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Phase ⑤ 不屈于数的数秘术师

…………

……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就像曾经一样,我被某人背在背上。

和之前一样,我不能进行复杂的思考。

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流入我的视野。

周围耸立着的,是破破烂烂的建筑物,废墟的街道。

时间好像是晚上,除了道路上稀疏的街灯以外,没有其他能够当做光源的东西。

背着我的某人……看来好像是个男性。

他的手上似乎提着塑料袋,被背着的我的脚,被男子的手臂环住,脚尖碰上塑料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为什么……我总是被别人『背着』呢。

无法用自己的脚走路。

总是想要依靠他人。

总是想要拜托他人。

并不喜欢这样弱小的自己。

总是希望这样无可救药的自己消失不在就好了。

不论是孤独到想要消失的夜晚。

还是痛苦到想要哭出来的每日。

一切结束了就好了。

每天,每天,都这样过着一直祈求着这些的日常。

总有一天累了。

想这些想到厌倦。

所以,过上了将一切都自暴自弃的人生。

这样做,我终于能够将自己消灭了。

这样就不会再受伤。

这样谁都不会再度遭到不幸。

因为这件事感到高兴,我在背我的男子背上缩紧身体,缩成一团。

因为这里,感觉非常舒服。

■■■

鸦实在是很强。

「危险!」

安德鲁从侧面挺身而出,将瞄准我的右眼刺来的匕首打飞。

鸦手中的匕首被打飞,在钢铁的地板上躺着。

她用力拉着我的手,将我从正要逼近过来的鸦身边拉开。

和鸦保持了距离以后,我们再度对峙。

「……只有这点程度么,冴上诚一」

鸦冷冰冰地对喘着气的我们说。

他的这个态度,感觉有些莫名地失望。

就算他这样说……我们为了要跟上鸦的行动速度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现在,要说我能使用的法则无视的力量,也只有时间延迟。

让除了自己以外的时间流速变缓,放慢对手的行动速度,也只有这点小把戏。

不过这只不过是对内阁情报管理室或是熊布偶才有用的战术。

但是要和鸦做对手的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再说鸦的动作,在和时速300KM的迪格战斗的时候都能不在劣势,就算我使用了时间延迟的力量,鸦的动作也好像是和我平常全力奔跑的速度一样,没办法了结他。

真是超乎了常识。

只能说这个身体能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级别。

虽说是通过使用能力,才能与之周旋,能够勉强避开他的每一次匕首的攻击,但是如果没有安德鲁在旁边支援的话,我一定早就被瞬杀了。

说实话,应该是被杀了不知多少次了吧。

「咕!」

我用枪在刺中的前一刻挡住鸦的匕首。

我和鸦再次接近瞪着对方。

这时安德鲁从旁边乱入,用拳头或是脚踢的方法,使鸦从我身旁离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局面

「不要光瞄准冴上,也和我认真战斗一下吧!」

「碍事」

他将自己的左手举起对着对着安德鲁如此说道。

「——速度零」

鸦的头上,出现了红色的光环。

这个光环迅速在鸦的周围展开,吞噬了在旁边的安德鲁。

于是安德鲁的身体表面一瞬间就被红色的光之膜包围了。

能够看到那个光之膜是由无数细小的0所构成的。

「咿呀!」

安德鲁发出了短促的悲鸣。

正要攻击鸦的途中,安德鲁的身体,就突然急刹车停住了。就好像是在空间中被卡住了一样,因为身体动不了,安德鲁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挣扎着想要动起来。

鸦对这样的安德鲁冷冷地说。

「我让你的四肢速度为零,你在一段时间是不能动了。这是模仿你哦」

「咕!别开玩笑啊!」

鸦没再看安德鲁,静静地转向我。

我,领悟到安德鲁接下来是无法对我进行支援了这个事实。

「……不妙啊」

自己的危险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更加重要的是雪名的安危。

照赛迪斯的口气,到雪名的自我完全消失——到雪名死去的时间已近,明明一刻都不能拖延了的……!

「……第一次啊」

「……?」

我察觉到鸦突然开始说话。

鸦还是一成不变地用非常冷酷的眼神盯着我。

「这是第一次,出现了我使出全力都没有杀死的对手」

说着,鸦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正面朝我冲过来。

「冴上!」

担心我的安全的安德鲁,尖声叫道我的名字。

我回应了她的担忧,用枪将鸦的匕首挡住。

并且将挡住的刀刃弹开。

而鸦朝着站不稳有点踉跄的我的侧腹部,快速刺出匕首。

但是我又由下朝上斩,抵挡住了匕首的攻击。

在刃与刃之间的碰撞中,火花飞溅,轻快的金属音响起。

手中的匕首被弹飞的鸦,因为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便要后退重整旗鼓。

他再次拉开与我的距离,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新的匕首。

狂风变得更加猛烈了。

「……我一直,都想要变得更强」

鸦死死盯着我,开始了独白。

「……养育我的那个城市,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只有变得更强。强到不会被任何人掠夺,抢到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为了自己掠夺他人,为了自己伤害他人,只有这样的哦,这是没办法的……」

鸦说着一些像是为自己辩解的话。

「只要变强的话,自己就能得到幸福了,只要变强的话,就算是『零』的我,也会被别人关爱。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当我变强的时候,我却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不光是这样,我伤害了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变强也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强大什么的……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

「你………………比我要强大得多」

鸦开始记恨般地自言自语

「冴上诚一,你有所有我想要的东西。强大,温柔,与他人的羁绊,全部!并不像我这样,是谁都不会爱我的,零。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呢。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成为你呢?」

鸦的脸颊上,滚过一行泪水。

这是从我们头上倾泻而下的雨水么。

我并不清楚。

安德鲁非常悲伤地看着沉默着的鸦的侧脸。

「……鸦」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安德鲁的脸色仿佛在这样诉说的。

我也一样。

鸦只是淡淡地继续独白道。

「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么。如果能拥有超越你的强大的话,我这空虚的内心也能被填满么。我想知道啊,所以我……」

他架起匕首冲了过来。

我正准备迎击,便再次握紧枪摆好架势。

在我们的刀刃相交的那一刹那。

——货物室发生了大爆炸。

伴随着能让人觉得自己的耳膜是不是坏掉了的巨响,鸦背后的钢铁门被吹飞,于此同时,激烈的像是火焰一样的冲击波,突破大门喷出。

但是,我反射性地感到这个爆炸非常的不详。

「安德鲁!」

我喊道她的名字。

安德鲁和我与鸦不同,现在是动弹不得的。

也就是说——她无法躲避爆炸!

不出所料,在好像要将周围一带都吞没的浓烈红莲之炎中,我只能通过视线来寻找安德鲁的身影。

……然后在视野的一角,看到了某个光景。

是无法动弹的安德鲁,将要被迫近而来的一团巨大的火炎吞噬之前的瞬间。

就好像是要防止她受到火炎的伤害一样——鸦抱紧了她的身体。

「!」

被货物室爆炸卷入,鸦和安德鲁的身影都消失了。

「安德鲁!鸦!」

我藏在钢铁的柱子后方躲避火炎,喊着他们的名字,躲过了爆发的冲击。

大大小小的金属片在虚空中飞舞,锐利的碎片开始刺入周围的地板和墙壁。巨大的铁块将细小的柱子压倒,失去了支柱的天花板的建材开始倒塌,将支柱压得不见踪影。

在船上引起的大破坏中……我总算是幸存下来。

当火炎的奔流收敛了一些以后,藏在柱子后面的我探出身子,开始寻找其鸦和安德鲁的身影。

周围的金属都因为爆炸而变得高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在船的边上,一堆残骸旁边,发现了嚎啕大哭的安德鲁的身影。

「安德鲁,你没事么!」

我赶到哭着的安德鲁身旁,确认她的情况。

虽然自己穿着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是她身体本身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烧伤,状态还算好可以说是没事吧。

我抓着哭着的安德鲁的双肩,开始问道另一个没有发现踪影的人。

「……鸦,怎么样了」

安德鲁一直哭着,没想要回答什么。

但是她只是指着眼下漫无边际的漆黑的海水,当做对我的答案。

难道说……掉进海里了么。

我想要确认掉进海里了的鸦的身影,朝海中看去。

漆黑的夜晚的海洋,能见度非常低,想要寻找一个人类简直正是海底捞针。

但是,我还是拼命地寻找着鸦的身影。

「……可恶,别跟我说你死了啊,鸦!」

因为燃烧着的瓦砾还有碎片,稍微比刚才明亮了一些。

但是……还是没能找到鸦的身影。

在寻找着鸦的我的身旁,安德鲁静静地开口。

「…………哥哥……为了救我……」

安德鲁将鸦唤作哥哥。

明明一直,都没想这样叫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不是,早就不认为我是你家人了么……毕竟,至今为止你有多少次,想要杀我了……!」

「……」

「……别开玩笑啊……你还说自己是什么零啊……最后,还不是没有放弃我么……真是个大笨蛋……!」

安德鲁哭泣着,非常悔恨地低下头。

……暂时应该振作不起来了吧。

我这样想着。

虽然我也非常担心安德鲁,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耗下去。

我重新开始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环顾周围的状况。

厚重的钢铁门扉,像是被戳破了的纸拉门一样,中间被贯通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货物室内侧起了谜样的爆炸,将货物室从内侧吹飞了,这种破坏方法给人如此直观的印象。

「……雪名!」

突然取回了冷静的我,差距到了这一点。

引发爆炸的货物室——不是雪名被囚禁的地方么!

通过了门上的大洞进入室内的我,对门对面的光景感到无言以对。

「……什么啊,这是!」

宽广的货物室,因为刚刚的大爆炸被摧毁殆尽。

天花板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任凭雨水倾泻下来。地板也是被穿了一个大洞,看来凿穿了船底,从下方的洞穴中,能听到海水流进来的声音。

我所惊讶的,是与爆炸有关的破坏,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更惊讶的,是爆炸之后还留下来的东西。我不禁朝那个方向看去。

让人认为是爆炸引起的中心的地带。

在那一带,我发现了大量响着噪音,赤红色的,像是幻影一样的东西。

混杂在废墟之中的,是无数赤红色的数的幻影。

它们的红色光芒明灭着,在爆炸的中心一闪一闪。

「受伤的红色的数……!」

这是像是灾厄之数一样的,数的异端,打乱了这个世界的数之秩序以后引发的现象,是被破坏了的数的遗骸。

也就是说……刚刚的爆炸是灾厄之数的所作所为吧。

到底是哪里引起的!

雪名到底怎么样了!

「……!」

我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

这并不是确信,只不过是单纯的预感。

但是我回应着背后感觉到的视线,慢慢回过头。

……果然在那里。

这是…………我一直苦苦找寻着的白发少女

「雪名!」

我正想要冲过去,但是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双眸不再放出光芒,一丝不挂的身体,被冰冷的雨水打湿,沾了水以后垂下来的长发,将少女美丽的部分肢体挡住。

她毫无疑问是羽鹭雪名,本该是这样的。

「雪名…………?」

我战战兢兢地喊着雪名的名字想要确认一下。

但是雪名只是愉快地微笑着,没有回应我。

她好像是在评估我一样,上下打量着我。

然后,非常严肃地开口说。

「……原 来 如 此 汝 便 是 那 家 伙 所 说 的 毁 灭 吾 的 可 能 性」

「……!」

从雪名美丽的嘴唇中溢出的,完全像是魔物一样的奇怪的音色。

感觉脖子像是被冷风吹拂一样,全身感到一股寒气。

光凭这一句话,我就战栗了。

「…………诶?」

不对劲。

明显的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从这样的状况,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同时我绝望了。

「怎么会……难道说………………!」

两脚开始打颤。

我忍不住往后退,用带着哭腔的,没骨气的声音说

「……………还是,没赶上么?」

听到我的话,像是雪名一样的东西优雅地微笑道。

「……吾 听 说 了 汝 是 想 要 救 助 此 容 器 原 来 主 人 的 那 个 少 女 吧?」

她浮现出诡异而又愉快的笑容,拥有雪名外形的家伙宣告道。

「————死 了 哦 此 地 吾 我 之 外 再 无 他 人」

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钝器击打了一样。

泪水从我的双颊流下。

啊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噩梦还是什么,别开玩笑了,这一点不好玩。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呢。

以为能够像之前那样,总有办法解决。

阻止克里夫特的实验,救出雪名,回到一如既往的日常中去。

我觉得能够做到,这样深信不疑。

明明是这样的……

已经不可能了。

我颤抖地喉咙,拼命挤出声音。

「你就是……Ain-Soph么……!」

「正 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声音,我已经站都站不稳,当场软瘫下来。

……确实,赛迪斯刚刚这样说过吧。

雪名的自我,『消灭』的时候,雪名的身体主导权就会被Ain-Soph夺走。

这也就意味着……雪名的死。

死了?

雪名死了?

骗人。

不要。

我不要雪名死。

我想救她。

不救她不行。

救她?

要去救已经死掉的人?

——这种事情谁都做不到吧。

当变成这种局面的时候,赛迪斯对我说了什么?

我不得不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

但是我不想想起来。

这种事情,我……我……!

「阻 挡 在 吾 面 前 的 不 论 哪 个 时 代 都 是 汝 呢 法 则 无 视」

雪名……不,Ain-Soph如此说道。

她背后长出了巨大的∞形状的翅膀。

随后她悄无声息地浮上天空,宣告到。

「正 好 就 在 此 做 个 了 结 吧 能 与 吾 齐 平 之 存 在」

Ain-Soph凶险地笑着,说出了宣战布告。

但是我……没有直面一身雪名的姿态的Ain-Soph的勇气。

■■■

货物室爆炸了以后,稻濑将自己的熊布偶大军丢下了。

而自己也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这时,明津他们才发现,稻濑所谓的『拖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将稻濑走后,同时停止了动作的熊布偶们的壮硕身躯推开,明津和赛迪斯回到了直升飞机上。是想要用直升飞机环绕船一圈,观察一下现在的战况。

上了飞过来的飞机,环绕着船飞了一周,明津和赛迪斯低头望着货船,哑口无言。

「什,什么啊!难道是被鱼雷打沉了么,这艘船!」

正如明津所说的状况。

货船好像是以货物室为中心,被分成了两段。

虽然还是勉强保持着一块的形状,但是现在被分成两半,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沉入海中。

「那个货物室,不就是囚禁大师的场所么!大师和冴上,顺便还有那个疯婆娘平安无事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艘船!」

「——嘛,冴上君和安德鲁都活着哦」

赛迪斯冷淡地对焦急的明津说。

赛迪斯的表情很少见地异常严峻,一直望着浮起黑烟的爆炸中心那一带。

「我能够确认冴上君他们的脑波活动,意识也非常清新,感觉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赛迪斯这么一说,明津有些安心了。

但是……赛迪斯的语气一点都不乐观。

「……但是,羽鹭君那边,就非常不妙了」

「什,大师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行员,你能够接近爆炸中心处么?」

「了解」

飞机的驾驶员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回答,扭转了飞机的方向,朝着冒起黑烟的地带接近。

明津想要确认下面的情况,贴在飞机的窗口上。

最后,发现了目标的两个人。

「太好了,他们两个不是平安无事么!」

——正当这样说着的时候,明津的表情开始混杂起怀疑的神色。

「不……现在,总觉得有点奇怪啊」

「就连你也能感觉到么,明津君」

赛迪斯很意外地问道。

明津感觉到违和感的理由很简单。

「……当然啊,冴上和大师都是,明明是能够再次见面了,却完全笑不出来呢」

■■■

「……啊 啊 啊 啊,嗯,差不多适应这个容器的使用方法了呢」

Ain-Soph开始清清喉咙,现在好像是用雪名的声音在说话一样。

虽说是夺走了雪名身体的主导权,但是要习惯肉体的使用方法或许还需要时间的吧。

Ain-Soph最后,对一直低着头的我发问。

「……为什么,不攻过来呢」

Ain-Soph好像是由衷感到奇怪。

「吾和汝乃自古以来之仇敌,就算是能够平起平坐,也是相对的存在。吾等之宿命便是互相破坏。太古以来,一直如此。并且都以吾之胜利收场。本乃战斗之宿命,何故犹豫」

雪名的姿态,雪名的声音。

Ain-Soph对我问出这个问题。

我开始愤怒,盯着Ain-Soph说。

「……给我从雪名的身体中出来啊」

「雪 名?此乃容器之原主人之名字么?」

Ain-Soph这样一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她露出了坏笑,低头看着我说。

「原来如此……那么汝是害怕此容器受到伤害才犹豫的么,法则无视」

「……」

「这大概,就是生物的雌雄上的关系的那种感情吧?嘛无所谓了,对吾来说只是正好。吾能够将汝破坏,而只要吾在此容器之中,汝就无法攻击吾吧,愉悦啊,实在是愉悦」

Ain-Soph开始用嘲讽的语气,开始小瞧我。

然后静静降落在我的面前。

Ain-Soph静静地将我的手牵起。

然后将我的手掌——放到了她自己的胸口。

「!」

被我的手胡乱地,粗鲁地压住的小小的胸部,从我的指缝间溢出些微鼓胀。

「怎么了,法则无视,要停止这个身体的心脏,此乃最佳时机哦」

一丝不挂的雪名的身体很温暖,仿佛像是普通地活着的人类一样柔软。

确认了这个感触以后,我胸中无处可发泄的感情在不断滋长。

我不得不……把这个家伙杀死么!

…………有着雪名的姿态的这个家伙!

「窝囊废呐,这个世界的法则无视」

说着,Ain-Soph将我的手放开,再次浮到虚空之中。

「如果汝要选择不破坏吾的话,那么吾也不多顾虑,将此世界引向毁灭。正如之前的四次一样。此乃,在有限之世界无法被容忍的,称为无限之数的,吾之宿命」

对Ain-Soph的话,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到底该说什么呢……?

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呢,其实我是知道的。

眼前的这个称为Ain-Soph的魔物,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能够阻止她的,虽然非常荒唐,但是也只有身为法则无视的我了。

要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有爱架还有班上的同学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话,除了抹杀Ain-Soph别无他法。

但是我没有选择为了这个决定将这个家伙杀掉。

这家伙是雪名的姿态,这也是理由之一。

但是最大的理由——一定就是我那渺茫的期待吧。

是不是还有救到雪名的方法呢。

是不是雪名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呢。

是不是雪名——还能像以前那样笑出来呢。

「呼,对呢,吾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娱兴节目呢,法则无视哟」

Ain-Soph举起自己的手掌。

她的手掌上,凝聚出了一个浓郁的红色的光球。

「——摄氏无限度」

Ain-Soph说完,红色的光球开始燃烧,变成了小小的火球。

「吾乃无限,能让数扭曲,狂暴,将任何数值改写为无限大。此火球也在慢慢上升温度。而温度没有上限,会达到比太阳还高温的温度吧。汝认为,如此高温的物体,能够在世界上存在么?要说的话,就是地球与比太阳还高温的物体接触了呢。它将大气加热到生物无法生存,最后将烧尽这个星球」

「!」

「朝阳将至之时,此星球便会化为焦土吧。如果到那时汝还没能杀死吾的话,便是吾之胜利了。否则便是汝胜。如何,相当有趣之游戏吧」

是想玩这种恶趣味的游戏么,Ain-Soph对我露出了若有余裕的笑容。

「几千年间,吾被可恨的高贵之血族封印在起血脉之中。嘛,对拥有无限时间的吾来说,时间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久违地自由身,稍微玩乐一下也不坏」

「……你说玩乐」

「要毁灭此世界,对吾来说不过是打个哈欠一般简单。不过这样就不有趣了。将唯一能与我对等之存在的汝,慢慢折磨,当做消遣光阴也不赖呢」

「你到底再说什么荒唐的话!」

「吾才不想被汝这种,不想与吾这种世界之敌战斗的,抱有愚蠢之犹豫之人说」

「……!」

「那么,汝想说的如此而已么?」

Ain-Soph背对着我。

「你,你要逃到哪里去!」

「逃跑?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吾既不逃也不躲。不过是在汝该来之地方等着汝。吾很期待哦,法则无视,要玩游戏,如果没有个对手也不行吧」

Ain-Soph说完,她的身影就在眨眼之间,在虚空中消失不见了,是不是用了无法目测的高速呢,还是说直接空间移动了呢。

Ain-Soph离去了。

在被瓦砾包围的,正要沉没的船上的我……连追赶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一直一直在原地低着头。

■■■

……没有人想要开口说话。

能听到的,只有直升机的螺旋桨的声音,还有飞行中的机体发出的特殊而细小的声音。

赛迪斯他们开着飞机赶来,将我接上飞机。

被他们救起的我,用非常沉重的语调,对他们说明的雪名的情况。

结果就是这样了。

谁都和我一样,乐观地预计雪名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吧。

但是我们……都被无情的现实所吞没了。

雪名变成了Ain-Soph,而我们不得不在黎明之前就将她打倒。

「……我有一件想要先跟冴上君说清楚的事情」

在谁都不想发出声音的机舱内,开口的是赛迪斯。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谁都没有看着开始说话的赛迪斯,只是垂着头用耳朵听着。

「Ain-Soph的杀害方法」

……赛迪斯突然,说出了我现在更不愿听到的话。

「Ain-Soph正如你听到的那样,能够和它对等的存在,从远古以来,就只有法则无视。法则无视的力量能够让Ain-Soph的力量无效化,并且能够转守为攻。现在你的力量被罗慕路斯之枪吸收,也就是说,用罗慕路斯之枪,贯穿Ain-Soph就好……就连那个容器一起」

「……别说了,这种话」

赛迪斯完全没有在意我的感受去斟酌用词,而是像以往一样说着粗神经的话。

我忍不住觉得厌烦,便打断了赛迪斯的话。

赛迪斯住嘴以后,直升飞机再次恢复了沉默。

自己感觉忍受不了这份沉重,我将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出来。

「……很久以前,我就和雪名做了个约定。我一定要杀死雪名」

「……」

我开始说出的话,谁都没敢打断。

所以我也毫不介意,开始了独白。

「那个时候……我认为除此之外,没有让雪名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办法了。所以我便做了这个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到的约定。不管是说谎还是干嘛,只要能让雪名笑出来,我觉得怎么都可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我的想法」

「……很狡猾啊我,一直欺骗着雪名。我一直苦苦找寻,出了杀害以外,能够真正将雪名从『无限』的时间中拯救出来的方法。我做了各种调查,但是还是颗粒无收。什么都没有解决。走到绝路上的我,终于找到的,能够将雪名从无限的时间中解救出来的方法……就是这个么?」

我自嘲道。

「要打倒Ain-Soph的话,用法则无视的力量将身为容器的雪名一起贯穿就好了吧?说得倒挺简单不是么,这个『法则无视』,到底是哪里的谁啊……?」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冴上君而已了,很遗憾」

「为什么法则无视只有一个人啊……为什么那个人要是我啊……!」

「…………」

「为什么要说除了我以外没人杀得了雪名啊!我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的吧!」

我放任愤怒的感情,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吼道。

赛迪斯表情苦涩,紧闭着嘴巴。

而明津——突然朝我打了一拳。

「!」

「……真是的,别像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的啊,混蛋法则无视!」

我揉着被明津打中的疼痛的脸颊,无言以对。

明津抓住了吃惊的我的衣襟,将我拉起来盯着我说。

「……你这家伙,真的是冴上诚一么?」

明津挑衅地对我发问。

「我是在问啊,面对被Ain-Soph夺走身体的大师就变成了一个柴废的法则无视,该不会是夺走了冴上身体的什么东西吧,啊……!」

「……」

「听好了,你给我听着,法则无视,我所知道的冴上诚一那个混蛋,比你要强个百倍的,最强的混蛋啊!」

「……?」

「你不是能够使用法则无视这样的,相当于神一样的力量么。但是啊,你明明能使用这么强的力量,却连一个被Ain-Soph夺取身体的少女都救不了,不是太没用了么。还有啊,你是个在做之前就放弃一切的软蛋啊。明说了吧,一个只有力量的布偶你还是别当法则无视了吧」

明津将举起的我的身体,甩开。

我的背部以很大的势头撞到了飞机的内壁上。

明津指着靠在墙壁上的我的胸口。

「……我所知道的名叫冴上诚一的混蛋,比你要强得多。就算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就算在没有同伴的压倒性的不利中,面对不管是多么绝望的状况,都可以『什么都不放弃直到力挽狂澜』的极端混蛋啊」

「……」

听到明津的话,安德鲁忍不住笑出来。

之前一直沉浸在鸦的消失之中的安德鲁,一边苦笑着,一边赞同明津的意见。

「……对呢,冴上诚一确实是,毫无胜算的敌人也敢于面对,无可救药的笨蛋啊。但是,要比现在在因为不得不杀死羽鹭而烦恼的法则无视要有用多了呢」

安德鲁有些害羞地说。

「要是那家伙,现在一定是,明明没什么对策,就这样说了——『不论如何都要把雪名就出来。』这样吧」

「……」

「你,是想在做之前就全部放弃么?我可是不会放弃的哦。对我来说鸦是——不,『哥哥』是重要的人。虽然刚刚那种状况,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活着了吧,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愿相信鸦还活着」

「相信……」

「除了眼见的东西以外其他都不相信,都要放弃的话,你想要的东西也不会到手的哦」

经明津和安德鲁这样一说,我紧闭起嘴巴。

……正如两人所说不是么。

我为什么,会在行动之前就放弃了呢。

为什么非杀雪名不可呢。

为什么,我没有去考虑除了杀她以外拯救她的方法呢。

「……到底在干什么啊,我……」

我低着头,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我默默地用衣袖拭去正要从脸颊上滴落的泪珠。

随后——在眼神中注入力量。

「赛迪斯,我已经知道Ain-Soph的杀害方法了。那么反过来,有没有能让雪名脱离Ain-Soph的支配的方法呢」

我对赛迪斯如此一问,明津和安德鲁便相视露出苦笑。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么」

「你一直以来都明确说的事情,我们大家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你,每次都要将你明确说出来的事情变成现实,所以你是个笨蛋啊」

安德鲁这样一说,就连一直沉默着的赛迪斯也苦笑起来。

但是赛迪斯微微耸肩说。

「遗憾的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

「……」

「Ain-Soph化的羽鹭君的身体,完全不听本来的主人羽鹭君的使唤。就相当于羽鹭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考虑成她已经死了吧」

我对赛迪斯的话嘲讽地笑笑。

看着我的表情,赛迪斯意味深长地问我。

「……看你的脸不像是放弃了呢,冴上君」

「算是吧」

「你该不会说你要让死者复生吧,确实你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你应该也不能做到,在这个世界上重新构筑一个与已经消失了的东西完全同样的存在吧。只要你还继续做人类的话」

「雪名应该还没死,我是这样想的」

「你这样想的根据是什么?不管你是不是相信这一点,客观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秘密」

「那,那个秘密是什么」

赛迪斯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试试看不知道吧,要放弃的话,这之后再放弃也不迟呢」

「……嘛,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其他能够和Ain-Soph战斗的存在了,我也只能说随你做什么了吧」

赛迪斯认为不可能。

确实事到如今,再怎么挣扎,最后都可能是徒劳无功。

但是我还是没想放弃。

毕竟——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才是我的主义。

■■■

降在海上的雨水,不知何时停下了。

一望无际的海洋回复了平静,层层乌云的天空也放晴,现在已经是繁星点点。

魔物没有对这个光景感到壮美的感情,只是孤身一人,在无人的海上浮游着。『……有限的世界,果然是无趣呢』

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永远生存下去的存在呢,魔物这样想着。

魔物仰望天空说道。

「自被乐园流放以来,人即有限之物。有限,换言之乃有始有终之物。乃被绝对之『死』所支配,不自由之存在」

这并不是对谁说的。

只是魔物好像是为了让自己接受这个说法一样,自言自语着。

「这个不自由之世界……不自由之生命,为何人类,想要一直继续下去呢」

吐露了一口叹息。

「……无法理解。愚蠢得无可救药。想要拯救世界的法则无视之辈,不论哪个世代,都是令人生厌之愚者,虽说是游戏,让吾等待此等愚者也是够扫兴的呢」

魔物低头看着放在下方的小小的火球。

火球在水面上浮着,而它的火炎温度一直迅猛地向上窜。已经非常高温的火球正下方,被加热了的海水开始蒸发,散发出水蒸气。

开始有些厌倦了的魔物低语道。

「无聊,还是将此星球化为焦炭吧」

反正就算是这样做,法则无视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是魔物心中有这样的预感。

所以,在这里等待的意义也不大了。

虽然提议要玩个游戏的是自己,但是要一直等着不会来的对手,总觉得有点被小看了的,不悦的感觉。

魔物非常厌烦地,一口气将火球的温度提高了。

「…………?」

就在这时,水平线的对面,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接近过来的声音。

吧嗒吧嗒的,响着很有节奏的螺旋桨声音的影子徐徐变大,魔物也喜出望外。

「……原来是有玩的想法呢,到黎明还有些许时间,余兴一番吧」

魔物,用小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

「……找到了,那是大师」

「不愧是赛迪斯的脑波探知呢!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不过,还真是厉害呢!」

在飞机上说些温吞的话的我们,终于在海的另一头发现了Ain-Soph的身影。能够在汪洋大海上找到渺小的敌人,也有两方面原因。

一个就是赛迪斯雷达。

另一个,就是Ain-Soph的火球燃起的,像是红莲一样的光辉。

能够目测到敌人的身影以后,赛迪斯再度对我叮嘱道。

「我再一次和你说明哦,冴上君」

「啊啊,拜托了」

「法则无视的力量的本体,现在封印在你手中的罗慕路斯之枪中。如果将那个力量从枪中取出来的话,就能发挥前所未有的强大了吧。这样做的话,就算对手是Ain-Soph,也能够与之周旋吧」

赛迪斯叹了一口气。

「……但是,法则无视的力量,会让你这个存在不安定起来。你从枪中拉出来的力量越大,你就越无法保持人类的外形,当你完全地不再是个人类的时候,你也就变成了无法逗留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就是说从我们看来的话,你就被消灭了吧。这并不是因为你死了,而是因为你变成了更加高次元的存在什么的吧」

「是说在力量发挥到勉强能够保持人类外形的程度之内的话,都是没问题的吧。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一如既往地说些单纯的话呢,不过嘛,所以你才很有趣啊」

我握紧了手中的枪。

「……你真的,认为可以将羽鹭雪名救回来么?」

安德鲁有些不安地朝我抛来疑问。

但是,我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就算能就雪名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只要将这个概率改写为百分之百就好了。这个世界没有无法改写的数字,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在飞机接近的同时,Ain-Soph的姿态越来越鲜明了。

我想着现在在Ain-Soph体内沉睡着的雪名。

「现在马上去救你啊」

这个无法动摇的决意,就连死亡也无法颠覆。

■■■

Ain-Soph已经接近到了能够看得见她相貌的位置。

我打开飞机的舱门,看着在空中飘着的Ain-Soph。

「……来了么,法则无视,汝能陪我真是很高兴呢」

「……」

我默不作声,朝着Ain-Soph举起了枪尖。

这个行为,包含了彻底抗战的意味。

在我的旁边,安德鲁一脸很担心的样子朝赛迪斯问道

「……等等啊,赛迪斯,冴上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么」

赛迪斯有些嘲讽地耸耸肩时候。

「当然啦,你当他是谁啊?」

我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我站在打开的飞机的舱门前。

……往下看的话,是能够让人晕头转向的高度。

眼下远处,是海面在泛起波纹。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的话,虽说下面是海水,也会受到和撞到柏油路上差不多的撞击力吧。如果这样的话,我早就全身骨折当场死亡了。

但是。

「……我能干到」

想相信自己。

要比自己所预测的这个悲惨的未来的念想程度还要强烈地,相信自己的话。

我这样一说,便奋不顾身地朝门外踏出脚步。

想象没有地面的地方,就像是凭空出现了地面一样。

于是马上开始起了变化。

青白色的数的光芒开始从我身体溢出,这个光将我全身包裹住。我脚下开始眼展开一片光的地面。

我成功地——从飞机中降落下来,在空中站住。

「……真的飞起来了!」

我背后的飞机中,能够听到明津的惊叹。

随后便也听到了赛迪斯对惊讶的明津说。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冴上君吧。如果在两人交战的空中的话,像我们这样有限的存在估计也会被瞬间消灭掉的吧」

说完,赛迪斯想要将飞机的舱门关上。

但是安德鲁拦住了她的手,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对我说。

「……你一定要回来啊!如果你不在的话,我……我就会哭的!」

「那还真是荣幸了」

「笨蛋……!」

安德鲁撅起嘴巴,用尽全力将门关上。

于是飞机便抛下我,朝原来来的方向折回。剩下的燃料也不多了,应该是要先回一趟陆地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

「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了呢」

「不论何时,便是如此,来吧,开始吧」

Ain-Soph背后生出的∞的翅膀,巨大化到让人觉得是不是能够延伸到水平线的另一端,羽翼一展开,Ain-Soph便发出了高昂地笑声。

我将枪举过头顶。

我不得不将枪中收容的,我的真正的力量引出。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但是,也只有光凭自己想象地去做了。

我将浑身灌注满愿望,气沉丹田发出了咆哮声。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

——给我力量吧!(译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评论这一句。 某润:小宇宙の燃烧)

拼命地祈求着。

能够将在无限的威胁下的这个世界拯救出来的力量。

能够守护妹妹还有同班同学们,众多人们的平稳生活的力量。

还有——拯救雪名的力量。

「枪哟!」

我如此喊叫着,枪就像是回应我的呼唤一样,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青白的光芒从周围开始溢满出来,枪的表面也被光芒所覆盖。

最后枪的全体,被从周围聚集过来的光芒笼罩,仿佛变成了光之剑。

枪散发出来的强烈光芒,将周围漆黑的海面照亮,海洋上就好像是局部迎来了曙光一样。

「咔啊啊啊啊!」

枪化作光之剑的同时,我受到了差不多能打散我的意识的冲击。

视野就好像是受到了电波干扰一样歪斜,感觉只要松下这口气的话,就会这样睡下去的那种睡意。

这就是,赛迪斯所说的——存在开始变得不安定的状态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我现在松下这口气的瞬间,我一定会失去人类的外表然后消失吧。或许自己的意识也会突然消失。

「……哈哈哈,这还真是勉强呢,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呢」

我一边说着,察觉到不得不尽快分出胜负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Ain-Soph,被枪发出的强烈光芒照亮了。

她愉快地看着自己被光芒照亮的身体。

「……这个光,记得是叫δ区间结界什么的吧,好像在这个光中,吾之力量会被部分的限制,被弱化呢。不论哪个世代,都是同样之战术呢,法则无视。汝是认为若将吾拉入此世界的数之支配中,便可用次世界的法则摧毁吾了吧」

Ain-Soph和我一样,将手举过头顶。

于是她的手附近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被扭曲的空间,发出了好像是悲鸣一样的,刺耳的声音。能看到从那里出来的受伤的红色的数,像是血一样流了出来。而红色的数开始在Ain-Soph的手中收束,最后变成了一把长剑形状。

Ain-Soph入手的——是由痛苦的红色数构成的剑。

「久违了,魔剑·戴恩之遗产」(译注:ダーインスレイヴ,Dáinsleif,北欧神话中出现的血之剑,因为很多轻小说都有引用,虽然没有到烂大街,但是也很常见了,故不多赘余)

Ain-Soph将从虚空中取出的魔剑轻巧地挥舞着,仿佛在确认它的手感。

「使用武器此类原始的作战方式,亦乃久违之事,不过,偶尔如此也不坏,好吧。来进行一场同次元之较量吧」

Ain-Soph摆好魔剑,朝我飞了过来。

她的动作完全超出了能说是快或慢的次元。

都已经看不到了。

她在我周围复杂地飞行着,想要干扰我。

但是我,本来也就只看到了Ain-Soph突然从空中消失,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了。

「可恶,到底有多快啊……!」

现在也还忍耐着差不多要打消自己意识的睡意,我将时间的流逝放慢。

用这个办法,终于好像是把握住了Ain-Soph的动作。

虽说是把握住了,不过总感觉她的速度还是超出了鸦非常之多。

我光是用枪防御住她攻过来的魔剑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根本没有反击或者是策划攻击的余裕。

「哈哈哈哈哈。如何啊法则无视。该不会如此程度便跟不上了吧。吾还是玩玩而已的哦」

「别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了,可恶的怪物……!」

Ain-Soph举起魔剑,朝我的头上超高速地砍来。

她飞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在我用枪阻止住她的攻击的时候,我就已经背朝大海飞去。Ain-Soph的一击的破坏力过于强大,别说是将我打到海面上,身后的海面就好像是要被一分为二,到水平线的另一头。

被分开的海面窜起了高高的水柱。

我被深深地沉入海中,但是马上重新振作起来浮出水面。

再次在海上探出头来的时候,头上便是低头看着我的Ain-Soph。

「……怎么了,法则无视,何故不反击」

「……」

并不是我不想反击,而是我没有反击的机会。

「不对吧?」

「!」

就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的台词。

Ain-Soph薄薄一笑说道。

「汝想干的话便可干得到,汝乃这个有限之世界中,唯一能与吾并驾齐驱之存在。不和吾一样,乃凌驾有限之世界之人么,汝有能够破坏吾,但汝并没有如此,要究其原因……果然是因为容器吧?」

「………………啊,就是这样」

我全身被海水打湿,重新缓缓浮上天空。

我一边肯定着Ain-Soph的推测,一边盯着她说。

「——我不会和你战斗的哦」

「……什么?」

「是为了不杀掉雪名,我和你战斗,也只是到你体内的雪名醒来的那个时候,我要仅仅将你打倒,将雪名带回去」

「哈哈哈,汝在说梦话么」

Ain-Soph,开始嘲笑起我的发言。

「吾能如此现身,便意味着此容器之自我被完全消灭。汝想要救出之存在已不存在于此。即便是汝,也无法将消失之物再重新完好地构筑出来吧。那么,汝不攻击我的原因,也不过是对此容器的外形之过度执着罢了」

「不,雪名还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在你体内沉睡,就像原来你在雪名身体中沉睡一样,现在只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

「……不明事理的家伙。此乃吾自身之事,比起汝,吾更理解吾自己之身体吧。已经死亡之容器之主人无法复苏」

Ain-Soph再次对我砍过来。

我持续勉强抵挡着超出了常规速度的攻击。

但是也无法完全抵挡,渐渐地,我的身体因为Ain-Soph的攻击受到了一些划伤。

「此容器之主人,不过为在有限之时间中生存之人。在身为无限之吾面前,乃除了被消除,毫无还手之力之弱小存在。汝要说,在吾面前不过为尘埃般渺小之存在,还在吾支配之容器中存活?多亏汝还能期待如此微小之可能性呢」

Ain-Soph哄笑着,对一味防守着的我进行讽刺。

仔细一看,她浑浊的绿色眼神,感觉是从心底在蔑视我。

「————认命吧,汝之『希望』早已消失得毫无踪影」

我用枪使劲将逼近的Ain-Soph弹开。

我对被拉开距离的Ain-Soph说。

「我已经没什么要和你说了,消失吧,Ain-Soph」

我不认同Ain-Soph的意见。

而我也不再和她说下去,而是开始对在她体内的正在沉睡着的雪名说起来。

「……不论是谁都好,都将我当做不屈服于数字支配之人,对我特别对待。其实也不是这么特别的事情吧,我只不过,是想要反抗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而已!」

「……突然,说些什么」

我不管开始哑口无言地Ain-Soph,继续对着雪名,抬高自己的声音。

「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我一个!不管是谁,就连你也是一样,给我全部想起来吧雪名!」

Ain-Soph终于开始理解到我是在对雪名说话。

这实在是非常滑稽可笑的一件事吧。

Ain-Soph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愚蠢啊,愚蠢,愚蠢,无可救药之愚者啊,法则无视!」

Ain-Soph确认到,我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我也没有理会她。

这种魔物明白什么。

雪名,在身为无限的你面前,就像是尘埃一样的存在?

可笑,荒唐至极。

雪名才不是那么微小的存在。

她才不是会被Ain-Soph这种东西消灭掉的,那么无力的存在。

我一边被Ain-Soph愈发激烈的攻击牵制着,一边不知多少遍,不知多少遍地对雪名喊道。

「到底要误会到什么时候,雪名!你一点都不弱小!至今为止,你已经无数次,无数次在我面前证明了这一点!」

让这句话,传达到沉睡的雪名心中吧!

让这句话成为将绝望的状况扭转乾坤的钥匙!

我不会放弃,不论多少亿次,到死都会一直呼唤下去!

「你反抗了概率,将概率为零的未来,改写成了百分之百的现实!」

我横扫一刀,将Ain-Soph的攻击挡开。

「你反抗了集合,不再是个∅了!」

我扭转身体,将从另一个方向砍来的Ain-Soph的剑刃接下。

「你反抗了虚数,打破了i的世界!」

我愤怒地回瞪着像是要嘲笑着大喊的我的Ain-Soph。

「你反抗了零,终于也不再是零!」

我再次挡开刀剑交锋而接近的Ain-Soph的身体,与她拉开距离。

「你做到了!这些全都是凭你的力量才改写的数!」

「………………?」

一直以来都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的,只是一味狠狠盯着我的Ain-Soph……突然很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持续向雪名传达着我想要说的话。

「之前你也做到了!所以你现在也能做到!和对手是毁灭了数次旧世界的魔物毫无关系!不管是无限还是什么的你都反抗给它看!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犹豫不决,被动挨打的羽鹭雪名了!」

我露出大胆的微笑,为了确信自己的胜利一样,大喊着。

「那么让我见识一下吧,你心中存在着的——不屈之心!」

■■■

…………

……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就像曾经一样,我被某人背在背上。

和之前一样,我不能进行复杂的思考。

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流入我的视野。

周围,是破破烂烂的建筑物耸立着的,废墟的街道。

时间好像是晚上,出来道路上稀疏的街灯以外,没有其他能够当做光源的东西。

我一直被这个男子背在背上,一直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上移动着。

「……你到底是哪里的谁,为什么,想要寻死呢」

男子突然发话了。

之前为止,一直都默默地背着我的男子,突然开始说话了。

我虽然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嘴唇却不能如所想动起来。

但是就算我没有回答,男子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还没有,经历过像你这样想要死去的程度的痛苦的事情呢。但是我还是在想,你其实是不想去死的吧」

我只是,一味听着男子的有些不可思议的话。

虽然我不是很笃定……我感觉,曾几何时,听到过这个男子说话。

「只要你坚信着,未来或许就会改变,也可能不会改变。但是如果放弃的话,那么就未来就到此结束了」

男子……我察觉到这个少年在微笑。

「那么,你不觉得不放弃的话,会更加好么。就算不相信神明,『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幸福』,有这样的信仰存在的话,我觉得也很好啊」

不知为何有些伤心,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流到了脸颊上。

我开始哭,背着我的那个少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吧。

突然……用鼻子哼出了奇怪的歌。

这是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又好像没听过的,奇妙的曲子。

我是不是以前,也在另一个男子的背上听过同样的曲子呢。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我记不清了。

有些变调的,奇怪的小曲儿。

但是像是摇篮曲一样听起来很舒服,我希望这首曲子能一直响下去。

啊啊,这个小曲儿到底是谁哼出来的呢。

背着我的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呢。

我应该是知道这个少年的。

虽然是只有这种确信,但是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非常痛苦。

——一直都想回想起来。

正当我考虑着少年的事情,心底也随之躁动起来。

痛苦,悲伤,甚至想要大喊出来。

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一定,就是这样吧。

但是为什么,我会想不起他的名字呢。

就连面庞都想不起。

就好像是我自己将对少年的记忆消除了一样的感觉。

不想忘记。

根本不想忘记。

不想起来不行。

不快点想起来不行。

——在我的珍贵的思念,完全消除之前——

我在少年的背后,一直全神贯注,侧耳倾听着他哼出来的歌谣。

就在这样做的时候,我的五感开始不可思议地鲜明起来。

好像血液循环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就连不能动的肉体,也稍微有了些动作。

最开始能动的嘴唇,我用我的嘴,对少年说。

「……我……我也不会放弃哦」

不想放弃的事物,到底又是什么呢。

不想起来的话。

「……我……我会深信不疑的哦」

想坚信的事物,到底又是什么呢。

不想起来的话。

「……我也…………想像大家一样,拥有幸福啊……!」

我泪流满面地对一直哼着歌的少年倾诉着。

啊啊,一直都是这样不是么。

这个少年,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想着我的事。

为我而烦恼。

能成为我的助力。

最喜欢了。

最爱了。

太过珍重了。

是我不想再度离手的存在。

少年停下脚步,将背上背着的我静静放下来。

【插图P275】

我向颤抖的双膝注入力量,就算是摇摇晃晃,我还是拼命站住了脚。

于是少年对我温柔地微笑了,面对着我说。

「…………那么,你已经没问题了。接下来,你一个人走也可以吧?」

少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你变得开始追求未来了,你已经不会放弃,不会再对一切撒手不管。现在已经变成了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人。所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既然有了愿望,接下来就要去付诸实践了吧。来吧,走起来——走向你追求的地方」

我被少年这样一说,觉得满心感激。

他是不论何时,都会对我伸出援手的少年。

他是不论何时,都会指引我前进的少年。

不过……决定要去的地方的,是我自己。

「我已经没事了哦」

就好像是紧紧怀抱着珍爱的心情一样,我将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口。

于是,我将终于想起来了的,重要的少年的名字说出口。

谢谢你。

冴上——————

■■■

「————诚一君!」

Ain-Soph毫无预兆地叫道了我的名字。

这一瞬间,Ain-Soph背后生出的巨大的羽翼,也变得粉碎,开始云消雾散。

翅膀化作赤色的粒子,像雨水一样在海面降下。

看到这美丽的光景,还听到了过于意外的声音,我一瞬间茫然自失。

但是——我马上就注意到了。

「……是……雪名……么?」

「多亏了诚一君我回来了……为了像诚一君那样,将数之绝望打破!」

「雪名!你回来了么!」

只能说是奇迹了。

除了能说是奇迹之外还有什么说法呢!

我也没有找到除了用奇迹以外能形容这样的情况的词。

能够有这样的结果,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雪名她——————————『回来了』

被认为是被Ain-Soph都走了身体,同时已经被消灭掉了的,雪名的意识回恢复了。我一理解到这一点,绽开了欢喜的表情。

「这 种 事 怎 么 可能!容 器 之 主 之 意 识!本 应 被 消 灭 了 的!」

明明雪名的意识已经回来,但是像是野兽一样的听起来很扭曲的声音还是从雪名体内发出。

虽然动嘴说话的是雪名,但是同时也传出了不使用雪名声带的,Ain-Soph的说话声。

雪名的意识已经回来,但是Ain-Soph的意识也健在。

「诚一君,这个声音,是在我体内沉睡的,名叫Ain-Soph的魔物发出来的么……?」

「啊啊,就是这样,不过看来和之前不同,就算雪名的意识清醒,Ain-Soph的意识也不会消灭呢」

「怎么会……!」

雪名的脸色铁青。

突然,雪名将手中的魔剑对我举起。

「!」

突然感受到雪名的敌意,我感到非常惊讶。

雪名用欲哭无泪的表情说道。

「不行啊……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啊……!」

「雪名!」

我一边牵制住雪名的攻击,一边困惑起来。

然后,听到Ain-Soph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呵 呵 呵 嘛 也 好 容 器 主 人 之 意 识 能 恢 复 确 实 也 出 乎 吾 意料 但大 局 未 变 吾 还 健 在 汝 无 法 伤 害 容 器 而 吾 并 非 如 此 吧」

好不容易雪名的意识得到了恢复,但是肉体的主导权还是在Ain-Soph那边的样子,恐怕现在是雪名只占有了庞大的Ain-Soph的领地一部分而已的状况吧。

而现在受到Ain-Soph的猛攻而节节败退的情况还是没有改观。

我和Ain-Soph持续了很长时间无果的对战。

但是最后,Ain-Soph将攻击停下了。

「……实 在 厌 倦 了」

这样说着,Ain-Soph手中的魔剑消失在虚空中。

「果 然 汝 乃 特 异 点 啊 法 则 无 视 仅 仅 是 呼 喊 便 将 本 已 消 失 之 容 器之 主 唤 醒 汝 让 吾 认 识 到 汝并 非 能 够 悠 闲 游 玩 之 对 手 了」

Ain-Soph渐渐靠近海平面漂浮着,将手伸向红莲的火球。

于是,火球就像是被吸引到了Ain-Soph的手上一样。

她看着在自己手上燃烧着的火球,宣告道。

「……游 戏 已 经 结 束 了 现 在 马 上 给 予 此 世 界 以 消 亡 吧」

火球表面的火势开始加剧,渐渐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看着个变化,不管怎么想,我都认为是温度急剧上升的缘故。

——被加热到无限摄氏度的火球。

能有无限摄氏度这种温度的状态么,我完全无法想象……至少地球的大气会被加热到超高温,最后地表也会被燃尽的吧,Ain-Soph是这样说的。

「住手,Ain-Soph!如果你做出那种事的话——」

「此 星 球 居 住 着 的 所 有 有 限 之人 便 会 消 亡 殆 尽 吧 …… 不 想 如此 的话 便 来 阻 止 吾 吧?」

我面对Ain-Soph挑衅的话,不禁咬紧牙关。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Ain-Soph实在是太强大了。

就算是全力应战,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赢。

而且就算奇迹般地战胜了她,于此同时也会引来杀死雪名的结果。

力量不足,又想搭救雪名的我,难道就这样没有还手之力了么……!

靠近火球的我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大气温度在急剧升高。

全身都有好像被灼伤的刺痛感,我还是举起枪,纠结着如何选择,只是一直瞪着Ain-Soph

「…………不要放弃啊,诚一君」

就在这时。

雪名,叫道了我的名字。

「……不会再,让Ain-Soph为所欲为了……!」

「唔咕……!」

Ain-Soph的动作也在这时候停止了。

当场硬直的Ain-Soph,全身颤抖着,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东西一样。

「……嚯 嚯 此 容 器 之 主 人 真 能 干 呢 居 然 能 封 住 吾 之 行 动」

被Ain-Soph支配的雪名身体,保持着将火球高举过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了。听Ain-Soph的口气,看来雪名好像是取回了身体的自由。

但是很奇怪。

虽说是取回了身体的自由,雪名现在也是无法动弹。

而Ain-Soph的口吻依然非常悠闲。

「就 算 如 此 有 限 之 物 之 反 抗 绝 不 会 永 久 持 续 下 去 将 吾 动 作 停 止便 已 用 尽 全 力 了 吧 虽 说 是暂 时 不 过 能 从 吾 身 上 夺 回 支 配 权 还 是 需 褒 奖 一 下 呢 但 是 汝 能 维 持 此 状 况 到 何 时 呢」

「雪名!」

「诚一君……这个魔物……就由我先阻止住了……!」

雪名一脸痛苦地如此告知。

面对着哑口无言的我,雪名继续说下去。

「虽然时间不多……现在的话你能够赢的吧……求你了,诚一君……!」

雪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难不成是这样吧,给不会是想说这个吧。

——将我杀掉。

雪名的眼神,在拼命朝我倾诉着。

「什……你在说什么蠢话啊,雪名……?」

已经变得抽筋起来的笑容,我战战兢兢地朝雪名问道。

但是雪名还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的心情,一直都是孤独的」

雪名仿佛是在追溯自己的记忆,眼睛也温柔地眯起来。

「但是和你相遇以后,又和叶苗还有明津君,幸村君还有爱架酱相识相知。于是就交到了很多很多的朋友,我再也不孤独了。我变得幸福了哦。有这么多人能够关怀我,他们对我说,想和我在一起。我最喜欢大家了。光凭语言无法表达我的心意」

雪名继续着独白。

「诚一君至今为止,不论是什么对手都反抗过来了呢。就算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是光凭想要保护重要的人的心意,就凭这个心意」

「……」

「那么我也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我,和至今的你一样。不,我应该是用不输给你的心意,一心想要守护大家的哦。为此……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将Ain-Soph消灭。不得不这样做啊」

「……雪名」

我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已经带着不成样子的哭腔。

「诚一君……现在『我想让你杀了我』」

「哈 哈 哈 哈!此 乃 无 稽 之 谈 容 器 之 主 哟!」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雪名的话的Ain-Soph发出了嘲笑。

「此 法 则 无 视 乃 不愿 伤 害 汝 之 肉 体 放 弃 与 吾 战 斗 之 人 根 本 不 会 听 汝 之 请 求!」

「……诚一君……求求你啊……!只有这样别无他法了啊……!」

拜托我将她杀掉的雪名。

在嘲笑着这不可能实现的Ain-Soph.

确实正如Ain-Soph所说,要让我杀掉雪名是不可能的。

「……雪名,要把你杀掉什么的,我是做不到的」

「可以的,因为诚一君——你和我约好了不是么」

「……!」

雪名现在还相信着……一直相信着那个约定么。

与我的约定。

我一定会杀死你——这样悲伤的胡诌。

明明定下了约定,但是信守诺言的自己非常无能,我都想要哭出来了。

「雪名……啊啊雪名……!那种事,求你不要说出来啊……!」

我拼命忍住将要流下的泪水,咬紧牙关注视着雪名。

恐怕雪名也是,早就注意到了吧。我完全没有信守那个约定的意思。毕竟我已经与她一同度过了如此多的时光。

但是,她是在明白了我的心意以后才说出的这些话。

我实现约定的瞬间,就是现在。

「不要……我不要,雪名……这是不行的……!」

这双手将要杀死雪名什么的,完全无法忍受。

这还是第一次,我痛感到雪名对我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将雪名杀死了以后会怎么样。

Ain-Soph会消失,世界也会一成不变地走向未来。

将雪名一个人『抛下不顾』。

「……!」

……不,等等。

这个瞬间,我灵光一现。

不,与其说是灵光一现,倒不如说是有这样的直感。

进入雪名身体中的Ain-Soph。

通过从内部反抗,暂时从Ain-Soph那里夺回了身体的支配权的雪名。

还有踌躇于是否要将雪名杀掉,眼睁睁地看着世界消亡的我。

……………只有百分之几的胜率,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

但是或许这个就是……仅存的『希望』吧。

「………………我知道了。雪名,我会将你杀死」

「你 说 什 么?」

Ain-Soph感觉这句话无法轻视。

但是另一方面,雪名对我的发言报以微笑。

啊啊,我总是,觉得这个微笑非常可贵。

事到如今,我更加理解了这一点。

「…………说的也是呢,我之前,确实是和你定下了这个约定」

「嗯」

「什 么 汝 们 在 说 些 什 么」

我没有搭理Ain-Soph,对微笑着的雪名说。

「我一定会——」

「——将我杀死」

将罗慕路斯之枪的枪尖对准雪名。

我毫无迷惘全力以赴。

我全力将枪的力量引出来,直到还能勉强维持人形的极限。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并不是身体的疼痛。

意识就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充斥着不明正体的剧烈疼痛。

有一瞬间的松懈,视野就会像是受到电波干扰一样模糊起来,再也无法回头。

我紧咬着将要消散的意识,开始积蓄能够杀死Ain-Soph的力量。

「……虚 张 声 势 吧 汝 打 心 底 拒 绝 着 将 此 容 器 破 坏 吾 是 知 道 的人 类 之 执 着 并 非 如 此 简 单 便 可 舍 弃 之 物」

但是Ain-Soph,还是警戒着枪尖上渐渐积蓄起来的杀伤力吧。

虽然她认为我是在虚张声势,不过从她的神色可以看出有些微的动摇。

我对Ain-Soph嘲笑着说。

「确实我,是不想要杀死雪名的,这份心情现在也没有变化。我一定要救出雪名,所以——我必须在这里将雪名杀死」

「……意 义 不 明 吾 无 法 理 解 汝 之 言 论」

我的身体开始处处溢出青白的粒子。

看来肉体正在粒子化。

身体……正在渐渐解除物质化么。

头部感到剧烈的头痛,差不多都要吐出来了,但我还是忍住。

「雪名」

「嗯」

「一路过来我很开心哦」

「我也是哦」

我们相视,都浮出了悲伤的微笑。

「一起放学回家」

「一起去买吃的东西」

「烤白薯,真的很美味呢」

「说的是呢」

「不管以后会变得如何,我也不会忘记这些的」

我微微苦笑着。

「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羽鹭雪名了」

「是哦」

「那么,我也不会留情,会『尽全力杀死你』了哦」

我动着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连缀话语的嘴唇,对雪名说道。

「我现在会尽自己的全力把你杀死,所以你,也尽全力地『活下来』吧」

「你能活下来的概率,会无限接近于零的吧。但是,这种东西也只不过是数值而已。那么,别管他是零还是无限,我们两人,将它逆转吧」

「……」

「你已经不再弱小,是一个不管陷入何等绝望之中都可以站起来的坚强的人。那么,在我面前也要站起来,超越我的全力吧,你已经是一个——不屈于数的数秘术师了」

雪名再也没说什么。

理解了我的意图以后,她除了苦笑没有别的表情。

这是一次赌博。

没有能够成功的保证。

是毫无神算的赌博。

但是——我能想到的最明智的方法也就是这个。

我和雪名,就算不用语言明说,也将想传达的话传达给了对方。

我对着眼前的雪名,举起枪尖,就这样突进过去。

要将Ain-Soph和雪名的心脏——贯穿。

「这 样 好 么!这 样 的 话 容 器 之 主 会 和 汝 一 起 消 灭 的 啊!」

我已经听不进Ain-Soph的胁迫声。

发出了我此生最大分贝的咆哮。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距离正在渐渐缩短。

「汝 是 认 真 的 么 ! 咕 …… 可 恶 动 起 来 容 器 啊 !」

是理解到了与我说话已经是无意义了的吧,Ain-Soph说的话中,胆怯的色彩加重了。

……我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不堪,准备要看不见了。

或许这个攻击结束以后,我就无法再保持人形了也说不定。

但是就算这样也没关系。

这个世界——只要能够守护重要的妹妹,同伴们的未来的话,毫无疑问,还算是很有意义的舍命方法呢。

枪的尖端到达雪名的面前。

我正要将枪刺穿,正在眼前的雪名的柔软的肌肤。

我又有一瞬间的犹豫,双手停了下来。

但是雪名——用两手包覆着枪尖,将它拉向自己的胸口。

「……我不会忘记你」

「雪名的胸口,出现了红色的∞模样的数」

与枪接触的瞬间,我视野就开始中断,再也看不到一切事物。

只是红色的光芒爆发出来,将我的视野埋没。

冲击波差不多要将鼓膜震裂,海水也好像被砸出了一个巨坑一样被冲飞。

在无法想象的绝大的破坏中,我朝应该在我眼前的少女的身体,伸出双手。

我只是持续紧紧地拥抱着纤细的身体,在光的破坏中,确认着柔软的感触。

这时,听到少女在我耳边小声嗫嚅道。

——我啊,对诚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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