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断约与守护之斧 第四章 小小心愿

深夜两点。

隼人、玲奈、琴美、明,以及诗爱五人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隼人、玲奈、琴美穿着制服,明在制服外装备了理术具<妖精绝壁>,诗爱则是穿着她还是魔术师时使用的黑袍,这件长袍也是能够抵御以太的理术具。

「晚上的神社感觉有点诡异,是我害怕的地方……」

「……玲奈你太容易感到害怕了,我劝你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是小明太冷静了啦,普通女生都会怕的。」

「……我想我们并不普通。」

结原高中附近有一间小小的神社。

这间无人种社似乎在新年或除夕等大日子才会派神主过来,平常也几乎没有人出入。

就在刚才,在这间神社侦测到魔术反应。

五人为了阻止魔术,正前往这间神社。

「话说,有件事我很在意。」

「什么事呢?」琴美问道。

「移动时为什么是徒步呢?如果不用理,我觉得骑脚踏车会比较快……」

本来比较快的移动方式是显现理,运用以太提高身体能力奔驰。但理容易引起周围注意,最重要的是还会放出以太,可能会在前往现场途中就被魔术师发觉。

因此,除非地点很远,或是紧急度高的魔术,一般都不使用理移动,而隼人也知道这点。

此外,隼人他们没有驾照,所以不能开家用车。再加上时间太晚,而且明穿着铠甲太显眼,自然也不好意思搭出租车。

既然这样,隼人认为至少应该骑脚踏车才对,最起码比走路快又省力,根本不需要特地徒一步吧。

「这个嘛……」

琴美苦笑着看向玲奈。

玲奈露出一脸难堪的表情。

「……我不会骑脚踏车。」

「咦?」

「就说了我不会骑脚踏车啦!你有意见吗!」

玲奈不知为何发起脾气来。

「没,没有,我没意见……」

「……我、我其实想练习的,可是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动力,而且还有其他事要忙……所、所以我到现在还不会骑脚踏车啦。」

(运动全能、剑道全国第三的人,居然不会骑脚踏车吗……)

隼人对玲奈的才能落差感到实在太可怜,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哀伤起来了。

「所以我们都徒步移动。另外,如果贸然骑脚踏车来,却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抛下脚踏车,要牵回去也很麻烦呢。」

「是、是啊,这么说也是。」

「先、先不说这个!蓝、蓝田同学,这是你第一次出动,那个……不要紧吧?或许会和你以前的魔术师同伴战斗。」

玲奈改变话题,这么问诗爱。

「……不要紧的,我已经不是魔术师了。」

诗爱表情生硬地回答。

「是、是吗,那就好。」

在那起龙召唤事件后,玲奈和诗爱的关系依然很僵硬。

诗爱以前不仅当面表示讨厌玲奈,两人还对战过,也难怪会这样。

但,说到诗爱现在是否依然讨厌玲奈,隼人则觉得不然。

(应该说,这两个人感觉很合得来呢。)

玲奈和诗爱一样做事不得要领,所以玲奈想必可以理解诗爱的痛苦吧。

从玲奈这样不时关心诗爱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这点。

诗爱也没有表现出像以前那样讨厌玲奈的态度。

(就算放着不管,也会自然成为朋友吧。)

不久一行人终于来到通往神社境内的石阶,那里就是魔术式的实行地点。

一行人爬上石阶顶端时,琴美保持安静,指示大家停下脚步。

「……对方还没发觉到我们,先观察情况吧。」

一行人听琴美的话停下脚步,静静地观察神社内的情况。

神社境内没有电灯,从魔术式涌出的以太替周围带来光明。

在魔术式附近,有个和隼人他们一样穿着结原高中制服的女学生。

(奇怪?那个该不会是……)

隼人认得那名少女。

那个女生之前哭着怪诗爱害她不能送饼干给喜欢的人。

「……天羽同学?」

诗爱似乎也发觉少女是谁,讶异地低语。

听到诗爱低语的玲奈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因为两班一起上体育课,所以玲奈也认得少女。

「诗爱、玲奈,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天羽椎子同学,是蓝田同学的同班同学。」

玲奈小声向琴美说明。

隼人发现椎子手里拿着看似小刀的东西。

小刀刀身反射着魔术式,飘出以太的光芒。

「——诞生自我心的恋慕之音,改变我世界色彩之心意呀,化作连结相思之红线吧。」

椎子一咏唱咒语,魔术式旁边就浮现了另一个魔术式。

「咦?一次用两个魔术吗?」

「感觉两个都是类似的魔术……」

玲奈和琴美说完,换诗爱接着说:

「……从咒语中能够大致推测魔术的内容。」

——咒语的作用,是藉由口述魔术的内容,连接自己与魔术式。然后就这样与魔术式连结,注入以太。我们使用理战斗之际,会报出理记忆中的能力名称也是基于同样理由,言语具有控制以太流向的力量喔。

诗爱那件事结束后,隼人希望更详细了解魔术,去请教琴美,得到上述说明。

——喏,结婚时的誓言也是同样道理。虽然男人一般没有以太,却会受到影响。因此,为了连接女人发出的以太,男女便交换誓言当作准备。言语交流,同时也是连结因果。

从刚才听到的咒语内容看来,现在实行的魔术跟恋爱有关。

「不过,为了恋爱使用魔术……」

「哎呀,隼人同学,用于恋爱的魔术事件一点也不稀奇喔?」

「是那样吗?」

听到琴美的指正,隼人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

「对,因为恋爱在女孩子心目中就是这么重要。在与魔术结社无关的个人事件里面,有相当多这种案例,不过……」

琴美小声说明到这里时,看向椎子手中看似小刀的东西。

「她……很可能是某组织的一员,不然就是被人利用呢。」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恐怕不是理的持有者。从她身上感受到的以太反应太稀薄,不像是理的持有者该有的。而且,她手上看似小刀的东西是——」

「……大概是理术具<干因虚刀>。那把小刀能够将具有魔术师素养的普通人打造成拟似魔术师。只要将那把小刀当成粉笔使用,就算无法操控以太也能够画魔术式。我还是魔术师时,曾经看过一次。」

诗爱这么说明。

「将普通人打造成魔术师……这种事有可能办到吗?」

「有些人即使没有理,还是拥有想改变的强烈意识,体内潜藏着强大以太。」

「喏,我想你也听过某一类传说,像是来历不单纯的魔咒、或是诅咒的道具等等,我想其中也参杂了理术具造成的魔术事件。」

听了琴美的补充,隼人觉得有理。

「话虽如此,普通人能够使用的魔术不强,八成也没有战斗能力,很容易解决就是了。这种情况,问题通常是在于……」

「是谁提供理术具或<理之碎片>教她魔术的,对吧?」

隼人说完,琴美点头。

「虽然不排除偶然得到的可能性……不过,还是预设那是某人提供的东西比较保险吧。」

听到琴美与隼人的对话,诗爱默不作声。

因为诗爱也曾经被魔术师利用过。

「裕太同学……」

椎子低声念着男生的名字。

那是椎子之前因诗爱而没能送他饼干的男生。

(原来如此……)

隼人想起之前她和朋友指责诗爱时的事情,大约理解情况了。

「总之,我们要阻止她。连结,<天翔霸者>。」

玲奈打信号,一行人点头,各自显现理。

明变出<土龙枪>,琴美脱掉制服变出<自在水衣>,诗爱变出<重力靴>。

然后,隼人也变出指环。

「连结,<律因之环>。」

椎子发觉隼人他们的声音,与理显现之际产生的以太光芒。

「咦!」

椎子立刻举起手中的小刀防备。

可是她毕竟是普通人。

玲奈先冲出去边跑边分离大剑,利用镗甲发出的以太之风进一步加速。玲奈一口气拉近距离,挥舞变形的长剑想弹开椎子的小刀,再来只要随便制伏椎子,摧毁魔术式就行了。

玲奈确信这是一件轻松差事,但是——

「……唔!」

剎那间,玲奈突然感觉到不明的生命危险,往旁边跳开了。

只见绿色子弹如雨般打在玲奈先前所在的位置,地面留下无数弹痕。

「玲奈!」

隼人大叫,跑向飞出子弹的树丛。

不料从树丛中跳出人影,逼近隼人出拳。

「唔!」

对方穿着魔术师必备的黑袍。

隼人看到那身打扮,起初以为对方是魔术师。

不过在人影逼近眼前时,隼人发觉他本来以为是人的对手没有脸。

(什么!)

隼人尽管吃惊,仍不忘退后一步避开对方的拳头。

可是那个拟态人紧接着伸长手指对准隼人,像机关枪一样从指尖射出了以太子弹。

「指尖是枪口吗!」

那瞬间,琴美介入双方之间掩护隼人。

「绝对防御泡!」

水泡包住隼人,弹开绿色子弹。

「……我要压扁你。」

诗爱立刻跳向拟态人,毫不留情地挥下伴随重力的脚跟。

遭受攻击的拟态人仿佛被诗爱的重力压扁般,化作泥巴瘫在地面上。

(这、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明走近本来是拟态人的泥巴,伸手触摸。

「……参杂<理之碎片>的泥土,还有,这大概是动力。」

明在泥巴里发现看似小型机械的物体,想通般地低声说了。

「等、等一下,呃,现在是怎样!为、为什么……蓝田同学、风见同学……呃……咦!」

看到这幅光景,椎子心生动摇。

玲奈无视正陷入混乱的椎子,直接问道:

「天羽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有人教我能够和喜、喜欢的人两情相悦的方法,我只是照做而已……」

听了椎子的话,众人面面相觎。

「方法?是谁教你的?」

「路、路边遇到的算命师。虽然觉得很可疑,但是对方说不用钱,我就请对方帮我算了,装、装扮和蓝田同学穿的长袍很像,是女人。」

椎子心里过于混乱,就快要哭出来了。

「然后在三更半夜做这种事吗?」

然而玲奈冷静地继续问。

「一开始虽然觉得还是不要好了……但是我已经答应算命师『我会施行魔咒,绝对要实现恋情』……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看来果然是被人利用了呢,而且她好像不知道理术人偶(泥人)的事。」

「理术人偶?」

隼人发问。玲奈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和隼人一起看着琴美。

「对,那是战斗兵器,应用了魔术师从以前就不断研究的理术具原理,身体成分是混合了理之碎片的泥巴。现在小明手上的东西,就是控制这具人偶的核心。」

明出示了形状宛如计算机CPU的机械。

「倒、倒是我才想问你们!为什么打扮成那样!那个变成泥巴的怪物是什么!」

「这……」

隼人不知该如何说明。

既不能告诉椎子真相,又被她清楚看到战斗现场,根本无法敷衍她。

「总之……」

明这么说完,举起<土龙枪>刺向魔术式的<理之碎片>。

<理之碎片>伴随着响亮的破碎声粉碎了。

「不、不行!不可以破坏那个!那是我为了裕太同学施行的魔咒!」

椎子焦急地要阻止明。

「抱歉恕我冒犯一下喔。」

琴美这么说完,从后面靠近想要妨碍明的椎子,朝她颈子挥下手刀。

「!」

椎子发出不成声的呻吟,当场倒地不起。

「你、你的作法还真强硬呢,柏木学姐。」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琴美这么说完,抱起倒下的椎子,然后从乳沟取出看似香水的东西,朝椎子喷洒。

「那是什么呢?」

「<忘却水>,是理术具,效果是稍微减弱短期记忆的因果链接。进行悠久骑士的活动时,常常会被人看到……有了这个,办事就方便多了。」

「原、原来如此。」

隼人虽然在意琴美的行为中隐约散发出的犯罪气息,但更在意的是——

【插图】

「那个是放在乳沟里面的吗?」

「是的,因为这里可以塞很多东西,我觉得很方便就这么用了,果、果然还是很不成体统吗?」

「啊,不、不会,我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她说可以塞很多,难道还塞了其他东西吗……?)

「哼!反正我的尺寸就是不够塞东西啦!」

不料此时玲奈用充满挖苦气味的语气对隼人这么说。

「不,这不是玲奈的问题,一般根本没有那种尺寸……」

(重点是,这真的是尺寸的问题吗?)

「我不想管了,总之,要破坏魔术式了!」

「……(点头)」

玲奈不高兴地这么说完,仿佛要泄忿般动手破坏理之碎片,明也跟着玲奈动手。

这段时间,诗爱一脸歉疚地看着琴美抱着的椎子。

「…………」

「怎么了吗?」

「……我果然很对不起她。毕竟她是那么喜欢对方,甚至不惜实行这么夸张的魔术,我想她一定是真的很想让他吃到饼干。」

看来诗爱似乎想起自己害椎子不能送饼干的事,因而感到歉疚。

(或许的确是这样。)

隼人也觉得,用情不深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恋爱在女孩子心目中很重要,是吗?)

「……仔细一看,这两个魔术式看似一样,其实略有不同呢。」

这次换琴美看着两个魔术式低声说了。

「不同?」

「对,两者看似相同——可以肯定都是用来博得对方好意的魅惑系魔术,但该说是略有差异吗……」

「柏木学姐懂魔术吗?」

不光是隼人,诗爱也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

「我从小就学习魔术,所以略懂一点。」

琴美苦笑着回答。

隼人想起琴美说过,她是在悠久骑士的家系出生长大的。

「这是我的猜测,一个是让对方喜欢自己的魔术,另一个是避免对方讨厌自己的因果干涉魔术。既然有两个魔术式,果然有两个含义吧。」

「不被讨厌……是吗?」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令她不安的事情,还是她太爱操心。不管怎样,人都不希望被喜欢的对象讨厌吧?」

「嗯,大概吧。」

隼人害羞地点头回答琴美,恋爱话题总是让隼人感到莫名难为情。

(不过,说得也是,人都不想被喜欢的人讨厌。)

看到隼人害羞的样子,琴美噗哧一笑。

隼人见状——

「柏木学姐也有那种经验吗?」

他这么反问琴美,加以反击。

「很可惜并没有,因此别人常说我很稀奇。」

琴美脸上浮现苦笑。

(明明讲得头头是道,自己却没经验吗……不过,学姐看起来明明很受欢迎,还真意外。)

外形亮丽、品行端正、成绩优秀的学生会长。

而且学姐个性又好,隼人还以为追求琴美的男生多得是。

「我对恋爱……是向往的。」

琴美浮现了平常不曾流露的梦幻般笑容。

那张笑容美得让隼人一瞬间心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姐刚刚看起来好像非常寂寞……)

琴美将视线转向玲奈她们,隼人也跟着看过去。

正好是魔术式失去以太光辉,变回普通地面的时候。

玲奈满意地点头。

「这样就行了,再来就剩回收理之碎片——」

就在玲奈正要说「收工」时。

——发寒。

一阵恶寒突然窜过隼人的背脊。

隼人以外的所有人也都一样。

隼人马上就察觉背脊发寒的原因。

带有敌意的以太气息——

「大家小心!有东西在!」

琴美大喊。

明立刻准备展开假想空间。

「<赤气结界>,展开。」

明布下结界,就在这剎那——

从周围的树丛猛然跳出七具穿着长袍的物体,包围隼人他们。

(理术人偶……!)

「又是……这些家伙!」

「要来了!」

隼人握拳摆出架式,玲奈拿剑对准理术人偶。

「诗爱,能不能拜托你保护天羽同学呢?希望你带她离远一点,以免遭受波及。」

「……好的。」

诗爱迅速从琴美那里接过椎子。

「<反重力飞行>!」

接着她飞上理术人偶攻击不到的天空。

「有七具就表示一人对付两具呢。隼人对付一具就好,不需要勉强,只要争取时间就没问题了。」

「……隼人的指环不适合战斗。」

「而且王被打倒就伤脑筋了,请不要逞强。」

「我知道啦!」

(知道归知道……)

隼人和玲奈、诗爱两人缔结奏魂之盟以后,以太量变多了,而且他还每天偷偷地练习如何更顺利控制以太。

以太不仅能够强化本人的运动能力,只要控制得当,甚至还能够使出日前防御耶梦加得的毒蛇炮时的那种招数。

将以太集中在戴着指环的拳头进行攻击,想必也能重创对手吧。

——就算没办法打倒也没关系,想尽己所能地试试看。

隼人抱持这种想法。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沦为其他成员的包袱,另一方面是因为周围都是女生,他想要在她们面前有所表现。

不过,最重要的理由是——

(我想试试看,自己究竟变得多强了。)

隼人握紧戴着指环的右手,形成拳头。

隼人实际感受到自己稍微变强了。

然后,他迷上了这种能够测试自己能力的情况。

理术人偶攻击隼人他们!

「太慢了!」

玲奈一对上两具理术人偶,就先扑向其中一具。她利用铠甲喷出的以太力量高速飞行,一口气缩短距离。

玲奈的飞行速度,因为和隼人缔结奏魂之盟而提升了。

只见玲奈扑过去就是一刀,理术人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但玲奈已经使出第二击了。

那是预测第一击会被避开而使出的强烈突刺。

<翔霸者>笔直贯穿理术人偶的胸膛。

「直接反击!」

玲奈没有从理术人偶身上拔出剑,直接转身面向另一具理术人偶。

以玲奈为目标的另一具理术人偶已经朝她开炮。

只见玲奈毫不闪躲,以被剑刺穿的理术人偶当作盾牌,毫不犹豫地高速突进。

以太的弹雨打在还保留人形的泥巴上。

泥巴即使渐渐失去人形,仍确实挡下了以太子弹,因为那不是普通的泥巴,里面还参杂了理之碎片。

玲奈就这么敏捷有劲地用剑贯穿另一具理术人偶。

她打倒两具理术人偶所需的时间,仅仅数秒。

明一边和两具理术人偶保持距离,一边找寻攻击机会。

明持有的<土龙枪>很重,操作困难,毫无计划地攻击只会落得被躲开的下场。

而且理术人偶会使用子弹远距离攻击,就连要取得好位置伺机而动都很难。

(既然这样——)

明等理术人偶站起来射击。

然后,配合时机——

「——咆哮土龙,发射。」

在理术人偶摆出架式的同时,明立刻发射炮弹。

明发射的成块以太吞噬敌方的子弹,直接命中理术人偶。

(——还有一具!)

另一具理术人偶剎那间扑过来挥拳,明没有躲开,而是用枪挡下,然后,她使力将敌人往后方推开。

然后明直接——

「……发射!」

她朝失去平衡站不稳的理术人偶使出咆哮土龙,理术人偶无法避开在极近距离下射出的以太炮弹。

当场发生绿色的小爆炸,理术人偶回归泥土状态。

另一方面,琴美与两具理术人偶保持距离,用绝对防御泡持续抵挡子弹。

琴美不慌不忙,就只是耐心地承受弹雨。

就像理持有者一旦以太枯竭就再也没戏唱一样,理术人偶也需要燃料,琴美知道这点。

身体是由泥巴混合<理之碎片>构成的理术人偶,靠融解<理之碎片>运作。

既然其攻击是将以太射出体外,消耗率应该颇高才对,这是琴美的想法。

再者,以理术人偶的子弹这种程度的攻击,琴美就算展开绝对防御泡,也几乎不会消耗以太。

也就是说,一旦陷入持久战,胜负自然就会分晓。

不久,两具理术人偶似乎发觉再这样下去对己方不利,于是朝琴美突进。

琴美就等这一刻。

「斩断它们,<水神嬉戏>!」

琴美在两具理术人偶进入攻击范围的同时,变出鞭子华丽地切割。

连钻石都能一刀切开的超水压,将理术人偶的身体大卸八块。

「哎呀,差不多就这样吧。」

琴美面带笑容地这么轻声说完,将鞭子收起来了。

至于隼人则陷入苦战。

理术人偶保持距离射击,隼人一边巧妙躲避,一边拉近距离展开反击。

但理术人偶动作敏捷,隼人的攻击也打不中,至今反复击出数次拳头,全部都挥空了。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隼人再度被拉开距离,一边回避打过来的子弹,一边思考突破僵局的办法。

(如果是那个……行得通吗?)

隼人脑中浮现的那个,是指环拥有的能力之一。

现在隼人能够使用<律因之环>的三种能力。

第一个是骑士召唤。

这是和玲奈等人缔结双心之盟时学会的能力,能够召唤悠久骑士。

第二个是和玲奈缔结奏魂之盟,而学会的骑士觉醒。

那是将隼人的以太注入悠久骑士体内,引发悠久骑士潜在能力的强化能力。

然后是和诗爱缔结奏魂之盟,而学会的第三个能力。

「认知切断!」

隼人一这么大喊,指环就浮现了意味着保护的卢恩文字eolh。

只见耀眼的绿色光芒笼罩隼人的身体,他的身影——

变得透光了。

「……!」

认知切断——这是将隼人的身影变透明,使他人看不见的能力。

理术人偶因追丢隼人而不知所措。

「在这边!」

就在理术人偶死命环视周围时,隼人的身影出现在它的怀里。

隼人使出浑身解数,将凝聚大量以太的一拳,捣进毫无防备的理术人偶腹部。

理术人偶被打上空中,就这么变回泥巴,黏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很厉害嘛。」

玲奈先一步打完,守在旁边关注隼人战斗,面带笑容这么说了。

「……还好啦,这表示我也成长了吗?」

「那真是太好了。考虑到今后的处境,还是要请你早点习惯战斗比较好。」

「是呀,况且今后需要请隼人同学自己保护自己的情况,想必会愈来愈多。」

「……(点头)」

琴美和明也过来了。

「……大家辛苦了。」

先前在空中抱着椎子关注战斗的诗爱也降落到地面。

「不过,那个能力真叫人不安呢。」

「嗯?不安?」

玲奈不知为何害羞地露出忸怩的姿态。

「因为,那就表示你可以变成透明人吧?那、那个,毕竟我们住在一起,你不会滥用能力,拿来做色色的事情吗……?」

「并不会!而且凭玲奈你们的实力,就算我隐形,还是能够发觉我的气息吧?」

「万、万一掉以轻心,还是有可能没发现啊!」

认知切断的弱点,就是虽然能够使隼人的外观变成透明,却无法连气息都消除。

而且,变透明时要一直发动指环的能力,也就是会持续消耗以太。因此,如果是对以太气息敏感的理持有者,就算看不见身影,也能够从气息轻易察觉所在位置。

这个能力用于战斗中突袭虽然无可挑剔,却无法做到单方面隐身压着敌人打这种犯规招数。

「对、对了,我想起爷爷说过,透明人是男人的浪漫。」

「柏木学姐的爷爷告诉孙女这种事,是出于什么心态啊!」

「所、所以爷爷还说,最好要小心能够变透明的男人……」

「这种人一般来说不存在吧!」

「就在这里。」

经明一针见血的吐槽提醒,隼人如梦初醒般抱头懊脑。

「……总之,先不管夕雾同学是透明人变态这件事,天羽同学该怎么处置?」

「蓝田也不要擅自把人断定成变态好吗!」

「我想想,理事长知道全校学生的住址,首先打电话确认天羽同学家的地址。」

琴美从乳沟取出手机。

(连手机都塞在胸前吗……这对胸部好像理术具……)

隼人看着琴美的胸部,浮现这个想法。

之后,隼人他们将椎子带去里昆卡告知的住址。

然后他们按电钤,向出来应门的椎子母亲说明来意:他们是结原高中的住宿生,在校园发现了昏倒的椎子。

为什么会知道住址,则是以椎子口袋里带着学生手册为由,因为结原高中的学生手册会记载住址。

隼人他们将椎子交给她母亲之后,婉拒进去喝杯茶再走的邀请,决定回宿舍。

「不过,小明你还真擅长思考脱身时的说词呢,该说是鬼点子特别多吗……」

(昨天也是托小明的福才得救的……)

「……我只是筛选借口类型,计算出感觉最不牵强的答案而已,因为我擅长计算。」

「是、是吗?」

「……(点头)」

不久一行人抵达结原高中,他们无视于上锁的正门,走向通往操场的铁丝网门。

隼人等住宿生拥有这扇铁丝网门的钥匙,夜间出入时都利用这扇门。

然后隼人他们一抵达宿舍前——

「哥哥!」

「……飞鸟!」

飞鸟不知为何出现在宿舍前面,猛烈地扑向隼人。

飞鸟就这么把脸埋进隼人胸前,眼角含着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应该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正门和后门都关着吧?」

「我爬铁丝网进来的。」

「铁丝网……?」

飞鸟看向学校外围用来阻挡侵入者的铁丝网。

铁丝网高达五公尺,从上面摔下来肯定会受伤。

「很危险吧,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就说了我很担心哥哥啊!」

「担心……?」

「……我有预感,哥哥有危险。」

「预感?」

「唔、嗯,背脊突然发毛,于是我感觉到哥哥好像要做危险的事……然后、然后我就坐立难安……」

「只、只因为这样,就跑到这里来?甚至不惜爬过铁丝网……?」

隼人与其说是傻眼,不如说是吃惊地反问。

「因为,我真的有不好的预感!」

在隼人看来,飞鸟似乎陷入混乱状态。

因为担心隼人,就突然在这种时间跑到宿舍来,这明显不正常。

「呃……」

隼人看向其他人的脸。

大家看到飞鸟向隼人哭诉的样子,都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

隼人想要先让飞鸟冷静下来,正要摸她的头——

「哇!」

——他被推开了。

「咦!」

「啊,对、对不起,哥哥,我不小心就……」

「不小心……?」

飞鸟的脸不知为何变得非常红,显得很害羞的样子。

隼人想要摸飞鸟的头却遭到拒绝,因此受到轻微打击,同时——

「……总之先回家吧,好吗?」

他这么提议了。

隼人决定送飞鸟回家。

已经这么晚了,总不能让她单独回去。

「隼人同学的家离这边很近吗?」

「不绕路的话,徒步大约二十分钟吧,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差一点点就是不被准许骑脚踏车上下学的距离。」

因为只有两个人还是很危险,于是其他人也决定跟去。

飞鸟看其他人也要跟,起初还摆臭脸,但隼人稍微责备她:「是你给人家添麻烦喔?」她就老实道歉说:「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同意和大家一起回去。

「……我、我问一下,隼人你和飞鸟走在路上时总是这样吗?」

「嗯?」

玲奈看着隼人和飞鸟的手,这么问道。

隼人现在和飞鸟手牵手,因为他觉得像这样握着手,头脑混乱的飞鸟或许就会稍微冷静下来。

小时候隼人在飞鸟无精打采时,也总是这么做。

「嗯?没有啦,我是想,这么做飞鸟就会平静下来了吧。」

「是、是吗?」

玲奈放心似地说了。

(话说很久没有和飞鸟牵手了……)

好一阵子没有碰飞鸟的手,隼人觉得这个触感很怀念。

飞鸟的手心又小又软又温暖。

每当隼人握住飞鸟的手,就会受到强烈的保护欲驱使:心想做哥哥的非保护妹妹不可。

「哥哥。」

「嗯?」

至今默不作声的飞鸟,终于开口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

隼人烦恼该如何回答飞鸟的问题——

「嗯?没什么啦,只是和大家一起去便利商店买一下东西。」

他这么回答了。

「骗人,你没拿购物袋。」

「唔。」

飞鸟敏锐地指出疑点。

「是、是吃晚餐,不是买东西啦。」

「那,为什么哥哥刚刚要说谎呢?」

「这、这是那个……」

隼人想不到好的说词圆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经过苦恼的思考之后——

「……一言难尽啦,对不起喔。」

他决定不说谎,向飞鸟道歉。

「……对,哥哥总是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事都不讲,瞒着我做危险的事,以前也是……」

「飞鸟……」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呢。那时候怎么等都等不到哥哥回来,我和爸爸妈妈都担心得要命,结果哥哥浑身伤痕累累地回来……」

隼人还是小学生时,有次浑身是伤地在半夜回家。

「哥、哥哥!怎、怎么会伤成这样呢!」

「没有啦,我和高年级生打架,就变成这样了……」

「为、为什么!」

「我看到可怜的家伙被欺负,于是想帮他一下,然后那些家伙就叫了要好的高年级生过来……」

父母看了都哑口无言,在责备他不该擅自晚归后,仍不禁庆幸他平安回家。

毕竟一个小孩子没说一声就外出了,也难怪父母会操心。直到刚才他们还打电话给亲戚和学校,问隼人有没有过去那边。

飞鸟也哭得很惨,却同时感到庆幸。

因为她是真的很担心,怕隼人是不是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件了。

「哎呀,那次真的很丢脸。」

隼人脸上露出苦笑,搔搔鼻子。

飞鸟更加用力地牵住隼人的手。

「……不会,很帅喔。」

她语气温柔地这么说了。

「可是,我好怕,我好怕哥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伤,一头栽进大麻烦里……因为哥哥真的很温柔又动不动就逞英雄,我担心是不是迟早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

「飞鸟……」

「所以,我现在也很害怕,害怕哥哥是不是正在做什么我不清楚的危险事情……我有这种预感。因为哥哥竟突然搬出去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对吧?」

隼人发觉,飞鸟从一开始就察觉隼人搬进宿舍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

「妈妈大概也知道喔。因为哥哥平常明明不会任性妄为,只有犯了鸡婆毛病的时候才会这样,所以大概是有什么理由吧——这是妈妈说的。」

「……这样啊。」

(她们是真的很担心我啊……)

隼人环视同行的其他人的脸。

然后开口——

「听我说,我想拜托大家一件事……可以绕路去一个地方一下吗?」

住家附近,有一座仅设置了溜滑梯和荡秋千的小小公园。

隼人和飞鸟两个人小时候,来这里玩过不知道多少次,是充满回忆的旧公园。

隼人和飞鸟分别坐在秋千上,相邻为伴。

两人手里握着在途中便利商店买的杯装冰淇淋。

「嗯,好吃,冰淇淋果然还是哈根达斯的草莓口味最棒。」

「你从以前就最喜欢那个了。」

「因为很高级,除非想要奢侈一下,不然根本舍不得吃就是了。」

飞鸟开心地吃着冰淇淋。

「以前明明能坐得很舒服……现在却觉得好小好难坐。」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长大了,这是当然的啊。」

在隼人他们附近没有玲奈她们的身影,因为隼人想要和飞鸟两个人单独讲话,因此拜托玲奈她们在稍远处的公园出口等着。

「今天月亮很美呢,哥哥很开心吧。」

飞鸟仰望夜空的月亮轻声说了。

「嗯,是啊,看到月亮很美就会打起精神。」

「哥哥喜欢月亮嘛。」

隼人喜欢月亮这件事,飞鸟也知道,因为隼人讲过好几次。

「哥哥喜欢月亮~吃回转寿司时喜欢吃鲑鱼~吃纳豆时虽然也接受配芥末酱油,但其实也喜欢加盐吃;喜欢的颜色是浅蓝;被问到喜欢的异性类型时,总是随便回答『温柔的人』。」

「……你干嘛突然讲这个。」

「我知道很多哥哥喜欢的东西,当然也知道讨厌的东西。哥哥特别讨厌的是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所以哥哥总是很鸡婆。」

飞鸟把吃完的冰淇淋盒子放在脚下。

然后,她慢慢地荡起秋千来。

「你知道得还真详细。」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哥哥了。」

隼人也陪飞鸟荡起秋千。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以同样速度上下摇晃。

「诶,还记得吗?以前两个人在这座公园里一起看流星雨那天的事。」

「喔,因为飞鸟说想看,于是两个人晚上一起来这座公园,对吧?我记得好像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哥哥还说那全部都算流星,愿望保证能实现,所以我拼了命地许愿……」

「是有那件事没错,我明明是开玩笑的,飞鸟却好拼命,实在很有趣。结果你许了什么愿呢?」

「……不告诉你。」

飞鸟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还有,哥哥曾经因为零用钱快没了,就用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充当我的生日礼物。」

「是我国一的时候吧,那次真的很抱歉。」

「那真是太离谱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总觉得渐渐想起了很多令人火大的回忆。」

「就说了对不起嘛,时效已经过了吧?你就看在今天这盒冰淇淋的份上原谅我吧。」

「这是之前没买回来的份。至于其他罪状,希望你改天再弥补我,买十盒哈根达斯我就跟你和好。」

「……至少改成三盒就好,不行吗?」

「那就折衷改成七盒。」

(我算一下,一盒两百八十日圆左右,所以……好贵。)

看到隼人一脸不甘愿的表情,飞鸟嗤嗤地笑了。

「对,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哥哥的事我都知道。意外地顽固、莽撞,却很可靠——我最喜欢哥哥。」

(真不好意思……)

隼人害羞起来,秋千荡得更用力。

但,相反地飞鸟则是愈荡力道愈弱。

「所以,我心里明白,在哥哥心目中,我一点也不特别。」

「……咦?」

(特别……?)

「就算不是妹妹也一样,哥哥只要对方有困难就会帮忙,发现有人陷入困境就会想要保护对方,为此不惜涉险。」

飞鸟的口气依然温柔,但她的话却让人觉得,仿佛是在责备着隼人的温柔。

隼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飞鸟,他并没有不看重飞鸟,也觉得飞鸟是特别的。

但,看到有困难的人他无法不伸出援手,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隼人有自觉自己是这样的人。

最后飞鸟不再摇荡秋千。

「所以,我有个想法。以前我和哥哥许下的约定,我想要——」

「断绝那个约定。」

「咦?」

(想断绝……约定?)

飞鸟捡起放在脚下的冰淇淋纸盒,离开秋千站起来了。

「这座公园周围的景色变了呢。以前那里是小小的公民馆,现在已经被拆掉,在别的地方盖新的了。那边那栋公寓是现在才有的。随着时间流逝,城镇的面貌会改变。当然,住在那里的人也一样。」

然后,飞鸟朝隼人投以笑容——

「……送到这里就好了,哥哥,再一下下就到家了。」

她对隼人这么说了。

「不,可是还……」

「用跑的连三分钟都不到喔。这点距离,我想一个人回去。」

飞鸟的语气相当强硬。

隼人知道飞鸟很顽固。

「……好吧。」

「还有一件事。我呢,之前烦恼的事已经有答案了。我觉得果然就是那样吧,因为我的心跳得这么快嘛。」

「答案?」

「——时候到了就告诉你。」

这么说完,飞鸟朝隼人挥手。

「那,就这样。再见,哥哥。」

接着飞鸟跑去玲奈她们那边低头致意后,从公园跑走了。

玲奈她们来到依然坐在秋千上的隼人这边。

「她还真是有活力。」

玲奈佩服道。

「以前很怯懦的。」

「……完全看不出来。」

诗爱也说了。

「那,这次真的该回宿舍了吧。」

「……(点头)」

听到琴美的话,隼人离开秋千站起来。

然后,和大家一起踏上归途。

(想断绝……约定?这是什么意思?)

在回去的路上,隼人一直思索着飞鸟话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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