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奇迹世代』深植人们的记忆之前,他就突然消失了。
他是『奇迹世代』最初的一人,也是最凶恶的一人。
少年的名字,叫做灰崎祥吾。
这里是福田综合学园高中,社会科准备室。
从窗户照进来的夕阳余晖映在他的脸上,篮球社主将——石田英辉微微皱起他那端正的五官。
「冬季杯的预赛从下周开始,初战对手是M高中。」
为了把这句话转达给灰崎,石田今天在学校东奔西跑了一整天。他听说灰崎很难得来了学校,所以到处找他。但找到人时,已经是放学后的事了。
石田找到灰崎的地方就是这里,几乎没有在用的社会科准备室。
虽然灰崎来到学校,可是却好像在这里睡了一整天。
灰崎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只说:「我心情好的话就会去。」然后走过石田旁边,离开房间。
「灰崎。」
石田叫了他的名字,想要他留下,但灰崎往后回头说道:
「烦耶,我不是说心情好就会去吗?」
灰崎的声音与眼神透出一股危险感,似乎怒气马上就会爆发似地,令石田倒吸一口气。石田的模样,让灰崎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让对手明白谁是强者,谁是弱者,这让灰崎很满意。
「你们要尽量协调好,别扯我后腿。」
说完之后,灰崎这次走出了房间。
社会科准备室恢复寂静。从操场那里传来运动社团的练习声。
身为主将的石田也得快点去练习才行。如果告诉社员,今天灰崎也不来练习的话,社员们应该只会彼此放心似地轻抚胸口吧。
那个情景不难想像,石田感觉胸口浮现一股沉重的痛楚。
烦恼的主将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吐光似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社会科准备室。
走出学校的灰崎,直接走向闹区。
虽然他一时兴起去了学校,不过也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而且还看到了认真过头的主将大人,使得灰崎的情绪变差了。
要在这里玩玩,提振一下心情才行。如此判断的灰崎,四处张望地物色着适合玩乐的对象。
虽然灰崎公开说过自己的兴趣是搭讪,不过他挑选搭讪对象的基准有一点怪。
能让他感兴趣的,都是别人的女友。
「喔,发现不错的女人了。」
灰崎舔了一下手指。在他的视线前方,有个站在人行道上的高中女生。
她的短裙底下是纤细的双腿,胸部虽然不是很大,但还在容许范围内。女孩似乎闲得发慌,她抓起一小束长发,寻找分岔的发尾。她旁边站着一个应该是她男友的高中男生,正在和人讲电话。
她有男友啊?太完美了。
灰崎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高中女生,先是假装经过,然后突然用手臂勾着女孩的肩膀,硬把她拉走。
「咦?咦咦?」
高中女生吓一大跳,张大眼睛往上看着灰崎。因为猝不及防,所以她不由得跟着灰崎一起走。不过她赶紧用力站住,想停下脚步。可是搂着她肩膀往前走的灰崎力量比较大,她无法反抗。
「你、你干嘛……!」
至少声音是自由的,她想出声抵抗,但灰崎抓住她的下巴。
「好了、好了,别大声嚷嚷。你很闲吧?和我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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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靠近高中女生的脸,往下看着她。他用宛如爬虫类一般的锐利眼神凝视着她。
仿佛捕获猎物似的眼神,让高中女生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同时产生出希望能享受这股危险的愿望。
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如此情感变化的灰崎,从喉间发出笑声。
按照他的经验,女生出现这样的眼神,就一定会上勾。
此时,有一只手拉住笑着的灰崎的肩膀。
「你这家伙,要对我女友做什么!」
灰崎转头,刚才还在讲电话的高中男生抓住了他的肩膀。
「做什么……搭讪啊?」
灰崎用力搂住高中女生的肩膀,让她轻松地靠在自己的胸口。这场面让男生的脸染上一层愤怒的朱红。
「开什么玩笑!」
男生要揍灰崎。
灰崎笑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当然,他也知道,他不可能会输给这种男生。
月亮在天空散发光芒时,灰崎独自待在游乐场里。
「真是的,白忙了……」
灰崎一面怨愤地啧了一声,一面兴味十足地玩着射击游戏。
要揍灰崎的高中男生反而被灰崎揍了一顿,不过虽然灰崎成功地从那个男生身边抢走了女生,还和她玩了一会儿,但后来她说了句:「我要打工。」然后就回去了。
之后,虽然灰崎想再度搭讪,但都找不到像样的对象,不知不觉就来到游乐场。
「明明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在灰崎嘟哝着抱怨的时候,稍微出现一点失误,导致屏幕上出现大大的GAME OVER字样。
「可恶!给我做一个更好玩的游戏出来啦!」
灰崎焦躁地踢了机器一脚,然后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欸。」
「啊?」
灰崎一脸烦躁地转头,看到一个因吃惊而肩膀颤动的高中女生。
她穿着西装制服搭配百褶短裙。虽然腿比白天的女生粗,不过胸部也很大。
不错。
尽管是她出声叫灰崎,但好像被灰崎吼了一声后吓到了,少女一边眨动着长长的睫毛,一边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
「与、与其玩这种东西……要不要玩点更有趣的?」
灰崎沉默了一会儿,少女有点不自然地勾住灰崎的手臂,紧贴他的身体。
「不想跟我一起玩吗?」
她涂上浅色唇膏的嘴唇露出笑容,央求似地歪着头。看这表情,感觉得出她很努力在逞强。
灰崎仿佛在打量般默默地看着少女,然后突然环住少女的腰,把她拉过来。
少女发出小声的惊叫,灰崎对她笑了起来。终于听到女孩原本的声音,灰崎十分满意地说道:
「好啊,虽然我对倒贴没有兴趣,不过偶一为之也不错。」
主动搭讪灰崎的少女,带着灰崎来到一座很大的森林公园。
要在野外做啊?你的嗜好真是不错,灰崎这么揶揄她。她拉着灰崎的手,慢慢走向森林深处。随着他们愈来愈深入,周遭也愈来愈杳无人迹。
就在灰崎这么想的时候——
「你还真的跟她来了。」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灰崎停下脚步。出现的是几名看起来和灰崎同年的少年。他们迅速包围灰崎,阻断他的退路。
勾住灰崎手臂的少女甩开灰崎的手,对那群少年大叫着说:
「欸!我遵守约定了喔!已经够了吧?把项链还给我!」
少女跑向集团中格外壮硕的肌肉男,但是——
「叫什么叫?吵死了!」
魁梧的男子把少女撞飞。少女发出一声尖叫,倒在地上。
「给我安静一点,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揍扁福田综合的王牌。」
「什么嘛,居然是那种事啊?」
灰崎目光锐利地瞪着壮汉。这里虽说是公园,但附近没有路灯,只能依靠月光,所以灰崎看不准确,不过包围他的人应该有十人左右。在他们包围灰崎的时候,灰崎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的金属声音。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像是金属棒的东西,这点应该没错。
称呼灰崎为『王牌』,还带着武器包围他。从这状况所导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你们是M高中的篮球社社员吗?」
不知是否因被灰崎说中了而感到吃惊,周围的男子们好像瞬间意志动摇似地,吵嚷地退缩了起来。
可是,看起来应该是主谋的壮汉丝毫不为所动,从容不迫地回答: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好办。难得有这机会,就让你做个选择吧?看你是要在这里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还是要退出冬季杯的预赛?怎……」
男子应该要说的是「怎么样」,但他无法说到最后。
因为灰崎揍了他。
「呜!」
冷不防被灰崎揍了脸颊,魁梧的男子倒下了。灰崎马上踹了男子几脚。
「搞什么突袭啊,你们居然有这么卑鄙的想法!」
灰崎踢了两脚,第三次正要踩下去时,他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呜喔!」
灰崎忍着疼痛转头看,其他男子们拿着金属棒摆好架势。
「啧,真麻烦……!」
接着是单方面的攻击。
灰崎一面闪躲接二连三的金属棒攻击,一面伺机反击,但寡不敌众。情势对灰崎是压倒性的不利。
在不到数十秒之间,灰崎就倒在地上,呈现不断急促喘息的状态。
魁梧男子摸着被灰崎揍过的脸,一边说:「痛死了……」一边忿恨地俯视灰崎。
「真是的,别让我花这么多任务夫。我听说你是帝光国中出身的,还以为你一定是个只顾着参加社团活动的少爷咧。」
男子报复似地踹了灰崎的腹部一脚。
「呜!」
听到灰崎的呻吟后,男子大概觉得很痛快,终于又恢复了从容的表情。
「……帝……光……?」
「啊?」
灰崎在呻吟之后说出的话,让男子不禁皱起眉头。灰崎咳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
「你找我麻烦,是因为我出身帝光国中吗……?帝光的名字有那么可怕吗?」
听了灰崎的问题,魁梧男子不禁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难道你以为我们找你麻烦,是因为你是王牌吗?少自恋了啦!我们戒备的,是你出身于『奇迹世代』所属学校的这件事。总得戒备着在那些家伙的磨练下练习过的选手,才能获得确实的胜利啊!」
「……喔,这样啊。」
下一秒,灰崎的动作十分迅速。他用一记回旋踢,踢中从后面逼近的男子的腹部,然后夺下男子手中的金属棒,接着直接冲上前,挥棒殴打其他发愣的男子。
灰崎刚才明明被打成那副模样,现在这种体力又是从哪生出来的?男子们一脸不解地瞪大眼睛。
「果然要抢个武器来用,才有干劲。」
灰崎握住金属棒,像是确认硬度似地用棒子轻拍手掌。
一切都在转瞬间结束了。现场只剩灰崎还站着,被他打了之后倒地不起的人遍布四周。幸运的已经昏过去,不幸没有昏倒的人则在地上痛苦呻吟。
不,除了灰崎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有倒地。
「找、找到了……!」
把灰崎带来这里的少女,从倒地的魁梧男子身上取走一条有着细链子的坠炼。
少女把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项链,珍惜地抱在胸前。
「太好了……妈妈的遗物……!」
「……啧,烦死人了!」
少女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后抬起头,把金属棒搁在肩上的灰崎正俯视着她。
「那、那个……」
少女正感到抱歉似地开口时——
碰咚!
灰崎在少女眼前把金属棒往下挥。
「呀!」
少女发出痉挛般的惨叫声。
灰崎蹲在害怕的少女面前,对她怒目而视地说道:
「你告诉这家伙,叫他要好好记住我的脸。因为我很快就会取回『奇迹世代』这个名号。」
灰崎叮嘱了像个坏掉的娃娃一样,只会不断点头的少女之后,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
「真是的,果然倒贴一点都不合我的口味,还是用抢的比较有意思。」
第二天,福田综合学园高中篮球社主将石田,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头痛。
「啊?干嘛啦。喂,你在看什么?」
其实,是灰崎很难得地来参加练习了。
而且不知何故,灰崎身上包着绷带。
灰崎这稀奇又怪异的模样,让每个社员都不由得望向他。然后因为灰崎发出不悦的声音,所以社内的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可是,现在冬季杯的预赛近在眼前,王牌灰崎肯前来参加练习,着实令人感激。
不过有一件事,石田要确认一下。
「……灰崎,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不过你应该没有打架吧?」
为了不刺激灰崎,石田慎重地斟酌时机询问之后,灰崎简洁地回答:「没有。」
不管怎么想,除了打架之外不可能会受到那种伤,但现在这个时期,若是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就麻烦了。既然灰崎说「没有」,就表示这件事不会浮出台面,石田知道这点,所以他放心地轻抚胸口。
察觉石田意图的灰崎,用鼻子讪笑一声。
「我不会做出让自己无法参加预赛的事啦,因为我突然很想参加冬季杯了。」
「什么……?」
灰崎突然改变主意,让石田惊讶地张大眼睛。
灰崎从背后感受到石田惊讶的视线,并捡起地上的篮球投篮。
篮球划出一道强劲的弧线,被瞄准的篮框给吸了进去。
那一记完美投篮,仿佛要削弱选手认真练习的干劲似地,让每个人都哑口无言。
在仿佛听得到针尖落地般安静的体育馆里,灰崎的声音清楚地响起。
「因为出现了某样我想认真抢夺的东西。」
这个过去被称为『奇迹世代』的男子,其话中的真正意涵,没有人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