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弥漫着紧张气氛,在操场一角搭肩围成圆阵。
其中表情特别严肃的黑发少女——凛英气十足地敛起笑容。
「接下来……大家准备好了吗?」
「是滴——」
「加油唷——」
茜与惠软绵绵的台词,导致紧张的气氛一瞬间不再紧张。
「……咳咳。有赖大家先前的活跃,只要在最后这项竞技获得冠军,我想就拿定MVP了。」
「大家加油吧!为了让阿飒成为男人喔!」
「咦!这是本来的目的吗!」
菊乃冒出意想不到的话来,菜波以惊人速度看向菊乃。
菊乃一副『姊姊都知道』的自傲态度,一边用手肘轻撞飒太的侧腹部,一边娇滴滴地笑骂「你这小子~」。简称傲娇。
「因为呀,要是得到MVP,阿飒就能够在他在意的瑠璃面前表现帅气的一面了喔!」
「啥咪!飒太,原来汝别有居心吗!」
「才、才没……」
「是这样吗,旗立!视情况而定,芹芹会赏你居心拳哟!」
「居心拳是什么唷?」
「就是用拳头攻击(位)居心(脏)斜下方的部位喔。」
「是心窝!?」
尽管受到偶像超攻击性发言的冲击,飒太还是转换心情,浮现温柔微笑开口说:
「我只是……想替她失去希望的心重新点亮光明而已。必须有人为她这么做才行。」
就像茜她们为飒太做的那样。
「我想要告诉她,要放弃这个世界还太早了。」
假想世界结束时,脱离魔导书的飒太的意识最后看见的现实光景,就像是象征这个世界的人心本质一样极为美丽。
正因为如此,飒太认为这个世界值得挣扎求生。
「对不起!对不起,阿飒,姊姊误会了!姊姊完全不知道阿飒的心情!」
「飒太同学心地洁白!完全没有不良居心!」
「天真的孩子。但是,上位者有时必须心怀梦想。这是为了带给人民梦想啊。」
「神乐是诗人!」茜称赞。
「嗯,我想是吧。」
「…………」
神乐跟菜波不一样,露出自鸣得意的表情;究竟是神乐这个反应正常,还是害羞的菜波才正常,飒太很难判断。
「没问题。我们拥有强烈意志。还有与飒太的想法共鸣的团结心……为了帮飒太实现心愿,大家加油吧!」
「没错!」
菊乃抓起飒太的手,一举起拳头高喊:「喔——!」惠他们也跟着响应。
「为了飒太同学唷!」
飒太看到因为凛诱导惠说出这句话,少女们头上竖起无敌旗标。
那是促使少女无限可能性开花结果的魔法力量——竖起「产生恋爱情愫」旗标的话语。
「…………」
这样一来,这群少女就真的所向无敌了。
飒太想起这点,感到非常可靠。
「那么,下次见面就是在冲破胜利终点线后了!」
凛强而有力的话语在最后推了众人一把。
『真是一条精彩的通往胜利之道。』
看来不需要用到自己的力量,就已经胜券在握了,飒太满足地走向起点。
飒太在操场最后一棒的起跑点,和两人三脚最后一棒的搭档月麦一起仰望AURORA VISION大型显示器,看着第一棒的神乐一路折断跨栏,突飞猛进的模样。
搂着飒太脖子挂在背后的月麦,越过肩膀对飒太说:
「老身看你还满平静的呗,飒太小弟。」
「嗯。因为我相信大家。」
「唔嗯……是假想世界的经验发挥作用了呗。很好、很好。」
月麦摸摸飒太的头,不远处的其他队选手看了都心想:『是疼孙子……』『是疼孙子呢……』
在满怀信赖的两人眼前,暂居第一的神乐将肩带托付给第二棒的菜波之后,和系着项圈的狸猫一同起跑的菜波奔驰在狸猫散步比赛区段的影像,在大型显示器上播放。
「「那是哪门子竞技(呗)?」」
同一时间。
在其他地方同样透过大型显示器看着菜波的茜心想。
『肩带(TASUKI)和狸猫(TANUKI)……发音很像!』
和狸猫一起保持领先的菜波、继承其肩带的茜、菊乃、惠、凛、真奈花接力传承意念……
然后,芹香寄托意念,将肩带交给最后一棒的两人。
「旗立!绝对要赢喔!本小姐芹芹都帮忙了哟!」
「我知道。胜利女神站在我们这边,稳得不能再稳。一定会赢的。」
这句话很危险,既是胜利旗标,也是落败旗标。
但是,自信、确信以及对伙伴的信赖,赋予这句话竖起强大胜利旗标的力量。
这股力量将不安定的旗标拉往自己想要的力向。
——那就是飒太在现实世界的旗标操作能力升级的力量之一。
掌握命运之轮的进阶能力初露锋芒。
看着飒太接下肩带飞奔而去的背影,芹香甚至觉得,好像在飒太头上看到散发紫色光辉的美丽胜利旗帜。
「!……紫……旗?」
这句低语恐怕并没有传进飒太耳里。
他就只是朝终点线奔驰。
和可靠的月麦进行两人三脚。
「……哇!姥姥,太快了太快了!」
论步伐,月麦本来应该压倒性不利才对,没想到她太可靠了,情况变成飒太快要被她拖着跑,据说芹香看了心想『天啊』。
另一方面——
「…………」
「怎么了呗,飒太小弟?」
稍微放慢速度的月麦感觉到飒太的表情不对劲,这么问他。
「没什么……」
在月麦头上,胜利旗标奋力飘扬。
但是,飒太在旗标另一头看到不祥徵兆。
『这是一定会胜利的旗标……但是,并不是胜利就结束了……是这样吗?不对……不祥的是旗标的……影子吗?』
尽管保持警戒,但最后飒太彷佛白担心一场,轻而易举地率先冲破终点线夺冠。
但是……
飒太看出了旗标的影子。
影子的确存在,即将在飒太前方投下巨大黑暗。
「飒太太!」
「深雪……姊姊?」
只见脸色苍白的深雪最先跑到飒太身边,飒太厌到莫名不安地看着深雪。
「飒太太,你冷静听我说!瑠璃她……瑠璃她……!」
「!」
然后——
「为冒险寮MVP,干杯——!」
「这是第几次干杯了哪……」
「毕竟是庆祝嘛。干杯几次都行喔。」
运动会结束后的冒险寮食堂。
一边听着菊乃说出不知为何似曾相识的台词,菜波不经意看向窗外,这时真奈花温柔地递出菜波喜欢的山葵章鱼。
「要是殿下的心意能够传达给瑠璃大小姐就好了呢,菜波公主殿下。」
「……本本本、本宫才没担心飒太!」
「瑠璃……希望她没事就好。」茜加入对话。
获得MVP的喜悦只有本来的一半。
这是因为——
「没想到病情突然恶化,真令人担心呗。不过,只要逃到机械身体里面,就能够获得永生了呗。」
「唔嗯……」
听到月麦的悠哉说法,神乐陷入沉思。
月麦和神乐彼此都活过漫长岁月,但生死观就某种意义可以说是两极。
相对于乐观的月麦,神乐则是怀疑永生究竟是否幸福。
『忍者林瑠璃……吗。』
为了筹措研究所需的莫大预算,金德海姆·忍者林研究室将人形机器人瑠璃的开发资料卖给母体企业——金德海姆工业。
想起自己曾彻底栽在该技术诞生的量产型人形机器人手上,神乐感到不是滋味,中断思考。
飒太带着奖牌出发,要证明自己信守约定获得MVP。在病房前迎接他的是表情愁苦至极的和歌子。
一路从车站跑到医院的飒太调整紊乱的呼吸,好不容易终于发出声音。
「……瑠璃……同学呢?」
「……就像你听到的,她陷入昏迷状态以后,就再也没恢复意识……那孩子的身体差不多到极限了……或许再也不会醒来了。」
「怎么会……!」
「这是事实。」
即使想否定,和歌子身为科学家的冷静一面却无法否定自己的看法,折磨着自己。
尽管被和歌子的话打击信心,飒太还是努力摸索瑠璃的生存旗标。
『从头仔细找……她至今的言行举止有没有生存旗标……?只要能够抓住那个旗标……现在的我就有办法!』
飒太拥有的进阶力量之一——
就是回溯过去的言行举止感应存在其中的旗标,在现在这一刻重新竖起该旗标的能力。
『快想起来……瑠璃说过的话…………有了!』
飒太在这时抓住闪耀旗标的一端。
『你吓到了吧。看到我那样……突然吐血。但是,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你就别管我了。』
『我这是遗传性怪病。医生宣告,我剩半年可活。』
『看见了!生存旗标!』
命运——
飒太的旗标操作能力找出命运之流,抓出隐藏的生存旗标。
『明明没打从心底放弃,却事先接受命运,说出彷佛放弃的话……自觉竖起死亡旗标……这就是生存旗标!』
飒太发现的旗标,在病房前雄壮竖立。
就在这时……
病房门打开,护士小蛆朝和歌子喊道:
「和歌子小姐!快进来!瑠璃小姐恢复意识了!」
「!」
和歌子跌跌撞撞地进入病房之际,宛如求救般抓着飒太的手,拉他一起进病房。
然后就这么跪在瑠璃床边。
「瑠璃……瑠璃……!」
瑠璃用无力的眼眸,看着不断呼唤名字的姊姊。
「姊……姊……」
「瑠璃!你的心跳一度停止喔!」
「……是吗。」
虽然和平常一样缺乏抑扬顿挫,但是飒太感觉到瑠璃的声音在发抖,然后领悟到那不只是因为临终的关系,而是出于感情动摇。
瑠璃与飒太的视线交会,飒太上前一步。
「瑠璃……我拿到MVP了喔。你看,这是加赠的奖牌。」
「是吗……」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拿到的。为了瑠璃,不光是冒险寮的人,还有班上同学、不认识的学长等等,在许许多多人一点一滴的帮忙下,我才终于拿到了。大家是为了让瑠璃看见希望……看见奇迹。」
「……是吗。」
瑠璃说着同一句话,飒太感觉到她的态度随着话语逐渐软化。
「依照约定,请你活下去,瑠璃。」
「…………」
「大家都等着你。」
「…………」
「等着你回来。」
「…………」
「在那座学园,大家都等着你回来。」
飒太要瑠璃握住运动会MVP奖牌。
「你要我拿到的这样东西,是大家的心愿的结晶喔,瑠璃。大家都很关心你,认真看待胜负,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希望由我们拿到MVP;这就是大家这份心意的成果喔……!」
要竖起旗标。
累积点滴话语。
累积点滴心意。
这是现在的瑠璃需要的生荐旗标。
又或者,与其说是竖起旗标的行为,不如说,那正是更接近人类精神本质的、倾诉心情的行为。
「瑠璃,一起回去吧。回到有大家在的那个地方。」
「……唔。」
这时——
瑠璃脑中闪过一幅光景。
在人形机器人瑠璃的开发过程中,连接机械时的不可思议温馨感觉——那幅光景唤醒那股感觉。
在冒险寮,在那个有飒太、有菜波、有茜……有大家在的地方,大家对瑠璃露出温柔笑容的光景。
那是——瑠璃连接假想世界时流进体内的东西,是人形机器人瑠璃的记忆断片,以及心思碎片。
「…………」
瑠璃的双眸流下眼泪。
「我想活下去……」
宛如白日梦的回忆,洗去至今拼命压抑的念头。
甚至教人觉得,那是人形机器人瑠璃为了人类瑠璃的未来而累积的回忆。
为了挖出封印在内心深处的真正心愿。
借由『想活下去』的心愿开拓未来。
隐藏了好久好久的心情,一旦宣泄出来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我还想……活下去……」
瑠璃无力地呜咽,吐露至今隐藏的真心。
「瑠璃……」
「我想活下去……旗立同学……姊姊……」
一听到这句话,和歌子宛如反弹般抬起脸来。
「瑠璃!包在姊姊身上!姊姊一定会让你留在这个世界!」
听到姊姊拍胸脯保证,瑠璃淡淡微笑。
「医生,马上送瑠璃去研究室!准备动那项手术!」
「我知道了!」
和歌子起身指示医师,飒太则是向瑠璃表达肺腑之言。
「你一定要……回来喔,瑠璃。」
「……一定。」
两人握手为誓。
瑠璃的手的温度,让飒太想起在假想世界,瑠璃最后交给他的贤者之石的温度……
——几天后。
恢复正常上课的旗谷学园,这几天一直莫名浮躁。
「田中。」
「就叫你不要叫我田中了!」
吟游院芹香——即田中芹香在下课时间被飒太叫住,气得发出狮吼。
「没有啦……因为从国中就一直叫你田中。要我叫你名字,有时候会有点不好意思……」
「什、什么嘛……你说这种话,我也会跟着在意好不好!旗立这个小傻瓜。」
稍微脸红的芹香挥舞粉拳轻捶飒太的胸膛,酝酿出非常卿卿我我的气氛。
远远围观的真奈花附在菊乃耳边说:
「殿下居然在女生面前害羞,还真稀奇呢。」
「嗯、嗯,这是好倾向。因为阿飒从小就在女孩子堆长大,作为恋爱的第一步,姊姊非常赞成阿飒明确意识到女孩子是异性喔。」
「…………」
一阵打情骂俏之后,芹香问飒太。
「所以?找芹芹有什么事哟?」
「嗯。认识的人拜托我和你要签名。」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因为是旗立的请求,芹芹才不得已帮忙签的哟。只是不忍心害朋友没面子罢了哟!」
嘴上虽然这么说,芹香似乎很高兴能够和飒太互动。
看芹香接触飒太时不是保持礼貌距离的偶像芹香,而是本来私底下的芹香,班上同学都心想:『好好喔,王子。』『王子,好好喔。』在同学羡慕的眼神中,芹香一边熟练地签名递给飒太,一边问:
「……对了,话说你承诺在运动会得到MVP的那个女生怎样了,旗立?」
「喔,她姊姊说,等身体调整完毕以后会联络我们。要大家到时候一起去探望她。」
话虽如此,照理说差不多该接到联络了,可是却一直没来,再加上芹香毫无预警地提起这个话题,让飒太感觉到旗标竖起的预兆。
『触发下一步情节发展,是故事旗标……吗?』
飒太马上得知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因为邮件铃声随之响起,取出手机一看,上面正竖起故事旗标。
「……是和歌子博士寄来的?」
「怎么了哪?」
看到飒太面有难色地浏览邮件,菜波探头过来看。
「本宫瞧瞧?『有事望详谈。放学后,烦移驾研究室。和歌子。』哪?」
「是瑠璃小妹发生什么事了吗?」
「至少感觉不像是好事哪。」
「…………」
就如菜波所言,似乎不是好消息,正因为如此,实在是令人在意。
飒太很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听课,心里只想着放学后赶快去研究室。
接着放学后。
飒太前往和歌子的研究室。
自然加快脚步的飒太,惹得菜波怒吼。
「喂,飒太!你走太快了哪!」
「那个……菜波,我们也跟来真的好吗唷?」
惠从稍微落后飒太的菜波背后,这么战战兢兢地问道。
「信上没写一个人来!也就是要大家一起来的意思,小惠!」
「这想法也太天才了唷!」
「茜大小姐的想法还是一样天才呢。」
真奈花说完,连连点头同意的菊乃忽然仰望天空说:
「不过话说回来……」
「?」
「即使换成人形机器人的身体也要活下去,这决心非常惊人呢。」
听到菊乃无心的一句话,真奈花一瞬间上具的只有一瞬间露出严肃表情,低声说:
「如果有想要陪伴的人……如果是为了和那个人共度的宝贵时光……我能够明白想那么做的心情。」
「……真奈花?」
菊乃感到不可思议地凑近脸关心,这令真奈花惊讶地抬起脸。
「咦!啊,没有,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嗯……」
看着真奈花惊慌的侧脸,有人感到不对劲。
是凛。
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有记忆的凛无从得知答案。
不久之后,飒太等人抵达研究室。
虽然一大群人来访,但和歌子不以为意,招待飒太等人进研究室。
环视有话想说的飒太等人以后,和歌子大口叹气说:
「要见瑠璃吗?」
「可以吗……?」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知道和歌子闷闷不乐的表情究竟意谓什么,飒太等人尽管感到强烈不安,还是踏进研究室深处。
飒太来过这里一次。
一具人形机器人设置于吊架。
第一次看到这个的茜等人瞠大眼睛。
「呼哇!这是瑠璃吗!」
「是瑠璃型的人形机器人唷!好厉害唷,做得非常像唷!」
「真的……一模一样。」
菊乃也按住嘴角吃惊。
「瑠璃的意识已经移到那具躯体了。」
「这么说……」
「她没醒来。」
「咦……?」
「她就是不醒来呀。」
和歌子就像是将内心深处的黑暗全部倾吐出来一样。
「理论没问题,躯体呈现的数字也是安定数值,透过量子电脑模拟时也正常运作。手术也万无一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瑠璃就是不醒来呀……」
和歌子暴躁地用拳头挝桌。
她脸上带着黑眼圈,看得出她已经好几天几乎没睡了。
「……瑠璃。」
飒太不忍直视和歌子令人痛心的模样,别过眼去仰望着固定在吊架的瑠璃。
然后,他走近几步,温柔地对瑠璃倾诉。
「你不是答应我会回来的吗?瑠璃。」
但是,人形机器人瑠璃依然闭着眼睛,就只是直立不动。
「你回来啊,瑠璃……」
飒太的背影看起来好寂寞,不忍心的茜也从飒太身后向瑠璃诉说。
「瑠璃……大家……飒太同学在等着你喔……」
芹香她们也跟着从栅栏外呼唤瑠璃。
「你快点回来啦!虽然我和你不熟……但是,本小姐芹芹都帮忙了哟!旗立他们都那么努力了喔!」
「瑠璃,再像之前一起重建冒险寮时那样,大家一起融洽相处唷!」
「瑠璃,冒险寮等着你……阿飒等着你喔!」
「本宫已经下令空出房间给汝了哪。可不许汝不给本宫这个寮长面子喔,瑠璃……」
将大家纷纷对瑠璃诉说的话语集结起来传达给瑠璃后,飒太再度仰望瑠璃。
「没什么好怕的。」
「那个温暖的地方会接纳你。」
「你托付给我的心,我现在还给你。」
「谢谢你,瑠璃。」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指引我……」
「但是,我已经不要紧了。」
「就像你为我做的那样……」
「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所以,回来吧。」
「瑠璃……」
瑠璃的眼皮稍微抖动。
「!」
透过管线连接瑠璃的电脑萤幕显示前所未有的波形,令和歌子一阵惊讶。
叽……瑠璃内部发出线路陆续接上的声音。
接着,瑠璃的眼眸缓缓地……
……缓缓地睁开了。
「Operation system check……OK Each Part operation check……OK The main system start……Hello new world >」
一字一句彷佛在确认眼前的世界般,瑠璃从口腔部扬声器说出这段定型句子。
啪铿!啪铿!
连接瑠璃的管线逐一解除,掉到地上。
最后一条管线解除的同时,瑠璃从吊架降下,双脚着地。
「瑠……璃?」
「好久不见,飒太先生。透过监视器确认心率上升,要开镇静剂吗?(Y/N)」
不带感情、符合机器人感觉的话语。
这怀念的说话方式,让飒太百感交集。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心意。人类精神推移的变迁或结果的名称。虽然是以前的我难以理解的概念……但现在好像稍微能够理解了。」
「你说了『好久不见』对吧,瑠璃……你是那个瑠璃吗……!」
「输出Y。」
情人节那天的早上——
瑠璃道别时的淡淡微笑,再度重现。
飒太不自觉快要破涕为笑。
但是……
「慢……慢着,等一下!」
「是,博士。」
「你不是瑠璃对吧?是『RURI』……躯体测试用人工智慧对吧!」
「输出Y。」
「怎么会这样……!瑠璃的精神没显现,反而被人工智慧掌控躯体……!」
「…………」
瑠璃将视线从抓住自己双肩的和歌子转向飒太。
『对喔……』飒太被拉回现实。
因为重逢的雀跃,一瞬间差点儿忘了,本来应该见到的瑠璃并不是这个瑠璃。
『身为人类的瑠璃……究竟怎样了……!』
虽然并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心声,但瑠璃将视线转回和歌子说:
「……现在思考引擎调整中。要从模式R∅切换为模式R1吗?(Y/N)」
「切换思考引擎……?这么说……?」
「整理原始R的思考引擎花了一些时间,即将能够转移为R1。进入转移前倒数阶段。10……9……」
瑠璃猝不及防地开始倒数读秒,飒太猝不及防地慌张起来。因为猝不及防。
「等一下……!瑠璃,现在的瑠璃会因此消失吗……!」
「8……不会……6……改天,再会吧,飒太先生……3……」
因为瑠璃趁读秒空档回答,飒太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心情,不过回答本身令人放心。
在茫然凝视着瑠璃的和歌子面前,数字一个接着一个减少……
「2……1……模式R∅登出,模式R1登入。」
「登……!」的一声响起,代表瑠璃的线路暂时关闭。
然后,一度消失的眼眸光辉冉度闪烁亮起。
「奇……怪……?」
飒太他们马上就看出,至今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机器人表现消失,瑠璃的言行举止全部变得很像人类。
「我……到底……」
似乎是眼睛无法对焦,只见瑠璃瞠大眼睛凝视自己的手半晌,最后抬起脸来。
「……姊姊……旗立同学?」
「瑠璃……?」
「怎么回事,这身体……好轻……简直就像是别人的身体一样……而且关节有接缝……是吗?我的意识,移植到人形机器人的身体里面了?」
瑠璃终于掌握自己置身的状况,至于和歌子等人也同样终于掌握状况。
然后,感动至极的和歌子扑向瑠璃抱住她。
「瑠璃!」
(插图)
「姊姊!」
「你这孩子……害人担心……!可是!太好了……你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姊姊……」
和歌子哭着将脸埋进瑠璃胸前。
瑠璃抱住姊姊,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瑠璃……」
「姊姊,我……」
「…………」
「姊姊?」
看到和歌子露出疑惑表情稍微挪开身体,瑠璃感到纳闷。
「照理说应该正确复制本人了才对。」
「?」
「……但胸部是不是做得太大了一点?」
瑠璃不由分说地将姊姊的脸埋进胸前,使劲儿抱紧。
「呣唔!呣唔呣唔!要、要窒息噗唔!」
「……你在看什么,旗立同学!?下流!」
不自觉看着胸口的飒太,惹得瑠璃发出猛烈狮吼,飒太慌忙移开视线。
「倒是我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几乎是半裸状态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姊姊!」
「没有啦,这是开发用的紧身衣,应该说这样魔导素子传导效率最好,是RURI型的标准装备喔。量产型也穿这个。」
「量产……!打扮成这副德性的我量产了!?」
瑠璃无力地嘀咕着『太丢人现眼了』,头晕目眩地踉跄了两、三步。
「旗立同学,你在想像什么!下流!」
「不,我并没有……」
「骗人!观测到出汗和血压上升!」
「居然这样滥用人形机器人的机能!?」
就算意识是人类,还是能够活用人形机器人的性能,而且是活用在这种用途上,让飒太受到冲击。另外,就比例而言,后者的冲击占绝大部分。
「算了,总而言之……」
瑠璃从姊姊身上扯下白色实验衣披到身上,干咳一声以后,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姊姊,旗立同学。」
「……欢迎你回来,瑠璃。」
飒太回以微笑。
而从他身后……
「瑠璃,你笑起来非常迷人,非常迷人!」
至今都安分地静观其变的茜,把握时机跳了出来。
「有、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从很久之前,就一直一直很想和瑠璃当朋友。」
「……这……虽然很荣幸,但是我和魔法泽同学……应该说,我和班上同学好像几乎都没讲过话。」
「没这回事。瑠璃和我在帮忙重建冒险寮时,讲过三十秒的话:去借用瑠璃宿舍浴室时,也讲过两、三分钟的话。」
「好短!」
在茜的生涯合计讲过近五分钟话的人,基本上都是朋友候补。
这是因为在茜的人生中,虽然有处得不错的人,却完全没有朋友。
「不是我要说,我想我至今都对人不理不睬,没有让人想亲近的要素。」
「我看到孤单寂寞的人、或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或是悲伤呜叫的小猫,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居然是猫狗等级!」
瑠璃受到冲击。
好像在哪听过的对话,惹得飒太不自觉失笑。
「旗、旗立同学……不要顾着笑,请帮忙想想办法!」
茜对瑠璃非常感兴趣,害瑠璃伤透脑筋,最后不得已找飒太求救。
「茜一旦变成这样就拦不住了喔。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那是什么没用的建议!」
「哼哼,魔法泽茜可是顽强到连我都放弃抵抗的女人喔。」
飒太没想到会再度说出这句话,面带笑容向瑠璃宣告。
「…………」
因为瑠璃露出厌烦的表情,飒太替茜支援火力,着手竖起两人的友情旗标。
「不管怎样。今后你要为了未来而活对吧,瑠璃?既然这样,我想交朋友是好事吧」
「这……这么说,是没错。」
「瑠璃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魔法泽同学不嫌弃的话。」
「大欢迎!大舰队!」
「多了一堆船!」
一堆船只是顺势加上去的而已,并没有特别意义;瑠璃将CPU运转到极限找寻意义,果然还是找不到。
莞尔地看着这幕的菊乃等人也趁机加入对话。
「不嫌弃的话,我们也来当朋友吧,瑠璃。」
「本宫也要喔,瑠璃。」
「人、人家也要唷。」
「要芹芹当你的朋友也行哟。」
「唔嗯……」这时飒太点头。
「毕竟,芹香其实也没什么朋友……」
「才没有那种事哟!芹芹之友可是大量存在哟!像是小菜波,小菜波……还有小菜波!」
菜波大量存在。
这段对话,惹得瑠璃不自觉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
「怎、怎么了吗,旗立同学?」
「没有啦。我是想,的确就像茜说的,笑起来比较可爱。」
「什么!……你、你平常总是对女生说这种话吗?下流!」
「下……」
飒太大受打击,连茜问了他『也就是说小女子茜也很下流?』,他都答不出来。
「不过,我明白旗立同学受女生欢迎的理由了。为了女孩子这样奋不顾身,连肉麻话都敢说的王子,当然受欢迎……难怪一阵子没见,身边的女生又变多了。」
瑠璃的目光半是不以为然、半是佩服,飒太忍不住别开视线。
的确,飒太才转学过来,身边就已经有茜、菊乃、惠围绕,之后再加上菜波、真奈花、月麦、神乐,在瑠璃住院期间,甚至还多了凛和芹香,简直就是泡在女人堆里。
另外,惠很自然地被算在女生之内,本人的眼眸已经完全失去光辉。
「没问题的。瑠璃也要一起在冒险寮生活,所以也算是飒太同学身边的女生一员。」茜安抚瑠璃。
「大有问题!」
嘴上虽然这么说,瑠璃发觉自己内心某处不知为何非常怀念、非常期待和茜她们在同一间宿舍生活。
隔天。
早上来到学校的瑠璃,虽然身体是人形机器人,但制服还是和以往一样合身,与奈米机械皮肤显得非常协调;她一进教室,班上就稍微热闹起来。
「忍者同学,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如果需要请假期间的上课笔记就尽管说喔,忍者同学。」
众人纷纷表达好意,以前觉得心烦的瑠璃,现在却由衷感到高兴。
但,最重要的是……
「原来大家都叫我忍者同学呢……」
虽然班上同学并没有刻意隐瞒,但瑠璃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偷偷传开的称呼,因此浮现苦笑。
瑠璃心想,原来自己以往连这种事都不感兴趣吗?
同时,瑠璃还有其他感触。
从发色或脖子的接缝,他们应该看得出瑠璃变成和以往明显不同的机械身体才对。
之所以没有人谈及这点,恐怕是因为飒太他们不着痕迹地告诉班上同学了吧。瑠璃在内部记忆体跑过『真是的……还真是鸡婆』的不以为然感想,表情和心境却非常平静温柔。
但是……
其实并没有听飒太他们提起任何事的班上同学们,这时心想:『这发色真特别,没想到居然趁着出院,来个迟来的高中出道,忍者同学还真行呢……』『机器人妆是旗立的嗜好吗?那家伙还真是造孽啊……』『看来一旦当上王族,嗜好会变得异于常人。』『旗立,我要称赞你的嗜好!嗅,好想摸摸看接缝!』据说从稍远处看着瑠璃她们的飒太感觉到流言旗标竖起,因而背脊窜过一道战栗……
新生活。
透过机械身体感受到的世界非常新鲜,而且说来奇怪,更有『生』的实感。
『姊姊说过,拥有灵魂的人形机器人身体,本质上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感觉……是呀……或许的确是这样没错。比起之前活得像尸体的我,现在变成机械的我还比较像人类,这点也很讽刺就是了。』
现在的瑠璃觉得,世界看起来充满光彩,而这绝不夸张。
她就连在上课中都情绪高昂,不禁流露笑意。
来自关西的代课数学老师见状,『忍者林,上来回答黑板上的问题——』点名瑠璃。
「是、是。呃……」
虽然瑠璃本来成绩算不错,但住院时实在来不及预习,结果解到一半就说『我不会』放弃,下台回座。
回座位途中,茜握拳鼓励瑠璃。
「※东迈。是即便遭遇挫折也要东山再起往前迈进的简称。」(译注:Don't mind。)
「并不是!」
「呼哇,被飒太同学吐嘈了!」
被茜的反应逗得可爱微笑的惠,可爱地表达疑问。
「不过话说回来,瑠璃的头脑明明是电脑,却有不会的问题唷……?」
「喔,姊姊说过,是将所有科学技术精髓发挥到极限,正确模拟我的头脑程度。」
「做得真精细唷……」
「做得真精细……」
「做得真精细呢……」
浪费科学技术的行为,换来惠和茜和真奈花连连点头佩服。
放学后。
因为瑠璃要搬进冒险寮,所以有几个人先行回宿舍准备欢迎派对。
虽然行李已经送到宿舍,但瑠璃即便成了人形机器人,终究是女孩子,身边小东西相当多,装满东西的推车也颇大台。
「啊,瑠璃。那个人家帮你拉唷。这是人家这个男子汉臂力发威的时候唷!」
不忍心看瑠璃拉着大推车的惠,眉飞色舞地要展现充满男子气概的一面,发出「嗯哼!」的一声和瑠璃交换。
「啊,不用了,我不要紧。」
因为这对人形机器人是小菜一碟,瑠璃一度拒绝,但惠还是坚持拉推车。
「唔……!」
「怎么了吗,盗贼山同学?」
「没、没什么唷……」
「是吗。」瑠璃点头,迈开步伐和飒太、菜波、月麦并肩前行。
但是,尽管推车有轮子却拉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惠,渐渐跟不上前面的人。
「呜,呜噎噎……」
然而,飒太等人完全没想到惠会这么快就碰上麻烦,和落后的惠愈拉愈远,惠泪眼汪汪起来。
就这样即将被彻底抛下的惠,终于认输求救了。
「呼噎噎噎噎!飒太同学!不要抛下人家唷!」
「啊,惠,抱歉抱歉,我没发觉。」
「呼噎噎噎,飒太同学、飒太同学~!」
『好像看了就想保护的女孩子……』瑠璃对惠抱持的感想,让惠的眼眸失去光辉。
「我来拉吧,惠。」
「嗯……但是你要小心唷。这可是重得连人家这个超男子汉臂力都认输了唷。」
「你是装了什么进去啊,瑠璃……?」
看飒太露出狐疑表情,瑠璃慌张地跑过去。
「并没有装什么奇怪的东西!居然探究女孩子的行李内容,不尊重隐私!」
飒太一边任瑠璃唠叨一边拉推车。
「……的确是很轻,不像装了奇怪的东西。」
「看吧?」
「呼噎噎……」
臂力遭到否定、总觉得肌力愈来愈接近柔弱女子的惠超泪眼汪汪;飒太一行人就这样带着惠回到冒险寮。
冒险寮。
一抵达那里,众人便要瑠璃站在建筑物前,按下门钤之后,菜波朝大家使眼色。
只见茜她们也从宿舍出来,所有人在菜波旁边列队,微微一笑。
「欢迎汝哪,瑠璃。欢迎来到本宫君临的这间冒险寮。」
飒太等人也分别表达欢迎之意。
只见瑠璃似乎稍微害羞地红着脸,用脚尖钻地面以后,夹着些微迟疑,腼腆地说:
「请、请多多指教。」
「喔喔,害羞的瑠璃也很可爱!」茜称赞。
「我没害羞!」
「咦——?明明就害羞了~」
「我没害羞。」
瑠璃依然满脸通红,不理人地别过脸去。
在充满怀念感觉的对话中,不经意看向身旁的飒太僵住了。
「?」
站在身旁的女子看到飒太一动也不动,头上因此浮现问号……
「深雪姊姊!?」
「叫我吗~?」
「奇怪!你从哪冒出来的!」
「从宿舍里面喔~」
「为什么!?」
「从今天起,我也要住在这里。我是舍监喔,舍监。毕竟这间宿舍都是女生,就只有飒太太一个男生,于是风纪是不是有点问题就成了问题,这样一来,就需要有人监督,于是我就自告奋勇了~」
「问题更加堆积如山!」
深雪老师搂着飒太的手臂,夹进自己的双峰之间,飒太的心猛烈动摇。
「说起来,我们运动会时不是同队吗~」
「啊——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
「虽然行李一直整理不完,花了点时间就是了~」
飒太心想,深雪老师虽然最爱照顾别人,自己却丢三落四,这点从以前就一直没变。
「不过,之前只有老身和菜波小妹、茜小妹、以及真奈花小妹时还另当别论,后来的尽来些可能会引发问题的女生呗。」
被月麦这个不穿裙子的下空系女子趁机教训,所有可能会引发问题的女生都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
另外,惠从先前就一直被归类成女生,而且还被所有人当成最有可能引发问题的女生,其眼眸失去光辉已久。
「事情就是这样,既然老师加入,将会让冒险寮重生为健全宿舍的~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喔~?」
被穿着胸口大开的不健全套装的深雪老师这样说,所有人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点头。
之后便举行瑠璃和深雪老师的欢迎派对,在气氛正好时——
「那、那个,飒太同学,人家有事想找你商量唷。」
惠用超可爱的动作依偎向飒太。
「什么事,惠?」
「嗯……是这样的,人家从运动会获得MVP那时候起……」
说到一半,两人就发现菊乃兴致勃勃地从后面凝视两人。
「「呼哇!?」」
「啊,别在意姊姊,尽管卿卿我我喔?请便请便。」
「并没有卿卿我我唷!?」
「咦,飒太同学又和小惠卿卿我我?」
「不许说又!」
听到风声的茜等人一窝蜂靠过来,惠正要提起的话题被暂时抛到脑后。
同时,飒太从无疾而终的事情发展中,隐约感觉到旗标,那是「将由其他人听惠倾诉心事」旗标——也就是「适才适所」旗标。
没错。
他将透过其他人以意想不到的其他方式得知惠的心事。
因为人都集合到飒太周围,孤立的人变得很醒目。
那人就是瑠璃。
「Z~~……」
「瑠璃睡着了喔。在这种地方睡着……是感冒旗标。」
发现瑠璃在谈话室角落打盹,凛仿佛在现实世界脱胎换骨般,表现出很有女孩子气息的贴心,替瑠璃盖上毛毯。
「或许是因为新生活的关系,稍微累了……话说人形机器人会感冒吗?」
「在我替她盖上毛毯以前,的确竖起了感冒旗标……大概。」
凛有点无言以对地回答飒太的疑问。
「就让她睡一会儿,要是她没醒来,可以帮忙搬回房间吗?飒太?」
「好。」
『!』只有听到最后一段对话的茜彷佛灵光一闪,吃着蛋糕瞠大眼睛。
然后,她一点也不自然地在飒太附近故意发出鼾声。
「……ZzZz嚼嚼。」
「嘴里还在嚼蛋糕就睡着了喔……」
凛在飒太耳边告诉他这是装睡旗标。
虽然飒太觉得:「这已经不是旗标的问题了吧?」但飒太自己也看到「希望用公主抱抱回房间」旗标竖起,总觉得没资格说别人。
「是新娘抱旗标。」
「咦?不是公主抱旗标吗?」
「不,这旗标的女生穿的是新娘礼服吧?而且头上戴的白纱。」
「头上戴的是王冠吧?」
「「?」」
凛和飒太面面相觑,朝同一个方向歪头。
「难道我们两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好像……是啊。」
这真是意外的事实。
基本上是看相同现象的旗标,看到的旗标却不一样吗?飒太感到不可思议。
「并、并不是我想当新娘子,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个缘故喔!」
「原来如此。」
听了似乎不不不不不、不是那个缘故的凛的话,飒太好像想通了,看来观者的感性或想看的东西不同,会反映在旗标上。
「……真奇怪!」
「「呜喔,吓我一跳!」」
茜突然瞪大眼睛大叫,飒太和凛异口同声地吓到。
「啊!啊!飒太同学和小凛学姊默契十足地宣传两人很要好!」
「并、并不是宣、宣残!」
「吃螺丝了。」
「吃螺丝了唷。」
「吃螺丝了哪。」
惊慌失措的凛非常可爱,茜等人的心头稍微小鹿乱撞。
稍微离开吱吱喳喳的热闹地方,到外面吹风的飒太,心血来潮地走向某个地方。
「原来现实世界也有这个地方啊。」
那是在过去的运动会晚上。
瑠璃为飒太播放其他假想世界过去影像的地方。
荒废的温室玫瑰园。
「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实际时间为一二〇九小时四十二分四十秒前。」
「你不必特地用以前那种说话方式也没关系的喔,瑠璃。」
「因为我看你好像沉浸在感伤之中,于是根据演算结果辅佐你,你觉得不满吗?(Y/N)」
因为瑠璃悄然无声靠近,吓了一大跳的飒太一浮现苦笑,稍微哑口无眼地表达想法,瑠璃便表现得像个人形机器人,以不带感情的口吻这么回应了。
「倒是瑠璃……你是人形机器人瑠璃吗?」
「输出Y。」
「……原来是真的能够显现另一个人格。可以自由切换吗?」
「输出N。只有瑠璃Type-H(Human)处于睡眠状态时,我才能够出现在表层意识。」
「原来如此……因为瑠璃睡着了,所以切换成瑠璃吗…………两个都是瑠璃,很容易造成混淆啊。」
「那么,要称呼Type-H为『2号』吗?(Y/N)」
「1号,你摆明想篡位当瑠璃吧!」
「那么,要称呼Type-H为『菜波』吗?(Y/N)」
「菜波被篡位了!应该说这样会变成有两个菜波,不管怎样都会造成混淆!」
「那么,要称呼Type-H为『小瑠璃』吗?(Y/N)」
「……算了,之后再随便想了。」
「是吗。」
飒太觉得,和这个人形机器人瑠璃鸡同鸭讲的感觉也很怀念,重新流露笑容。
「……话说瑠璃,假想世界的事,你全部记得吗?」
「是,全部记录下来了。最后交出贤者之石之后的事,也透过和开发中的现实世界魔导书连结,获得某个程度的资讯。只不过,因为资料缺损相当多,仅存的资料只有飒太先生做了帅气姿势说了帅气的话而已。」
「不要尽捡一些没用的资料!」
吐嘈的飒太心想,简单说就是交出贤者之石之后的事,她几乎等于不知道。
「不过……我很高兴瑠璃没变。瑠璃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直想好好道谢。谢谢你,瑠璃。」
「不客气,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但是……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那种事,是指??(Y/N)」
「很难用YN回答啊……就是不要再像献出贤者之石时那样牺牲自己了。」
「我是人形机器人,为人类有所贡献是我的使命。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还是会得出相同演算结果吧。」
「那样……我会很困扰。」
「为什么呢?(Y/N)」
「就说了很难用YN回答。呢,也就是说……」
「?」
瑠璃发出叽叽的马达声,歪头表达疑惑;只见飒太一度转身背对瑠璃,表现得有些害羞后,重新面向瑠璃说了。
「因为瑠璃也是我非常重要的女孩子。」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面对轻轻搭着自己双肩呢喃的飒太,瑠璃满脸通红,浑身猛烈颤抖起来。
「……瑠璃?」
「什、什么重要的女孩子!你对魔法泽同学和盗贼山同学也是像这样灌迷汤的吗!轻浮!」
「咦!奇怪!是2号!」
似乎是因为2号醒来,所以1号的意识潜回深处了。
「谁是二号!想收我当小妾吗!不要因为你是王子就真的开后宫,请你分清楚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不、不是……不是滴、不是滴。」
「就算你像魔法泽同学那样辩解也休想敷衍我!」
以前情妇也俗称※二号。(译注:相当于近年中文流行的小三、二奶。)
虽然飒太没发觉陷阱旗标,但是依这段对话过程,实在不能怪他看不出来。
「真的不是滴。希、希望你冷静听我说,小瑠璃。」
「什么!谁、谁是小瑠璃呀!不要装熟!」
小瑠璃被突然拉近距离感的飒太吓得超着急。用茜的话说,就是『请产生距离感』。
「倒是这里是哪里!居然带我到这种四下无人的地方来……!亏我还相信旗立同学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人!」
「不是滴,我不是会做那种事的家伙。」
「男生都这么说!」
「真的假的!」
飒太和瑠璃都泪眼汪汪。
『对喔。虽然人形机器人瑠璃知道人类瑠璃的人格在同一具身体里面,但是人类瑠璃不知道这件事啊。但是,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态……』
飒太透过整理状况,努力要稍微镇定下来。
「在这种……四下无人的地方……」
至于瑠璃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没逃走,当场忸忸怩怩起来。
眼看攻击终于停止,飒太稍微放心,抱着转移话题的目的,露出僵硬的笑容提议:
「那、那么我们回去吧。」
飒太正要迈开步伐,却被人从后面拉住衣摆,飒太抱持疑问地停下脚步。
当然抓住衣摆的人就是瑠璃。
「?」
「那、那个……道、道、道……」
「道?」
「道谢……我想到我还没跟你道谢。」
「道谢?」
脸红低头的瑠璃的身影在月光照耀下,显得非常梦幻迷人——飒太这么心想。
「对……就是,你回应我出的难题,在运动会得到MVP……并将我挽留在这个世界,真的是谢谢你了。」
「喔,嗯。能帮上瑠璃,我很高兴喔。」
「唔!居、居然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微笑,太狡猾了。而且……说什么我是重要的女孩子……这样我岂不是会误会吗?」
这么说的瑠璃头上竖起恋爱攻略完成旗标,飒太心想『唔!糟了』连忙绷紧笑容。
这完全就是误会,可以说根本不需要怀疑。
「把重要的女孩子……带来这种四下无人的地方……旗、旗立同学还真是伤脑筋的男生呢……」
瑠璃踮起脚,稍微抬起脸,闭上眼睛。
这是典型的等待接吻旗标。
飒太一瞬间差点儿被甜美的旗标吸引过去,随即停住不动,发觉旗标进一步变化。
『这是……之后会发生老套情节的旗标!』
旗标指示的方向。
在那里的是……
「……???」
因为飒太完全不来夺吻而起疑的瑠璃稍微睁开眼睛,发现飒太面向别的方向僵住不动,于是瑠璃也转过视线看去。
只见虽然躲起来,却激动得忘记躲好的菜波等人全数到齐,直盯着两人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为、为、为、为、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呀!」
「啊,别在意我们,请继续、请继续!」
菊乃开心地催促。
「谁好意思继续呀!」
「咦——老师想看后续~」
「深雪老师,你是不是完全忘了监督宿舍的工作!」
看到长辈意图率先扰乱风纪,瑠璃受到冲击;深雪老师回以悄皮吐舌☆。
「真是的!哪里四下无人了!人超多的好不好!真的是够了……!」
眼看连瑠璃2号自己都渐渐搞不清楚在对什么气愤,惹得飒太苦笑。
至于菜波,她露出有些五味杂陈的表情,持续凝视着感情似好似坏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