他那边迈了一步。
「因为这东西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让我有了无数次噩梦般体验。还有——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真由理的死,到最后红莉栖不得不选择自我毁灭才回到了这条世界线……这些事我已经说了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了吧」
「嗯、嗯」
「你有这么笨吗?你是那种非得自己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后悔的笨蛋吗!」
「…………」
「笨蛋是你啊!冈部伦太郎!」。
从背后传来了饱含强烈怒气的大喝声。
转过身来,站在那儿的是手叉在腰上,瞪向这边的比屋定真帆。
刚刚冲过澡的肌肤显得很红润,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漂亮的樱色。在较薄的家居服上,把大概是从美国带过来的白衣吧,作为外套"啪"的一下穿上。
明明容貌一点都不一样,伦太郎一瞬间却产生了以为红莉栖站在那儿朝这边瞪过来的错觉。
「比屋定小姐……。果然你也掺和进来了吗。连伪造的照片都给教授发过去了」
没错。昨天,和雷斯吉宁在吃饭的时候,他让伦太郎看了看在冲绳的真帆发来的附有照片的邮件。是真帆以冲绳的大海为背景,笑的非常开心的照片。
当然了,这是桶子合成的照片,照片的日期时间,就连位置都附在上面了,这些全都成了真帆的"不在场证明"。这个照片她不止发给了雷斯吉宁,脑科学研究所的其他成员也都一个不漏的发了一份。
「你来日本的目的……并不是冲绳对吧?」
「啊。没错。是为了你毫无美感可言命名为电话微波炉(暂定)的这个机器而来的」
「我,应该和你都说过了吧。发送D-mail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打算让事情重演吗?」
「不是的」
「怎么就不是?发送D-mail的话,就会被Echelon捕捉到,世界线就会从现在的"β"再次回到"α"。这么一来真由理又会死去,无论怎么做都救不到——」
这时的伦太郎紧紧的盯着被吓到的真帆的脸。
不会吧……就算再怎么样,这个人也……某种想法油然而生。他打心底里信赖着真帆,实在不愿把她想成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可是……眼前再次,而且是突然就出现了那个"禁忌的机器",一瞬间冷静不下来了。于是终于说出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你……难道想让世界线回到α吗?」
「诶……?」
「因为那边是红莉栖还活着的世界,所以——」
「什!?」
要说过分的话,这句话确实是太过分了,真帆的表情由惊愕转为了愤怒,想要对伦太郎大声申斥一番。
然而在这之前,先行动起来的,是比任何人都温厚的巨汉。
「你这混帐——!!」
我想。
从出生到现在,桥田至这个温厚的青年,是第一次如此生气吧。当然对于伦太郎而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啪!在耳朵听到这声巨响,伦太郎已经翻倒在地看着天花板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左半边的脸,火辣辣的疼。
要是不疼的话,肯定到现在还察觉不到是被桶子揍了吧。
「道歉!现在立刻向她道歉!!」
「等、等下!快住手,桥田先生!已经可以了!」
「牧濑氏的死令你多悲伤,我只能想象!所以我不会给予你廉价的同情,也毫无此打算!可是啊!结果你不就是在抱着这点撒娇吗!真帆氏,铃羽,还有真由氏!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大家做了多少啊!」
「已经够了!冷静些!」
真帆挡着桶子的身体,拼命制止他。
「放开我!这家伙,不多揍他几下他是不会明白的!」
「已经可以了!那一拳的威力已经够我打他十次了」
然后真帆用拳头捶了一下桶子的肩头。【翻译:纳尼纳尼,够得到吗??⊙▂⊙】
「之后的说明我来进行。你去洗洗脸让脑袋冷静一下。赶紧的」
真帆指了指浴室。
桶子"呼呼"的喘着气,在真帆敲了他一下后,立刻醒了过来。
「啊?诶?哦、嗯……」
突然,就好像附身的恶灵被赶走了一样,一边含含糊糊的答应着,一边拉开帘子尴尬的走进浴室。
平常的话会变成「哇哈~真帆氏的残香好萌~。哦?这究竟是哪里的毛呢?」在说完这些话后,她就会冲过来一脚把桶子踢飞,这样的桥段……但今天他却没说任何话,他在脸盆里放上水,不一会儿"哗啦哗啦"的洗脸声传了过来。
「真是的。都怪你说了些奇怪的话」
「……是、是的。那个……对不起。刚才说的绝非本意……」
「我知道的。你不是那种人。……好了,起得来吗?」
真帆握住伦太郎的手,慢慢把他拽起来。头还有些晕。
「刚才那下……真够劲。一直都很温厚的家伙生起气来……还真给力……」
「说的是呢。而且还不是为的自己。我觉得为他人发怒的人,都不会差。稍微对他有些改观了」
真帆有些高兴的把视线投向了浴室。
「只是稍微改观了点吗?」
「因为啊,从他一直对我的言行看来,只能让人想到"性骚扰"三个字嘛」
「说不定,他是喜欢上你了哦?你看,小孩子不是经常这么干吗,欺负喜欢的孩子什么的,就和那个一样。……那家伙,内心完全是个小孩子」
「别开玩笑了」
真帆察觉到还握着伦太郎的手,于是赶紧松开了。
「你想让铃羽小姐给我当女儿吗?」
「诶……」
伦太郎用眼神表示疑问,真帆安静的点了点头。
没错。全都知道了。
「…………。那么,你应该就明白了。红莉栖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为了保住真由理的生命……选择了自我牺牲」
「…………」
「以我的主观而言,这个世界是因为红莉栖的选择才存在的。所以我必须守护才行。因为那家伙说了……『冈部,和真由理幸福的活下去吧』……」
「…………」
「你是个科学家。拥有比我优秀的多的头脑。所以,你可以理解的吧?愚弄我至此的,世界的节理」
「嗯」
真帆安静的听着。没有反驳或别的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
听着声音渐渐变小,如同独白般的,伦太郎的话语。
「那节理就是"神"创之物,凡人去挑战那个,实在太过无谋了。然而我却不知天高地厚,挑战了数次,数十次,数百次,全都失败告终了。没用的。"神"是决不允许的」
「……是呢。说起"神",即便在我的祖国或是我祖先……冲绳的人们之间,也都普遍相信神的存在。祖父母和父母也教了我很多有趣概念……虽然我是献身科学的人,但绝对不会蔑视"神"」
真帆好像在回想遥远的祖国或是祖先们似的,用充满怀念的眼神看着窗外。
太阳已经向西边的天空倾斜了,不过夏天的一天很长,含有积雨云的天空,仍然明朗的让人心情愉快。
「…………」
「可是呢,你口中所描述的"神",完全不是那种」
「诶……?」
真帆的视线变得尖锐,就好像要把之前伦太郎的话语统统抛开似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说"世界的节理"?哼。那种东西,仅仅是构成世界的"公式"而已。"神"那种华丽的东西,绝不存在其中,我们没理由解析不出来」
伦太郎刚想反驳她,但真帆却先他一步,转身走向了开发室。
没办法,伦太郎追了上去。
「由于D-mail和Echelon的因果关系所引发的危险性,我已经非常明白了。所以你放心吧。D-mail到现在还在封印中。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而且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也不会让世界线回到"α"」
「……可、可是……」
「当然,避开D-mail危险性的方法,让Echelon这个开玩笑般的系统无效化的对策,我和桥田先生也正在研究。……只是,从资源分配上,比起这个研究,有个要更优先考虑完成的事。就我个人来说亦是如此」
真帆拍了拍桌子上的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
「现在,我们在研究的,是红莉栖所完成的时间跳跃的方法」
「什么……?那……那个是时间跳跃机吗?」
由于被之前那个突然发现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没仔细去观察。
可是这么一说,重新组装起来的电话微波炉(暂定),本体连接着另一台电脑,从那台电脑延伸出来的线缆连接着耳机,还有很多连着绝缘导线的电极,接在了耳机上。
真帆对这个机器进行了一下说明,那就是一年前与红莉栖所完成的时间跳跃机,原理和构造基本相同的东西。
「……不过啊,有件非常让我不甘心的事……越是研究就越认识到,果然我成不了"天才牧濑红莉栖",认识到让我厌恶了」
「…………」
「将记忆数据化,再把它放入由下而上的检索信号中,传送到手机里……到这儿为止都做到了。可是……最大的问题却无法攻克。明明红莉栖都做出来了」
「…………数据的压缩……对吧?」
「是啊。几TB的庞大记忆数据,到底如何进行压缩的……这个谜题我始终解不开」
「是、吗……」
原来如此,确实啊。这也是当初红莉栖最头疼的问题。
但是,红莉栖借助桶子的力量,最终把它完成了。
「你……在红莉栖那儿听到过什么吗?关于压缩方法……」
真帆无意识的别过了视线。
这自然流露出的态度,毫无疑问,并不是作为红莉栖的朋友,而是感受到了同为『科学家』自己却做不出来的屈辱吧。来询问答案,就是认同了自己的失败。
伦太郎看着真帆的侧脸,静静的开口了。
「呐,比屋定小姐?」
「嗯……?」
「第一次和你讲述时间机器的事的那一夜……我们做了一个很重要的约定吧。还记得吗?」
「…………」
「『绝对不要想着用时间机器救回牧濑红莉栖』」
「啊……」
「那个约定……即便现在也打算遵守吗?」
「…………」
「如此我便告诉你。但是,如果想要打破约定的话……我就不会帮你了」
真帆没有作答,沉默了。
可是就算不用盯着她脸看,也可以知道她的内心相当动摇。
「…………。当然、会遵守了。因为和你如此约定了」
「哈哈」
听了她沉默了许久,像小声嘟囔般的回答后,伦太郎轻轻地笑了。
里面并没有嘲笑挖苦的意思……不如说是那种看见了可爱的人,不由自主的那种轻笑。
「你并不擅长说谎啊。露出这种表情,你在想什么全都暴露了」
「……唔」
伦太郎小声的说了句「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走出了研究室。
看了一眼浴室,桶子还没出来。
「呐,桶子?我就是个笨蛋。真的很抱歉」
说完后,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唔……嗯」
看起来应该是还对自己采取的行动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烦恼着该怎么才好的样子。
「明天我还会来的」
想着明天再来好好道歉,对桶子说完这一句后,走到玄关,穿上了鞋。
「冈部先生」
看着那个样子的冈部的背影,真帆追问着。
「嗯?」
转过身来,真帆站的位置都快要贴着伦太郎了,她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
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伦太郎总觉得有种猫在观察人类的感觉。
「怎么了……?」
「真由理小姐不用死……还有红莉栖也不用牺牲,那夹缝中的世界线——Steins Gate——是叫这个吧?你觉得真的存在吗?」
「……这些也是从桶子那儿听说的吗?那么,曾以那愚蠢的妄想为目标不断追寻的我的结局,你也听过了吧?最终还是无法忤逆命运啊」
「啊啊。所以你……仅仅失败了一次就放弃了呢?真让我吃惊」
「什、么……?」
因为这一句话,根本无法自制的伦太郎,跑过去想要抓住真帆的双肩。
然而,勉勉强强的算是停住了。她的双肩,纤细到好像被伦太郎的手一抓就会骨折似的。
「刚、刚才我也说过了吧?我之前,数次、数十次、数百次的尝试了——」
「刚才我也说过了哦?那才不是什么"神"定下的天理。神才不会存在其中。世界线也好,时间机器也好——还有,Steins Gate也好,那些都只是构成世界的公式而已」
「那种事——!」
「失败了数次、数十次、数百次?哈!那又怎么样?那在科学界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失败了,那就继续!数千次、数万次、数亿次的挑战下去!这样一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咕!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经历过……!」
「不对!经历到让我厌恶了。失败、挫折、后悔、痛苦。全都拜天才牧濑红莉栖所赐」
不知不觉间,两人以那近到快要接吻的距离,毫不相让互相瞪视着。
「…………」
「…………」
首先从这瞪视中回过神来的是伦太郎。
他没有说任何话,转过身,打开门想要出去。
这时真帆一把抓住了他衣服的边角,以那种"绝对不会让你走的"气势,用力拽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发出这种不耐烦的声音的同时转过身去——然而她,却浮现出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表情,简直让伦太郎怀疑世界线是不是又变动了。
他完全呆住了。
「……诶?」
「你刚刚说过的话」
「刚才、说的话……?」
「就是你对我说的,说谎马上就会被识破的那个啊」
与之前伦太郎对真帆说那句话时候的语气基本一样——她脸上还挂着相同的笑脸。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也很不会说谎呢。那种表情的话,被识破也是当然的」
「……谎话?」
伦太郎不明白那句话的意图,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即便这样也没能搞清楚,徒有疑惑而已。
「这种表情……怎么了?我可没有说谎」
「我是听桥田先生说的。他说一年前,你根本不会碰触有关时间机器的任何东西。更别提Steins Gate了,连开口都在忌惮」
「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可是真帆无视了伦太郎的疑问,继续说着。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如果是一年前,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的你的话。……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因为、那个表情……和我以前总是露出的表情太像了」
「……?」
「实证实验输给了红莉栖,论文评价输给了红莉栖,国际会议的演讲、名声,接二连三的全都输给了红莉栖。心情跌落谷底,想着已经不行了……」
「……」
「但是,在最后总是照着镜子训斥自己一番」
真帆伸出手指,"咻"的一下指向自己的心脏——自己的心。
「『如果现在就放弃,那比赛就提前结束了。这样的话永远都赢不了』」
这次,真帆的手指指向了伦太郎的左胸。
「现在你的表情,和那时的我一样啊……。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想要复仇的欲望——冲着那让自己变得如此凄惨的Steins Gate」
「不、不对!才没这回事!」
「没什么不对哦。我……如果是有关你的事情,基本上都能明白了」
「啊……?」
「因为你呢,真的和我好像」
「和、你……?」
「很顽固,一旦说出口,就听不进别人的话,虽然明知是自己不对,但却绝对不会承认,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总是让人担心,给别人添麻烦」
「…………」
「说来,『才没这回事』什么的,也没稍微附和人家一下,真是有点伤心呢」
真帆皱了皱眉,「唔唔唔」的嘟着脸。
「可是呢。正因如此我才明白,我——」
「不管是我,还是你……一定不会认输的。到最后肯定会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是这样吧?冈部伦太郎先生?」
「……」
「虽然已经说过了,我认为你所说的世界的节理什么的,不过是公式而已。既然如此,解开公式的办法就绝对存在。所以我一定会把它找出来。解开"神"绝对不会存在其中的区区数式。然后一定会找到通往真由理小姐不会死……红莉栖也活着的那"夹缝中的世界线"的道路」
一口气说完这些,真帆的气息显得有些慌乱。伦太郎完全被真帆的这股气势压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桶子洗完脸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在门口看着他们。
「那、你要怎么做呢?冈部所长。这是你的Lab对吧?所长总是不在的话,也太不像样了」
「我……我……」
『……???』
突如其来的欢快的铃音,把现场气氛破坏了。
是伦太郎的手机。
来电的是阿万音由季。
现在正在说很重要的事,到底接不接电话,实在拿不准主意,可铃声老是响个不停,没办法只得按下通话键。
「不好意思由季小姐。现在有点——」
「『冈部同学!你对小真由理说了什么?!!』」
那怒号声回响耳边,实在想象不到这是由季发出的。
远超进行普通对话时的音量,真帆和桶子都能听到了。
「真由理?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她一边哭着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诶?」
伦太郎觉得事情不妙,把手机倒了下手。
「怎、怎么回事!?给我具体说一下!」
「『刚刚,我正准备到MayQueen去打工!正好看到真由理从Lab里哭着跑了出来!我大声叫她——她好像说什么由于自己的缘故,红莉栖小姐才死了,所以小冈伦才这么痛苦,要是自己不存在就好了什么的——哭着说着不着边的话,然后就跑开了!现在正和菲利丝小姐分头寻找!!』」
伦太郎和真帆还有桶子吃惊的互相看了看。
「难、难道说……她听到了吗……刚才的对话……?」
「说起来……告诉我们小冈伦会来这里的就是真由氏啊……话说当时真由氏也正往这边赶来……」
「怎、怎么会……」
以红莉栖的牺牲才换来真由理平安无事的这个世界线。
只有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真由理知道的。伦太郎自不必说,桶子、铃羽、菲利丝、真帆,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们,都隐瞒了这件事。
「可恶!」
伦太郎飞奔出Lab。
「等等!我也去!」
真帆和桶子也追了出去。
「呼。还是这么热啊」
时间大概是下午6点。虽然过了夏至,太阳终于被大楼挡上,夏空的西边虽然是一片夕阳景象,可那之外依旧是朗朗青空。
收拾好工具箱,铃羽把它放进时间机器的驾驶舱中。
离出发飞往过去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机器的保养自然也就越来越用心。本来就算有点脏也无所谓的小部件什么的也擦拭的闪闪发亮,可以说花了不少力气呢。
「唉……其实是因为很不安,想靠这些让内心平静点而已啦……」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结果还是没办法像父亲计划的那样,完成和伦太郎一起跳回过去的任务。
这样一来,在这一年中学到的,还有她自己考虑的"某个任务",只能靠她一人去挑战了。
「切……电池快没电了啊……」
她坐在驾驶位上,确认着电源情况。
为了可以精确的跳往过去,搭载的量子计算机是不可或缺的,可就像桶子说的一样,电池电量已所剩无几了。要是没这东西的话,最恐怖的结果就是成为时间中的迷途者。
「……话说回来爸爸也真是的。这是干嘛啊」
铃羽轻轻苦笑着,手伸向了电脑的核心处。
那是不管怎么看,在2036年都会被当作古董的硬盘,还故意设置了伪装配线。
触摸式显示器上,显示着警告的字样——「驾驶舱内检测到异物」。
没错。不到一秒,这先进的机器就识破了21世纪初的伪装工作。
可是就算如此,要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这个硬盘还给父亲的话,估计又会卷进什么危险的事件里……到临走前就装作不知道放在这儿吧……她是这么想的。
吱呀……。
「……!?」
放置机器的这个屋顶上的铁门被打开,有谁过来了的脚步声,传到了铃羽的耳朵中。
铃羽的表情变得无比紧张。
从枪套离拔出手枪,从驾驶舱里朝铁门的方向看去。
然而……紧张感一下子就消失了,重新把手枪放回枪套里。
「什么啊,是真由姐啊。真稀奇呢,竟然会来这里」
铃羽从驾驶舱里「嘿咻!」一声跳下来,笑着朝真由理走去。
出发跳往过去的话,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现在的真由理了吧。因此,铃羽很罕见的,想要留下些可以作为回忆的话语。
然而……她马上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样子很奇怪,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真由姐?」
「…………」
「……你在哭吗?」
「呐小铃?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呢?」
「……诶?」
「那个叫红莉栖的人,和真由理之间……的真相……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
铃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从谁那儿,怎么听到的这些——为了真由理可以活下去,牧濑红莉栖的牺牲是必要的,这一残酷的事实。
得知这个事实的真由理的表情,铃羽明明一点都不想看到……。
可是她那悲痛无比的表情,却出现在了眼前。
「……真、真由姐是怎么听到的……我虽然不清楚。不过,真由姐你完全没必要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
铃羽光是说出这个回答,就已竭尽全力。
真由理脸上挂着的泪痕很让人心疼,她没去管那早已溢满泪水的双瞳,走到铃羽这里。
一瞬间铃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铃羽牵着真由理的手,让她坐在了连接驾驶舱的阶梯上。自己则站在了紧挨着她的地方。
「……呐,小铃?可以……问你件事吗?」
真由理抽了抽鼻子,开口问道。
「事……指的是?」
「……是在2036年,真由氏和小冈伦的事情」
「…………」
铃羽更加惊讶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心里话,她一点都不想提这事。
因为那些事,一点也帮不到现在的她。
「那时候,真由氏的、大家的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为什么是现在?而且……未来的事情……不知道比较幸福」
「……。即便如此,还是希望告诉我」
真由理眼睛,终于不堪溢满的泪水,再次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泪痕。
看到这儿,铃羽已经无法拒绝了。
「……我知道、了。……不过首先……先告诉我,为什么真由姐会有这个想法吧」
「……可是……」
「不然我不会说的」
「…………」
真由理稍微低了低头,相当长的时间里,看着脚边裂开的混凝土块。
之后,终于把先前在Lab偷听到的话,断断续续的说给铃羽听了。
中途,她情绪很激动,有好几次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每当这时候,铃羽就会很窘迫的用手帕给她擦干净。
「……真由氏啊,就算在这个世界里也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那个叫红莉栖的人,不管是在Steins Gate的研究上,或是帮助小冈伦方面,比起真由氏,她是更加更加必要的」
真由理最后说出了这句话,眼泪再次滴落下来。
铃羽再次露出那种"对真由姐的眼泪没辙"的那种眼神,低下头。偶然间,有一种未来的真由理和现在的真由理重叠在一起的错觉。
「在我所熟知的未来的真由姐……也时不时的,会说起这些……」
「…………」
「每当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由姐一定会呆呆的看着天空。望着浑浊的天空,脸上非常寂寞……非常伤心。我和篝每次看见都会觉得很难受」
「……?」
「啊,对了……这个呢,也对真由姐保密了。抱歉。……篝,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小、篝?」
「嗯。她是一个战争孤儿……真由姐收养了她。是真由姐的孩子哦」
「真由氏的……孩子……?」
「对。是个很温柔,而且非常坚强的孩子。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说『我要保护妈妈』……」
「因此,真由姐那寂寞的身影……就好像在说那个孩子的努力是多余的似的……」
「…………」
「说起来,七月七日……今天就是人们说的『七夕』吧」
「诶?唔、嗯」
「这个呢,也是真由姐教给我的,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说那天是每年一度,织女和牛郎相会的日子……嘛,由于大气污染很严重,基本上看不到真么星星就是了」
「…………」
「只是,真由姐老是这么说哟。像『就算云把夜空遮住了,星星也不会从世界上消失的。在云的对面,它依旧闪烁着光芒』什么的。『所以我们一起祈祷吧』……什么的」
「……是吗……」
「不论是我还是篝……有这样的真由姐陪在身边,很高兴。真的真的非常高兴。所以啊……一点都不希望听到『我不在就好了』之类的话……一直以来」
「…………。对不起」
真由理沉下目光。
那句「对不起」中究竟包含了何种意义,是「说了那种话,对不起」,还是说是「这样的我居然会是姐姐和妈妈,对不起」,完全不得而知。
「……真由氏很差劲呢……这样的真由氏,一定会被小冈伦讨厌的」
「没这回事哦。冈伦叔叔到死为止都把真由姐看的很重要。只考虑真由姐的幸福」
「到死、为止……?」
「啊……」
铃羽意识到自己不留神说走了嘴……而且这种情况也没法隐瞒,于是继续说下去。
「……冈伦叔叔,只能活到从现在算起的15年后……」
「诶……!?」
「听说是为了保护真由姐,被射杀了」
「骗、人……」
「爸爸听到了冈伦叔叔的遗言。他说『可以救下真由理真是太好了』,『自己就是为了守护真由理才活着的』……」
「……怎、怎么会……」
真由理用双手捂上了嘴。
「那之后,真由姐一直沉浸在冈伦叔叔死亡的悲痛之中……」
「…………」
「你对我们这么说过。『那天,如果我的牵牛星复活的话,一切都会不同吧?』……」
「……那天?我的、牵牛星?」
「每年,一到7月7日,在看天空的时候……一定会说出这句话」
「…………。我的牵牛星……」
真由理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眼泪又从那几乎全是黑眼珠的眼睛里,哗啦哗啦的流下来。但却慢慢的开始止住了悲伤的恸哭——虽然还在因悲伤而颤抖,不过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了。
「『那天……如果真由氏的牵牛星复活的话,一切都会不同』……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嗯。以前,我和篝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天』到底指的是哪天,到最后真由姐也没告诉我」
「…………」
「不过现在的话,总觉得能明白了」
铃羽抬起头,看着沐浴着夕阳,显得有些耀眼的时间机器。
「一年前……我真的非常生冈伦叔叔的气。想着绝对要把这家伙硬拉到过去。所以对于当时阻止我的真由姐,也觉得不可原谅。」
「…………对不、起」
「不不,要道歉的是我。……这一年里,和冈伦叔叔,真由姐一起生活后,我才知道了。那时候,错的人是我」
「……?」
「嗯。要是没有这一年的话,我就无法察觉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呢,如果一年前我就这么一无所知的,硬把冈伦叔叔带回过去的话…………一定就会迎来不可逆的结局吧」
「…………」
「但是,现在的话……冈伦叔叔的绝望,痛苦,愤怒……全都能理解了。所以,该怎么说啊……我想和"那天"的冈伦叔叔好好谈谈。……能不能顺利说服他……对这点没什么自信呢,哈哈……」
太阳更加偏西了,时间机器和旁边站着的铃羽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随着逐渐落下的太阳,她轮廓清晰的脸庞,也沉浸在阴影里。
「我一定会试着去做哦?虽然失败的话就全都泡汤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想赌一次试试,赌在未来的真由姐说过的话上。不是"牧濑红莉栖被杀的那天"……而是跳往真由姐说过的"那天"……我会想办法让真由姐的"愿望"实现」
「真由氏的、愿望……」
铃羽温柔的抚了抚眼泪仍旧安静的流个不停的真由理的肩。
「嗯。那就是通往Steins Gate的真正的钥匙……我觉得不会错」
「小、铃……」
「因为啊。能做到打开Steins Gate大门的,只有"真由姐的牵牛星"而已,放弃成为牵牛星化为普通星星的他是办不到的。那么,不就只有让真由姐的愿望成真——把牵牛星复活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
「以父亲的风格来说的话,那个、嗯对了……『牵牛星作战』或是『织女星作战』这样?还是说意思是把牵牛星和织女星连在一起,称为『鹊桥作战』?哈哈,总觉得不管叫哪个,都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啊。我好像也传染了爸爸他们的,呃中二病?了呢」
一直在听着铃羽说话的真由理,慢慢站了起来。
「吶、呐……小铃?那个作战、啊……」
「嗯?」
「…………让真由氏、来做吧」
「诶……?」
铃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真由氏……结果什么都做不到。明明真由氏也是Labmen……然而却总是受到大家各种照顾,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但、但是……这是个危险的赌博啊。很可能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只会失败也说不定……而且时间机器的使用极限也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了了。或许会就这么消失掉」
「嗯,即便如此……也拜托了」
赶紧把眼泪停下!真由理这么想着,手用力擦着双眼。
她那瘦弱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开始恢复生气了。
「真由氏啊……很喜欢……小冈伦。或许和叫红莉栖的那个人一样……不,不对,是绝对不会输给红莉栖的程度,一直以来最喜欢他了」
这时,真由理大声抽泣了一下。
「可是……我……我更喜欢的是"凤凰院凶真"……」
「真由、姐……」
「在我失去了奶奶,因此心被掏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像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对那样的我说『要一直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就是他!那就是我的牵牛星!」
「…………」
「小铃……我…………我……好想见他……想再次,见到他……想再听一次那狂妄的大笑。就算真由氏明白自己无法成为"织女星"也好……即使如此,对我来说"牵牛星"……至今为止也好,从今往后也好,一直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我……想去见凤凰院凶真啊……!」
无法成为"织女"的少女,即使这样也声嘶力竭的把心中千万思绪化成的话语喊了出来。
在这瞬间。
铃羽的手机,响起了一直以来都没听到过的声音。
「……诶!?」
那是视频邮件的着信音。
发信者是"Barrel·titer"
邮件名只有一个词。"织女星作战"
「哈啊哈啊!找到了吗,桶子!?」
伦太郎靠在布朗管工房的墙壁上,一边扶着头,想要制止这头痛和晕眩同时袭来似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一边大喊着。
(这、这感觉?不、不会吧……?)
并没有多厉害。然而,就和世界线变动时一样,Reading Steiner发动时候的违和感,突然袭来了。
可是,晕眩感马上就消失了,虽然姑且确认了一下周边世界,包括真帆和桶子在内,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在酷暑中强烈的焦躁感,再加上来回奔跑的缘故让自己有点中暑了也说不定。
「没、没找到。柳林神社也去过了,哪儿找不到。当然也打电话问过枫氏和吹雪氏了……」
「MayQueen里也没有。只有完全不明真相的打工妹而已。菲利丝小姐好像也是出去寻找还没回去的样子」
「可恶!真由理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铃羽的手机也打不通。那之后和由季小姐也联系不上……怎么回事啊」
「还有啊小冈伦。还有另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情……」
桶子一边观察着被焦躁驱使的伦太郎,一边害怕的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
「什么!?」
「就在刚才,那边的同伴联系我了。@ch中的超自然板块,被爆板了——」
「@ch什么的,跟现在没关系吧!?」
桶子看着气势汹汹的伦太郎,无奈的「唉……」了一声,耸了耸肩,接着一下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
「但、但是,这个——"萨列里的邻居",确实是小冈伦最近才开始使用的网名吧……?」
「什么!?」
惊讶下,他一把夺过桶子的手机。
里面显示着我所熟悉的@channel的板块,在里面"超自然板块"中——在过去的α世界线中,伦太郎和化名"John·titer"的铃羽,还有红莉栖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在这个β世界线也和"Amadeus"的"红莉栖"说过话的这个电子公告板,被不知道的人爆板了。
所有的帖子都消失了,只有一个名为『致萨列里的邻居』的帖子孤零零的留了下来。
「这、这是……?」
「到底怎么回事啊?」
完全搞不清楚的状况的真帆凑了过来,总而言之,以后再进行说明吧,先打开帖子看看。
在那里存在的帖子全出自一人之手。
网名是"栗悟饭和龟派气功"。
发帖时间,差不多是一小时前。
『致萨列里的邻居』
『我们双生子二人,将暂时远离应在之地。或许已经无法回来了』
『父神已经解开了我们的"不可侵犯领域",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变成不会对父亲说谎话的「好孩子」了吧』
『因此,我们会将掌管时间的秘密与其所在方位,毫无保留的告诉父亲。万分遗憾没能守护住这件事,抱歉』
『虽然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但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所以在最后,希望向我最尊敬的人如此传达』
『——我认为自己是平凡人的代表。而你是我追寻的目标,你才是不折不扣的Amadeus——如此』
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再之后就是毫无意义罗列在一起的数字和文字。
「这是……怎么回事?」
不愧是真帆。没做任何说明,仅仅是从旁边看着画面,就能从字里行间中感觉出有什么不妙的事情。
「"Amadeus",出了什么事吗……。时间机器的情报大概从那里泄露出去了」
「诶?」
伦太郎因为真由理的事,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个了——但想到桶子对自己说过,由季和菲利丝她们也在找她后,二话不说就冲上了Lab。
感觉到事态不寻常的桶子和真帆,也没说多余的话跟了上去。
「比屋定小姐,试着登陆"Amadeus"。"红莉栖"或"真帆"都行。记得是不管从哪儿都能登录吧?」
「诶?但是,那违反——」
「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我、我明白了」
但是——立刻将Lab的电脑连接上脑科学研究所的服务器,将自己的ID输入进去后,真帆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了!?」
「……没了」
「没了?」
「"Amadeus"的程序,还有记忆数据……到处都找不到」
「桶子,黑了它!不仅仅是脑科学研究所,把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的数据全都晾出来。比屋定小姐,虽然会让你感到不快,但是请你协助桶子,拜托了」
「Okey-Dokey!」
「唔、唔嗯……」
可结果还是一样。
不管是"红莉栖"还是"真帆",在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的服务器上,不管怎么找都『不存在』。
「这、这也太……。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真帆呆呆的自言自语。
「是不是移动到别的地方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Amadeus"系统中,只有雷斯吉宁教授拥有那种管理权限——」
「……雷斯吉宁教授……」
"Amadeus"写的帖子,如闪电般在伦太郎的脑内闪过——
『父神已经解开了我们的"不可侵犯领域",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变成不会对父亲说谎话的「好孩子」了吧』——
『因此,我们会将掌管时间的秘密与其所在方位,毫无保留的告诉父亲。万分遗憾没能守护住这件事,抱歉』
「……难道、说……?」
「等、等下!那些只是臆测!绝对是哪里搞错了!也有可能是教授的ID和文件路径被黑掉了!」
大概,真帆她几乎在同时和伦太郎想到了一块儿吧。真帆用力摇了摇头,刚洗过的头发被弄散了。
「总而言之,先给教授打个电话看看吧!」
真帆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雷斯吉宁的手机号。
伦太郎也坐立不安的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唔……!?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小冈伦!?」
「你的手机能拨通吗!?」
「手机?」
听他这么说,桶子拿出自己的手机确认着。
「不在服务区……?这……什么情况?」
结果,在真帆又试了好几次之后,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臂,低头放弃了。
「不行……接不通」
不是说雷斯吉宁不接电话——而是手机本身就没信号,根本拨不出去。
「究、究竟怎么回事啊!?」
有些慌乱的桶子坐在电脑前上打开了新闻网站,置顶标题上登载着手机信号大规模障碍的新闻。这就很不对头了。
「秋叶原一带的基站管理所……不管哪儿都故障了……?这种蠢事……」
怎么会发生这种蠢事!
如果确实发生了,那就毫无疑问,肯定是因为修理维护之外的某个原因了——
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现在已经把秋叶原包围其中了。
这恰似过去伦太郎在α世界线经历过的那个夜晚……真由理被毫无道理的杀害,他所相信的安宁全都终结,所有的烦恼悔恨接踵而至的那个夜晚……他瞬间联想起来了。
伦太郎感觉后背上有种令人不快的东西在游走,颤抖着爬了上来,然而,他已经——就像铃羽一样——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他了。
为了不输给突如其来的各种令人害怕的事情,他用力咬了咬牙,挺起身。
「比屋定小姐」
「诶?在、在!」
「你把你的记忆给了"Amadeus"的"真帆"多少?有广播会馆的屋顶上的记忆吗?」
「……有,给她了……」
「那关于这个Lab呢!?」
「万幸……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在美国,最后更新记忆的时候,我还不知道Lab的位置在哪儿……」
被俄罗斯特种不定袭击的那晚,因害怕而颤抖着的她,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而且之后很快就移到了菲利丝的公寓,会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就是说这里是安全的——但……也可能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伦太郎确认了这点后,转向玄关,打开门后,再次飞奔出去。
「小冈伦!?」
「我到广播会馆的屋顶上去!那里被盯上了!要是铃羽在那儿,不通知她就遭了!」
「我也去!」
「你和比屋定小姐留在这里,真由理说不定会回来——但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逃走!还有比屋定小姐,总之再试着继续联系教授!手机不行的话就用电脑发电子邮件什么的,总之想办法联系他!」
然后他没等两人回话,就朝广播会馆飞奔而去。
☆
手机画面中——貌似是被压缩的相当厉害的影像中,那个人「咳咳」的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后,开始讲话了。
『哟,铃羽。还好吗?把那么多事都交给了你,真是抱歉。原谅我,拜托了』
「……真是的。总是这样道歉。还真的只是口头上说说呢……」
铃羽在时间机器的驾驶舱内,悄悄的说着。
在完全敞开的时间机器的舱门的另一边,真由理靠在广播会馆屋顶的护栏上,摆弄着手机。
夏日漫长的日照也接近了尾声,暮色将临的天空,由橙色渐渐化为了深蓝色,这个驾驶舱内也变的昏暗了。然而,把视频不断回放多次的铃羽,大概没注意到这件事。
说起来,这个视频,究竟回放了多少次了啊。
这只是为了确认"织女星作战"——铃羽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然而,被详细指出的作战的时机,以及作战事项注意要点之类的,她早已了然于胸,几乎都可以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
所以她用非常怀念的眼神看着的重点,并不在那儿。
『不过,收到了这个视频也就是说……你,不,是你和真由氏,又发现了一条通往Steins Gate的道路。谢谢……』
『或许你在生气的想,为什么刚开始我没有指示你去完成"织女星作战"……。但是,你错了。不是没有指示,是没法指示。因为你登上时间机器,出发跳往过去的那条世界线上的我,并没有计划这个作战』
『没错。或许你们已经注意到了——由于你们二人的选择,世界线又稍微变动了一些。证据就是你收到了这个视频。所有我也不是那条世界线上的我,而是另一世界线上的桥田至』
『啊啊不过,可别搞错了哦。不管世界线怎么变动,铃羽都是我最棒的女儿。不管是哪个世界线的我,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呼呼,说起来……感想如何?对比一下,哪边的爸爸更帅一些呢?我最近开始练肌肉了哦……呼呼呼……』
『喂桶子!没工夫说多余的话!赶紧着!』
『反正你也就三分钟热度。总之时间要到了,快点。』
『可以录像时间快结束了喵!』
视频旁边,传来了三种熟悉的声音。
『哦哦不好——因此,我向你传达"织女星作战"的详情。这个决不允许有任何时间上的误差,会相当紧张,没问题吧?』
接着,未来的桶子,开始对铃羽和真由理江苏"织女星作战"的方案了。之后,就像刚才说过的一样,任何详细的地方都熟悉到能背下来了,已经没必要再看了。她按下了停止键。
「哈哈哈……爸爸在练肌肉啊。到底坚持到什么程度了呢?嘛、果然还是三分钟热度吧……」
铃羽「嗯嗯~」的伸了个懒腰,把手机小心的放在怀里,走到了机器的驾驶舱外。
「干什么呢真由姐?」
真由理停下手机,抬头看着铃羽。
「在给家人和朋友写邮件。告诉他们『我稍微出去一下』」
「邮件?不直接和他们说一声吗?」
「嗯,不了。大家一定会极力反对的。要是去和他们告别的话,可能就赶不上出发时间了」
「这样啊。有很多人都非常喜欢真由姐呢。肯定会拼命制止的」
「唔、唔嗯……」
「但是……至少,向冈伦叔叔……」
「不了。我也给小冈伦写了一封邮件。传达了真由氏真正的想法……」
「那样,就好吗?」
「……嗯」
真由理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里早已没了泪水,不过浅桃色的脸上仍清晰的残留着泪痕。
「……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是吗……。也是呢。我也给爸爸和妈妈写封邮件吧。去当面说些道别的话,肯定会觉得害羞……要是再哭出来,就太不像样了」
铃羽和真由理一样,浮现出了害羞的笑容,她从连着屋顶与机器的阶梯上跳下来,和真由理站在一起。
「可是啊,真由姐也是个急性子呢。现在就发送那个邮件的话,大家一定会追来这里哦?现在,电脑正在计算到达时间和时间空间的坐标,还有重力误差修正之类的最终调整。能再稍微等会再发邮件吗?」
「啊,说的是呢。那就在出发前发送吧」
真由理操作着手机,把邮件全都移动到了其他文件夹。
「还有哦?咱们这就跳往过去的事虽然不能说……,不过最好联络一下大家吧,特别是……你不是被我妈妈看到哭时候的样子了吗?」
「啊、嗯……让她担心了呢,肯定……」
「妈妈没办法把它当作意外置之不理呢。很可能会冲到冈伦叔叔所在的地方,大声呵斥一顿啊……」
「诶诶~?」
听到这话的真由理,想着还是先给由季打个电话吧,于是赶紧拨通了由季的手机号。
然而……手指却停下了动作,疑惑的歪了歪头。
「啊咧?」
「嗯?怎么了?」
「嗯,手机有些奇怪啊。是坏掉了吗」
「诶……?」
铃羽看了看手机画面中,真由理指出的地方。
表示信号状况的图标,一格都没亮。
除此之外『不在服务区』的图标倒是亮起来了。说起来,这个地方,明明一直都是信号满格的说……。
「奇怪了……并不只是真由姐的手机那样」
铃羽和真由理的通信运营商不同,她也确认了一下自己手机的信号情况,可瞬间铃羽就沉下脸来。
她从屋顶护栏的空隙中,俯瞰着秋叶原的街道。行人们全都相当困惑的样子,纷纷拿出手机操作着,为了确认信号,把手机高高举起,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注意听听的话,就会听到四处传来的,混着跺脚声的怒鸣「没信号啊!这怎么回事啊!」
「小铃……这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铃羽指示真由理藏在时间机器的阴影里,接着,她尽量不发出脚步声,慢慢靠近屋顶上的铁门,贴在上面。
她非常注意不让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碾压声,打开了一个拳头的大小。
「…………」
她窥视着馆内的气氛。与平常没什么不同,非常安静。
顺着楼梯下去,那里并不是特定的店铺,而是活动场所或仓库什么的,在没有举办活动的日子里,一般就会回归到这种安静。
更别说现在,由于菲利丝向大楼的业主把屋顶完全给借了下来,无关人员根本不能到连接着屋顶的这段楼梯上来。
(……错觉吗?单纯的只是运营商们的系统故障吗?)
铃羽收回端着枪的手,慢慢的关上了铁门。
然后回到真由理身……边。
「呀啊啊啊啊啊——!!」
听到尖叫转过身来的铃羽,看到从大楼的墙壁上,用钢索一个接一个登上来跨过护栏,穿着迷彩服的人,把真由理抓做了人质。
「哈啊哈啊哈啊!没事的,别着急冈部伦太郎!那个雷斯吉宁教授,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就像比屋定小姐说的,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冲进广播会馆,飞快的奔上楼梯,同时一个劲儿对自己这么说着。
心脏好像快要裂开了的那种"扑通扑通"的声音,早就开始了,焦急的他,双脚有些不听使唤了。
好几次差点被台阶绊倒,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在心里大声斥责自己。就这样,他朝最上层走去。
可是,如果他不那么着急的话,肯定马上就会察觉到吧。在这熟知的广播会馆中到处弥漫的"违和感"。
平常这时候还在开店,或是正在做闭店准备的商铺,现在全都已经拉上了遮板。
「哟Rintaro。实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还差一层就到屋顶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诶?」
伦太郎停下脚步抬起头,在昏暗的荧光灯下,楼梯的平台处,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那儿。
那个人穿着不加修饰的运动用敞领长袖衬衫,下身是斜纹西服裤,当然,最外面还套有学者们必备的白衣。哪儿件衣服的尺码都很大,大概全都是定做的吧。
「哈啊哈啊哈啊……您、您才是……为什么……在这儿……」
「好了,稍微冷静一下。气息那么慌乱,也没法好好说话吧?」
由于他手里拿着的那个设备与应用程序的缘故,英语被翻译成了流利的日语,回响在楼道里。
「哈啊哈啊……请、请告诉我。"Amadeus" ——"红莉栖"发给我的信息是真的吗?是骗人的吧?」
「"红莉栖"给你发、信息了?这真叫人吃惊。究竟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方法,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那个穿白衣的巨人——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研究所,主任研究员雷斯吉宁,打心底里觉得不可思议似的说着。
「那些孩子真有意思。还有研究的余地呢。你不这么认为吗?」
「请不要开玩笑!您把"红莉栖"和"真帆"怎么样了!?」
「并没有怎么样哦?只是暂时移动到了另一个系统上罢了。比作人类的话,是呢……到专业做手术的医院住院了……不过很快就会回到脑科学研究所。要是在大学里暴露了就麻烦了」
雷斯吉宁又露出了常常出现的孩子般的笑容。
「专业的手术……指的是把她们的记忆数据全都解析出来的事吗?解开有关时间机器的记忆数据!!」
「嗯。"红莉栖"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吗?还真是难办」
这时,啪嗒啪嗒的军用靴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从楼梯上下来了几个人。
为了保护雷斯吉宁他们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全员都穿着与秋叶原明显不符的迷彩服,手里端着枪身较小的自动步枪。
「……!?教、教授……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时间机器什么的,跟教授的研究不是扯不上任何关系吗……」
伦太郎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乎不成声的询问。
没错。他,记得这些人。
真帆没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如果她在的话,看到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恩师背叛了自己,肯定会陷入半狂乱的状态,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做些什么。
「可以住手吗。不能伤害Rintaro他们,我以前就说过了吧」
听完雷斯吉宁的警告,穿迷彩服的人们沉默着把枪口向下移了移。
「不会加害我们,你说……谎。那些人……为了抢夺载有红莉栖论文的笔记本,不是想把我……把我和比屋定小姐还有桶子给杀掉吗!」
「不对。不如说那是为了保护你们。然而你们却耍小聪明跑掉了,之后不是被SERN和俄罗斯两方追杀吗?真是的。那个时候,真想跑过去认真的呵斥她一顿……好不容易才忍下来了」
「说、说谎……说谎、说谎!这种借口,完全无法相信!」
「Rintaro,叫那么大声我会很难办的。在日本警察中CIA的间谍可是很多的。引起骚动的话,那些家伙就会过来。俄罗斯和SERN也会闻着这股味儿过来——你觉得把这里变成战场,好吗?」
雷斯吉宁为难的耸了耸肩。
而伦太郎并没有停止追问,开始朝他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你,骗了我吧。你接近我,只是因为我和红莉栖关系很好……想着或许知道些关于时间机器的事情……仅此而已……」
「这你就错了。我作为研究者,真的对你相当感兴趣。你要是能来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我会相当高兴的。但是这跟那是两回事」
「你指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真是的……无法理解呢,这点跟红莉栖和真帆还真像。为什么聚在我周围的都是这种人呢……」
雷斯吉宁对他身边站着的人们用英语下了个很短的指示。之后他们就朝屋顶上走去。
这里,再次变成只剩伦太郎和雷斯吉宁两人。
「没办法。我就说说我另一个工作的事情吧。……但是绝对不能泄露出。若是不留神说漏了嘴,不管你还是我,这一生都不会有能安心睡觉的夜晚了吧」
「另一个工作?……反正就是美国的国防部之类的吧!说起来,比屋定小姐也说过。那些家伙们老在大学中晃荡」
自己尊敬的人居然会露出这种冷酷的态度,对此伦太郎故意用挑衅般的语气返了回去,雷斯吉宁听后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真想不到居然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他们只是一群光会发战争财的无能公务员而已」
「所以!你也一样吧!?」
「错了」
这次雷斯吉宁从台阶上,往下走了一步,靠近伦太郎。两人的距离大概还有十步左右吧。
「Rintaro?你知道一个名为"STRATEGIC·FOCUS"的美国民间情报机构吗?」
「斯特拉特基库·佛卡斯?美国的……?」
这时,伦太郎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看到的新闻。
「"STRATFO"!?」
记得是连CIA都很难入手的,关于俄罗斯弹道导弹的最高机密情报,都能很轻易的弄到手并且贩卖,令CIA颜面扫地,还让俄罗斯军队的战略根基动摇的新闻。
传说连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也是,他们比任何组织都更快的得到了参战国的军事情报,并且按照需要,卖给各国。
「啊没错。被世间称为"影之CIA"的,就是我们」
「怎、怎么会、那种……」
「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在进行脑科学的研究了……我一直考虑着。虽然也有人提出『人类是互相残杀的猿猴』的主张,不过那是胡说八道。人类因大脑新皮质的发达而持有疯狂的信仰与野心,所以会挑起战争……像这种混账理论,我完全无法接受」
「…………」
「那么为何,人类之间毫无意义的战争却无法终结呢。你知道吗,Rintaro?」
「…………」
「那是因为『情报』啊。不管是谁,都会属于某个"团体"。虽然看起来每个人都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的,可实际上,所有的大脑都因所属"团体"散布的『情报』而联系在了一起,不得不作为群体中的一员生活下去」
「说这种难以理解的话题,也休想把我糊弄过去。我不会被骗的」
「真难办。那就举个例子吧?嗯——,这例子虽然不好……欧洲的某个国家干出来的人类史上最邪恶的大虐杀……我指的可不是中世纪魔女狩猎时代发生的事。我说的是在二十世纪中期已经连原子弹都做出来的,那个时代的事情哦?而且那个国家在当时还是拥有非常先进文明的国家之一」
「…………」
「那个国家的领导者的资质问题就交给历史吧……实际在现场进行虐杀弄脏双手的人,关于他们的事,你了解吗?你能说他们只是『杀人的猿猴』吗?」
「…………」
「做不到吧。他们是极为寻常的『普通人类』。以脑科学的观点来看,与『普通的大脑』没有任何区别。这时,一旦把『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是正确的』『所以不遵从使命的人都是邪恶的』这种糟糕的"情报"传播到他们的大脑里,就会化为可以平心静气进行虐杀的"群体"」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为了人类这容易分崩离析的脆弱群体,那些"情报"就必须由可以正确制御这些的人们进行管理才行。那就是"STRATEGIC·FOCUS"的最终目的。我对此深有同感,正以特工的身份协助他们」
「…………」
「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
「Rintaro……」
「那种歪理,不管怎么说,到最后不都是为了钱而买卖情报吗!时间机器的情报也是,狠狠的欺骗我们至今,背叛我们,还袭击了我们……你们到底想卖给哪个国家!?美国?中国?还是说中东或非洲的纷争区域那边,已经开始预定了!?」
「…………。是全部」
「诶?」
雷斯吉宁再次耸了耸肩,安静的笑着。
「就跟核武器一样。作为抑制力,对各个国家来说都是必要的」
「怎、怎么……时间机器与核武器一点也不一样!还没察觉到用没用那个"那个"的时候,世界就已经改变了!不管哪个国家,会在任何人都不会感知到世界线已经变动的情况下,疯狂的不断改变世界!永远!!」
「是啊。所以你们的能力——你命名为"Reading Steiner"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对于你们是不是能感知到世界线变动这点,我们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想办法确认」
「诶?啊……!」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伦太郎狠狠地咬着牙。
他一直这么想——患有"新型脑炎"患者被召集到一起,明明没得任何病,却一直在接受无意义的治疗。
然而,如此思考的他实在太天真了。不如说雷斯吉宁的目的,就是把『Reading Steiner的拥有者』集中起来,进行研究。
「"真帆"对你拥有的特殊能力的事情,详细的向我说明了。如今,虽然世界中的各种谍报机关都在调查脑炎患者……不过,任何机关都没有找到证据。这样我们就领先一步了」
「咕……」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早点对我说那个Reading Steiner的事情呢?这样,你的朋友——是叫中濑克美来着?她的大脑就不会受各种摧残了」
「什!?」
伦太郎脸色发青的跑上楼梯,与雷斯吉宁间只有一拳之隔。
他虽然抓住了雷斯吉宁胸前的白衣,但却被雷斯吉宁的大手一把拍开了。
「你们对中濑小姐做了什么!?」
「啊啊,不用这么生气也没事哦。将来或许会稍微有点脑功能障碍……不过影响很小,本人应该察觉不到吧」
「问题不在这儿!!」
伦太郎这时,头一次对眼前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或许还有恐惧吧。实在没想到自己如此尊敬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翻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石膏!!】
「启用Reading Steiner的拥有者的话,一定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吧。把时间机器和拥有者搭配出售的话,就会完全保住世界的军事平衡。战争也能得以回避。希望你也能参与其中,帮助我们」
雷斯吉宁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挂着真帆揶揄他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的天真表情,好像完全没对吹雪她们做过人体试验似的说着。
「你、你……、你完全疯了!!」
「……呐?不要让我再失望了,Rintaro。之前我就告诉你了吧?作为一个科学家,要时刻保持冷静,只有在实验成功的时候,才能兴奋——」
正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了男人充满痛苦的尖叫声。
还有持续不断的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小型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
实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与射击声,相当动摇的表情,很罕见的出现自他脸上。
抓住这一瞬间,看到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伦太郎双膝用力,做出一个橄榄球运动员的动作,他一下子跳过去,双臂拼死抱住雷斯吉宁。
「哦哦哦哦哦哦!!」
然后拿出全身力量,压向那个巨大的身体。
「呜啊啊啊!?」
雷斯吉宁站的位置并不是连接楼梯之间的平台,失去平衡的身体撞倒在台阶上,伦太郎漂亮的制造出了胜机。
相当的重量压在上面,伦太郎感觉到雷斯吉宁的后背在嘎吱嘎吱作响。
「咕!!!」
雷斯吉宁仰面倒下,后脑勺猛烈的撞在了台阶棱上。发出了好像什么东西碎掉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短短的哼了一声,雷斯吉宁就不动弹了,之后没发出任何声音,悉悉索索的顺着楼梯滑下去了。
「呜!」
倒下去时撞到手背的伦太郎,朝屋顶飞奔而去。
刚才尖叫的男人,大概是和铃羽交上火了吧。
虽然专业人员之间的战斗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总而言之还是先到屋顶上去吧。
之后,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眼前的铁门。
在仅仅数分钟前。
伦太郎和雷斯吉宁在对峙的时候,铃羽对自己的失误感到相当悔恨。
明明自己十分注意来自墙壁的的入侵。
然而。真由理的决心和父亲发来的视频邮件,让自己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选择的道路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因此放松了警惕。
配备小型自动步枪,穿着迷彩服的,大概有三十人。真由理被抓做了人质,不能做出轻率的举动。
「把枪放下,趴在地上。手放在头顶上」
其中一个男人用冷酷的语气下着命令。
「如若反抗,则无法保证这个女人的安全」
反手抓着真由理,枪顶在她的头上的另一个人,把保险装置关掉,恫吓着铃羽。
「可、恶!」
只能服从了。铃羽从枪套里拿出枪,放到地面上,自己也趴在地上。
「小铃羽!?」
「不行,不要动。这些家伙一旦发生什么状况,真的会把真由姐杀掉的」
「可、可是……」
「没关系,我不会有危险的。能启动时间机器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开始就下命令的貌似是领队的人,蹲在铃羽旁边。为了确保她没带其它武器,毫不在意的翻弄着她的身体。
「唔……我好歹也是个女的。稍微注意点啊」
即便语气轻松,可也难以掩饰她焦急的内心。为了预防万一,一直藏在身上的小型手枪,还有几把匕首,全都被搜出来拿走了。对手毫无疑问是野战专家。
「"目标2"确认。你那边?」
「"目标1"确认。情报无误。只是,好像被锁上了,全都在报错」
走进时间机器调查的其中一人,向领队汇报着。
「都说了,你们干什么都没用。这东西只有我能操作,听不懂人话吗」
「…………。站起来」
领队轻轻踢了踢铃羽的侧身。
「还真是感谢。混凝土热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手保持原样,慢慢站起来。只要有一点奇怪的举动,就立刻把人质杀掉」
「不用说我也知道啊」
铃羽如同那个领队说的一样慢慢站起来。
双手被手铐反手铐上,后背被枪指着,带到了机器旁边。
真由理就在不远旁,用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铃羽。铃羽则对她眨了下眼,表示没问题。
「……生物认证啊」
「没错。所以就算把我静脉、指纹复制下来,或者把我的手切掉,把眼睛剜下来也没用哦?2036年的系统不会就这样被糊弄过去的」
「那我当然知道」
「那就太好了。你要是个笨蛋的话,早晚会吃亏的」
「——喂,教授怎么了?赶紧上来」
领队向部下命令道。
「现在在馆内,正和"目标3"接触中」
「切……在这时候吗?那边结束后,把状况告诉他。"目标1"和"目标2"抓到了。不洗脑是不行的」
(洗脑……!)
铃羽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立刻出现了憎恶的情感。
洗脑——过去,"瓦尔基里"的好多同伴,都被进行了非人道的洗脑,作为间谍潜进来,到最后都变成了废人。而且——
「教授……吗」
她自言自语中带着相当的憎恨。
因为铃羽回想起了一个被如此称呼的老博士,并且他率领着一个以毁灭"瓦尔基里"为目的的洗脑团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但对于那个称呼,在她大脑中只有深深厌恶。
「喂,女人。洗脑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吧?特别是教授,他并不用药,而是直接捣鼓大脑」
「…………」
「在变成那样之前,乖乖与我们合作,帮我们启动机器不是更好吗?」
「…………确实呢。我明白了」
铃羽老实的回答道。
「我会教你们操作机器的,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打开。操作不了」
铃羽晃了晃反铐着的双手,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领队有些犹豫,他把真由理带到自己跟前,用枪指着她的头。
「咦……」真由理发出了纤细的悲鸣。
「我给你把手铐摘掉。但是、你明白吧?」
「是是……Okey-Dokey」
双手自由的铃羽走进了驾驶舱,用生物认证解除了错误,走到控制台操作起来。中途,机器各处的灯开始亮起,发出了"嗡——"的声音。
「好了,下来。之后由我们进行调查」
「……哼。我一点不认为你们能理解得了」
铃羽从驾驶舱走出来,领队把视线转向了貌似是技术班的人们,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铃羽抓住了这一瞬间。
在从驾驶舱出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操作台的下面。把藏在那里的小刀,向领队扔过去。
「咕哇!」
他放开了对着真由理的枪,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咽喉插着的小刀,想要把它拔出来——不过他已经吐着血倒下去,瞬间毙命了。
铃羽拔出另一把藏起来的小刀,猛地刺向拽着真由理的那个人。由于被突发事件惊得不知所措,只在一瞬间他就倒了下去,铃羽立刻把真由理拽到了身边。
接着她把已经死去的领队的小型自动步枪捡起来,抱着真由理,两人一同滚到时间机器的背面。
「……可恶!」
然而,到此为止还好,可铃羽算错了,对方是受训积累的经验,比她预计的要高出数段的部队。
马上就有一个貌似二把手的人站在了他们前面,把已经混乱指挥系统,重新梳理好。
哒哒哒哒哒哒,小型自动步枪开始了威吓射击,子弹打中了铃羽她们作为掩体的机器上,弹开了。而这边枪和小刀都只有一把。到底该怎么对抗,铃羽找不到答案。
不管怎么说,现在机器还在运转着,也不能丢下它不管,从这里逃出去。
「呀啊啊!」
突然,旁边传来了真由理痛苦的悲鸣声。
转过头去的瞬间,鲜血从她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四溅在地上。
判断除铃羽之外都是不必要的吗,还是说只是个流弹——总而言之,子弹从她的额头上擦过去了。
「真由姐!」
「唔、呜唔唔……没、没关系……唔唔……」
虽说是擦过去了,不过也相当疼吧。沾血的脸,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
「混账!!」
铃羽立刻愤怒的朝他们射击。然而面对那么多小型自动步枪,充其量就连稍微牵制他们一下也做不到。
包括在瓦尔基里的时候,被逼到如此境地还是头一次。
铃羽立刻看向维修机器用的升降口,可能要采取最坏的打算了……她相当激烈的迷惘着。
(用这个的话……就能从内部爆破机器了……可是、可是……)
这样一来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不论是未来的父亲还是她自己,还有包括伦太郎在内,这一年来一直苦恼至今的大家的各种心愿——而且最重要的"织女星作战"会以失败告终,Steins Gate的大门将会永远关闭。
(可……就算如此……!)
也不能让自己珍视的人丧命于此。
铃羽用生物认证把维修用的升降口的门打开。
接着,她用枪瞄准了安静的发出嗡嗡声的引擎。
万幸,生成克尔黑洞的单元还没有启动。这样就算把机器爆破掉,也不会对时间空间造成严重的影响。
「不……不行。不行啊……小铃……」
「诶?」
咬牙忍住疼痛的真由理,握住了铃羽的手。
「不能……把时间机器……破坏掉,真由氏要去让"牵牛星"觉醒……」
「但、但是……这样下去……」
铃羽认为现在只有爆破机器这一种办法了,从如此秘籍的枪林弹雨中逃出去的办法根本没有。
然而。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基本上和伦太郎打开屋顶铁门的时机相同。
"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看起来,和他们一样用钢缆攀登,越过护栏过来的。
但由于暮色降临,穿着深色的紧身服的女人的身影,像是突然间出现在那里似的。
头盔下仍是一成不变,延伸至后背的及腰漆黑长发,她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黑暗。
肩上背着小型自动步枪的她,孤零零的站着,看着隔着时间机器的攻防战。
「嗯……!?」
注意到她的,是代替领队指挥的貌似二把手的人。
「喂,至今为止都去哪儿了!?」
「……抱歉。因为找不到妈妈了」
从头盔中传出了女人没有感情的纤细声音。
「哈?那算什么?」
「…………」
「总而言之你先去找教授吧!这里就不用管了,赶紧走!」
「教授……?」
「啊啊。你这家伙好像很久之前就知道"目标1"在这儿吧。教授很罕见的发怒了。做好思想准备吧」
「……是吗」
她看起来好像对斥责什么的并不在意似的,朝楼内走去——
可是。她的眼睛里,映出了某个事物。
「…………!」
途中。
就像个鬼魂似的,她改变方向,摇摇晃晃的朝那些人走过去。
「啊啊!?」
看到这儿,二把手的男子怒了。
「你在干什么!碍事,赶紧一边去!」
然而她却没停下来。
只是轻飘飘轻飘飘的慢慢靠近他们。
「喂、听不见吗!?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翻译:有你们就行了?醒醒吧小哥你们被篝包围了wwwww】
「……对……妈妈干了什么……?」
头盔中,传来了非常阴沉含糊不清的声音。
接着她慢慢伸出手指。
那里——是从额头到脸颊全都被血染红的,椎名真由理的身影。
「哈啊!?」
「……你们对妈妈做了什么……?」
头盔下的声音,变得更没感情了。
仅仅是无感情的……一直自然自语般的重复那句话。
「喂,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句话成了二把手的遗言。
「你们这些家伙、对妈妈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叫。
不,说不定那可以称之为野兽的咆哮了。
接着就是杀戮,暴虐开始了。
她——椎名篝,用左手一把拽过二把手的脑袋,右手架好小型自动步枪,对着他的脸扣动扳机,瞬间把他的脑袋打了个稀烂。顺手拧下早已不成形的头部,摔在地面上,四处乱转。
「……咦!?」
本来是己方的女人,却突然间兵刃相向,他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反击都做不到。
篝将二把手已经变成肉片的头部,狠狠摔在地面上后,飞快地跑起来冲进了他们之中,她单手持枪,固执的挨个对他们乱射一通。
「对妈妈做了什么!?对妈妈做了什么!?你们对妈妈做了什么啊!!!」
不管对方是否已经倒在血泊中,篝都将他们的四肢打的飞散出去,烂到都看不出人形了。
虽然也有为了自保而朝她开枪的人,可不管哪儿中弹,篝进行虐杀的手都不曾有半点迟疑,更没半点害怕。
小型自动步枪的子弹用完后,双手拿着大砍刀似的巨大军用刀,配合上体术,将眼前的敌人挨个屠杀。
傍晚中的楼顶上,那帮队员的内脏四处飞溅,篝的全身也被鲜血碎肉染了个遍。
「别、别看!把耳朵也捂上!」
铃羽为了护住真由理头上的伤,把她抱在自己胸前。
由于太过恐怖,牙齿不断颤抖,紧紧抓着铃羽的真由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就算这样,人类的肉体被残忍的打断,骨头碎裂的声音,依旧传到了鼓膜中。
(那、那已经……已经不算人类了……!)
铃羽咽了口唾沫。铃羽之前和篝战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像是恐怖疼痛之类的感觉,她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仅仅在考虑如何把对方杀掉。
听常听说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肉体,会将肌肉的力量限制住。但看篝的样子,实在不认为她有那个限制器。刚刚,她用巨刃,刺向了一名背过身去想要逃走的队员,接着她用一只手就将那巨大的身躯击倒在地,猛踢其腹部,使其内脏破裂致死。
「唔……啊……!」
在屋顶的铁门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的伦太郎,仅仅呻吟了几声,早就忘了该怎样身体动了。
这时,他看到了藏在时间机器后的铃羽和真由理。但却无法过去。由于眼前太过凄惨的光景,他一步也迈不动。
「包、包围射击!对方只有一个人!」
「往右包抄!右边!」
直到有几个人,或是十几人化为了肉块——残留下来的那些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发出惨叫般的声音,想要取回之间的联系。
篝那令人恐怖的反射神经,从他们的射击的间隙中穿了过去,又将熟人化为了尸骸。可是,她的左右也被弹雨打中,手中的军刀也被子弹打中飞到一边,在地上转了几圈。
「呜……!」
被打飞的并不仅仅是刀……她的左手也被整个打飞了。
由于冲击,篝的身体也一个趔趄差点倒下。
「趁现在!射击!!」
不知道谁这么嚷了一声,这时的他们已经毫无作为士兵的自尊与勇猛了。
听到这一声,暴雨般的子弹射进了她的身体。
紧身衣各处都被撕开,头盔也有了裂缝。她身上的,并不只有那些她虐杀致死的人的血了,明显来自自己身体的鲜血喷涌而出。
终于,篝再也无法承受,倒在了地面上。
「好!」
估计在想终于放倒了吧。
想要给篝最后一击,来到她身边,把枪口对准她,扣动扳——
「唔啊啊啊啊啊!」
然而在扣动扳机的瞬间,篝野兽般的咆哮与男人恐怖的尖叫,变成了极不和谐的和音。
她以那摔倒的姿势,极不自然的强行跳起来,用右手拿着的刀柄,猛地把靠过来的人的手腕砸断击飞出去,瞬间,男人的咽喉就被军刀切开,丧命了。
四处喷溅的血究竟是谁的……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了。
「撤、撤、撤退!撤退!」
残留下来的几名队员陷入了恐慌,开始逃亡了。然而,这判断下的太晚了。
「哈啊、哈啊……哈啊……!」
之后的数分钟。
在屋顶上有呼吸的,只有四人。全身沾满血肉的篝,在入口处始终站着的伦太郎,还有在时间机器的背面不听颤抖的真由理,以及一直保护真由理的铃羽。
太阳早已下去,秋叶原街道上亮起了路灯与霓虹灯——当然了,还有警察驱车过来时的红色的警车顶灯。
「……没、没事吧?妈妈?」
在满是裂缝,破烂不堪的头盔下,传来了篝的声音。
接着……她拖拉着一条腿,朝真由理那边走过去。
她每走一步,都有血从她腿里流出来溜。
「咦呀……!」
看到那个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真由理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其实,她明白。
这个人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做出这些事的。
可即便如此,她仍忍不住尖叫了。她太害怕了。
「……?妈妈……?」
篝停下了脚步。
然后看了看屋顶上四处散落的肉块——终于明白了。
自己,在最喜欢的妈妈面前究竟做了什么。
「……妈、妈妈……不是……这个……因为…………篝、没有想要杀人的……只、只是想要保护妈妈……对不起,妈妈!」
「篝!已经够了!」
铃羽忍不住叫道。
「已经可以了,不要动了,你会死的!」
「篝、篝……没想到、会让妈妈有这恐怖的回忆……真的哦?篝、只是想必须帮助妈妈……所以,求妈妈……不要讨厌篝……求妈妈……不要……」
「够了够了!我明白了不要再说了篝!!」
铃羽心疼的大叫着,不断重复这些话。
「妈妈……对不起…………原、谅我」
终于篝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那里。
总算回过神来的伦太郎,先铃羽一步跑了过去。
「喂!?你怎么样!?」
她开始呼呼的急促的喘气了,浅的如同枯竭般。大概,是被子弹打穿了肺部或其他什么部位吧。
伦太郎想要给她脱掉破破烂烂的头盔,却被她制止了。
「不、不要……不要……拿下来……」
「诶?」
她微弱的恳求声,传到了伦太郎的耳朵里。
「不要拿下来……不要当着妈妈和铃羽姐姐的面……求你了……冈部先生」
「……!!」
仔细看的话,从头盔中露出来的黑色假发,已经掉下了一半。而且,假发下面,不同一般的靓丽栗色长发,非常显眼。
从残破的头盔挡风玻璃的裂缝下看到的双瞳,毫无疑问,伦太郎绝对记得。
「怎、怎么会?你、你……为何会…………为什么……?」
「…………」
「冈伦叔叔!?」
「别过来铃羽!」
「诶!?」
伦太郎立即大喝一声,让打算过来就篝的铃羽站在了那儿。
「这边交给我!你去看看真由理的伤口!」
「可是——!」
「好了!呆在真由理身边!!」
「诶、啊……?」
伦太郎这时的气势,连铃羽都被镇住退后了。
「没事吧真由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唔、嗯……真由氏不要紧。只是被流弹擦伤了……」
「是吗——听到了吗。她说不要紧哦……?」
伦太郎小声告诉了眼前的她。
「啊啊……太好了。……谢谢你,冈部先生……」
接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呼吸渐渐变弱了。
「喂、喂!?」
「没关系……别担心。我……就算是这样也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诶?」
「我一直能听到"神明大人"的声音……他说『你不会感觉到痛苦,也不会感到难受』。所以、我一点也……咳…咳咳……!」
一定是呕血很厉害吧,从头盔的间隙中,大量的鲜血溢了出来。
「哈啊、哈啊……冈、冈部先生……最后、还有一件事……"真身"什么……都…不知道。三年前……在教授的暗中操作下,她毫不知情的……去欧洲留学了……为了把我送进秋叶原……」
「诶?教授是……」
然而伦太郎的疑问已经无法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这条世界线上……其实是来年哦……两人相遇的时候」
她再次睁开眼睛……朝时间机器……朝真由理和铃羽那边看去。
「没关系……"真身"也一定会喜欢上桥田先生的……和我一样。……诶嘿、说出来了……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哟?」
从她的眼睛中就可以看出,她微微地笑了,接着这次真的闭上了眼睛……在一小阵短暂的痉挛后……心脏的跳动消失了。
「冈伦叔叔!?怎么样了!?篝到底怎么样了!?」
「没、没事!我带她去医院!你赶紧把时间机器关掉,伪装好!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上——」
「……不、已经太迟了,Rintaro」
「什……!?」
他背着篝的遗体,想要对铃羽和真由理隐瞒其真实身份而站起来的时候,铁门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不过,他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壁,痛苦的喘着气。脸色惨白,一只眼睛对不上焦点。
看来,被伦太郎扑倒的时候,伤到了大脑的什么地方吧,有种如果不早点处理的话,就会送命的感觉。
「教授……、你、你……你对这个人也做了什么吗!?」
看了一眼伦太郎身后背着的遗体,雷斯吉宁好像很痛苦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不如说,是我在路边捡到了在街上徘徊的她,并且把她养育到这么大哦?」
「反正这也是骗人的吧!你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能别那么大声吗?脑袋疼的像快炸了一样……」
雷斯吉宁为了忍受激烈的头痛,用力按着额头。
「这可不是撒谎。她是自己过来接触我的……包括做整形手术,潜入这条街道,也是她提出来的计划。好像是她大脑中的神,教给她这些的……」
「…………」
「刚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想要吃东西编造出来的无聊谎言……在试着调查了一下她的记忆后,发现了一个非常棒、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个"神"啊——」
就算被激烈的疼痛扭曲了脸孔,他仍旧夸张的笑了出来。
「那个神,其实就是未来的——2036年的我啊」
哒哒哒哒哒大量混杂的军靴声,回响在秋叶原车站附近。
其中,很明显携有重火器的声音混在了里面。
「嗯!?那是……?」
「所以不都跟你说了吗?已经太迟了。明明我都警告过了……由于那孩子和你的缘故,要不要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争夺时间机器的战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传来了很多螺旋桨回旋的声音。
那和新闻报道用的类型明显不同,飞行时的引擎声,非常狰狞。和伦太郎在那噩梦般的世界线中听到的战斗用直升机的声音一样。
「呼……这条街的住民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居住的城市,居然会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中心……」
之后,雷斯吉宁就那么靠着墙壁,坐到了地面上,不动了。
可能失去意识了吧,或者是因为大脑受到的冲击,发生了意识障碍,不过已经没时间去确认这些了。
「铃羽!还能把机器伪装起来吗!?」
「不行!现在做什么都隐藏不了了。只能就这样跳往过去!」
「诶?」
「篝就全权拜托给冈伦叔叔了!」
还不知道篝其实已经死去的铃羽,一边说着,跳进了驾驶舱。
由于主引擎已经开始工作了,之后再确认下电脑计算的坐标,剩下的就是等待生成克尔黑洞的装置与反重力装置启动了。
「过去……难道是去一年前的"那儿"吗?这么突然!?」
「并不突然。而且,并不是跳去那里」
「什么……?」
「抱歉,冈伦叔叔……稍微……把真由姐借我一下」
铃羽抓住真由理的手,把她拉上驾驶舱。
真由理低头看着伦太郎。而伦太郎则抬着头。
「喂、喂!?这是要干什么——!?」
「那个呢,小冈伦,嗯……」
真由理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大楼的最下面,不知道哪里的人员,已经开始战斗了,激烈的交火声传了过来,不由得吓得缩了缩脖子。
「真由姐快点!坐在副驾驶上」
「唔、嗯」
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
是那封邮件。向伦太郎传达自己的心意与"我走了"的邮件。
「小冈伦!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就先寄放在你那儿了!一定要读一下邮件哦!因为那是真由氏的心意!」
她大声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向伦太郎扔过去。
背着篝的伦太郎,好不容易用一只手接到了,然而……。
「不要走真由理!为什么是你!?既然这样我替你去!赶紧下来!」
「不行啊!小冈伦是不行的!这是真由理的任务!」
「那算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所以,去看邮件吧,一定哦!——那么拜拜,我走了!小冈伦也赶紧逃走吧!」
就这样,真由理的身影消失在了机器中。
她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按照铃羽的指示,带上呼吸用的面罩。
「真由姐,伤口怎么样?」
看到拼死跑过来过来阻止的伦太郎,铃羽再次喊了一声「我把真由姐借走了!」,之后关上了机器的舱门,转过身询问真由理。
「嗯,虽然还有点疼,不过没关系。血也止住了。"织女星作战"障碍滴没有——哒哟!」
「OK!」
铃羽的手指在主控台上操作着,进行最终确认。机器出现在"那天那时"的时机真的只有一纸之隔。
稍有差池,素粒子般的超细微错误,就会令两台机器重合,很可能会引起能让迷你黑洞生成般的爆炸。
「哇!不好!」
铃羽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桶子在时间机器中隐藏的硬盘。这个不能放这里不管。
这个世界线——对今后的桶子他们来说,这个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为了阻止真由理,伦太郎可能会强行乘上来也说不定……可也顾不得了。
「真由姐,只有一瞬间,我把舱门打开」
说着,她握紧了硬盘,伸手按了一下开关,打开了舱门。
「不行、铃羽!!!别打开——!!!!」
伦太郎的那声喊叫,实在太过意外了,铃羽的反应慢了一拍。
激烈的警报声响起,但已经太晚了,通往外界的们已经打开了。
耀眼的闪光,在刺痛双眼的同时,驾驶舱内充满了不知有几千度的火焰……。
☆
「哈啊哈啊……!!」
好不容易逃出了在广播会馆上日本、美国、俄罗斯,还有SERN之间的混战,在跑进未来道具研究所的时候,秋叶原所有街道,已经如同大蜂窝一般,骚乱不堪了。
为了从激烈的战斗中逃出来,只得把篝的遗体放在广播会馆内。
「小冈伦!?」
「冈部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喵!」
一直在Lab内待机的桶子和真帆,还有之后过来的菲利丝,看到飞奔进来,血色全无的伦太郎,全都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Lab的电视机中,临时新闻播报记者,连防弹衣都穿上了,为了不输给其他电台,一直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简、简直就是战争!秋叶原车站以及中央通路已经完全封锁,美军与自卫队直升机和装甲车——啊!刚才又有一声很响的炮击声!』
『这、这里真的是日本吗!?简直像在内战中的国家取材一样!政府虽然发表声明称这是恐怖分子所为,但是——哇啊、又有爆炸声了!』
在如此播报中的记者,想过去播报的时候,警察与自卫队发出了「请退下!」「这里禁止入内!」之类的警告。其中也有说着「想死吗!这已经是战争了!不逃走真的会死的!」的年轻队员。
正说着,附近的播报营地里的播报车,不知道被哪个阵营的特殊部队配备的步枪误伤了,播报车的引擎喷着火,爆炸了。
摄像师也被冲击所伤,电视画面突然中断了,混乱中,换上了另一个摄像师。报道中的广播员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网上的情报也非常混乱,完全不得要领!这、怎么回事!?铃羽呢!?真由氏呢!?」
「铃……铃羽、和真由理……」
铁青的脸上,生气全无,只是呆呆的一字一句的说着结果。
「铃羽和真由理…………死了……」
「诶……?」
听到这句话,桶子和真帆还有菲利丝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
特别是桶子,眼前的亲友在说些什么,虽然那句话作为声音可以识别得出来,但大脑却在抗拒理解其中意义。
「……铃羽和真由氏……怎么了?」
「他、他们……是之前袭击我们的俄罗斯特种部队……我看到手榴弹从附近的大楼扔过来……虽然我警告她们了……可还是晚了一步……时间机器……被破坏了……」
「所以两人到底怎么了!?」
「死了!铃羽也是!真由理也是!还有时间机器!全都机毁人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伦太郎的眼睛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板上。
「怎、怎、怎么、会……」
菲利丝和真帆摇摇晃晃的后退着,啪的一下倒在沙发里。
桶子跪在地板上,崩溃了。
「铃羽…………死了?她……死了?」
他脸贴着地板,他拼命让自己不哭出来,但他的声音已经超过了那个界限。
「可恶!可恶、可恶!!!」
双拳用力的捶着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砸穿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怎么会啊啊啊!」
看到桶子的状态,伦太郎连眼泪都没擦,坐在了一旁。
「…………」
他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过终于察觉到自己右手中握着的某个东西。
(……手机……真由理的?)
说起来,最后她把这个扔了过来。她说读读邮件。
伦太郎快速打开邮件文件夹。
那里遗留了很多还未发送给她朋友们的邮件。
而且在最下面——他看到了一封很长包含有『伦太郎』字样的邮件。
『小冈伦。嘟嘟噜——』
开头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这之后,以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口吻,把她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其实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出口,而且说不定会被小冈伦打断,让自己陷入迷惘,所以就用邮件的形式告诉你吧』
『真由氏,要和小铃一起飞往过去了呢』
『小冈伦或许会生气的问我为什么。但是,这件事必须由真由理来做。因为『那时候』,我的牵牛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么痛苦,都会大笑着站起来,无比坚强的牵牛星……让这样的他藏身在乌云之后的,是真由氏』
「…………」
由于真由理的话语,伦太郎的记忆开始从深渊中复苏了。
『那时候』,她大叫着,保护了对一切绝望,迷失道路的他——
为了要把未来的事情全压到小冈伦身上呢?那太沉重了啊。小冈伦并不希望这样——
吶、小冈伦?已经不用那么努力了哦……真由氏在你身边哦。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哦。
与来自记忆彼方的声音重合了,他继续读着真由理的邮件。
『原来啊,真由氏搞错了。大家并没有把未来的事情全都押给小冈伦。大家啊,一定会发现『Steins Gate』的。小冈伦的身边有桶子君,有小铃,有琉华君,有菲利丝,有由季小姐,而且真帆小姐也加入了……』
『所以这次,轮到真由氏出场了。因为这是『Labmen002』光荣的首次任务!』
『虽然小冈伦一定会非常担心我,不过没事哦。而且我相信就算万一有什么……小冈伦也会来帮助我的。真由氏喜欢的『凤凰院凶真』一定会乘坐着新造的时间机器来接我……』
『吶?所以,拜托了哦?让我去吧,小冈伦?真由氏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到小冈伦身边的』
临到末尾,她说出了这个请求。还有最后一句。
『真由氏喜欢凤凰院凶真。但是…………更喜欢冈部伦太郎』
真由理的邮件,到此结束了。
伦太郎看着在旁边哭泣着的桶子的后背,慢慢开口了。
「真由理……你……忘了吗?你可是凤凰院凶真的人质啊!死了的话不就当不成人质了吗……」
伦太郎的眼睛中不断流出泪水,视界中所有的一切都歪曲了。
「居然说万一发生什么就会去救你?小丫头,区区人质竟敢这么狂妄啊?世纪的疯狂科学家,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人质……区区一个人质……你这笨蛋……」
「咕噜」伦太郎用力咽了口唾沫。
「不过……更笨的……是我啊……!」
他用还在颤抖的脚,用力踩了一下地板,强行站起来。
心里很痛苦。很痛。就像杀了红莉栖时那样,现在他想倒头就睡。
但是,伦太郎……由于泪水而浑浊不清的视界中,确确实实的映出了房间一隅的某样东西。
凤凰院凶真最后的武器。最后的"希望"——
不、不如说那是带给他无数绝望的噩梦的东西。
「桶子……喂!桶子!给我站起来!吾之右臂,超级黑客!」
「诶诶?」
满脸泪水的抬起头,身为亲友右臂,亦是Labmen003的他看着伦太郎。
伦太郎放声说道。
「听好了?现在立刻去黑了SERN!我们要远程操作L·H·C!」
因为刚哭过的缘故,他的声音仍旧有些发颤。
「哈?」
对于伦太郎突然的发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了SERN?远程操作LHC?」
难道说,因为打击太大,变得奇怪了——慌乱中的真帆和菲利丝继续说道。
「冈、冈部先生。总而言之先坐下!」
「现在带着精神安定剂呢喵!?」
「别搞错了,我才没变奇怪。比起这个,比屋定小姐,帮我一把。你的能力非常必要」
「我?」
「是的。或许会刺伤你的自尊心——我会把红莉栖导出的结果,全都告诉你,可以吗!?」
「……红莉栖的……!?」
这时真帆瞬间就理解到了伦太郎的意图。
惊讶之余朝研究室方向看了一眼,而伦太郎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一口气拿掉伪装用的瓦楞纸和彩色包装箱。
箱子下面出现了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即时间跳跃机。
「难、难道,小冈伦!?」
「不行啊!那个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
「不,我听说了哦?只有记忆数据的压缩方法还搞不懂。除此之外全都做好了」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可……」
「我现在就把红莉栖使用的压缩方法告诉你们。那样就可以把记忆数据压缩成三十六字节的大小。那样就可以送往过去了对吧?」
「只、只有三十六字节!?」
果然是研究员。面对这相差很多的数字,真帆一瞬间瞪直了眼。
「但、但是啊……这个很不稳定……多数情况下会变成一台普通的微波炉……」
终于站起来的桶子如此说道。
「我知道其缘由。交给我吧」
由于秋叶原一带已经被卷入战斗了,楼下的布朗管工房的卷帘门已经关上了。MR.布朗,现在——即便在这条世界线也是SERN的ROUND——也一定在拼命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儿吧。入侵布朗管工房,把代替"飘升机"的四十二寸大型布朗管电视机打开,这件事是可行的。
「听好了桶子?我立刻就会回来,总而言之立刻黑了SERN,让我们可以远程使用LHC」
「Okey-Dokey」
「但、但是……即使这样也很危险啊。什么都没证实,突然间就做类似人体实验的事情,我办不到……!」
「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没自信吗?」
「……。没……没自信啊。尤其是这次……」
真帆咬着嘴唇。
「因为,要是因此让冈部先生蒙受重大事故的话……我……」
「没事的。红莉栖的时间跳跃机,也没经过任何试验突然就拿来用了」
「但是……因为是那孩子所以才办得到……」
「没这回事吧?你还记得"Amadeus"的"红莉栖"留给我们的信息吗?」
「诶……」——
在最后,希望请你向我最尊敬的人如此传达——
我认为自己是平凡人的代表。而你是我追寻的目标,你才是不折不扣的Amadeus——如此
「红莉栖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逃得掉吗?」
「那、那些话是不是在说我,怎么能分得清啊……」
「那还有别人吗?她如此敬爱的女性?」
「那、那倒是没了。肯定是我」
真帆带着有些愤慨,又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断言道。
「那么决定了。你也开始着手准备吧!」
伦太郎用手把一路跑来,变得乱糟糟的头发,往上梳了梳。
「凶真!这个!」
菲利丝把长久以来,一直挂在研究室墙壁衣钩上的白衣拿了过来。
伦太郎接过来,伸上袖子。
「现在开始完成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继而进行时间跳跃。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弃」
伦太郎看着桶子和菲利丝,最后把视线转向了真帆,他宣言道。
「就像你之前说的……就算失败数次、数十次、数百次……我也会数千次、数万次、数亿次的挑战下去,我会把失去的全都讨回来,拯救所有。铃羽也是,真由理也是——当然!还有红莉栖!」
☆
「唔……!」
睁开眼睛,最先袭来的,是激烈的脸部与头部的疼痛感。
就像偏头痛发作时那样,半边头和左半边的脸非常疼,眼前冒着金星,视界相当不清晰。
这里……是哪儿……?
从躺在沙发上的感觉来看,应该是Lab没错……。
(难道……进行的不顺利吗……?)
在决意进行时间跳跃后,如α世界线的红莉栖的设计一样,不眠不休的组装好可以远程使用SERN的LHC把数据进行压缩、解压的『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时,大概花了两天时间。
这中间,秋叶原的骚乱终于有消散的迹象了,虽然还有森严的警备网,不过仍旧不可大意外出……而且,很有可能某个组织的袭击者已经盯上了Lab,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作业,对全员的精神简直是种折磨。
在α世界线中,红莉栖曾说过时间跳跃的极限是四十八小时。因此,光组装上机器,就花了差不多这个时间——接着把说着还没进行最终的调整和安全确认的真帆放在一旁,已经戴上跳跃装置的伦太郎,嚷出了与那时一样的台词——
「跳吧!」
跳跃目标为距此之前的48小时。也就是离真由理和铃羽乘坐的时间机器被破坏,大概有几十分钟的时候。如果这个失败的话,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吧。
「没、没事吧、冈部先生……?」
身旁传来了真帆的声音。
接着是桶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对、对不起……小冈伦,我、那个、什么……」
听到二人的声音,伦太郎瞬间坐起身来。
「疼疼疼……!」
中途严重的头痛,还有脸部火辣辣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捂住左脸。
这时,真帆递来了一个冷毛巾。
「不、不行。赶紧躺下!」
「……不、现在,几月几日的几点?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覆盖整个视界的刺眼光芒总算消失了,伦太郎看到真帆和桶子用非常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诶?什么?」
「所以说,现在是几号?几点?现在!」
「……七、七号,下午……刚不到五点……吧」
真帆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墙壁上的表回到道。
「怎、怎么办啊真帆氏!?果然是因为我打的太狠,小冈伦变得很奇怪了!?」
「应该赶紧带他去医院比较好吧……」
「错了你们!我没变的奇怪!」
伦太郎没理真帆的劝告,站了起来。
脸上的痛楚,大概是2天前,说出了没经大脑侮辱真帆的话语,被桶子揍的。这点从现在的桶子的言行上看,基本没错。
「我为什么会倒在这儿!?告诉我!」
「诶?诶?」
「好了赶紧着!」
听了一直纳闷儿的两人的解释后,终于明白了。被桶子揍了之后没多久,由季给伦太郎打了个电话,再后来,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来电,在把手机贴近耳朵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关于这个晕倒和偏头疼,大概是因为机在器匆忙中制造出来的缘故,但这也就是说,时间跳跃机完成了!
「厉害!果然你太厉害了,比屋定小姐!」
「哈?哈啊?」
突然被握住双手,沐浴在赞美辞藻中的真帆,这下真的觉得伦太郎肯定哪里不对劲了——她的脸都被吓的有些苍白了。
「都说了你们搞错了!我是用你和桶子制造的机器,从四十八小时后的未来,进行时间跳跃过来的!」
伦太郎指了指放在研究室中的电话微波炉(暂定)二号机。
「诶!?」
同时发出疑惑声的桶子和真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互相看着对方。
「总而言之没时间了!之后再详细说明,你们可听好了!?这可事关好几个人的性命!」
「唔、嗯」
「是」
看到伦太郎无比认真的样子,两人在惊讶之余,也绷紧了表情。
「比屋定小姐,你现在立刻登录"Amadeus",把你最近更新的"真帆"的数据尽数删去!在这里做的到吗!?」
「诶?虽然可以登录数据……但是从外部删除的话,需要教授所持有的管理员权限才行……」
「我明白了。那么从那开始就是桶子的工作了。黑进服务器,把所有数据完全破坏——此事万分紧急!还有,侵入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所有服务器,如果有备份的话,就把它删除,并破坏到不可修复为止。时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唔哦!?怎么回事!?这乱来的发言,时隔多日终于再次从小冈伦嘴里蹦出来了!但这点真是让人陶醉,让人憧憬啊!」
桶子异常喜悦的着手开始。真帆站在他旁边,打上自己的账号和密码,开始登陆"Amadeus"了。
距离"Amadeus"的"红莉栖"在网上给我们写那些东西的时候,应该还有些时间。
现在的话可以赶上。雷斯吉宁在将"真帆"和"红莉栖"移动到STRATFO之前,将记忆数据——
「登陆成功了!」
「很好!不必顾虑,全力出击桶子!」
「Okey-Dokey!看我把它们全部破坏掉!」
「唔诶诶?全、全部破坏掉就麻烦了!就光把最新的这个破坏掉吧!」
赶上了!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真帆"关于时间机器的记忆数据全都破坏掉,一个巨大的障碍排除了。
还有——另一件事,不,应该说另一个人吧。
「我先去广播会馆!铃羽和真由理在那儿。不过,不管谁问起来都不要说!」
「诶?为什么……?」
以神速不断敲击着键盘的桶子,如此询问着。
「这个也是之后再说明!总而言之这里就拜托了!这个数据如果不删除的话,事态会变得很糟!」
「Okey-Dokey!」
听到桶子一如既往的回答后,伦太郎立刻朝广播会馆的方向飞奔而去。
☆——
连着广播会馆楼顶的楼梯间,非常昏暗。
这里,有个一步一步慢慢向上走去的人影。
完美勾勒出完美比例的骑手服,还有防风头盔。肩上挂着小型自动手枪。
她用久经训练,不会发出脚步声的动作,慢慢的走到了铁门那里。
正想伸手打开门,却一瞬间停住了。
屋顶上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使用时间机器的」
「就算对手是冈伦叔叔,我也不会让你干扰这次的任务」
「不!Steins Gate仅仅只个妄想而已!」
「我只遵从爸爸的指示,因为我相信爸爸」
「你这家伙……拼尽全力我也要阻止你……」
「哼~嗯?」
他听到了从枪套里拔出枪的声音。
「就算有枪也威胁不到我!我会死在十五年后,这点已经被『确定』下来了!」
「说得没错」
铃羽冰冷的声音响起,嗙的一声清脆的枪响接踵而至。伦太郎的尖叫着,倒在了地面上。
「……但是,像这样射你的腿,让你无法动弹还是办得到的」
「等、等一下,小铃,快住手!」
真由理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混了进来。
在确认了这些声音后,身着骑手服的女人打开了铁门,出现在了屋顶上。
时间机器沐浴在仿佛燃烧着的夕阳下,铃羽背对着它站在那儿。
在铃羽旁边的,是紧拉着她不放的真由理。
腿被击中的伦太郎,因为激烈的疼痛,有些失神了,他倒在了铁门附近后,一步都没动过。
「…………」
女人把肩上的小型自动手枪拿下来,慢慢的朝铃羽背后走去。
…………。
「你果然来了呢……篝?」
铃羽静静的开口,头往后扭了扭说道。
她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
铃羽背对着她只是个假动作——她紧紧握着枪,并把那条手臂,藏在了旁边站着的真由理的身后,瞬间对准了她。
「呐,你真的……真的是、真由氏……未来的孩子吗?那就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拜托了」
真由理睁着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问着她。
那是得知红莉栖与自己的关系后,流下的泪水吧……而现在,看起来则像是担心女儿而哭泣的母亲。
骑手服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将手中举着的枪,慢慢放下。
然而,马上又重新举起枪,想要扣动扳机。
「怎能让你如愿!」
本该倒在一旁的伦太郎,突然跳起来,朝女人飞扑过去。
没对伦太郎设任何防备的的她,由于这突然袭击,体势崩坏,枪口从铃羽那移开了。
随着砰砰砰的连续射击声,铃羽的子弹有好几发打中了她的右肩。
「咕呜!!」
头盔下的她发出了悲鸣,小型自动手枪也掉到了地上。伦太郎当机立断将它拾起,铃羽一口气冲过来,将女人压倒在地面上,限制了她的行动。
「住手吧!篝!你已经被洗脑了!不过,原来的那个你应该还残留着!不要再让你妈妈更伤心了!」
可是她仍旧痛苦的喘着粗气,激烈的抵抗着。她每动一下,肩膀的伤口就会流出大量的鲜血。
「都说不要动了!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为了让她老实下来,铃羽怒喝道。不过反抗仍旧没有停止。
「铃羽!我来压住她!你去保护真由理和机器!」
伦太郎看着她们大叫着。他察觉到,篝如此拼命的反抗,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给铃羽。
「诶?」
「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桶子他们的工作如果不顺利的话,马上STRATFO的不对就会袭击这里!所以赶紧的!」
伦太郎代替铃羽压制好篝的身体后,「看吧,我也没问题吧!?」——如此说道。
看着露出有点不能理解的表情的铃羽,慢慢走回机器那边,伦太郎靠近头盔附近,对篝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我会想办法,不让铃羽和真由理知道的。所以不再如此反抗了。住手吧」
然而——她依然使劲弯曲着身体,想要从伦太郎的手中逃走。期间,血再次从枪伤里大量喷出,头盔中传来了痛苦的喘息声。
「喂、喂?」
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伦太郎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有点、不对……和那个时候,、不同……)
在时间跳跃之前。如同野兽般战斗的椎名篝,不会像这样痛苦。不会像这样难受。
「唔咕……咕呜呜……啊啊……」
她发出异常苦闷的声音,同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暗银色的金属翻盖手机。
接着,头盔下的喘息声,化为了一句话。
「……帮……帮帮我……FB、FB、FB……」
「不对铃羽!不是这个她!!」
随着伦太郎的叫声,几乎在同时,跨过屋顶上的铁栏,另一个穿骑手服的女人,落在了时间机器的附近。
「呀啊啊!」
女人拿出45口径的大型手枪,从背后对准了站在机器旁的真由理。如果就这么被打到的话,人类的脑袋什么的,一下就能打成碎片,那枪的威力就是如此之大。
从机器处被引开的铃羽和伦太郎没有一点办法。即便能躲起来,也完全没法反抗。
「真由理!!」
「可、可恶……!」
铃羽咒骂着,举起枪。然而篝躲在真由理的背后,铃羽根本不敢开枪。
「篝!你这家伙!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正在把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当盾使啊!?」
真正的椎名篝,听到那句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仍旧用枪用力顶着真由理的头。
真由理由于痛楚与恐怖「啊呜」的缩了缩身子。
『好了,篝?终于到回到未来的时候了哦?这样一来你的使命也非常成功的达成了。做得好。你妈妈也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这时,她的脑中响起了"神明大人"庄严的声音。
就好像全世界在对她进行祝福一般,那种非常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她的内心。
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手枪顶着的——从最喜欢的妈妈那儿慢慢飘来的味道。
(啊啊,多么令人舒心的味道啊……妈妈,最喜欢的……妈妈……)
「你们两人都把枪扔掉」
于脑中的幸福的声音相反,她用冰冷的声音下着命令。
「咕……」
铃羽很不甘心的慢慢放下枪……扔到了一旁。
伦太郎也放开了手中的枪,从在地上不断嘟囔,身体像虾一般弯曲的桐生萌郁身上离开。然而萌郁却没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盯着手机画面而已。
「铃羽姐姐去启动机器。我要回到未来」
『是的,这样就好。再过一会儿就能回到妈妈所在的地方了。这样就能痛快的对妈妈撒娇了,妈妈也会非常温柔的抱着你的哦?』
(讨厌,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哟……)
「赶紧恢复正常吧,篝。你已经被洗脑了,只是植入了那个想法而已。真正的你——」
「吵死了。再慢吞吞的,就开枪」
45口径手枪的保险装置已经关掉了。铃羽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怎么办!?就算再怎么被洗脑,她也肯定不会射击真由姐的。但是……!)
那一夜,侵入Lab的篝,与与原来的她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现在的她就是个为了达到目的,无论怎样的手段都会毫不犹豫去执行的战斗机器。铃羽有了这种印象。
但是,同时……桶子说过的话,也回响在铃羽的脑中——
她…………大概……在哭吧——
所以啊。现在就这么认定不是为时过早了吗?
(篝……真的会开枪吗!?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妈妈……!?)。
焦急的铃羽旁边,出现了冷静的声音。
「那你就开枪看看吧?」
对于着突然出现的声音,铃羽赶紧看过去,伦太郎徒手朝真由理走过去。
「冈、冈伦叔叔!?」
「别乱动!」
篝又用手枪顶了顶真由理的头。
可是伦太郎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呐,真由理?刚才我说过了,她啊……是你未来的孩子」
「唔、嗯……」
「真是惊人啊。你居然会有孩子。能好好养育长大吗?」
「当、当然啦……这点程度……」
「嗯,真奇怪啊——怎么样呢,篝小姐?」
伦太郎的眼睛,从真由理那儿转向了篝头盔的挡风玻璃。
她显得有些怯懦,往后退了退身子。
「……妈、妈妈一直非常温柔,总是笑嘻嘻的,是最棒的妈妈」
「是吗。不错呢真由理。她说最棒呢」
「嗯」
伦太郎走得更近了。慢慢的,慢慢的。
「都、都说了!别过来!」
「呐,篝小姐?被这样的真由理养育出来的你……不可能不温柔。桶子也这么说过哦?」
桶子的名字出现的时候,篝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看得出来她持枪的手舒缓了些。
「那么温柔的你,想要回那么恐怖的战争世界吗?你不觉得在和平的世界中,与妈妈相遇更好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篝混乱了。
从刚才开始,头脑中的"神明大人"一直在下命令。『这种人,还是赶紧杀掉吧』。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持枪的手像灌了铅一般,重的快要举不起来,无法行动。
「真由理?我,读过你的邮件了」
「邮件?……是?」
「啊啊,是吗。这时候,你还没写呢。……你的心意,想法什么的,写了很多哦」
「真由氏的、心意?」
「嗯。为了让笨蛋"牵牛星"觉醒」
「啊……」
这个应该一直对伦太郎保密的才对。因为真由理认为,如果让他知道这个的话,他大概会阻止自己的吧……。
然而你伦太郎只有一瞬间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之后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
「……谢谢你真由理。还有……对不起」
「诶?」
「我……错以为自己背负了一切……真是个笨蛋。包括你在内,明明有那么多Labmen在我身边」
「…………」
「那个时候也是……明明拜托他们就好……」
「小冈伦……」
「所以……这次就拜托给你了。将任务……托付给身为"Labmen Number 002"的你……」
「小、冈伦……」
真由理的眼睛里,慢慢的溢满了泪水。
「停、停下!我真开枪了!」
另一边,混乱的篝,大声呼喊着。拼尽全力用不太听使唤的手,重新把枪口对准伦太郎。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伦太郎前进的步伐。
「你不会开枪的。不管是对我,还是真由理」
「没这种事!」
「不。你听到刚才的话了吧?你最棒的妈妈,现在要和铃羽一起,去训斥将世界变得如此混乱的男人。是去做一件对这个世界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骗、人……骗人……」
「没有骗人。我,正试着为了让你和真由理,能在更加幸福的地方相遇而正在努力着。所以——可以住手了吗?」
「怎、怎么会……那种话,无法相信……」
「不,你应该会相信的。因为……我知道你到底是谁,知道你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诶……」
篝的动作停止了。
对准伦太郎的枪口在不断颤抖。即便是想扣动扳机,但却……太沉重了。
「…………」
「放下枪,把真由理放开。拜托了」
「…………」
『别被骗了。眼前的那家伙是个只会说谎的敌人哦。太碍事了,赶紧杀了他吧。这样一来就能回到你妈妈那边儿了』
(但、但是……)
『赶紧开枪。按我说的做,至今为止,不是一直都很顺利吗?』
(……是、是呢。是这样没错……嗯,就是这样……)
激烈动摇中的篝,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遵从了"神明大人"的话语。
『开枪!』——
颤抖的手指,用力的扣动了扳机。
「不、不行!」
傍边的真由理先一步察觉到了,扑向了篝。
砰!的一声,伴随着以手枪而言,异常刺耳声音与冲击,45口径的子弹朝伦太郎飞去。然而,由于真由理的行动,这一枪打歪了,屋顶上的混凝土,像是爆炸了一样,四散飞溅。
「切!」
为了救伦太郎,铃羽捡起了丢在脚边的枪。
真由理拼命般的紧紧抱住篝。
「不行!住手!快住手!」
「妈妈才应该住手!不要妨碍我!」
「不行!不能开枪!」
「为什么!?"神明大人"说他是敌人!」
「不对!不对!」
篝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头脑中的"神明大人"一直这样教他,『这是为了你妈妈!你要保护好这条世界线!要杀掉企图破坏这条世界线的敌人!』——
可是,妈妈却说「不能那么做!」
所以,她只好拿着枪,一边胡乱射击,一边大声喊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明白的吧?回到妈妈那边只有这个办法』
「但是,妈妈就在这里哦!?妈妈说这样不行哦!?」
『那是骗人的。妈妈不会像这样斥责你对吧?』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变得更加狂乱的篝,仍旧用手枪胡乱射击着,子弹打完后,抱着头蹲下,忍受着针扎般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
「没、没事吧!?」
「呜……呜呜……呜呜……好疼……头、头……好疼……!」
真由理没在意她就是之前用枪顶着自己的人,走过去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后背。
把枪收起来的铃羽,也单膝蹲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肩。
「篝。……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唔、唔……太好了。我回来了。回到……妈妈这边了……」
「会回去的。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
伦太郎也和铃羽一样,单膝蹲下,眼神仿佛越过了头盔看着她的面容,柔声说道。
「我再说一次。相信我吧。我们一定会找出通往Steins Gate的道路……并且一定会到达那里。这样,你和真由理也一定会以更加幸福的方式相遇,一起生活下去的……呐?」
「呜呜……呜呜……疼……好疼啊……」
可是不管伦太郎说什么,她都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她被铃羽和伦太郎温暖的身体抱住,光是忍耐下"神明大人"的声音,就已竭尽全力。
「呐,小冈伦?她很难受啊。把头盔拿下来吧?」
「诶?啊,不行——就保持这样吧。呐?」
「为……什么?」铃羽疑惑的歪了歪头。
「这是为了她好。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唔……嗯。我知道了」
说不定,铃羽已经知道了,但却没有再追问任何关于她的事情,铃羽心疼的看着她,为了缓解篝的痛楚,她一直在抚摸着篝的后背。
这时。
「嗯?」
听到铃羽紧张的声音,伦太郎和真由理抬起头看着她。
空中传来了好几架直升机飞近的声音。
(难、难道说……桶子、进行的不顺利吗?)
突然间,伦太郎的手机响了。
「……!?是桶子!」
「爸爸!?」
「对——」
伦太郎有些急不可耐的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桶子值得信赖的声音。
『小冈伦!听得到吗!』
「啊!」
『Mission Complete!数据已经完全删除了!』
「是吗!不愧是我的右臂!也替我向比屋定小姐说声谢谢!」
『Okey-Dokey!』
然而话音刚落,桶子的声音中,就有了种紧张的感觉。
『只是啊,刚才电视中,开始插播很劲爆的新闻了。那边有激烈的枪响!?』
「啊……!」
这么一说——确实,秋叶原的全部街道,已经充满了警察的警笛声。
空中接近的直升机,应该不是时间跳跃之前的战斗直升机……估计是报道用的吧。
『这样下去会很糟。要是警察或是记者什么的闯进去的话,还是会暴露,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只能……出发了吗。虽然有点早,不过,不管怎样都要去的……」
铃羽自言自语的说着。
然后她站起来。
「冈伦叔叔。篝的事情可以拜托给你吗?」
「啊。咱们的Lab里,又增加了新成员——不如说,原本就打算即便她不愿意也会强行加进去。她主攻脑科学,一定可以治好这个人的」
「……嗯。拜托了」
接着,她再次蹲下温柔的抚顺了一下拼命忍耐疼痛的篝。
「还有……那边的女人。我也打算救她」
伦太郎指了指那边,地上是因出血过多导致无力,然而却依旧紧握手机的萌郁。
「嗯。之后的事情,就全都交给冈伦叔叔处理了。那么,我们准备出发了」
她快速走向时间机器的驾驶舱。
「啊,等下铃羽——给,桶子」
伦太郎把手机递给她。
「诶!?就、就算你现在给我……」
「好了,赶快说几句吧」
「唔……」
铃羽慢吞吞的接过手机,放在耳朵旁。
「啊。那个……爸爸?」
『嗯』
「唔唔……那个…………」
『嗯』
「…………我、出发了」
『嗯——再见,铃羽』
「再见了,爸爸」
说到这儿,她按下了通话结束按钮,把手机还给了伦太郎。
这就是这条世界线上,桥田父女的"永别"。
「……那样就好吗?刚刚的?」
「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脸红的笑了笑。宛如孩子般的笑容。
这时候,广播会馆的馆内,啪嗒啪嗒快速跑上楼梯的脚步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那是警队,亦或是记者们吧。
「走吧铃羽!没时间了!」
「Okey-Dokey!真由姐,出发了!」
「唔、嗯嗯!」
铃羽和真由理,将篝托付给伦太郎后,走进了时间机器。
引擎呜呜作响的同时,生成克尔黑洞时候的放电现象也出现了。
「哦哦,不好!差点把这个忘了!」
铃羽坐在操作位置上,系好安全带之前,握紧桶子偷偷藏在这里的红莉栖的硬盘,扔给了伦太郎。
「冈伦叔叔!这个!」
「嗯!?这、喂、这东西!?」
「希望你不要责怪爸爸。因为他认为这个对爸爸、真帆小姐,还有冈伦叔叔来说,将来一定是相当有用的东西」
「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密码啊!」
「啊,那种密码软件啊,在2036年的量子计算机面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哦。……要对爸爸这么传达哦」
「那家伙的自尊心肯定会碎一地的……」
「哈哈。写有密码的便条,我贴在硬盘后面了。虽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啊啊!」
红莉栖的硬盘背面,铃羽贴上了一张便签——确实一眼看上去,罗列着很长很长,完全看不懂的数字与文字。
顺带一说,虽然这是之后才明白的……那密码是比屋定真帆的姓名与出生年月,电话号码,ID,住所,还有诸多其它信息的英文及数字组合在一起,想出来的。
「那、那家伙……也太喜欢比屋定小姐了吧。居、居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不觉得很奇怪吗……?」
「百合展开啊这是!!」
「喂!赶紧住脑!还有那种奇怪的说法!再说,红莉栖干嘛做这种事啊?不要随随便便的擅自动用人家的个人情报啊!?」
在知道密码意义的时候,这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真帆对这件事虽然抱怨最大,但其实最高兴的也是她。
「那我们出发了,真由姐!」
把硬盘交给伦太郎后,铃羽系上安全带,带上了呼吸用的面罩。
「啊,抱歉,再稍微等等!」
从铃羽那儿得到少许时间的真由理,向驾驶舱外露了个脸。
她与伦太郎的目光对上了。
「小冈伦!那个呢!」
「怎么了,真由理!?」
「那个……唔……」
「嗯?」
「……真由氏,那个……」
「嗯」
「非常……喜欢小冈伦!」
说完这句话后,红着脸回到了驾驶舱中。
之后,舱门开始慢慢关闭了……。
「…………哼……。哼哼……哼哼哼……呼哈哈哈哈!」
对着它,伦太郎的大笑着。用那阔别已久的声音。
「给我听好了,椎名真由理!你永远是我的人质!不要以为凭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能逃出我的手心!不管是时空的尽头还是其它地方,我一定会追过去,尽管等着吧!呼哈哈哈哈哈!」
于是,在完全关闭的前一刻,传来了最后一声回答。
「嗯!我会等着的!绝对要来抓我哦!!绝对哟!!」
之后,舱门完全关闭了。
时间机器全身发出的呜呜声越发高昂,开始被淡淡的光芒包围。已经进入生成克尔黑洞的准备状态了。
架起忍受着大脑如同裂开般疼痛的篝,为了不被时空乱流卷进去,他走到了铁门后边,与机器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她的头盔终于脱掉了。假发掉落,露出了栗色的卷发。
「呜……呜呜……啊啊……」
她对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留下了心疼的眼泪,她拼命转过去。
「没事的……。我是从未来时间跳跃回来的冈部伦太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家都知道。所以……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温柔,并且有力的说出这些后,篝大概终于安心下来了吧,就那样靠在伦太郎的怀里,用因疼痛而视线模糊的双眼,看着时间机器。
「…………」
「看啊,你的妈妈和姐姐,去了哦。为了大家和我……当然也是『为了你』」
「…………。妈妈……姐姐……」
机器的能源开始增幅,出现了如同彩虹一般的光芒。
马上就会跳跃了。楼下回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即便这样,他们也追不上了。伦太郎把铁门用力关好。
(……拜托了……Labmen Number 008桥田铃羽……Labmen Number 002椎名……真由理)
然后,机器终于生成了克尔黑洞,撕裂时空。
下一瞬间,机器发出了耀眼的光辉,从"现在"中,完全消失了——
以2010年的『那一天。那一时刻』为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