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响起,坐在铁管椅上的风贵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对面行着礼。
「……」
风贵用沉默回应对方。
小小的葬礼会场溢满了焚香的烟雾,伴着持续的木鱼声响,和尚的诵经声和来客的小声抽泣交织着。
风贵咬紧了嘴唇。
(姬之花…….)
风贵双手抱紧了放在膝盖上的熊布偶。这个大红熊布偶是三年前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妹妹很喜欢的布偶。
花束铺满了祭坛前一小块地方,遗像被放置在中间。黑色边框的照片上是妹妹灿烂的笑脸。遗像正下方便是棺椁。妹妹身材娇小,准备的棺木尺寸也显得很小。
(原来棺木大小也是根据人来制作的啊)风贵这么想着
「真是太可怜了」
是刚才向风贵行礼女人的声音。风贵看过去,她正对几次用手帕擦拭眼泪的妈妈这么说。
葬礼是悄悄地进行的,会场只有十榻榻米大小,来客人数也是被限制了的。
在哪里都常见的平淡的葬礼。
「风贵,快要收棺了,把那个布偶给妹妹放进去」母亲对失神的风贵小声说道
风贵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但视线突然间扭曲模糊起来。
(大概三天前就没睡了吧,不,四天前吧?)风贵对时间的流逝都快没有了感觉。
风贵一边小心地抱着熊布偶一边走近棺木,檜木制作的光滑棺木因为某个原因已经盖上了棺盖。风贵无言地抚摸着盖板,打开棺盖,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姬之花……)
渐渐打开的棺盖下,是妹妹娇小的面容。
妹妹生年十六岁,这十六年里风贵没有一天不会看到这个小自己一岁妹妹的脸。
紧紧闭上的眼,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子,涂红了的嘴唇。人已经死了,但现在妹妹的脸却仍如同马上就会醒来微笑一样活生生的。虽说可能是化妆的效果,但哥哥总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妹妹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自己的妹妹。
姬之花已经死了这种事……
(可恶!)看到妹妹那左半边被绷带覆盖着的脸,风贵愤怒地想。妹妹脸上的绷带给哥哥一记来自现实的重击,怎样的不情愿也没法逃开的事实。现在只能留下还算完整的右半边脸展现着生前美丽。
从上方看下去的风贵,无法无视这左半边惨痛的绷带。棺盖没能打开让来客看到妹妹遗容也正是这个原因。不用触摸,就可以知道这绷带下面早已是血肉模糊。
光是想象一下就倍感渗人。但此刻的风贵更是难以抑制的是胸中的怒气。
三天前下午。
放学途中的姬之花被突然冲出的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摩托车撞飞了。像飞舞花瓣一样被撞飞的妹妹,面部直击混凝土地面导致了左半边脸面目全非。死因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撞击带来的震荡,当时就无法救治了。
(可恶!…….可恶!……可恶!!!)
风贵把牙咬得卡卡直响,他无法原谅那个摩托车手。现在之所以能表现出与冲冠怒气成反比的冷静,不因为别的,妹妹的死对哥哥来说实在太过于突然,根本无法找到真实感。
此刻的风贵眼前只有血红色的怒火,心像被开了一道口子一般充满了迷茫的绝望,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的感觉,时不时便怀疑其实自己只是在做着一个梦而已。
而残酷的事实现在却一直摆放在眼前。
看着逝去妹妹那静静的脸庞,哥哥缓缓握住了她的手。一边期待着生前的余温,一边用手触摸妹妹那美丽的右边脸庞。
冰凉冰凉…….
(真就这样……就这样死去了啊)
哥哥风贵总算能确认妹妹已经不在了。
「究竟是哪位啊?!现在可正是葬礼当中!」突然入场处变得吵闹起来。
(怎么了?)
风贵皱起眉头,但被人群挡住了视线的他看不见入口。
「真烦人啊——!让开!你挡道了!挡道了!」
刚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便立即传来了一阵男人的悲鸣「呀啊啊啊啊啊——!」
「想挡我的道你还差一百年呢!你挡啊?!看你挡得住!!」
接着便是女子呜哈哈地笑开了的声音。
风贵一直站在棺木前,不一会儿人群便都让开到两边。那个女人从正中间走了过来。
「什!…」
面对眼前的人,风贵撑大了双眼。
这个女的一身大红外套,不仅脖子边的毛领是大红色的,里面穿的V型领T恤衫和超短裙也是大红的,甚至连脚上的长靴也是大红的。
「不要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我哦!没问题的!骗你的!~」
她双手插兜一边哼着鼻音一边直直地向风贵走过来,途中放置的钢管椅被她随便踢到一边。还真是个自走自路的家伙。
这是个身材苗条、年纪在二十五左右的漂亮女子。伴着长靴发出的吱呀皮革摩擦,耳边齐整的红发跟着晃动。鼻梁端正,容貌端庄,是个让人讨厌的美女,还涂着鲜艳的口红作着笑,仿佛现在就要去约会一样的轻浮装扮。
这样的装扮在葬礼里实在太扎眼了。
「哦——、就是这个啊,这就是那个棺材啊!」她走到风贵跟前毫不顾忌地这么说道
「……」
面对这么异样的稀客,风贵无语了。
「那个、你是哪位?」
大红女子看了一眼风贵便笑起来,轮廓清晰的脸上,眼神却显得十分困倦。她大幅度地扭转身子大惊小怪地盯着风贵。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穿成这样来葬礼超出了常识,怎么想都不会是来焚香祭奠的来客,风贵下意识地挡住了身后的棺木。
「我?我名叫せつら、多关照」
女人无视了风贵带着“给我出去”意味的愤怒呵斥,只是轻巧地丢下这句话。
「没人问你的名字!」
「啊啦?“你哪位啊?”不是你问的么?不是在问我名字么?不是吗?没打听我的名字?!哭给你看哦!!」
「没问!」
「啊呀真是,失败、失败」说罢就毫不顾忌风贵心情地笑起来,看起来完全没把风贵放眼里。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这里现在可是正在举办着葬礼的!」
为自己的妹妹举行的葬礼。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风贵第一次有了想哭出来的冲动。
姬之花已经死去三天,风贵直到现在都因为无法接受而没能哭出来。但现在,他却在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面前流下泪来。
因为感觉为妹妹最初也是最后的送行要被破坏了。
女子看着他,笑着回答道
「我知道,我是来最后看姬之花一眼的」
「………姬之花的熟人么?」
从这个女子口中听到妹妹的名字不禁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啊,是朋友,关系非常非~常要好的,我们」女子顺势说。
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如果说是高中一年级妹妹的朋友的话又显得年龄太大了。更何况,姬之花有大人的朋友什么的,风贵从来没听说过。
「真是朋友?」
没打算怀疑却还是说出了口。
「啊啊,对的,你也可以不相信啊,嘛,我只是来送这个来的」
说着女人就把手从外套中间丰满的胸间插进去,抽出一个细长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要放那种地方到处乱走啊!」
想也不想就吐槽了。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放这种地方不是最保险么?」
「那、那个….话是这么说」差点掉进这个女人的步调的风贵终于晃过神来
「那么,这个就交个你了」
说着女人就把那个细长的东西交给了风贵。
「什么东西?这是」
怎么看都是个注射器,注射器膛内还摇晃着鲜红的液体。
「这个…难道说是血?」
「不是哦,是药,称作“heart.open.the.return”」
风贵一听这个神秘药水的名字就感觉太骗人了。
「这种东西…」
有什么用?莫名其妙。
「这个东西啊,可是非~常特别的药哦」
「诶?!」
风贵明显感觉耳朵边有一阵热气,吓得发出了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女子的脸已近在眼前。
「干、干什么?!」耳朵因为耳语发痒的风贵不由得缩起脖子。
貌似听到“好可爱”的声音,但风贵没有顾得及对这个作出反应。
「这可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哦,给你妹妹注射这个的话就可以让你妹妹复活」
「——!」
风贵猛地抬起脸来,看着眼前这个神秘女子
「能够……让人复活?」
「是让死者复活的禁断药物,所以代价可是很高的」女子的口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这个药物产生什么副作用的话,我可概不负责的」
女人看起很困却闪着灼人严厉的目光。「如果你认为这都是无所谓的话,就亲手让你的妹妹复活吧」
完全听不出半点玩笑的语气,从仿佛要看穿风贵的挑衅眼光里,风贵感受到了燃烧般的情感。
(是来真的)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风贵咕噜咽了一下口水。
而女人却一下子回复了笑脸,眼神也回归了倦意。
「就是这样,我的任务到此完成!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诶?等、等等?!」
可是她早已扭头爽快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开了,两边一群看得莫名其妙的来客。
「哼~哼~哼~哼~哼~」还不顾别人锐利的目光径自哼起调来,仔细一听还是前段时间流行的动画主题曲。
大红的女子身影从门前消失时会场一片寂静,抽泣声更是没了。
「我的脚啊、我的脚!」只剩下刚才在门口被大红女子踢到的那个西装葬礼员的悲鸣声。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像台风一样的女子一卷而过,只留下一个受伤者和这样一个针筒。
风贵仔细端详这个针筒,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红色的液体。
「在发光?」液体似乎在微微发着闪着光,让风贵不由得眨了眨眼。
「风贵,刚才那是什么人啊?」母亲走过来问道。
「不知道」风贵老实回答。
「是么,也不是姬之花的朋友么?」
虽然女子公开说过是妹妹的朋友,但风贵还是点了点头
「姬之花怎么可能有那种朋友」
「哦,也是」母亲面无表情地回答一下就朝着棺木看了一眼,「赶紧把棺盖盖上吧,这样对大家太失礼了」
虽然很想说这有什么失礼,但风贵没说出口。虽然不讨厌自己的母亲,但是风贵不禁会想,对失去了女儿的事母亲自己究竟是怎么的想的呢。
难道是真心感到悲痛了么?
(爸爸也是)
葬礼里并没有爸爸的身影,而是因为工作出去了。
都在工作的父母是所谓高学历高收入的精英白领,爸爸是独当一面的律师,母亲则是能被专门杂志报道的著名外科医生。虽然母亲好不容易请到了假,但是父亲今天却为了去为别人在法庭上作辩护而撇下了自己女儿葬礼。
已经不是小孩的风贵明白律师不能中途缺席按日期定好的法庭审理,但此刻的风贵还是不由得抱怨:
「就因为这种事情不出席葬礼,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始到终都保持着平稳情绪的母亲虽然在别人眼里可能显得非常稳重,但实际上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明明连妹妹因事故变得不堪入目的脸都犹豫顾忌怕被别人看见。
(仅仅因为不便示人就这样盖棺不被任何人看到也太奇怪了)
即使悲伤也不能有损一般社会的常理,这就是母亲的选择。妹妹的死看来对于母亲也不过如此吧。风贵怎么都抑制不了自己的怀疑。
「真是很抱歉,惊扰到大家了」母亲便说着便向着会场方向低下了头。
葬礼公司的员工赶忙重新排好椅子,和尚也像忽然才想起似的再次诵起经来
风贵背对着鞠躬的母亲再次走向棺木。为了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妹妹。
「对不起…….姬之花」
哥哥说出发自内心的愧疚,此时的风贵隐隐明白了妹妹黏着自己的缘由。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子女。但自己哭诉时,他们只会说“是你不够努力”这种话并自以为是正确教导方式,他们就是这样的无论自己陷入怎样的悲伤,都无法伸出双臂拥抱自己的父母。
最不能让风贵容忍的就是这样的秘密葬礼。妹妹的死因既不是自杀也不是招人怨恨而被害,父母却仅仅因为妹妹残缺无法示人的脸而采用了这样简陋隐蔽的葬礼。除去少数几个人,学校的同学朋友和附近的邻居都没有被邀请。对妹妹来说,重要的人也许都未能来送行。
就算人们对自己的死没能感到悲伤,但连自己曾经亲近的人都没能来为自己送行这种事,换了风贵也是绝对无法接受。
(对妹妹来说,也许只有在我身边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吧)
风贵看了看手里的注射器
「而且,对我来说,妹妹也是我的归宿啊」
被撒娇却从未感觉过腻烦,虽然有时会惹麻烦,但每次能被妹妹依靠风贵都会由衷地感觉高兴。
但是现在妹妹却永远不在了。
「怎么会有这种…….」风贵转着手里的注射器,红色液体随之摇晃。
—让妹妹复活?
无法让人相信,就凭这样管药水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话,这种神奇药水真实存在的话,
这个世界早就该沸腾了。
「给我—听好了,这是魔女的鬼话」
但此刻的风贵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子说过的话
(魔女…….)
关于魔女,风贵并不能想象出除平常那些想象出来的形象之外的东西。
但这个大红女子却自称为魔女。
(假如这个来路不明的药水是被魔女施加了魔法的魔法药水呢?)
这个想法还是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尽管别人怎么想都只会认为是在痴人说梦的想法。
带着这种想法的风贵看向棺内,妹妹白皙的脖子近在眼前。
(只要在这里注射下去……)
妹妹就有可能复活。明明不可能,风贵强迫自己似的这样想。一边否定着自己一边还是将针筒靠近了妹妹的脖子。
难道还要给已经受伤的妹妹增添新的伤口吗?想到这个的一瞬间风贵又犹豫了。就算只是一个针孔大的伤口,也能带给哥哥明显的罪恶感。
「可是,这样说不定能够让妹妹复活!」
风贵咬起了嘴唇。并不是相信魔女的话语,仅仅是对药水产生了一种期待。
「哥哥!最喜欢你了!」
妹妹的笑脸,看过几百几千回的笑脸。
「哪怕一次,如果能再次看到的话」
此时的风贵犹如在向恶魔出售灵魂。针孔小心地刺入了脖子,针头毫不费力地穿进妹妹的肉体。风贵大吸一口气,一下子将红色的药水推了进去。
这时诵经也正好也停止下来,和尚举起了最后的焚香。
「风贵,到这边来」
母亲呼唤站在棺木旁边的风贵。风贵匆匆将红色熊布偶塞进棺木,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妹妹的脸。
………….
………….
(这不是完全没反应么!!!)
魔法药水注射进去了,但是奇迹没有发生。
(果然还是骗我的!)
那种怪异大红女子的话就不该听,完全的欺诈!
(我真蠢!)
意识到自己完全被骗了的风贵愤怒而怨恨
(这是最卑劣的欺诈!)
「风贵,快点过来!」见风贵一直不动弹的母亲不耐烦了,亲自走近了棺木。
「…不能继续这样把姬之花暴露在外了!」母亲粗暴地盖上了棺木,只是一瞬间的举动,但十足歇斯底里。
「妈妈!」
风贵刚一喊道
「差不多该出棺了,也应该做完最后的告别了吧」母亲别过脸,毫不顾及他的想法。
「啊,嗯….」风贵一边说一边把用完的针筒藏到了身后。
如果被精通医学的母亲知道给妹妹注射了这种莫名其妙药水的话肯定会被训斥一顿。
风贵选择了闭嘴,只能一边感受着自己的无知一边跟上了前面的母亲。
和尚作了一个礼退下祭坛,穿着黑色制服的葬礼公司员工就上前围住了棺木。他们熟练地在棺盖上钉上了一圈钉子,随后小心地抬起来。
「那么,就让我们出发吧」领头的人这么说着,向母亲和其他来客们鞠一躬。
抽噎声音一下子高起来。
「拜托你们了」
母亲却一脸严肃,全无失去女儿的悲痛。
六个人抬着棺木,即将出会场。
抬上等在外面的灵车的话,剩下的就只有到火葬场火化成灰了。
(姬之花!…….姬之花!………)
风贵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但那个被装进小小棺木的妹妹,再也无法坐起来了。
祭坛上的百合花香变得刺鼻起来。
姬之花的棺木朝着门口前进,迎向生命在这个世界的终的。
风贵的明天还将继续,但里面没有妹妹的身影。风贵想努力地接受这个现实,强忍着泪水。
仅仅十六岁。
百合姬女子高中合格入学,本该为新制服而喜悦的妹妹。
「哥哥!怎么样?怎么样?合适?」眼前仿佛就是姬之花自满而兴奋地穿着崭新雪白水手服的身姿。然而她入学以来却还未满三个月。
(为什么就不是我呢)被摩托车撞到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
妹妹前途无量万项全能,哥哥却是个三流高中的学生。虽然总算考上了四宫冰高中,但偏差值摆在了眼前,成绩也是在末尾徘徊,运动神经更是无从谈起。
(为什么是姬之花啊!如果换成我…换作我……)
就在风贵痛苦地俯下身子,将要流下眼泪的时候。
「地震了?」
抬着棺木的六个黑制服男子一齐叫起来。
「哈?」
风贵看向他们。那六个人显得十分慌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嘀咕起来。
当然,没有发生什么地震,看起来摇晃的是他们自己。
「放下来!暂时先放下来!」带头的人这么喊起来。说着六个人就协作一致,一边保值者平衡一边将棺木放到了地板上。
咔嗒、咔嗒、咔嗒……棺木前段发出一阵声响。
「棺木…在摇晃?」有来客这么说
风贵睁大了眼睛
棺盖在晃动!一边发着声音一边在晃动!
「什——!」
风贵咽下口水,就在那时
「这是什么!?等等、嗯…………!真重!到底是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棺木里传来,随即就听见从棺内传来的“咚、咚”的敲打声。
「里面的人在动?!」
「笨蛋!那怎么可能!」人们慌张起来。
但此刻的风贵却是另一幅神情
「姬之花!?」
原本的阴郁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清晰。风贵一边喊着一边奔向了棺木。
「姬之花?姬之花么?!」
「哥哥?……哥哥?!!,你在那里吗?」
说着棺木里就有了回应,是姬之花的声音。
「赶紧给我把它打开!」
风贵说着那些员工就开始拔起了棺钉。
……接着,棺盖被慢慢打开。
「唔哈!真以为就要窒息了!」
姬之花在棺木里说着,一边抱着红色熊偶一边灿烂地笑着。
「不是…骗人的么…」
「哥哥?怎么了?怎么用那种看到碰到野熊没死的人的眼神看着我」
坐在地板上的哥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虽然的确是常用的捏他,但很不巧现在风贵没有吐槽的心情。
有人发出了尖叫,有人慌张地六神无主,有人原地发愣,但他们毫无例外都在惊异地张大了嘴盯着眼前的姬之花。
而姬之花也用同样怪异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一切。
「什么地方啊?我究竟…为什么被塞到这么狭小的东西里啊?」看着自己身下的棺木好奇地歪了歪头。
那个,要说这是为什么啊……
这是你的葬礼!———谁也没说出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悲鸣撕破了空气。
「呀!什、什么?!」姬之花惊讶的转过头去
母亲嘴里泛着泡沫倒下了。
「哥哥、怎、怎么回事?!」妹妹一脸惊愕,皱起了眉头。
虽然左半边被绷带包着,但右半边仍然能看到表情。
就好像是活着的…….不,就是活着!……….
惊异的风贵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极度喜悦,一把抱住了妹妹。
「呀!哥、哥哥!?」
姬之花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惊讶了,但脸上却高兴地笑着。
————奇迹。
这一天,一个死者在葬礼里起死回生的奇闻就发生在每个人眼前。正因为发生在自己眼前,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早上七点。
闹钟准时响起了曲子,调子是牵小牛去市场时唱的“donadona”
「唔………………」
这调子让现在极度发困的风贵听来有身体被人痛削的感觉。
早上的风贵总也起不来床,为此他还把闹钟特意放在了床外伸手够不着的地方,一到早上就一直让它这么一直响着。
「唔………再五分钟……」
听不懂人话的闹钟当然还是继续响着。于是风贵一把将靠枕压在了脸上。
人到此时都差不多该要意识上浮了,但总还是会本能地拒绝彻底醒来。而且风贵实在是太困了。
啪嗒啪嗒——
楼道传来脚步声。
「哥哥!闹钟响了!已经早上了!」
妹妹姬之花没敲便径自开门进来了。
「再等……五分钟」
「不行,你总是这么说着一直懒床的!要是迟到了可是哥哥你倒霉哦!」
「五分……求….求你了…咕噜——」打起呼噜的风贵
「真是的!」
妹妹双手叉腰,鼓圆了可爱的脸。
「这下就可只能靠武力解决了,哥哥!觉悟吧♫~」
说着就一把揭开了靠枕。
「啊哈!~真棒!哥哥睡糊涂的脸真诱人!~」
看到枕头下面哥哥睡糊涂了的脸,妹妹不禁喜形于色。
「真是森林里的睡美人~被毒苹果沉睡的白雪公主现实版♫~!真漂亮~~」
「咕哈!!?~~姬之花——!不许说那个词!」
不愧是过敏的哥哥,一听到这个词便来了反应,刚才还迷糊着就一下子睁开眼抗议。
“不能对风贵说漂亮这个词”是大鸟家家训。
不过妹妹貌似没这么想。
「咿呀!~哥哥生气的脸~真是太~棒了!」
华丽地无视了哥哥的抗议。
「一大早就吵闹也是一种“痛快~”哦,因为怎么看都是心意相通的夫妻表现嘛!所谓越吵关系越好的哦!~」
说着姬之花便双手捧脸左右摇摆作起了害羞状。
风贵物无语了
(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妹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生物啊~!)
虽然妹妹的奇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次刚起床还迷糊的哥哥总会这么认真地想上一遍。
「——!姬之花,那是什么打扮?」
总算意识到了妹妹身上穿的衣服,风贵睁大起眼。
妹妹一听也把注意放回自己身上,接着便自满地挺起胸来。
「锵~!今天就可以返校了哦!怎么样?合适吧~」
此时的妹妹一身雪白的水手服,衣领和裙裾上缝着金色的刺绣,胸前扎着的领巾中央同样别着金色的百合花绣针。不用说,这身白得炫目的衣服是妹妹的高中制服。
「这就又上学了么?」
风贵不由地露出笑来。
妹妹的奇迹生还。
距今差不多快一周过去了。
「也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虽然能一整天都想着哥哥一边准备晚饭一边等哥哥回来的生活最棒了……」
姬之花说着的样子还挺高兴。
现在的妹妹已经恢复到连左半边的绷带都去掉了,可谓名副其实的完全复活。
奇迹的生还!——啊,仅仅如此对风贵来说就已经是无上的幸事了。
嘛,就是后来有点麻烦就是了。
母亲当时目击这一猎奇事件立时便昏厥了过去(看来的确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
葬礼会场同时也陷入了混乱。救急车忙着搬运昏厥的母亲,和尚念叨着“佛祖的奇迹显灵啊~~”一边对着妹妹跪拜,一群葬礼公司员工还在一边连连下跪道歉………总之会场是一塌糊涂。另外一旁的来客都同样是手足无措,最后都只能取出手机打电话给别人汇报这一眼前发生的奇事。
「居然复活了!不是啊!是死人起死回生了!明明已经死了的啊,现在居然活过来了~!」
「慰金都给了啊,是不是该改成礼金啊!?可是,这应该算什么庆祝啊?~」
之类之类的,混乱引起的混乱会话充斥着会场。
眼前发生死人死而复生的情况,任谁也不能正常地作出正常反应。话说作为没有事先能预想的状况,会场一团糟也是理所当然。
「脸上没留下伤痕真是太好了」
风贵看着眼前的妹妹这么说。
姬之花复活的同时,脸上也奇迹般痊愈得没留下一丁点痕迹。一如往常的妹妹在喜不自禁的哥哥眼里都感觉显得耀眼起来。
妹妹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肩下垂着的淡茶色的头发比初中时已经长长了不少,但妹妹的笑脸还是一如过去的可爱。
姬之花还活着,她的笑脸还在眼前。
在葬礼会场的风贵以为永远再也见不到的笑脸,现在就在面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但一回想到当初的绝望感,风贵还是不禁会眼前有些模糊。所以现在的风贵真心感谢着这眼前的笑脸,同时感受着渗入内心的喜悦。
「谢谢你,哥哥」
姬之花这么说。
「为什么要谢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我啊,现在能这个样子,还能继续去学校,全~~部,是因为哥哥在保护我啊」
说着姬之花便轻轻抱住了哥哥。
「是哥哥,多亏哥哥把我从那些野蛮疯狂医生们手里救下来的。」
「啊啊….嘛、那个嘛…那是只我做该做事情的结果啦」
说着风贵苦笑起来。
在母亲被送到的那个医院里,起死回生的妹妹差点就成了所谓奇迹医学实例学会的实验体。虽然活着的人不能作为实验体,但仅仅因为死过一次这样的不负责任的理由妹妹差点被他们当做实验体作全身检查。
不仅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电视台也集体赶到了医院,差点就要成为撼动全日本的一大新闻事件。
而这时候的风贵则只能暂且全力挡住了杀到的医生和媒体记者,没让他们能接近妹妹一步。
最后,还是终于夜里赶到了医院的父亲,喝斥一顿手足无措的自己并为妹妹解了围。再也没有那一天的父亲更让自己能感觉父亲到底是个独当一面的律师了,不仅活用法律知识打消了医生的意图,同时成功回绝了所有的来访记者。虽说不上精彩,但却一场能让对方所有人都说不出一句话的成功斡旋。
妹妹的生还剧就这样,以少数人惊晓的情况下迎来了落幕。
(幸好没闹成大事件)
姬之花的生还剧只停留在了那天出席葬礼的来客记忆里。虽然人的嘴不能上拉链,传言可能还会流传一阵子,但在网络发达手机讯息飞速的现在,这种传言不久便会被庞大的信息洪流淹没的吧……….
——嘛,这也仅仅是风贵的想法。
总之现在只要当事者妹妹和自己不把这事实向世间公布,生活还算安稳的。而且,母亲貌似也不愿意让不好的流言散布而向同院的医生们施加了压力,父亲也在自己的业内做了相当的工作。
「哥哥,快点换好衣服,早饭已经做好了要趁热快点吃的~」
「啊、嗯」
风贵应和着,但看了一眼面前的妹妹又说
「姬之花,我记得可是说过我能自己换衣服的吧?」
心情不错的妹妹却已经从壁橱里取出了哥哥的衬衫,这让哥哥不由得皱起眉头
「别那么说嘛,给哥哥换衣服可是我的幸福啊」
「我可已经高二了啊」
且不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了,自己总算是这个家伙的哥哥的吧。
「好啦好啦~都这时候了就别介意了!」
「不介意就怪了!——话说,这对话和昨天的循环了吧?!」
妹妹每天都试图过来给自己换衣服,自己怎么都拦不住。
「哥哥!要松纽扣了哦——!」
姬之花边说着边就把手放在了哥哥身上睡衣的纽扣上,可爱的笑脸上却是完全的好色大叔眼神。
「不要!我自己换所以你先出去!」
风贵说着就一把从后面推着妹妹,想就这么把她推出房间。
「啊——哥哥!过分!我明明这么出于好意想给哥哥换衣服的说~~~~~」
「哪的好意啊!好奇心连瞎子都看见了——!」
「那个、那个,还不是因为哥哥太漂亮了没办法嘛!」
「咕—!你又有说“漂亮”!你要我说几遍才懂啊?!」
「漂亮就是漂~亮~!」
「算了算了,总之你先出去!早饭我会去吃总之你先给我出去!」
说着就把水手服妹妹向门外慢慢推过去。
「哥哥!疼!真过分~对女孩子怎么能用这样的蛮力招数!」
「还不是因为你!」
真是的!正要这么叹息的时候,风贵闻到了一股沁鼻的香甜气息。
「……….?」
「怎么了?」
看哥哥停止了推动有点不可思议。
「不是……话说你……喷香水了?」
一股香甜的气息,一种刺激脑髓至全身震颤令人欲罢不能的气味。
这气味让人让人思考不能但却不可思议的是完全不能让人感觉讨厌。
「香水?怎么可能喷那种东西」
妹妹不可思议地说
「在百合姬女子高中喷香水上学的话,会立即被停学的」
话说那个高中的确是校规很严格的。不仅禁止使用手机、禁止所有首饰品,除了禁止之外,手帕和纸巾还被强制要求作为女生的必备品随身携带。
「昨天临睡前我在房间里烧了点香油,是不是因为沾了那个的气味?要是那样就麻烦了啊,现在清洗也来不及了。」
妹妹说着就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动作像个小猫崽一样可爱。
「………」
但风贵听着妹妹的声音,意识却模糊起来。
自己如同融入这股芳香一样,忘我而很舒适的感觉。
(怎么、好像感觉好舒服)
这么想着就越发想闻,越发想全身投入这股让人着迷的香味中。
被香气弄得神魂颠倒的风贵,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哥哥?!」
手伸向的正是前方的妹妹。
(啊~好像在空中飞的感觉)
如同睡梦临醒,意识尚未清醒一样的模糊感觉在风贵的大脑里弥漫开来。
「呀!哥、哥哥?!…….」
姬之花这么说着,但哥哥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意识溶解到已经看不清眼前,只是凭着本能开始了动作。
——想全身浸入这股香甜气味中。
「哥哥真是的,大~胆~~~但还是、太棒了!」
妹妹抱过来,不,是风贵牢牢抱住了妹妹,姬之花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身上。
风贵开始把鼻子埋进妹妹的脖子,尽情地闻起了这股香气。
「呀——!真是,好痒的」
妹妹被哥哥的动作弄出了可爱的声音,在这个香气中变成一股电流般刺激着风贵的脑髓。
(真想就这样,和她一直这样……)
风贵全没了哥哥的立场,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让人震颤……
让人沉醉………
好舒服……
风贵细细感受着这种耀眼的幸福。
(啊——已经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渐渐麻醉的感觉让自我意识渐渐消散开来。
(啊——已经身不由己了)
风贵饥渴地抱住了妹妹。
香味还不够,还想再要。
这是一种不带性意味的欲望,令人无法言述的未知感觉完全支配了风贵。
『哥哥,果然哥哥是爱着我的!感动!~』
姬之花润湿了眼说,面朝向哥哥。
『…了我』
哥哥的话让姬之花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诶?什么?哥哥你说什么?」
「吃了我」
「吃……了?」
「对,吃了我!姬之花!」
「哥哥?」
「想和你融为一体,想成为你的一部分!」
对香气的满足之后袭来的便是剧烈的饥渴,风贵失去了理性,完全被这股让人无法思考的欲望支配了人格。
仅仅想立即被姬之花吃掉的欲望。
『什、什么!难道说要越过那堵“墙”吗?!』
会错意的妹妹到底还是要脸红起来了。
「那可是不止一点的无尽高墙啊!凭我的理性都没法想象能穿越的说!现在哥哥却…….哥哥却…….?!」
风贵用甜甜的声音低语,向姬之花哀求着。
(求求你了,你的要求我都会听的……所以、所以快点吃了我!)
这时候的风贵全身奇痒般悸动,断路的思考回路只能重复“快被吃掉”的命令,只能一味地这样请求快点吃了自己。这种感情根本无法用理性抗衡。
「哥、哥哥那么想的话……求之不得!——但是」
「但是、对我来说,哥哥可是神圣的存在,那个、那个……不行——!」
妹妹说着就给眼前这个要求吃了自己的哥哥一巴掌。
巴掌声轻轻地在室内响起。
「——哈啊?诶??」
这一巴掌,风贵终于被拍醒了。
「哥哥可是天使!是我的天使!和天使相通是不行的!正是因为无法身体相通才能与永远而绝对的存在产生完美的关系,那才是我想要的和哥哥的关系。
所以…所以……忍耐!」
妹妹涨红了脸,但却像在享受着无上的幸福似的微笑着。
风贵奇怪地歪起了头,看着妹妹正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
「~~~~~~~~~~~~~~~~~~~~~~~~~~~~~~~!!」
风贵的脸像亮起了大红灯。
「我、我、刚才……刚才干了些什么玩意儿?!!」
想着脑子里就像抓拍一样闪现出刚才的场景。
「是我抱住了这个家伙?!还、还吃…….让吃了自己?!」
这种事实真是让做哥哥的不愿意说出来。
(这种、这种事——居然是我?!!!!!!!)
「哥哥?」
「唔诶?!」
对着开始对自己瞪圆了眼迫近的妹妹,风贵想也不想就往后面跳开。
「啊、不、不是的!刚才的不算!就、就是说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开始拼死辩解。
「哥哥?怎么回事?哥哥怎么那么一副痴汉被抓住时的猿脸一样?」
「别给我打那种难懂的比方!」
这时候也不放过任何吐槽机会,但现在风贵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暴汗如雨,在妹妹眼里是相当的不可思议。
「…….?!」
从妹妹身上发出的芳香再次袭来,眼前立即又开始了模糊。
(会被吞噬!)
风贵这回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哥哥发出叫喊向着窗口狂奔。
「哥哥?!」
「早上真是舒服啊——!真是最棒的早上啊——!」
真是慌不择路,风贵朝着窗外哈哈大笑起来,总之想着先躲开那股让人着魔的气味。
太过神经质了,路上的行人听到这阵怪笑纷纷仰起头看了过来。
大鸟家是一栋位于东京郊区的两层小房,从祖母那代继承下来的这栋房子已经相当地老旧,但置身于一群老房子中间的话也不太显眼。相反借着这个名头,这片住宅区被人看作是“东京的怀旧风景”。
「可恶——!新宿才耀眼诶——!」
风贵的视线越过对面房顶掉漆的野田家老房子,向着远方耸立的新宿高层楼群这么喊道。
住宅区这一带很狭小,到了明天估计会有“大鸟家的儿子一大早就发出怪叫”的传言就
会传得尽人皆知了吧。一想到那群长舌老太太在一起扯淡的情形,风贵不由得会畏惧万
分,因为非常可能以后自己就会听到像“大鸟家儿子听说是个浪人诶”“果然那孩子是
个暴走族啊”之类的震撼邻里的传言。
「哥、哥哥?到底怎么了?!」
姬之花惊讶地看着哥哥,担心地走过来。
「别过来!就说了你先去客厅吧!」
风贵激烈地拒绝着身上散逸着危险的香味的妹妹。
「但是、哥哥,我还没给哥哥换衣服呢,那可是我的工作啊,我的幸福啊!为什么」
「我可一次没想也没让你给我换过衣服的!」
「所以说今天一定要做到的么!那是我的使命!」
「那种使命!赶紧扔了!」
这么窗口大开地喊,邻居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了你快出去!我想一个人换——!」
感觉香味迫近的哥哥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
「哥哥这个小气鬼!这点点肌肤之亲有什么关系的嘛!」
「吵死了!人活着还是有要放弃的关键时候的啊!退一步走活路是人生要义你不知道么?!」
「啊嘞?但是哥哥你,报考四宫冰高中的时候不是说过“人生,就是不放弃”的么?」
「唔……….!」
到底是妹妹,一发就让哥哥无言以对了。
「那么,快点吧!快点换衣服~换衣服~~我哥哥的肌肤~!」
姬之花手里拿着四宫冰高中的制服慢慢走过来,酥香气息也慢慢笼罩过来。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这股味道!)
混乱的风贵脑子里遍是疑问。
「哥~哥~~~~!」
向哥哥迫近的妹妹就像个猎人,滴水不漏。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玩蛋了——!)
风贵再次开始感受到了理性消散的感觉。
「哦~~~~~~喂!风贵!早上玩自杀剧么——!」
窗外传来一阵悠闲的声音。
「哈?」
风贵条件反射似的看过去。
「切!」
同时妹妹发出了让猎物逃脱的声音。
「哦哦!徹么!」
是站在自家一楼前的少年,这位一身白衫黑裤夏季打扮的少年是野田徹,风贵的从中学以来的朋友。
「唔、诶?!」
看到楼下情形的风贵登时脸直发青。
不怀好意地笑着的徹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人,从路过的上班族到邻里的大
妈,甚至连过路的背包小学生都停在了风贵家前面,一群人就这么一起抬着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要说现状…….
首先是一身睡衣,然后是半身探出了窗外,虽然从二楼的窗口掉下去死不了人,但要搁
早上的话这场景不能不说是很新鲜。
如果再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听到刚才的吵闹再看到风贵这一举动,谁都会以为是一对男女因为争吵而男方要玩命跳窗的状况。
「野田徹——!」
一听是那家伙,妹妹挤到了窗口用饱含怒意地对着外面叫起来。
香气源近在眼前,风贵立马屏住了呼吸。
「噢噢噢!姬之花公主!今天还是那么美丽啊!」
看到从窗口出现的姬之花,徹高兴地笑开了。这是位众所周知的花痴男,而且还是个美少女限定、思考回路能让所有女人与之为敌的家伙。
「姬之花酱~~~~~~~!」
看着高兴地挥起手的徹,妹妹一脸冷冰冰。
「打搅我独占哥哥好事的混蛋……真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能听到妹妹的愤怒抱怨,这时屏住呼吸的风贵却没空去理解她的话。
「姬之花酱!下次去约会吧!」
人群里发出了笑声。
「闭嘴!你这个牲畜不如的衰男!看你的脸都要吐!」
妹妹呵斥着丢下这一句就用力关上了窗户。
一起上学的路上,风贵和姬之花两个人在冷清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早上的一系列的骚乱在姬之花的一喝之下很快平息了下去,事情结束得意外爽快。
「真是的,又没能给哥哥换衣服,残念!!——嘛,还有明天,再接再厉!」
妹妹像是在说什么,但悠悠走路的风贵早就决定过一概当耳旁风了。要说“悠悠”风贵还是要注意和妹妹保持一定距离并当心不位于妹妹下风处。
老练的哥哥保持着以往的平常心,并做好了随时变换行走位置的万全准备。
姬之花的百合姬女子高中和哥哥四宫冰高中基本算在一个学区,虽然要走的话有点远,但乘做巴士的话要不了五分钟。
(所以,坐巴士的时候我也得对这个味道较量一番么)
风贵有点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虽然妹妹会比自己先下车,但这之前在相当于密室一样的巴士里,自己该怎么应对呢………风贵非常不安。
(最近的香水真是太恐怖了)
妹妹迷上香水是三年前的事了,这种香水常用作化妆并在按摩时可以有多种的活用的东西。妹妹则是把它当做房间芳香剂来用了。
想着想着风贵就想起了帮的妹妹当初买香水的事情。
(话说,貌似还说过想要我的汗水来着)
风贵想起了那个晚上,想要慢慢享用哥哥香味的妹妹一手拿着吸管潜进自己房间的样子。
「真是好久没像这样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了,太幸福了!」
身穿耀眼白色制服的妹妹说着顾自笑起来。
(真是不知道我的感受啊)
拼命想从这股让人着迷的香气中逃开的风贵一边苦笑,一边盯着穿制服的妹妹。穿着这身制服的妹妹在早晨太阳的照射下非常耀眼,每走一步背后的茶色长发就跟着摇晃一下。
(我的妹妹果然还是个美人的啊)
哥哥不禁再次确认着。脸虽年幼却泛着成熟女人魅力的妹妹不说比其他所有人都漂亮,但还是会让人感觉很漂亮。
[你啊,有姬之花这样的妹妹在身边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忽然想起朋友野田徹曾经这么说过。
的确,如果以妹妹作标准的话,大部分的女生都会显得不足起来,就算从性格上考虑,大抵的女生也没妹妹给自己的印象来得深刻(嘛,基本是不正常的印象就是了)。
「这是我的幸运呢…….还是该说是不幸呢……」
风贵不由得认真地这么考虑起来。
「你、你干什么?!变态!色狼!野蛮人!」
姬之花发出了少有的声音,猛回过神来的风贵看过去,姬之花正被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上班族抓住了手臂。
「姬之花?!」
风贵惊呆地张开了口,要不是妹妹发出求助声音,突然遭遇这种场景的风贵恐怕就只能惊讶地手足无措。
「你干什么!啊喂!」
风贵说着就皱起眉头迫近这个西装男,打掉他抓住妹妹手臂的手,插进两人中间把妹妹护在了身后。
「一大早就出来搭讪么?作为社会人就不知道羞耻吗?!」
「就——是!萝莉控!」
背后藏着的妹妹也止不住愤怒这么应和着哥哥的话。
但这个貌似上班族的西装男子看上去却一副爽朗的形象。
「不、不是的。我………」
男子慌乱了,「我、我、我——!我想让这个孩子吃了自己的!」
男子盯住姬之花这么说道。
「哈啊?」
风贵瞪圆了眼。
「浑身奇痒,已经受不了了,想要….想要快点让她吃了我啊!」
男子像是在吐露心声一般,看着的确非常痛苦的祈求告白。
「求你了,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快吃了我——!」
早上的通勤道路上,察觉到异常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
「诶————?说什么啊!变态!说这——种——话,真不要脸!」
愤怒的姬之花说着就想上去踹他一脚。
「慢着!姬之花!」
风贵制止了就要踢上去的姬之花,转脸朝向那个西装男。
(已经完全没意识了么)看着男子失去焦点的眼神,风贵由得屏住了呼吸。这家伙已经失去意识了。
(这、这症状)
风贵恍然大悟,同时如同验证自己的讨厌推测似的,那股扑鼻的香气从背后弥散过来。
(果然还是因为姬之花的香水味啊!)
今天早上刚刚经历这番迷惑的风贵再清楚不过了,那种让人目眩的袭人香气能够铲除人格支配人的意识,并激发起自己强烈的欲望。
「姬之花,要跑路了!」
「诶?跑?逃跑么?为什么?!错的是那个家伙的说!」
「别管了、赶紧离开这里!」
总之现在让这个西装男脱魂的祸首就是妹妹身上的香味,现在立即离开的话不久他就会回复神智的吧。这么确信的哥哥一边捏住自己的鼻子一边就用另一只手抓着妹妹的手跑了起来。哥哥的动作看起来相当可笑,但这时候只能这么做。看着兄妹渐渐跑远的西装男并没有追上来。
穿过商业街,风贵两人跑到了巴士停靠的国道边上。
「呼、呼…….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吧」
「哥哥,为什么反而是我们要逃走啊?是把那个家伙好好揍一顿再报警才对吧?」
「你啊,别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好么」
「但是除哥哥之外的男的都是禽兽不如、没有存在价值的人啊,给这种适合牢房的人提供该待的场所也是一种关怀的哦哥哥」
妹妹用毫不客气的语气这么说。
「原因可是在你身上啊」风贵挠着头说
「诶?我?!」
妹妹奇怪了,但哥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都怪你身上的香水气味太重了!」
「香味?啊、今天早上说的那个味道?」
难道味道就这么重的么?妹妹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头。
「你用的哪种香水?这个香味真不比寻常的」
风贵叹息着,关于香水气味方面风贵一无所知,香水有什么好的也根本理解不能。但要是真的存在这种能让人着迷至失去神智的香水,那就太恐怖了。
「昨天晚上用的只是普通的茉莉香水啊,五百日元的那种便宜那种。」
「五百元?五百元就有那样的效果的么?!」
「嗯——没那种事哦?和高价品的相比果然质量还是不一样的」
妹妹开始想热心解说高价香水的高价理由。
「总之,虽然不太懂什么香水,那种香水不能再用了。理由说不好,总之很危险!」
担心的风贵一边摁住太阳穴低着头打断了她。
(最近的香水真是不能小看,做出这种香水来不会牵扯到法律问题吗?)
风贵才刚想到这里,妹妹又传来一阵尖叫
「喂、呀啊!干什么你?!」
风贵抬头一看,这回妹妹又被巴士站点前的一群水手服女生围住了。
「姐姐!快吃了我呗~~~~!」
「什么都听你的!我会脱了衣服方便你吃滴!」
「拜托了,吃了我,难受啊啊!」
一群女子高中生说着就纷纷向妹妹伸出了手。
「救命!哥哥!这群人太奇怪了~~~~~」
面对慢慢向自己逼近的女高中生,妹妹一副手足无措快哭出来的样子,只能大声向哥哥求救。换了对方是男的的话妹妹会毫不犹豫地施出暴力,但面对同样的女生,妹妹看来只能表现得很一般。
风贵一瞬间犹豫了,但看见有个女生开始双手放在上衣下摆处准备脱去衣服的时候,风贵反射性的冲了过去。
「对——不——起————————!让个道!」
冲进女高中生中间的风贵这样喊着就拉起姬之花的手,顺势便一阵风似的拉着妹妹逃离了巴士站点。
「「啊啊啊——!等等——!」」
女高中生们发出了呼声,但兄妹俩还是沿着国道飞速跑开了。
「哥哥、不坐巴士了么?」
「怎么可能还坐得了!」
撇一眼快要到站的巴士,感觉到危险的风贵选择了无视,总之离开这里是最优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的失踪戏?!哥哥好激烈的爱~!」
(你是笨蛋么!!)
看着陷入自我陶醉的妹妹,风贵反射性地在心里吐着槽。
——神啊、回答我吧,这样的妹妹真有那么聪明的么?
(真是倒霉)
风贵打开自己二年B班的门的时候已经是事后两小时的事了,这种时候早就迟到了。虽然上来就是保健体育,本该发火的老师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风贵反倒担心起他来。
「没什么」
风贵这么回答担心自己的老师,老师只好暂且先让他进来就坐。
「怎么了?一身大汗哦?」
下课铃声一响就被人这么搭话了。
风贵不仅坐靠窗最后的位置,而且前面就是身高一米八的大个野田徹,这样的位置就算是上课打瞌睡也不会被老师察觉到。
「…….是有点事」
风贵说着就悠悠地看出窗外。今天是个大晴天。
「啊~啊。好是一副俊俏美丽的样子」
「说什么?!」
风贵说着就盯住了面前的徹,对方不禁耸了耸肩。
「你啊,刚才看起来相当色情」
徹的口气不像在玩笑,
「被汗水打湿的皮肤、打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湿湿的眼眶、衬衫还给我湿得透明起来……真是的…怎么看都是个刚出浴接下来就要体验初夜一样紧张的迷人新娘么…」
风贵没听完就不由分说揍了过去。
「唔噢!」
被揍到的徹滚到了地上。
「想说什么呢!揍你哦!!」
「别揍完了才说啊!过分啊风贵!」
徹站起来一边摸着被打红的右脸一边说。
「哦、大鸟和野田的夫妇相声又要开始了」
教室里有人这么说。
风贵立即用找杀父仇人似的目光扫向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学立时都闭上嘴别开了目光。教室里没有女生的身影,这所高中的女生比例相当之低。
虽说不能说因为学校偏差值都逼近傻瓜水平,所以一眼看过去教室里只有男的。作为稀有物种,一下课就离开教室聚集到走廊中间聊天这是这所学校里各班女生约定俗成的习惯。
「运动服也好总之先把衣服换了吧,不然又要被偷拍了哦?」
听着像在开玩笑的徹也一副担心的样子,认真地看着自己。
一听到偷拍这个词,风贵不禁抽了口气。
被男生数次告白过的风贵曾经遇到过自己的偷拍照一张一千元的事情。换衣服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笑起来的一瞬间,都曾经被高手抓拍到手并卖出过。
「好像最贵的还是那张了吧,那张换衣服时露出整个后背的那张?好像是一万五千…….」
「到底你想说什么啊!」
风贵一边说着一边翻找徹的收纳柜,拉出了一件脏夹克运动衫。虽然闻着一股汗臭味风贵会有点犹豫要不要穿,但还是没有考虑向其他人借。不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有什么特殊的对待,只是因为其他男生的衣服恐怕同样都是一股汗臭味没什么区别而已。
风贵擅自就把衣服拿了出来从头上套了进去。
「可是那样也还是有点问题啊」
用手托着下巴的徹又说。
「这次又怎么?!」
知道穿着湿透的衬衫很危险才换上运动衫的,但换过来怎么还有问题呢。
「穿上这身明显肥大的男人运动衫,怎么看都只能是刚办完事的少女啊………有点让人心动哦」
风贵不说话,上去对着徹的小腿就是一脚。
「呀啊啊?!」
徹随即发出一声怪叫,又在地板上打起了滚。
「你这家伙,别以为没说禁语就没事了」
对着在打滚的徹,风贵毫不客气地这么说道。禁语,当然是指对风贵说“漂亮”了,但徹这么绕着弯子想说的终究还是这个词。
「难道说你天天都把那—么笨重的运动服带回家的么?!疼疼!!——」
说着徹一边按住被踢到的地方一边站了起来。真是个扛揍的家伙。
「还不是姬之花烦着说要带回去的!」
在大鸟家是妹妹担当所有家务的,但妹妹却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做饭之类的事情。[想到哥哥会吃我做的饭才做的!]——貌似是这么说过。而这些事情里面妹妹最喜欢做的事情却是洗衣服。
「想要洗哥哥运动衫的妹妹么?!想象不出来但越来越可爱了」
徹说捏了捏鼻子一脸花痴样。
「什么都要里里外外洗一遍可是很麻烦的,前段时间甚至想要把电视机整个洗一遍的说」
两天前,妹妹就像是要洗车似的想往电视上涂清洁剂,哥哥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她。
「真好啊——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在你身边——」
「你是没听明白我的话么?」
风贵盯着眼前做花痴状笑着的徹。
「真的,想和我妹妹做个交换啊」
徹这么说。
「啊、话说你家也是有个妹妹来着的?」风贵这么一问
「啊、小学三年级」
徹回答得很简短,听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他妹妹会很可爱的样子。
「哦哦、话说我的美女相册又有新美少女更新了,要不要看看?」
说着他就从他的运动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风贵偷看了一眼他的挎包,惊呆了。小小的包里塞着两个单反照相机,还特意装配着远距镜筒。
「不要奇怪我的爱好哦〜我从来不卖自己拍的照片的」
徹这么辩解道,「我的做法是事先得到对方许可再拍摄的,偷拍什么的野蛮做法可不会做的」
「嘛、话是那样」
风贵知道他不会做偷拍的事情,每次拍摄都会征得对方的同意,因此风贵没法对他的兴趣多说什么。但风贵还是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
徹的兴趣是摄影,但摄影对象却限定是女生。不仅已经有被公认的对女生的癖好,还公开地宣称自己喜好的对象是“女生限定”。这样的家伙拍到的当然都是可爱的少女,而且是直接做偶像杂志封面的那种照片。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女生是超〜〜〜〜〜〜可爱的」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是一个微笑的少女。
「怎么是哥特萝莉啊!」
风贵一边看一边叹息着,这个少女全身穿着黑色的哥特礼服。
「前段时间我去新宿拍到的,真的很耀眼哦,我的天使是这个920号」
「诶——」
风贵的反应很冷淡,对这种照片风贵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顺便要说的是,说出920号这个数字,他的电脑里收藏的照片就肯定不止这个数了。
不是出自真正的兴趣真是收集不来的数字。
「话说,差不多也该给我拍姬之花的许可了吧」
「不行,姬之花讨厌拍照」
「那个方面就请——」
对着祈求自己的朋友,风贵还是摇摇头。
「我可是一直在热切盼望着有一天能把姬之花的照片放在我的收藏首位的!风贵、求求你了!就算只是先提一下也…….」
「就算你这么说啊,那可是连大头贴都会拍的人哦?问了也没用的,话说你这么被姬之花讨厌着还嫌不够吗?」
「诶?我、我被讨厌了的么?」
「…………到底怎样呢」
风贵事不关己地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
妹妹讨厌异性是一大前提,这之上关键还特别把徹当眼中钉看待。
徹怎么请求估计获得拍摄许可的可能性都是零。
「要是你和她一起拍也是可以啊,如果只算那张脸的话……」
「再说我杀了你!」
「对、对不起」
对徹无意间说出的话,风贵回答得杀气腾腾,徹只好立马陈恳地道歉。
(那个姬之花啊………)
风贵想起了妹妹的那张脸。
今天早上,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坐上巴士的两个人只能徒步上学,最后是风贵送妹妹到学校,在百合高中门前分开了。
看着因为相隔一个月返校而兴奋的妹妹,风贵一边目送一边担着心
(真的没问题么,那种香水的气味)
那是一种让人着迷的神秘气味,虽然妹妹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但风贵果然是很担心。
「哦对了,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位天使的」
说着徹就开始操作电脑,看来973号果然还是存在的。
「就是这位在表参道【地名—译注】遇到的朋克女,非常有看头的哦」
徹说着便又靠近过来。
「算——了,真是的,休息时间都结束了」
「是么?……切、没办法,下次继续」
徹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不是,已经够了,再不想看了」
风贵这时候要不这么说,之后的事情想必会非常麻烦。
「切—、真会逞强〜!」
徹一边调侃着一边收拾了自己的电脑。作为他的美少女第一理论,没有那个男的不会对美少女毫无兴趣的,这是不及格的话要重修的必修课。
听他包含热情的兴趣话题虽然算不上痛苦,不、还是比较痛苦的,而且风贵也并不讨厌这种忠实于自己兴趣的人,但是对方是徹的话,一旦自己表示出听下去的想法,关于美少女话题就会变得非常之长。
第三节课是英语。
说句怎么都无所谓的题外话,风贵的英语老师正是当初热烈指导过自己的班主任的双胞胎哥哥。
正当老师读完一句英语,教室里正是一片沉寂的那一刻——
「我亲爱、亲爱的哥哥!是姬之花哦?喜欢、喜欢、喜欢、不接的话我就一直说下去哦?是我姬之花打来的电话哦?再不接电话的话,我就说出来了哦?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漂……」
一段十足让人发疯的来电铃声。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贵一把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了接听就怒吼起来:
「姬之花!!跟你说几遍了!不要随便动我的手机!」
声音大到完全忘了现在正在上课。
对于手机从来只是收发短信的风贵来说,手机从来都是设定成静音并认为手机只要有震动模式就够了的。但现在手机的来电铃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改掉了。
能做出这种恶作剧的除了自己的妹妹风贵想不出第二个。
「呀啊~哥哥呵斥我了!真是美妙的声音!姬之花我、高兴闷绝!」
电话那端传来了妹妹那听惯了的声音,但风贵瞬间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因为除了妹妹的声音有点喘之外,还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奔跑声音。肯定不是信号的问题。
「啊喂————!大鸟!怎么能上课打电话!」老师开始呵斥了
「哥哥!怎么办!我危机了!」
姬之花喘着气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无视老师的风贵刚问道一半,就听到
「请等等!姬之花大人~~~~~~~~!!」
「请不要跑啊~~~~~~~~~~!!」
「请吃掉我们吧~~~~~~~~~!!」
一群女生的喊叫声从电话中传来、伴随着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
「哥哥、我该往哪里跑啊,怎么感觉越跑追上来的人越多了……就像蛆虫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变越多了,麻烦了!」
「你现在在哪里?!」
妹妹的声音听着还算冷静,但因为跑动的原因,说话有点喘。
「学校的……」
「呀啊啊啊啊啊啊!姬之花大人——!」
随着一阵女生的呼叫声,妹妹的话没说完手机就断线了。
姬之花?!风贵叫着妹妹的名字但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可恶……!」
风贵咂了咂嘴。
「又是那个香水作的怪么!」
事到如今,把握了事情大概的风贵泄气似的垂下了肩膀。今天早上的奇怪现象,那种让人大脑迷糊丧失理性的奇妙香味。这么一想,妹妹现在肯定正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学校的同学四处追赶着的吧,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妹妹恐怕就是在逃跑的途中。
「大鸟!在听吗!!现在正在上课中!」
英语老师已经愤怒地丢开了教科书走了过来。
「吵死了!现在不是那种时候!」
拿着手机完全投入担心妹妹模式的风贵丢下这句话。
「什——!」
老师一瞬间呆住,但立即换上了一副恶鬼表情。
这位名叫山梨茂的英语老师,是位站在教坛上三十六年的老教师了,什么样的不良仔都见过。今天终于碰到这样一个在自己课上堂而皇之拿出手机通话,被注意之后反被回之一句“吵死了”的学生。
「嚯、大鸟风贵……还以为是一个老实的学生,真是痛心的失算啊」
「老师,好像是有紧急事态,能不能先等等呢?」
冷静的徹想解围,但是山梨现在已经气愤地颤抖起来。
——这样下去不管,不行!这关乎到他的将来!
一副燃烧了小宇宙气势的英语老师完全没听徹的话。对现在内心就像搁进火炉的铁块一样炽热的山梨茂来说,风贵的态度就该及时呵斥,因为自己的及时说教从而让他改邪归正是作为教师来说责无旁贷。
「大鸟!你这家伙、你把教师当什么了!」
「姬之花?!喂!没事吗?!快回答!」
「给我听着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梨开始了怒吼,脑袋里翻滚着“教导不良学生——风贵”的信念。
「姬之花?啊啊、可恶!听不见啊!」
电话那边妹妹像是在说什么,但因为信号杂音根本听不清。
风贵的忍耐到达了顶点。
「你这家伙就是个烂苹果!你懂么?!」
山梨怒吼道。
但风贵瞬间就回吼起来
「吵死了——!原本就信号不好听不清了,不要再干扰我通话——!」
听到风贵的回吼,山梨反而忽然开始用冷静的口气说开了,
「大鸟,想想你的母亲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的你,你想过你母亲是怎么希望着你将来的成长?你父亲也是一样啊,你的家人是怎样流汗工作才把你们养大…….」
「哥哥……?!听……见?」
手机的噪音一下子消失,妹妹的声音终于有点清晰起来。
「姬之花!总之先上房顶!躲进狭小的地方去!尽可能地躲在能够遮蔽身上的香水味的地方!记着是那种狭小的地方啊!」
慌乱的风贵这么指示着妹妹。
「我知道了!姬之花会加油的!这可是哥哥的命令的!」
果然妹妹的身后还是能听到女生们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在巴士站台会合吧!」
说着风贵就一把抢过自己的挎包。跑到巴士站台只需五分钟,正好是两个高中的中间。
「徹、就是这样!」
风贵这么说着,就把接下来这边的事交给了朋友。
「哦~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加油哦~~!」
他挥挥手表示了解,一副长时间交往后表示彻底理解风贵的态度。
「给我站住!!话还没结束呢!明白么风贵?!你可是被我说成“腐烂的苹果”的啊,你就不想证明自己不是么?!大鸟!现在要正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面对就要走出教室的风贵,山梨激动地说道,说着还两眼挂起豆大的泪水起来。
可是在现在满脑子姬之花的风贵看来,这位烦人的热血老师只是个噪音而已。
「烦人!让开!」
「不让!除非想跨过我的尸体!」
说着老师就张开了双手。
什么样的老师都能够接受,当初在自己胸口哭泣并得以重生的学生已经不在少数了,现在怀着同样热情的山梨老师这次站在了风贵的面前。
「我会连同你的烦恼一起抱入怀中的!让我来分担你的烦恼吧!」
挡在面前的山梨身高一米八几,在这种肉墙面前,风贵找不到突破口。而同学们此时都兴趣盎然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你是个腐烂的苹果,但是那只是表象而已……!那是……」
「你是想说削了皮还是会露出可口的果肉是吧?!而且苹果不仅烤着吃甜,榨成汁更是酸味可口是吧?!」
风贵一把抢过话头。
「什——?!为、为什么会知道?!」
听到被风贵抢走的台词,山梨僵硬了。
「你的弟弟早跟我说过了!」
想当初中学迎考的时候,再也无法忘记的和热血老师的培训课程上,自己不知道被这样说过多少回了。
(也只有十五岁还愚蠢的我才会那么简单地被感动到了)
埋头解题的结果是,自己把和妹妹的约定给忘了个精光,招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展开。真是想想就丢人。如此想来,热血有时候还会把人拉进歪道的——这是风贵进入高中第一个学到的东西。
亏了中学的热血老师——眼前这位英语老师的弟弟,自己成功考进了四宫冰高中。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已经和爱妹越好了的——在巴士站在会合。
和因为相信自己而逃过来的妹妹的约定,这次再不能失约了。
「知道我弟弟的么!那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情!大鸟——!」
终于反应过来的英语老师做出了夸张的动作,让风贵看来实在受不了了。
(我快没时间了!)
随着时间过去,风贵尝试了各种办法想突破肉墙的阻挡,但全都无功而返。
「难道说你已经跨过了弟弟的尸体了么!难道这就是我被弟弟托付的使命的么?!那么、就让我成为让你悔悟重生的命运的最后防线吧!」
夸张地握拳冲着天花板的山梨的样子就像在表演一场独角戏。
(再在这里废话多话,姬之花那边就——!)
风贵的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是不会让我的弟弟白死的!大鸟!就让我来好好教导你!来吧!一起向着太阳奔跑吧!尽情地奔向光明!来吧!」
山梨这么喊着就想拥抱过来。
真是没完没了。
风贵一边躲避着冲过来的老师一边焦急地想哭,再这样下去就又要失约了。
「哥哥!!」
风贵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妹妹的声音。
绝对不能再背叛妹妹了!风贵不甘心地咬起了嘴唇。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徹这时候出手了。
「老师——!老师是怎么看待风贵的?」
雷区启动,而一根筋的老师山梨立即一脚踏了进去。
「诶?那个、当时是漂亮的美人……」
——咔嚓
什么东西断开的声音,仿佛响遍了整个教室。
「来吧!投入到我的怀抱里!那里有你的整个世界!来吧大鸟!到我的怀里!哦啊啊啊啊啊——!」
风贵对着山梨胯下就是一脚踢,风贵那能让所有男生当场倒下满脸发青的招数从来都是毫不顾忌后果的。
「真是吵死了——!尽给我啰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居然还给我说出那个禁词?!」
吃了一记的山梨当场倒地。
「风贵…….那个地方不太…….」
徹看踢到那种位置也不禁要吐槽了。
「哦~喂、大鸟…….你、你这家伙、这么卑鄙的……哦哦哦哦哦……!」
胯下被猛烈一击的老师捂着自己的下面一边抬头看着风贵。
但看到老师现在可怜的样子,完全失去理性的风贵喊道:
「吵死了!什么山梨茂啊!你这个秃子头上哪里能看出茂盛啊!!别出来丢人显眼!」
用完全把老师当垃圾的视线,风贵把老师的存在价值都从根本上否定掉了。
「哦喂!大鸟!怎、怎么能说出那种…….」
老师看着已经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了
「给我让开!秃头垃圾就给我在垃圾箱里哭去!这个生湿垃圾!让人想吐啊!」
风贵对着完全瘪下气的英语老师毫不留情,抖S属性全开。
「XO#%~~~~~~~~~~~~~~~~~~~~~~~!!」
自尊被彻底丢进了垃圾箱的山梨发出了不像是悲鸣的怪叫声。
「等等我!姬之花!」
风贵朝着终于被让开了的教室出口狂奔过去。沉默的全班教室里,只有老师的呻吟声回荡着。
「那么冰冷的态度、那么恶毒的话…….果然不愧是姬之花的哥哥啊…果然还是很相像的嘛、这两个人」
听着楼道里风贵渐渐变小的脚步声,徹撑着头这么小声说道。
「哥哥!果然会等我的呢!姬之花我~感激!!爱着你哦!!」
风贵先赶到了巴士站台,没等一会儿,身穿白色水手服的姬之花就沿着国道白线拼命跑了过来。
「姬之花!没事的……吧…….?」
看到妹妹的样子,风贵一瞬间露出笑来,但马上又表情严峻起来。
妹妹的背后,是一大堆尸群一般挤满了马路的女高中生的身影。她们都穿着雪白的制服,都是百合姬高中的学生。
「才不认输呢…….姬之花….大人…….就这点困难我们…….」
但她们都已经脚步紊乱了,一个一个地用尽了力气就像个尸骸似的倒在地上。
(这是…难道说)
风贵的脸变青了。
妹妹是文武双全的精英,不用说学习,体力也是相当拔群的。不是锻炼出来,而是妹妹天生具备的能力。
「啊——累了,稍微跑动了一会儿,貌似没跑多久?呀、害羞~!」
姬之花一边换着气一边笑着站在哥哥面前,一点没喘不过气的样子。
「你到底跑了多久啊?」
风贵想也没想就这么问道。
「那个——、大概围着教学楼跑了十三圈、校庭院二十圈左右吧。结果还是有人追上来了,所以故意绕远路从坡道下面一直跑上来的哦!所以……大概十公里吧~」
姬之花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
「哥哥,为什么大家都来追我啊?真是莫名其妙啊~困惑~!」
一点没有刚跑完十公里的样子的妹妹,连汗都没出一点。
风贵震惊了,目瞪口呆。
(就算我不来…….这家伙看来也能一个人解决的么……)
想到这里,风贵不得不感受到自己在妹妹面前的渺小无力。
「哥哥,你是学校早退过来的么?」
妹妹问着就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风贵的手腕。
那股香水味同时充斥了风贵的鼻子。
「唔—!」
风贵立即别过脸屏住了呼吸,还不忘作为对直直看着自己的妹妹的回应而点了点头。
「为了我?」
「…….」
风贵点点头。姬之花立即高兴地满面笑容:
「感激!!那么就一起去博物馆吧!」
不了解状况的妹妹完全把现在当成了周末。
对眼前这个进入周末模式说出不想回家而是好好玩玩的妹妹,风贵泼出一盆冷水:
「不行!你给我赶紧回家洗个澡去!那个校服也得洗洗!」
风贵的语气毫不退缩,没留商量的余地。
不能再增加受害者了,妹妹身上散发的香味能刺激人的神经,迷糊人的双眼夺走对方的理性。
真是了不得的吸引力,这种香味里潜藏着未知的东西。
(忍耐啊我!!!——不能就凭这点香水味就被玩弄了!)风贵在心里这样激励着自己。
当天晚上。
接到学校的通知,母亲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姬之花,而一贯被当做优等生看待的妹妹可以说从来没有过被责骂的经历。
(因为这个,现在就待我房间里么)
晚上九点。
吃过晚饭洗过澡,妹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但不是在自己房间,而是坐在了哥哥房间的床上。
姬之花把作为生日礼物的红色熊布偶抱在怀里,想借此掩饰着自己的伤心。而风贵则坐在打开的窗户旁边看着她。
夏天快到了,虽然一到晚上的风还是很冷,但对于刚洗完澡的风贵来说正好凉爽舒适。
「妈妈,很生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我做过那么严重的事情么…….妈妈、可能不会再原谅我了…」
看着心情沉重的妹妹,风贵说不出话来。
——既然那样,该去问妈妈去啊。
这么伤人的话风贵实在说不出口。
现在的双亲一如往常不在家中,只有兄妹两人的家里显得非常寂静。
当律师的父亲在都内一家事务所里工作,因为办公点还配备了一件借住间,所以忙的时候就一直住在了那里。而母亲也差不多,常常就在工作的大学医院里的休息室里过夜。
两个人都是没有什么空闲的人。
「刚才的妈妈,真吓人」
姬之花这样描述刚才在电话里被母亲猛烈呵斥的情形。而当时正在洗澡的风贵没听见所以也不好妄加评论。
「妈妈的语气一向很冰冷的」
虽然不好预料母亲当时说了写什么,但是风贵还是能大致想象到当时情形。母亲说话的口气一向冷冰冰带着高压的态度,被那种不带委婉语汇的语气责骂一通的痛苦想必和被铅球砸到没什么两样。
(要还是期待落空的情况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母亲没事一般不往家打电话的,但还是非常偶尔地会随性大个电话问问家里的状况。妹妹想必是满以为妈妈是因为担心自己才特意往家里打电话的吧。但被学校联系说自己女儿在学校闯了祸的母亲,却给高兴地接电话的姬之花来了一顿责骂。
「虽然不讨厌…但这样的妈妈…害怕」
姬之花很少见地示弱了。
「爸爸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爸爸妈妈都很忙,那不是没办法的么」
想安慰妹妹的风贵这么说道。
但话说如此,明白妹妹没说出来的潜台词,风贵也是一脸沉重。
小时候,还在上幼儿园的兄妹还好,因为那时候自己的祖母还在世。虽然当时父母就已经非常繁忙了,但还有祖母能在身边照料兄妹两个。也是那个时候,妹妹因为“帮忙游戏”学会了做家务,而风贵也是那时候懂得了自己作为哥哥要保护妹妹的立场。
祖母去世是在小学的时候,当时的风贵只有九岁。
也是从那时候,少了一个撒娇对象的妹妹变得更加黏自己了。
「现在正在做什么呢?那些人……」
风贵说起自己的父母就如同在说陌生人一般。看向窗外,野田家屋顶对面的远方便是新宿明亮的广告彩灯。记得电视节目人曾说过“夜景象征着加班”,虽然这样说会惹怒那些心怀浪漫的人,但此刻的风贵却是相当地赞同。虽然母亲身在世田谷父亲身在六本木,但他们屋外的霓虹灯都是别人夜景的一部分。
「还不是工作,没日没夜的工作….工作……我们的事情什么的,才不会关心,爸爸是…妈妈也是」
「不会那样的、只是忙而已的」
这样安慰妹妹的话,风贵自己都感觉心虚不已。
「如果不能养大的话、明明就不该生下我们的!」
真心撒气的妹妹开始用唾弃般的语气责怪起生下自己的父母来。
「那也不是因为出乎预料的事么,本来想着让奶奶一直照料我们到成人的」
风贵知道说到父母的事情往往就没什么好事,于是及时转变了话题:
「先不说那个,姬之花,你在学校究竟是怎样做才被人四处追赶的?」
「没什么……向以前一样,只是进教室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就……」
说着姬之花就顿了一下,
「一下子、星罗酱就从背后抱住了我」
虽然不知道这个星罗是什么人,风贵暂且当是妹妹的朋友继续听了下去。
「星罗酱说“吃了我吧”正奇怪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就围满了同班同学」
听妹妹的描述,的确是对方集体先说出那种话并追上来的。
「就感觉成了半价出售时的特卖品似的。但是,那岂不是违背了亚当史密斯和罗素的自由主义理论让伊万雷帝裸奔的行为么」
妹妹一脸严肃地说。
「半价出售的特卖品我倒是懂,那之后…失密?鲁、鲁素…?对什么的莫名其妙裸奔的家伙我可做不出回复的哦」
听着妹妹意义不明的话风贵头疼似的说。
「哦!哥哥苦闷的表情!太美妙了!带着困惑的感觉的哥哥的表情真是太诱人了~~~~!姬之花我真幸福!!这就是所谓的对眼睛的爱抚么!」
「不是爱抚是保养。喂、口水流出来了…….」
对红着脸露出一脸馋相的妹妹,风贵不耐烦但还是习惯性地吐了槽。
一脸馋相外露而变形的妹妹的脸还是那么的漂亮,但风贵果然还是不希望看到妹妹这幅表情。
「…….接着、就给哥哥打电话了」
被哥哥催促着的妹妹一边擦口水一边这样说。
「随便就在学校里乱跑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更多的人追上来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差不多有百来个人了。」
「所以就一口气跑了十公里?」
「嗯、想摆脱那么多人这点距离还是要的吧,真是学习了,姬之花真高兴!又变聪明了!嘿嘿~!」
妹妹说着就高兴地笑起来,但风贵听了却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说,总之那种香水暂时禁止使用了。要是明天再发生这种事情就不好了。」
那种香水味的确不同寻常。每次风贵闻到并感受到那种迷糊感觉就愈加体会到那种香气的危险。
「嗯,明明是挺喜欢的香水的说,悲伤~!」
姬之花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说着,抱紧了怀里的熊布偶。
「总之不能再用那种了,话说你戒了香水吧,那种可怕的东西什么时候触犯到法律问题可说不准的。」
对香水毫不了解的风贵这么说,「今天总算是明白香水是多么危险的东西了。」
风贵断定国家不会对这么危险的东西视而不见,到时候肯定会有发布法规把这么东西列入毒品一类的吧。
「呼哈~!困了」
「啊喂!听见了吗?!」
面对哥哥一脸严肃的提醒,妹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微微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是粗神经……)
风贵无奈地想。
这一天里更多体验被人四处追赶被人逼近的奇妙感觉的该是妹妹的,但面对这种换做风贵恐怕早就陷进“真是了不得啊”而没法维持平常心的状况,妹妹却毫不为之所动。
「晚安,哥哥」
「啊、啊啊……晚安,明天见」
风贵把妹妹送出门外,叹息地说。
——明天么。
对只是回自己房间睡觉的妹妹本没有必要这么说的,但风贵还是不由得这么说出了口,就像要确认什么祈愿什么似的对自己的妹妹说着明天再见。
如果明天的妹妹又变回一具冰冷的尸体……
风贵的不安如同生根一般四下向心里蔓延着。
(那家伙的确是复活过来的啊)
风贵想起了那天的葬礼,绝对无法回首回忆的那一天、心里充斥着火红愤怒和白茫茫绝望的那一天。这之前他故意下意识地不去回想那一天的事情,有意不去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无意间自己说出的话让自己一下子不由自主地唤醒了那天的记忆。
(那个女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第一个想起的当然就是那个自称魔女的神秘大红女子。
自己当时的确给妹妹注射了红色的药水。
接着就……
(妹妹复活了)
那是偶然?还是说是必然?
(话说的确当时好像说过代价什么的)
风贵回想起来了,魔女的确说过:
——将死者唤醒的禁断药水,作为代价将会很高——
(那个、那回是什么呢?)
实在想象不到代价所指的风贵摇了摇头
(不行,想不明白,妹妹应该原本就还活着的,是庸医误诊了才对。)
想不通便这样解释。
据作为医生的母亲的说法,妹妹的生还现象,只是因为医生看到事故后妹妹血肉模糊的脸后作出了误诊而已,就算中间没有出现红色魔女——没有注射那剂药水,姬之花当时就还是活着的。
(没必要怀疑)
现在的妹妹不正是活生生的么,甚至还跑了十公里还大气不喘一口一样健康着的么。
(这不就好了么,姬之花还健康的活着,生活归于平稳…….)
虽然发生今天的事情说不上什么平稳,但对风贵来说,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回归了妹妹还在身边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中。
(现在的我、已经很幸福了)
相信姬之花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想着的风贵暂时看向了窗外。
远处是新宿灯火通明的繁华夜景,如果现在手里还有一个高脚酒杯的话可谓相当有情调……
刚这么想着
「啊喂——!!笨蛋!!不要擅自从我这里拿走DVD啊!!」
「诶诶~?哥哥、这个不能拿走的么?」
「废话!那个对你来说太早了!没看到18岁禁止的标志吗?!那就是“小屁孩不要看”的严重提示啊!」
「诶诶~?但是但是、哥哥不也是,才十七岁的嘛—!」
「要你管!我见多识广所以没问题的!」
「哦呜—?哥哥“见多使馆”什么意思?」
「就是“超级厉害”的意思啊——!」
对面野田家传来一阵吵闹,是徹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徹、你那称不上见多识广,只是见多而已」
风贵想也不想地这么吐着槽,离开了窗口。再听下去的话难得的浪漫气氛就浪费了,不,现在应该说已经荡然无存了。
「还是睡吧……」
现在还只是夜里十点,睡觉还算早,但做着懒腰的风贵却已经觉得非常疲倦了。想起来真是忙碌的一天,一大早就全力奔跑的话谁会觉得累。
关上灯,风贵慢慢走到床边,正想这样躺上去的时候,
「………………?」
皱起眉头的风贵立即察觉到一股香味,那种已经开始熟悉起来的让人失去理性的诱人香味正透过床单散发出来。
是姬之花刚刚坐过的地方。
「那家伙……又、又用了那种香水?!」
明明对她说了那么多遍!风贵想着就一下子睁开眼从床边站起来,
「姬之花————!!」
说着就一头闯进了妹妹的房间。
「诶?不在?」
同样不会敲门就闯进妹妹房间的风贵呆住了。
妹妹的房间摆着暖色的木质家具和花色的帐子,墙上则是妹妹喜欢的近代画作。动作失去势头的风贵呆呆地看着妹妹的房间。话说也有好几年没进过姬之花的房间了,平时有事都是姬之花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而风贵没什么理由去妹妹的房间。
窗边放着几个花盆,开着小小的花,
「诶………」
看着妹妹女孩味的房间,风贵忽然有如同视察自己女儿房间的感觉。
白色的制服挂在墙上,书架里排列着整齐的硬书脊,并且还都是诗集。学习桌下面放着一个贴着“暂时封存”字样的纸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好好地放着香水和精油的瓶子。桌子上面不同于自己时常乱放着杂志和漫画,而是很女孩风格地收拾地很整洁。
风贵注意到桌上突兀地放着一本红色笔记本,封面上写着“Diary”字样。
风贵漫不经心地拿到手里哗哗随便翻看起来,但一看到内容就石化了。
巧克力、夹馅面包、炒饭、烤肉、夹馅面包、便利店便当……还有,照例的那个东西。吃了这么多肚子还是饿啊。
「肚子饿了?」
风贵这么想着就睁大眼睛,话说:
(照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看着最后莫名其妙的字眼,风贵满脑子问号。
「姬之花?」
但现在相比这个,风贵更关心的是现在的妹妹,之前还用很困的样子说要去睡了的妹妹却不在自己房间,明明以为现在肯定躺着妹妹的床单上却是一丝褶皱都没有。
风贵离开房间,出到楼道上。
风贵兄妹的房间都在二楼,因为是有超过五十年房龄的老房子,房间数量并不多。二楼的两个房间给兄妹两个人用,楼下则是客厅浴室厕所之类的公共空间。虽然一楼的角落里也有父母的房间,但因为他们不怎么回来所以现在就基本被当做仓库使用。本来凭着两人的高收入大鸟家算是富裕人家,但本着不使用则不购买简单原则,大鸟家并没有重建房子的打算。
(嘛、虽然话是说那无所谓的)
在一片漆黑的楼道,风贵吱呀吱呀踩着地板小心地下着楼梯,
「姬之花?在么?」
不会在半夜出去了吧?想着风贵就不安起来。
「——?」
感觉到有人在动,随着沙沙的衣服摩擦声传来一阵异样的“嚓嚓”“咕噜”的声音。
「难道是小偷?」
妹妹没必要在自己家里还黑着灯,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的人让风贵绷紧了脸。
风贵首先选择走向了玄关。因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两个人住,对小偷的对策也已经相当熟练——嘛、虽然只是在玄关和后门以及房间各个地方设置的一些小把戏而已,但风贵还是认为自己的家经自己改造已经相当地安全。
虽然要是对方拿着枪的话不可能对付得了,但如果只是持刀的话应该还能应付……大概。
风贵从玄关放伞的桶里取出自己准备的东西就慢慢向那个发出怪声的声源靠近。
嚓嚓…….
咕噜……
未知的声音地持续响着。
风贵一步步靠近过去,来到了和客厅直通的厨房后做好了架势。
虽然不值得自满,风贵的人生一直与打架无缘。这样的风贵集中注意力,
(把握好现状)
现在还不忘冷静地判断现状。
首先是厨房那边有异样,有人在那里,而且应该是一个人。
(不得不上了!)
要是换作姬之花,现在恐怕会害怕地蜷起身子躲在一角向风贵求救的吧。
(总之先一下打晕就赢了)
不知道打架规则的风贵决定趁对方不注意,在不致死的前提下给对方后脑勺来一记。
慢慢地、慢慢地向对方靠近。对方隐藏在黑暗中,风贵绷紧了神经仔细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慢慢地移动着步子。
终于靠近了,对方正坐在冰箱前面蠢蠢动着。
嚓擦…….
咕噜…….
对方好像在做着什么似的正背对着自己坐着。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就是现在!)
风贵举起了手中的球棍,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出叫声的同时就一棍子想劈下去。
「咦呀呀呀呀呀呀呀——?!」
对方被自己叫声吓到,同样发出了喊声。是个女孩的声音、而且……
「姬之花——?!」
察觉出妹妹声音的风贵慌忙错开了劈下去的球棒。但是由于要把垂直下劈的棍子扭劈到水平位置,急速的轨道修正让风贵的腰部发出一阵讨厌的声音。
「哇!」
总算没劈到姬之花的风贵瞬间感受到自己腰部一阵剧痛,当场倒地。真可谓平常不运动的苦果。
风贵忍着疼再次看过去,但在黑暗中的妹妹的脸还是很不清楚。
「哥哥……那个、那个、我啊……所以说……那个只是想上厕所……什、什么都没做的!真的!那个、所以、那个就是…….?!」
黑暗中的姬之花慌乱地小声说道,同时传来甜甜的香味。是风贵命令禁止使用的香水气味。
「搞什么啊!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
风贵捏着鼻子按住腰站了起来,在墙上寻找电灯开关。
「等!等等——!不要开灯、拜托了…….!!」
姬之花急着喊起来,但风贵没听完就已经按动了开关。
灯亮了。
狭小的厨房里,兄妹失语地看着对方。
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妹妹的样子,风贵被冻住了,失去了言语功能。
姬之花——
两手拿着一块巨大的红色物体————是一块大生肉!
「…………………………………….」
时间在沉默中过去。
姬之花一副想要哭出来似的低下了头,她的嘴边变得通红。
仔细看的话姬之花拿着的那一大块生肉上还有齿痕,明显是啃咬后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景象,风贵像被诅咒了似的一动不动。
在课上学过,江户时代的日本人还不吃牛肉和猪肉的,进入文明开化的明治时代便开始能吃了。但是,直到现在,风贵也没听说过日本人有开始能够吃生肉的习惯。
虽说马肉刺身倒是可以生吃,但真有拿着这样大块生肉生啃的日本人么………
(不可能)
风贵心里否定了。
长时间的一段沉默流过。
「吃了………?刚吃的吧?那个」
风贵终于开口了。
姬之花没有回答。
「好、好吃……的么?」
妹妹还是选择了沉默。
「很贵啊…….这肉看起来」
风贵也混乱起来了,发着莫名其妙的感想。这时候还想着“这肉好贵啊”之类的,太没常识了,明显吐错槽了。本该有该说的话的风贵这时候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人都会在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的时候变得身体僵硬,一遇到无法理解的现象时就会意识混乱,失去理性。
但是听到哥哥发着不合场景的感慨,姬之花终于还是开口了:
「松阪牛……的肉」
「是……是么」
风贵呆呆的做着回音,别开了脸。场面又回归了沉默。
风贵想不出该说什么,但脑子里确确实实装满了最简单的疑问:
——为 什么 在 吃 生 肉?!
无法言喻的疑惑在脑海里翻滚着。
(是谁都行,快来给我解释一下啊————)
面对着妹妹的风贵抱住了头。
「啊—真好吃,满足!」
这时候的妹妹反而开始发出满足的微笑,嘴边还沾着生肉上的血污。
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微笑。
一手拿着球棒的风贵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但妹妹露出一瞬间的满足表情之后,立即又变得不快起来:
「……………………………………还是不行」
刚说出这句话,妹妹的肚子发出一阵象征现在正是空腹的骇人声响。
「果然……肚子还是很饿…….这点根本不够。」
姬之花一边念叨抱怨着就打开了冰箱。
风贵暗吸一口气,不会又要拿出一块生肉吧………
但极端不安的风贵转眼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唔呜呜呜呜呜~~~~~~~~~~!!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冰箱里空无一物的姬之花不甘心地叹息着。
「姬之花…….你到底怎么了?」
「哥、哥、哥、哥哥?!」
姬之花的眼睛开始闪卷起泪光:
「不、不是的……不是的哦?!那个~~就是说~~就是说啊……」
「姬之花?」
狼狈的妹妹投降似的垂下了眼抽泣着,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下来。
风贵放下球棒走过来,在坐在地板的妹妹前蹲下来。
「姬之…….」
「我…….很奇怪」
话被妹妹打断的风贵半空停住了想要触碰妹妹的手。
「很奇怪的……唔唔……一直吃…一直吃……但是肚子……」
咕唔~~~~~~~
这么严肃的氛围都被姬之花空腹的鸣叫破坏了。
风贵蓦然想起刚刚看到的妹妹的日记。
巧克力、夹馅面包、炒饭、烤肉、夹馅面包、便利店便当……还有,照例的那个东西。吃了这么多肚子还是饿啊。
关于最后神秘的“照例的那个”,难道说是指生肉么?
这么想的风贵不禁倒抽一口气,那种东西居然是指生肉,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妹妹大口啃肉的情形,风贵完全不敢相信。
「难道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吃生肉的么?」
为了不刺激妹妹,风贵轻轻询问道。
但妹妹却用力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周前好像…」
一周前。
正好是葬礼之后,妹妹复活的葬礼的第二天。
风贵说不出话来了。
(坏事了)
妹妹的房间里,风贵在粉色的地毯上打着坐缠起手臂,一副考虑难题的表情。
而姬之花则坐在床上难过地摇晃着娇小的身体,湿着茶色的头发。
考虑到刚吃过生肉的样子也不能展开正常的对话,风贵就让她再去洗了个澡。听从哥哥的姬之花洗完澡换上了淡黄色的睡衣。
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地上的两个人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先开口。
沉默良久,风贵大吸一口气先开了口:
「…….那么,话说那什么」
姬之花顿时身体一震,紧张起来。
「可不可以告诉我吃生肉的理由呢?」
风贵静静地问道。
正当妹妹在浴室里清洗嘴边的血渍时,风贵就在考虑着,这会不会是一种减肥或者美容的手段呢。
吃生肉可以变漂亮——之类的,被杂志内容骗到的妹妹接着展开的模仿行为。
而风贵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非要吃生的肉呢——
从这个疑问开始应该不会错,风贵想着给自己点点头。
「…………………肚子饿了」
姬之花小声回答道。
「零食不行么?」
风贵又问。
——那怎么行?!会变胖的!吃生肉不会胖哦!——
风贵期待妹妹会这样回答自己。
因为如果真的是这种糟糕的减肥手段的话,风贵只要呵斥一顿妹妹就可以解决事态了。
「是为了减肥?」
风贵知道妹妹也像这年龄段的女孩一样在意自己的外貌。
但姬之花摇了摇头。
——不是。
「那,又为了什么」
「既然哥哥问了…….嗯。本来不想让哥哥知道的……所以一直忍耐到半夜的……但是…还是被发现了…….那个、我、就是说啊…….」
姬之花说着就开始讲起了是事情的经过。虽然一瞬间有敷衍了事的感觉,但这时候的妹妹还是投降了。
时间回到一周前,妹妹因为脸上的伤痕尚未痊愈,尚且休学在家的时候。
葬礼的第二天,姬之花没等风贵回来就去了商店街。
「那时候我不是说过要好好待在家里的么?你出门了?!」
「那、那个………不、不是的!不是出去玩的,是出门买东西了…….是为准备晚饭去采购的,冰箱里除了速冻食品什么都没有的说………」
商店街离家只有不到五分钟步行距离,虽然是个老市街了,但如果是买菜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接、接着………那个………就看见肉店了………」
姬之花接着说。
从路过的肉店橱窗往里看的话当然是一排展示的肉块了。
「当时就感觉心跳了一下,像一见钟情了一样」
姬之花说着就脸红起来,
「又红又好看,就像闪光的宝石一样…………简直只是看着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就想一直………一直在身边一样。简直……就像恋爱的感觉」
听了妹妹的话,风贵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恋、恋爱?」
「对,恋爱!」
姬之花非常肯定地点点头。看着妹妹毫不犹豫就断定的样子,也无法让人怀疑她刚才的话里有什么夸张成分了。
只是回想一下就会幸福地笑着的妹妹,完全是一副陷入了热恋的表情。
(说起喜欢烧肉的女性,这个日本不知道会有多少………但是………)
风贵想着就拉下了脸,
爱上生肉的妹妹………
这种情况的概率肯定得要用天文数字作分母。
想象一下吧——
某天,风贵坐在客厅里,外出归来的妹妹害羞着向自己走了过来。
会是什么事情呢?刚这么想着,妹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这么说道:
「这是……这是我的男朋友!」
说着就往桌子上甩了一大块生肉。
………………………
………………………
风贵尽了自己想象之能事,但这种场景怎么想象都太非日常了。
「不、不…….姬之花也是女孩子,总有一天会带男朋友回来的……….但男朋友是一大块生肉的话……….我怎么办……….?」
想法实在太跳跃了,跟不上节奏的风贵陷入了混乱。
「哥哥,你在说些什么啊?」
姬之花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
「没、没什么……陷入无聊的幻想里去了………。那么?你接着干什么了?」
「嗯……接着……」
妹妹在风贵的催促下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说出口的话题,但风贵问道这地步了也不好后退了。
——自己的妹妹是有点怪的。
这风贵早就感觉到了,但是…….
(原来已经怪到这种地步了么!?)
风贵想想都快头痛了,但是知道了妹妹不为人知的一面,作为哥哥的自己也没法当面直接说什么“你好奇怪啊”之类的感想。
【哥哥啊,可是为了保护妹妹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哦】
过世的祖母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我可是她的哥哥啊)
风贵这样想。
把话说大了,这就是风贵的“命运”。如果妹妹做出了什么脱离常理的举动,开导这样的妹妹是哥哥的责任,而如果不详细了解事情缘由的话就没法展开什么开导。
「那么、你….那什么,你对爱上的肉块想做什么呢?」
风贵强作着冷静又问,
「就是想和哥哥一起吃,所以,就买了最贵的松阪牛肉……的,我实在没能忍住还一把把它紧紧抱住了……」
最后说出掉眼球的话的姬之花两手撑脸害羞地笑起来,接着说:
「结果在哥哥回来之前全吃完了」
………………
………………
沉默再次降临,但没过一会儿:
「是么……………………………….吃了啊」
(你是要我往哪里吐槽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的风贵混乱了,暂且只能先这样点点头顺势接过话茬,而故事肯定还有后续。
「那么、肉好吃么?」
「嗯!非常好吃!真是美味!」
「是么………」
「嗯………」
「那时候也是生吃的?」
「嗯,生吃的哦」
「………」
沉默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风贵实在是忍不住要吐槽了:
「怎么想都不对吧?!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显很奇怪的吧?!说是爱上生肉了,但后面的行为怎么想都只能是单纯的食欲吧!!」
姬之花听了马上变成一副悲伤的表情,好不容易才生硬地挤出话来:
「还是、很奇怪的………么………但是,我只是想如果不生吃这样爱着的肉………就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
哈?说什么?风贵眨了眨眼。
要说到美味的肉,风贵只能想到那种在炭火上发着兹兹声响散发诱人香气的肉块,把那种经过烘烤流满油汁肉片放入口中,那才是一种享受。
「因为是喜欢,就是因为爱才吃了的………!而且事情也不仅仅是那样!」
姬之花开始辩解。
「还有什么理由的么?!」
搞不好会听到妹妹更怪异的癖好,这么想着的风贵又开始心生恐惧。
姬之花小声的回答道:
「怎么吃都会感觉饿………而且……而且最近、看着哥哥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哥哥的皮肤………不是雪一样的白么?」
「给我说健康的肤色!」
虽然也有自己的确长得白的自觉,但真被人说出来的话还是会感觉很讨厌,于是风贵立即要求改正。
「光滑光滑的、又漂亮………」
妹妹一如往常地无视了哥哥的要求,而且又毫无顾忌地把禁词说出了口。
「咕哈?!!姬之花!又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个词!!」
「但是那是真的啊!是事实的!」
「~~~~~~~~~~~~」
姬之花接着说:
「但是我一看到哥哥的皮肤………」
妹妹看着风贵,一脸渴求的表情。
「?」
被妹妹犹豫的视线盯着的风贵奇怪地歪起了头。
「就想到了哥哥那皮肤下的肌肉」
「皮肤下的?」
——坏了!真不该问的!
把妹妹的话前后串起来一想,风贵被惊得冻结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伴随着那神秘的香甜气息,姬之花点点头接着就说出了最令风贵后悔听到的那句话——
「哥哥……我想……吃你」
第二天。
风贵形如尸骸一般。
「哦喂,风贵,怎——么了你?」
听到来自前面的担心,风贵还是把头压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想吃了哥哥】
原来拥有如此高的杀伤力。平时要是被妹妹随性这么说的话尚且能一笑了之………
但昨天晚上明显不能。
妹妹变得只是看到生肉就会爱上,而且说出生肉非常美味这种话………
这种发言不是出自某种怪癖的话,就只可能是杀人预告,随时能被警察带走的杀人预告。
(不对,问题还在这之后………)
真是想想就头疼,风贵边想着就用手压住了太阳穴。
「风贵,眼睛要失神了哦~」
不明所以的徹嘿嘿笑着,这家伙肯定还在想着“难道是被女的甩了?”之类的玩笑想法的吧。
「疲劳困惑样子的你可是相当诱人哦,怎么说呢,懈怠,对,懈怠的美少女什么时候都会受人欢迎的………所以……我能拍下来么?」
说着就从包里取出单反架好了姿势,
「开什——么玩笑!!还有,谁是美少女啊!!」
风贵终于来了反应,对着徹的脸就是一拳头。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徹捂住一边眼大叫地开始在地上打起滚。
离早班会只有十分钟,陆续进入教室的学生很多,但谁也没有特别注意这边。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什么嘛,不是很精神的嘛!」
徹边喊着疼一边笑着说。
「你啊,真要担心的话就给我更认真点啊」
风贵说着都想哭,虽然明白对方也是因为自己没有精神而表示担心,但这种表示方法真是难懂啊。
「你的话……说真的哦?」
「啊——吵死了,滚一边去」
徹的回答总是需要从哲学角度进行分析考虑,这样反倒会让提问的人变得难以应对,于是清楚这一点的风贵干脆地这样甩了一句。
「滚哪去啊,我的座位就在你前面的」
徹反而哈哈哈哈地笑起来。真是个开朗得可怕的家伙。
「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边说着边坐回座位开始窥视风贵的脸。
「没什么—」
风贵只能这么说,被妹妹下达了死亡预告什么的,再怎么要好的朋友、就算嘴裂了也说不出来。
「关于姬之花的吧?」
不愧是多年的孽缘,徹立马想到了。嘛,对他来说,除了这以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了。风贵心情低落什么的,原因在于姬之花无疑。
「……………为什么会知道?」
风贵用可疑的眼光看着对方,对方吓得耸耸肩没说话。
「………妹妹有点奇怪」
风贵开口又说,
「我认为个性很重要的」
徹回应道。
「怎么说呢……嘛,是说出了超出我接受能力范围的话来了」
风贵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
「什么嘛,难不成是被告白了么?」
「不是」
立即被风贵否定掉了,但是:
「但是……说了差不多的话」
在不揭明内情的前提下,风贵这样简单地说明一下。
想吃了风贵。
那种杀人预告某种程度上看来也有告白的意味,毕竟是那种能把生肉比作宝石的妹妹的发言。
而正是这样妹妹居然爱上了生肉,更关键的问题是,她爱着的生肉就是亲生哥哥的肉体………
「真是无上的爱情表现啊,真让人羡慕,能被说那种话」
徹笑着接着自嘲道:
「我的妹妹只会狂妄自大」
「哦、对了,昨天的继续,快看看这个」
说着就从包里翻找起来。
风贵不由地泄了气似的垂下了肩膀。徹真是个自顾自的家伙。
(我现在哪有那种心情啊)
迷糊记得早上对姬之花说过今天不要去学校的,而且重申过绝对不要出门。不记得当时妹妹是怎么回答的了,作为哥哥的只能强制要求她今天休息。
她应该明白的……大概。
(怎么办啊,和妈妈商量……不行,她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爸爸……不行,估计也帮不上忙。)
风贵一边祈祷着妹妹会老实地待在家里一边焦虑地考虑着。
一想到父母就会有绝望的感觉。
父母对社会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毕竟是医疗界和法律界的精英人物。但是,在处理家庭事务上面就无能为力了。
面对已经十七岁的风贵,基本不回家的父母也应该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子女有着无法跨越的代沟。
虽然情况不至于糟糕到家庭崩坏的地步,但风贵还是会想:
(他们会明白姬之花一点什么呢?)
而风贵则是一直在妹妹身边,看着妹妹长大的。父母对姬之花的了解也只不过是“既优秀又能干的女儿”这种程度。
(姬之花会怎样笑、怎么哭泣,他们根本不知道)
如果突然被告知妹妹有什么怪异癖好的话,对他们来说只会是一种麻烦。
风贵并不是在渴求父母的关爱,虽然时间很短,小时候的兄妹也受到过祖母关爱,也是在大人的关爱之下成长的。所以现在的风贵并没有成为不良也没有怨恨父母。
(那已经无所谓了……问题不在那里)
风贵烦恼地想着:
妹妹对生肉产生的爱,自己该怎么对待啊。
如何对待妹妹这种明显异乎寻常的癖好才是风贵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就算是妹妹,风贵也不好对别人的癖好作什么干涉,但放手不管也会有问题。
「看~!风贵!这位便是昨天说的顶级美女!」
不知道什么时候徹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摆在了自己眼前。
「真是的、徹,我现在可不是那种……」
正想说没有心情看这种照片的时候,风贵哽了一下。
徹还是呵呵作着一副笑脸。
风贵的视线死死盯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个红头发的女的对着镜头做着V字手势。
红色外套、背心、短裙、靴子………一身大红装扮地站着。
(红色……魔女……?)
风贵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
看到风贵突然异常起来的徹刚这么问道,风贵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不是看着眼熟而已,这位全身红色装扮的美女风贵不可能会忘记,就是那天在葬礼上出现的魔女。
「徹?!!这个女的是谁?!」
风贵一把抓过对方的领口逼问。
「唔噢噢?!风、风、风贵!?怎、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
风贵说着就抓着他的领口开始激烈地摇晃起来。
「都、都说了是朋克……」
「不是问你那种擅自取的外号!是这个女的名字和住所!」
风贵知道自己的亲友从来都是在获得别人许可的情况下才会摄影,也就是说他们在拍之前肯定有过对话,相互报出名字也就相当可能。
「冷静一下、呼………唔…难、难受……唔咕……」
被抓着前后摇晃的徹一副快窒息的样子了。
但是风贵现在满脑子都是当时那个魔女说过的话:
—关于这个药偶然产生的后遗症,我概不负责的哦
—如果这样也可以,你可以亲手让姬之花复活哦
—给我仔——细听好,这是魔女的鬼话!
—这是能让死者复活的药水哦
(对,魔女那个家伙是这么说过)
——让死者复苏的药水,它的代价将会很高。
代价。
也就是说,在获得什么东西的同时,必将会失去什么。
姬之花的复活是在一周前,而姬之花爱上生肉同样也是一周以前。
妹妹在事故之前当然不会有吃生肉的习惯,虽然姬之花对哥哥会采取出格的态度,但那只是她天生的性格所致。
妹妹对生肉产生执念和妹妹的生还闹剧从时间上看有着明显的联系。
「难道……那个魔女的药水是真的么……?!」
风贵一直相信妹妹只不过是在事故后因为外伤严重被误诊为死亡的,原本还活着的妹妹只不过是在葬礼那天清醒了过来而已。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如果,那个魔女的药水是真货………是那个药水让妹妹复活了的话)
是自己亲手注射那剂药水让已成为尸体的姬之花复活的话,
(就会产生………代价!!)
风贵一下子大脑空白。
姬之花开始爱上生肉正是注射那剂需要付出代价的药水之后不久的事情。
(如果说,代价便是成为爱上生肉的人………的话)
前后便都能够说通。
作为剧本的话就太完美了。
「风………贵……已经……极……限……了……」
听到徹已经变得细小的声音,风贵恍然回神。
「…………诶?!」
被扯住脖子的徹都开始翻白眼,抽起筋来了。
风贵慌忙地放开了对方。
「早上热烈的班会就要开始了哦!啊哈哈哈哈!我是今天开始担任班主任的山梨茂!
夜!露!死!酷!!」
不知道怎么回事,英语老师山梨哈哈笑着走进了早班会教室。
「怎么回事?!」
班里躁动了。
「NO PROBLEM!」
山梨笑着回应道,
「交换班主任了,自然而然的嘛!因为这个班里出现里需要我教导的学生,所以我勉强要求交换了的!你们原先的班主任现在是我原来班级的班主任,不是降职所以大可放心!」
「这是哪门子的自然的交换啊………」
教室里的学生小声的吐槽,但很快被山梨气势发言盖了过去:
「所以!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大家!和我一起,度过一段热血完美的青…………——!!大鸟!!干什么呢你?!」
看到风贵正抱着翻白眼倒在地上的徹,山梨瞪大了双眼,
「你、你这家伙!一大早就在干仗的么!!」
说着山梨又开始了神经质的吼叫,一副感慨的表情:
「真是不良的标本啊!但正是因为这个……!!这样我亲自找校长谈判的辛苦才会显出价值!血与泪的谈判啊!我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山梨说着做起了夸张的动作手势。
「徹!对不起!没事吧?」
又完全无视了山梨,
「唔……呼吸……」
徹的回答很微弱。
「徹!……对不起。虽然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把照片里那个女的情报告诉我!这个人我一定要去见一面的!」
风贵严肃地喊着。
去见这个说过代价的魔女,说不定就能够有什么办法解决妹妹吃生肉的怪癖。
(如果魔女的那剂药水是真的的话)
那么既定事实将被推翻,姬之花是靠药物的力量才复活过来的。
无法弃之不顾,必须前去确认一番。
——谎言?还是事实?
如果魔女的话是谎言,那么爱上生肉的妹妹就有再次去医院就诊的必要。
但是,如果药水是真货呢?
让死者复苏的药水,简直太厉害了,只能让人认为是被施过魔法的药水,至少肯定不是现今科学水平可以开发出来的药物。
(真是太科幻了)
风贵想着这无法想象的事情,不禁停住了呼吸。
「我的……笔记本……里,有……资料……能归还……的话……可以……拿走……」
徹一边抽着筋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徹!对不起!」
都已经这种状态了徹还是自己伙伴,看到亲友的友情表现的风贵感动地想哭。
「风贵!让我来好好教导你!我就是为了这个来到这个班级的!!」
被无视的山梨又吼开了。
但现在的风贵完全不在山梨的步调里,把徹交给一边的同学就站起来拿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小小的电脑里有那个魔女的情报。那个魔女的情报就在这里面!
「大鸟!你难道是想要抢走朋友的贵重物品吗!!你这个家伙!已经、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山梨说着抢先一步又挡在了无视自己的风贵面前。
这完全是昨天的情景再现。
「你好烦啊——!!」
在昨天的紧急时刻被阻挡过一次的风贵这次毫不犹豫地对山梨吼起来:
「让开!」
「不让!」
又开始杠上了。
面对高大的山梨,风贵本是束手无策,但现在同样是情况很紧急、不能被这种老师挡道的时候:
「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麻烦!」
怒吼着同时就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裆下抬脚就是一记。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梨发出悲鸣,再次像昨天一样慢慢地痛苦倒地。
这招太好使了,简直是一发KO。
「哼,蠢货!」
风贵白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山梨又是一脚踢开,接着就跑出了教室。
一阵小跑的风贵去的是学校的图书馆。
四宫冰高中的图书馆平时都是开放的,但并没有什么学生会去。偏差值都偏低的这个学校里,当然不会有那种特意跑图书馆查阅的热心学习的学生。
现在馆里只有一个坐在柜台后面的兼职大妈。风贵装作是自习的样子,坐到了离柜台最远的角落里,打开徹的笔记本电脑。
「嗯…………」
风贵看到面前的屏幕,楞了好一会儿。
这个小小的电脑里存着海量的数据,美少女们的资料和照片都按照人名文件整齐的排列收藏着,而且看日期的话,居然连五年前的文件都有。
(这家伙十二岁就开始收集了么………)
风贵惊讶地感慨道。
包含魔女资料的名叫“朋克酱”的文件夹很快就被找到了,连同照片一起,相遇的场所、时间以及一切能打听到的个人信息都被仔细地分条作了记录。
「六天前么……」
从日期看,徹是六天前的下午在表参道上遇到的魔女。
「嗯……“超漂亮的姐姐大人,朋克装扮很凉快性感诶”………这个家伙,真白痴啊」
徹拍的是一张魔女在路边做V手势的照片,也有稍装扮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的魔女涂着炫目的口红。
「肯定没错,就是这个女的」
风贵盯着照片,回忆起了当时递给自己红色药水那个女子。
接着照片,下面便是记录文字,黑压压一大篇徹的感想文,但通篇看来都是他基于自己美少女理论来论述魔女是多么地漂亮的文字。风贵看得毫无兴趣。
「………那个笨蛋」
看着通篇感想,风贵像忘了刚才还对徹心怀感激。风贵想知道的是魔女的住所之类的信息,而不是什么朋友的观点看法。这么想着的风贵不由地焦急起来,现在这时候的妹妹说不定就正在家里双手捧着生肉块大啃着。
——而且
风贵隔着夏季制服揉着肩膀。虽然已经贴上了止痛贴膏,但是手指按上去还是会一阵疼痛。
(这可真不是在开玩笑)
风贵的肩上有伤,正是昨晚妹妹咬过的地方。
【我……想吃……哥哥……】
这是妹妹昨天说的话。被香甜气味笼罩的风贵很快失去了意识,而肩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和燃烧般的灼热感觉让风贵惊讶地回过神来。
眼前的妹妹正咬着自己,皮肤被咬破流出了鲜血,而妹妹正一脸爱惜地舔着哥哥流出的血。
风贵慌忙一把推开了姬之花,但姬之花却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
【为什么?】
妹妹这么问道。
面对看着自己的妹妹,风贵感到的是一阵恐惧,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真打算要吃了我的啊)
那时的妹妹完全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异常,纯粹是想把风贵——把哥哥吃掉,就像随便往嘴里放一颗糖一样………
就算不能看到姬之花的想法,但是她心里的声音却早已传递过来。她想说的就是——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吃呢?】
风贵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徹的文章,希望从中可以找到掺杂的有用情报。而有力的情报在看完长长五十页感想文的最后几页才出现。
“朋克酱来自百合姬女子高中,真是水平不一样啊!”
对于想来不追查对方私生活的徹来说,这种情报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对于看到这个的风贵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信息。
「原来如此,是百合姬高中啊!」
惊讶于是附近人物的同时,风贵不由地为能够找到魔女而欢喜起来。
「什么嘛,百合姬啊,不是和姬之花一个学校么」
「原来如此,百合姬……………………」
话说葬礼的时候,朋克魔女也说过是姬之花的朋友,如果是姬之花的熟人的话当然就可能是附近的人了。风贵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
「…………………啊!!百合姬女子高!!?」
风贵一喜过后又是一惊,脸随之都变青了,
「那种危险人物居然在百合姬女子高中里上学的!?」
几分钟后。
风贵站在了百合姬女子高中门前。
(可恶………真的应该到这里来么)
为了探寻魔女,风贵径自就赶了过来。但等站在金黄色的铁栅门前,风贵才想起来:
「话说起来,百合姬高中是女子高中啊………」
是男生进不去的圣域。
据姬之花的描述,这所女子高中连教师都是清一色女的,男的只有警备员而已。风贵偷偷往栅门里瞟了一眼,立即就发现了一个五十多岁负责警备的警备员。那个警备大叔看到风贵就皱起了眉头,一脸看可疑人员表情。
「有什么事吗?」
警备员边说着就朝风贵走了过来。
风贵没作声。
总不能说什么“我来找朋克酱的”。
(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叫出来啊)
风贵看着警备员保持着沉默。
「那个制服,你是四宫冰高中的吧,怎么不在学校里?」
警备员问。声音很寻常,但听着就像在呵斥一样。
「我……啊、不,那个………」
风贵说着混乱起来。
(坏了,什么都没想就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啊?)
风贵想见的是那个红色的魔女,但关于她却除了知道她来自百合姬女子高中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首先是,怎么进去………但是进去了之后又怎么办啊,不明白啊)
冒失的风贵叹息地想着。
(要是把徹带来就好了)
要是那个家伙在的话就可以从这种状况里脱身了吧,那种曾和无数美女搭过话并拍下对方照片的人,这点搭讪一样的耍嘴皮本事会有的。
风贵开始打心里后悔起来。
但正是这个时候,
「女孩子穿着男生的制服………发生了什么事吗?」
警备员大叔用一副可怜自己的语气问道。
「哈?」
对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提问,风贵睁大了眼睛。
(女孩子………………男生制服?)
风贵立即习惯性地回头看去,但他背后一个人也没有。
(居然是说我——?!)
额头暴起青筋。
(谁是女孩子啊——这个混蛋!!)
但转念一想:
(这、这样啊………!)
风贵一下子顺着警备员的话,对他笑了起来。
没有其他办法了。
真是事不得已,这一招风贵是在自损。
(还是、先回去呢)
风贵一瞬间犹豫了一下。明天,带着徹再来一次就好,也好想想别的办法。
(不………………不行)
脑海里又浮起了妹妹的笑脸的风贵马上改变了心意。
【哥哥!】
妹妹一边对着自己微笑一边双手捧着生肉的形象。
(回去了可是要见到正在吃生肉的妹妹,就这样回去绝对会后悔!)
风贵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急着立即解决的性格,但现在不得不这么急性子。
(这个关于姬之花的事情………而且是关乎她一生的事情)
社会将怎么对待吃生肉的妹妹啊…………
想都不敢想。
(姬之花肯定会哭,那家伙……肯定无法承受)
妹妹不轻易示弱,但是被社会冷眼看待的时候还能保持平常心的人并不会那么多。昨天被风贵发现了自己吃生肉的事情的时候姬之花不就哭了么。
(这样受伤的还是姬之花)
风贵想着就激愤起来。
「跌………跌河里了。悲壮~!」
风贵学着妹妹的腔调对警备员说道,只能暂且这么胡说了。
「河里?」
警备员也惊讶了。
(嘛,一般听了都会惊讶的吧)
到底怎样的状况下女子高中生才会掉进河里去呢?真是无法想象那种情景。
但是,风贵却用一副悲惨的表情这样说出来了,
「全身打湿得内裤都快要被看见了,所以赶忙借来制服换上的,这是我上四宫冰高中的哥哥的制服。悲惨~!」
风贵一边怜弱地笑着一边诉说着。
要是被吐槽了就完蛋了,
(但是,说谎到底自有正义——!)
「我是大鸟姬之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是事实~!」
——于是这样,风贵将迎来他最后悔的时刻。
风贵在静悄悄的楼道里走着。走道里反射着荧光灯的奶黄色地面如同打磨过一般,无法想象这是不换鞋的学校的地面。
上午十一点,还是上课时间。
第一次进百合姬高中,风贵腋下夹着笔记本电脑用一副偷偷摸摸的动作走着,为了不发出声音还特意脱掉胶底鞋提在了手上。
(潜入成功……可以这么说吧,但接下来怎么办?)
在这个陌生学校里,风贵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
警备员大叔是个好人所以很容易地就上了风贵的当,说着“是吗,真是可怜啊”就给自己打开了大门。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起下课铃的现在,还在走廊里乱转的风贵焦急起来。
因为魔女是形象实在太突出了,所以在学校里随便找一个人询问应该就能打听到她的所在了吧。
(话说这也是以她真的就在这个学校里为前提的啊)
如果当时魔女对徹说了谎的话,事情就要从长计议了。
(话说,以她的年龄也不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啊)
在这个象征纯洁慎微注重品行的百合姬高中里,真会有那种朋克风红色女子存在么?而且,那个魔女怎么看都超过二十岁了,完全一副大人的模样,不可能还是高中生。
风贵这时候才终于注意到这一点,一下子泄了气。
(果然还是先回………)
风贵正要改变主意的时候,墙上的扩音器里突然传出了一段舒缓的芭蕾曲。
「怎么了?」
风贵惊地呆立在原地,但一瞬之后就意识到这是百合姬高中的铃声。原先静悄悄的学校一下子响起了人声。
「遭、遭了——!」
风贵慌了,他现在正站在走廊最里边的楼梯转口,无处可藏。一排教室相继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下课的学生眼看着就要出来了。
(坏事了!这要是被发现了………)
禁止男生入内的高中里有男生乱转的话,肯定会被当作可疑的家伙而造成大混乱。
风贵慌不择路地就想逃进最边上的厕所,但他正想着要是躲进隔间的话就没问题的时候:
(——啊!没有男厕所啊————!)
这是女子高中,当然不会设置男厕所,打死风贵也没胆闯进女厕所里避难。
(怎么办……怎么办……怎木办……)
放弃逃进厕所的风贵又转身回到楼梯口,焦急地抱起头来。待在这里的话穿纯白校服的女生们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还是说该堂而皇之地过去?不、不行!)
这时候要是自己是姬之花的哥哥的身份被知道了的话,可不是被所有人注目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在校规严格的姬之花高中,就算是相关人员也是限制入内的,这时要是自己暴露了,不仅那个好心警备员大叔肯定会被解雇,姬之花也可能会受到牵连而被停学。
(那绝对不行!)
那就太本末倒置了。
风贵焦急地寻找藏身之所,但环顾四周却并找不到这样的地方,黔驴技穷的风贵最后就干脆贴在了墙上,妄图以此抹去自己的气息。
有人下楼就立即躲到走道里去,走道有人的话就躲到楼道里去。靠着一堵墙左右闪避的风贵怎么看都只能是个可疑分子。
风贵第一次感觉到课间十分钟是如此之长,女生们的笑声都开始让他心脏受不了了。
正当他在楼道口贴着墙壁,祈愿着那些从走道里走过来的女生们不要过来的时候。风贵还是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被发现了!
「………姬之花同学?怎么了?在这种地方?」
听到背后的声音,风贵惊得肩膀一抖。铃声般的女声从正背后传来,有人正在对自己搭话。
「姬之花……」
但对方没有说完。
风贵惶恐地转过头去,面前是一个雪白百合姬制服、发带扎在肩膀位置的双马尾黑发少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看起来是个很懂事类型的这个少女正皱着眉头,害怕似的双手叠在胸前。
「不是……姬之花同学?」
少女的语气里完全没了刚才的爽朗。
「眼镜……!眼镜……!」
说着双马尾少女就急忙从胸口口袋里取出了一副并非流行样式而且相当厚的银框眼镜。
戴上眼镜的少女重新看向风贵:
「不是……那个……那个……这是……」
对面是风贵背贴着墙的一副狼狈样。
逃不掉了。
「对、对不起!!完全以为是姬之花同学了,我、我………」
说着少女就直往下低头道起谦来,
「我真是……又看错了……!不、不只是看错了!还把人认错了……!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
双马尾少女脸上通红,用立马就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不、不是………没、没关系的说……」
少女这样对自己全力道歉着,风贵也都快要说不出其它话来了:
「那个,真的……真的没关………系?!」
风贵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和笑声,察觉到有人要来了,
(糟了!又有人过来了!)
风贵混乱了,
(怎么办?!)
这样下去会陆续被所有人发现的!
一群靠近的女生们的脚步声,而且现在已经被一个女生发现了。
(可恶!不得已了!)
风贵作出了大胆的动作,一把抓住了面前正在低头向自己道歉的双马尾女生的手。
(她一叫就完蛋了!)
就像不能眼看着面前还留有一个炸弹似的,风贵抓住了这个陌生女孩的手小声叫道:
「喂!你给我来这边!」
「诶?诶?!诶诶————?!」
少女面临突然之举发出了慌乱的声音,但风贵顾不上了:
「快带我去没人去的地方!理由之后再说!」
风贵恐吓似的盯着少女说。
「诶?!哈诶——?!」
双马尾女生青着脸对风贵连连点头。
于是风贵拉着她在校内跑了起来,
「啊、那边………往右」
「啊、……接着往左!」
双马尾女生被拉着跑的同时还遵从着命令给风贵指出了方向。
「这是往哪儿?」
风贵一问,
「是化学实验楼!那里不会有人的!」
少女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
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啊,风贵想象不出来,但现在并不是什么能挑地方的时候。而且在完全陌生的百合姬高中里,只能听她的了。
风贵一边祈祷着别再被发现一边狂奔着。
「哈……哈……已、已经……跑不动了……不行了……全身……发热……身体……这么发热起来……已经……嫁不出……去了……!」
少女喘着气倒在了地上,
「全力跑起来!哈、哈、喘点气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风贵毫不留情地吐着槽,这么跑起来身体不发热才怪了。
几分钟后。
一会儿上下楼梯一会儿在楼道里左右来回一阵混乱狂奔之后,喘着大气的风贵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无人走道里,在走道中间累得蹲了下来。
风贵一边用手指揩着额头的汗一边警戒地四下观察着这个走道,的确没有人的踪影。
「这是哪里啊?」
走道很寂静,十米开外是表示尽头的一堵墙。
「话说、这个学校怎么回事啊」
在校内狂奔一阵的风贵有一种迷路的感觉,完全不像在自己学校里。在四宫冰高中的话,就算是初访者身处其间也会大致知道自己的位置,但这个百合姬高中里面一会儿出现环状走廊、一会儿出现绕楼外梯,甚至还有就像是大礼堂一样的广场,总之是各种复杂构造建筑的大杂烩。如此可以想象的是这个学校的面积是相当之大。
「真想冲个澡,更想泡进放蔷薇香料的热水里!啊嗷——这个样子实在见不了人啊」
还累趴在地上的双马尾少女一边说着就讨厌地别开了脸,
「抱歉………」
风贵干脆地道歉了,虽说当时事态紧急,但把她卷进来的终究是自己。
「是我不好了………那个……你就不能站起来么?」
看着坐地上的少女抓着裙边啪嗒啪嗒扇着风的样子,风贵真想直接说“快停下来”。
「诶?啊啊————!」
这么一被说,少女也意识到了自己动作的不规矩,发出了悲鸣。
「请不要看!啊——」
听着少女的叫声风贵都头疼了,无奈地垂下了肩膀等她冷静下来。
「……先不说那个,这是哪儿?」
双马尾女孩一边站起来一边整理弄乱了的制服说:
「放心吧,这个楼是有进入限制的,其他学生基本不会靠近的」
「是么……」
风贵放下了搁在胸口的手。
「话说~……那个……那个……」
少女不安地摆动起身体,一副难以开口样子地畏怯问道:
「我能……能问你是谁吗?」
「………………风贵」
风贵故意没说姓氏,如果姬之花哥哥的身份被她知道了说不定会给姬之花添不必要麻烦。
「风贵………很好听的名字呢」
双马尾女生微笑着说,让人感觉不禁感觉刚才她接连害羞喊叫的样子是幻觉似的。
「我、我也应该报上名字的!就是的!………我叫空野星罗,爸爸是空野健次郎,是个政治官员,家在白金,请多指教!」
这个叫星罗的女孩说着就很有教养地行了一礼。
「多、多指……教」
意外的风贵作着回应,对别人作自我介绍时连同自己父亲的职业和家庭住所一起公开的情况风贵还真没听说过,不过看来这对眼前微微笑着的少女来说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等等,空野?健次郎?)
风贵对少女的姓氏,以及她父亲的名字产生了熟悉感。
(难道说是那个空野么——?!)
风贵一下子脸青了,要说空野健次郎,那是现任财务大臣的名字!
(政治家的女儿!)
而且是顶级精英政治家的女儿!
(我………不仅把财务大臣的女儿卷进了麻烦,甚至还看到了她的大腿………)
风贵想着都快意识不明了,虽没打算屈服权力,但也没打算要反抗权力啊。
(——完了、这么一来,事情岂不是大条了?!)
“财务大臣女儿惨叫!潜入女子高中的男高中生被逮捕!”
风贵甚至都能想象到事情被捅出去后的新闻标题了。
「不、不、不是的!我那个………那个」
风贵拼命开始尝试辩解。
但是一意识到不可能从妹妹的生还剧和开始吃生肉的事情开始解释,风贵顿时被打掉了下言。这种事情不是一点,而是实在太敏感了,超出了泄漏个人情报的范畴。
风贵试图寻找适当的借口,但这种时候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可是………
「………呼哈……!漂……亮」
「……哈?」
星罗盯着风贵接着说道:
「脸是那么地美丽,皮肤细腻………还透着一股凛凛气息……而且、而且还有一种狂野感觉………」
星罗喃喃说着脸就红了起来,湿润着双眼一脸见到梦中场景的表情。眼神就像是看着想要的玩具的小孩一样。
「怎么了……?」
现在才喘不上气的么?——风贵忍不住要吐槽。
星罗一下子醒悟过来似的,脸如同煮过似的红:
「那个、那个……我、我……!我认为非常不错的!」
「……哈……哈!?」
「不是的!那个,就是说、虽然不了解你………但感觉非常不错。那个、那个……我可能!——可能对风贵同学一见钟情………」
星罗涨红了脸,拼命想解释什么似的诉说道。
但正在这个时候,走道里响起了唐突的声音,那个人出现了:
「在我的地盘里干什么呢~!」
「!?」
风贵回过头去一看,走廊尽头那边站着一个女的。
穿着白衣,但一头红发,白大衣下面还穿着大红女背心和大红短裙,靴子当然也是大红的。
(大红……女!)
风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魔女…………………………!!!真就在这个学校啊!!)
身体无意识地僵硬起来。不可能看错的,更不可能会忘记的——自己寻找的魔女就在那里。
「在化学实验楼里乱跑的话我可是很困扰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惹校长生气的啊,希望别再损伤我的颜面了啊!」
红色魔女双手插兜说着就往这边走过来。
一阵吱呀的靴底声音。
「……来,来见你的」
风贵盯着魔女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诶,是你啊!」
看来魔女也还对风贵有印象,睁大眼睛就高兴地笑开来:
「可以哦,你为什么会来见我……我多少有点预感的。请吧,找个地方再说吧」
魔女自己发出了邀请。
风贵于是一边心怀感激一边回头对背后的星罗说:
「对、对不起,已经找到了……那个……谢谢你的带路」
但星罗却是一脸惊讶:
「诶?!………………………是、是么,那、那太好了」
残念地垂下肩膀的样子,星罗明白了风贵让自己的回避的意思。但是——
「………那个、这个!至、至少这个……用这个当个纪念!请拿着!」
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向风贵递了过去。
「……?什么?这是」
「我、我这就先失礼了!请保重!」
星罗不忘作一礼,便兔子似的跑开了。
风贵手里的是一张名片大小的纸片——仔细一看就是名片,上面有星罗的名字和住所,甚至连邮箱地址都有。
「啊啦~!嘛~!真是青春荡漾啊」
「唔哇!」
风贵一惊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魔女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背后,用涂得大红的嘴唇笑着。
风贵被带到的是这个化学实验楼里的一个房间。
(这个学校是怎么回事啊)
简直要让人怀疑这个学校会不会像狐狸变身一样的感觉。原以为是一堵墙的地方原来还有个入口,风贵一进去发现居然还是个几乎有五十榻榻米大小的大房间,而且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被涂成了白色。看到这样的房间,风贵不由得感觉像被丢进真空宇宙空间里着不了地。
房间里搁着一个大屏显示器,两个待客用的沙发,真是太煞风景了。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时不时发出声音的水缸能算是个像样的装饰。但是在水缸里游动的却是一些从没见过的发着荧光的鱼,而且这些粉色或黄色的鱼看上去眼歪口斜实在没法找到一点可爱之处。
「那个啊,是我培育出来的深海鱼与热带鱼的混种,外面可没得卖的哦」
魔女很自满地说道。
「你是这个学校的什么人啊?不是学生的吧?」
风贵开门见山地问道,
魔女与风贵中间隔着一个矮桌坐到了风贵的对面沙发上,回答也很简洁:
「化学老师」
仅此而已,但风贵却意外很快地就接受了她的说法。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和姬之花认识的呢?」
风贵又问。
既然已经知道魔女在这个高中了,那么自然会好奇这样的奇怪老师和妹妹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是朋友的哦」
说着魔女就咕哈哈哈哈地发出了她独特的笑声。
「那只是你的说法吧………」
风贵直言不讳。这个魔女的口气虽然能让人清楚明白意思,但总给人一种来自上方的高压感觉,一种让人直接看到强势真理的感觉。
(对了,就像是妈妈)
风贵这么想,眼前魔女自信满满的笑脸和说话方式都不禁让自己联想到母亲,虽然母亲不会做出她这样的装扮,但总感觉哪里很相似。
(姬之花会被她吸引的话……也情有可原的吧)
看着有奇妙亲近感的魔女,风贵不禁这么叹息。
「——那么?你要想问什么呢?」
魔女这样问着,长辈般的眼神释放着笑意一般闪闪发着光。
「是关于姬之花的………全部」
风贵说,
「姬之花同学怎么了吗?」
魔女用一副明知应该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故意紧接着反问起来。
「……吃生肉,………还、还想要吃我………」
风贵的回答很含糊,但已经是相当能体现事态异常了。
「啊啦、嘛——是么……生肉……——噗!——咔咔——啊哈哈哈哈!」
魔女居然笑了起来。
「你啊?!我可完全笑不出来的啊!」
风贵不由得激动地探出了身子。
妹妹变得奇怪起来,风贵因为担心妹妹未来甚至潜进了这个百合姬女子高中,如果被这样一笑了之的话,风贵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就算你那样说啊……当初我可是说过了的哦?」
魔女语气很强硬,
「对“heart.open.the.return”所产生的后遗症,我概不负责的——这么说过的吧」
「………!」
风贵哽住了,因为他的确还记得,“heart.open.the.return”确实就是葬礼当天她交给自己神秘药水的同时说出来的名词。
「那个药……不、那个药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药?就是名字所表示的那样哦,“death.or.release”是……」
「稍微等一下!名字怎么变了!?」
风贵全力地吐着槽,魔女「诶?」地一声眨了眨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能不要在意细节好么?诺查丹玛斯好像说过小气的男生会早死的哦…………………说过的!………大概……」
关键是想象力的问题的哦——什么的,魔女还用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完全是在装傻。
(这、这个混蛋……!!)
开什么玩笑啊?!
这么想着风贵就盯住了魔女,而且卡卡地咬紧了牙关一副忍住愤怒的表情。
看到风贵这幅表情的魔女总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慌忙地用两手揉了揉眼睛:
「等、等一下,嗯——那个——啊啊、对啊!对“little.tritorr.love”所产生的后遗症……」
风贵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眼前的魔女,
「啊、啊勒?还是叫“pink.poipi”来着的?」
「………」
「对、对了,应该是叫“heartless.cannary”的吧?」
「………」
「…………………抱歉,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魔女终于放弃了,反过来开始问起了风贵。看来还真不是故意装傻而是真给忘了。
「heart.open.the.return」
风贵这么一说,
「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那可是我做出的最高杰作之一啊!」
仿佛重新入水的鱼活过来似的,魔女的表情也活了过来。
(搞什么啊……这个家伙……)
风贵泄了气似的想,怎么也找不回紧张感了。
「呵呵,我啊,基本上记不住东西的名字的哦!怎么都记不完啊!明明记不住的说!~~~~~~!不要那样盯着我哦,这不是没办法的么?从小就不是能记东西的没办法的!我可没开玩笑哦!什么?难道想说我是笨蛋么?诶……那请便!你就说呗!不过我会哭给你看哦!」
魔女吐着倔强的话,但脸上已经羞得通红起来。
「自己做出的东西,至少把名字记住啊」
风贵叹息道,但紧接着:
(…………啊?做出的?)
风贵终于对魔女刚才的话作出了反应,盯住了魔女:
「那个药水果然就是你做出来的么?」
「的确是那样啊?」
魔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个药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贵再次询问道,
「简单啊,就说了是让死者复活的药的么!」
魔女说着就缠起双臂,恢复了刚才的强势的表情。
「让死者……复活的……药!?那么、难道让姬之花复活的就是?」
「当然就是那个药水哦」
魔女的回答很简明。
让姬之花复活的居然就是那个神秘药水!!
风贵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喊起来:
「快告诉我!那个药水怎么回事!姬之花会怎么样?!」
魔女一听噗地一下笑开了,
「……知道了知道了,从头到尾都会告诉你的,这样行了吧?这还是从我和姬之花认识时开始的………」
魔女道出了事情的始终。
事情是从姬之花入学不久的时候开始的。某一天,姬之花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来到了化学实验楼,向魔女述说了自己的请求:
【拜托了!请做出能让人成为鲁鲁霍特里亚星人的药来!】
接着魔女就被感动了,为实现姬之花的愿望而开始了研究。
结果就做出了这个名叫“heart.open.the.return”的药水。
「再给我等等——————————!」
风贵本想听到最后的,但这种遍布吐槽点的话风贵还是没忍住给打断了:
「不觉得奇怪么?!从哪儿到哪儿都很奇怪的吧!!」
「哪里奇怪了?不是很美好的回忆么?是你妹妹来见我并请求我的哦?」
魔女说完咕咕咕地喝起了灌装咖啡。
姬之花来这个化学实验楼没什么,但问题是这之后,首先姬之花的请求就是个问题,而被说出这种话的妹妹打动了的魔女更是有问题。那种场景根本不是什么感人场景。
「还什么………鲁鲁霍特里亚星人?」
想到这里风贵脸热了起来,他没忘记初中三年级的那一天的事情。那天妹妹任性地要自己说爱她的时候,风贵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成为鲁鲁霍特里亚星人吧!】这样的话。
那是被妹妹逼得没办法而说出的搪塞话,而且是风贵说过的最脑残的话。
(………话说姬之花还当真了啊……)
虽然妹妹的纯情一面风贵多少能隐隐感觉到,但总会让人感觉羞耻,风贵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但是啊,真没想到你这样区区一个少年居然会知道鲁鲁霍特里亚星人啊,这在N*SA信息库里都算是顶级国家机密的哦?」
魔女理所当然地接着说道:「难道说是入侵了网站?」——一副简直就像接下来就要问“最近怎么样啊?”这样问题的随便样子。
「哈?」
风贵当然要奇怪了,
「就是问,你知道鲁鲁霍特里亚星人的事情?」
但魔女却是认真不开玩笑的口气。
「……………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有,我不是说了么?」
察觉话头对不上的风贵开始困惑起来了。
「说什么啊,真有的哦,鲁鲁霍特里亚星人」
但魔女却利落地道出了真相。
「……………………………哈?」
说什么?————轮到风贵迷茫了。
「就是说有啊,鲁鲁霍特里亚星人!不用装糊涂了,你是怎么从美国国家机密人员手里获得情报的我也不会关心的,放心,不会告密的啦!」
说着魔女还显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鲁 鲁 霍 特 里 亚 星 人 真 的 存 在?!
没法理解魔女发言的风贵石化了。
「不、不是,那个,那个只是我随便瞎的…….骗人的」
因为不想对着妹妹说什么“我爱你”的话才胡诌出空想外星人的。
「…………………说什么啊,鲁鲁霍特里亚星人不是五年前就被发现了么」
「………………是、是在说………真的吗?」
风贵问着还不自觉地用起了敬语。
「真是的,真是磨人啊,知道N*SA的顶级机密已经是犯罪了,嘛,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你想要隐瞒经过的想法啦」
魔女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罐,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接着从天花板上就一个什么东西发着声音降了下来。
是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
对着目瞪口呆的风贵,魔女又几下操作了一通后,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的图像。
「什么这是?黏液什么的么?」
这个图像虽然是黑白的,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个黏糊糊样子的东西。
「鲁鲁霍特里亚星人哦」
要不是魔女直接给出答案,风贵根本想象不来。
「离地球几亿光年银河的一个星球上生存着的单细胞生物哦」
魔女一边说着一边吧唧吧唧地吃起了仙贝。这么煞风景的房间里从哪拿出的零食啊?风贵这么想着就低头看了看面前桌子的下面,那下面堆满了咖啡罐和零食袋子,而且居然还有一群灰色老鼠。
「………」
风贵选择了无视,但却在沙发上打起了正坐。
「这个阿鲁霍提那人是」
「是鲁鲁霍特里亚星人………」
「对,这个普鲁其阿尼阿星人是………」
「是鲁鲁霍特里亚星人!」
「…………」
「…………」
「~~~~~~~~~~~!!!!」
看到快要哭出来的魔女,风贵不忍心地低下了头。看来魔女虽有强硬的一面,但其实却相当的脆弱容易受打击。而且对话再这么胶着下去,风贵恐怕连来这个学校干什么都会忘掉。
(我可是………我可是因为担心姬之花才来这里的)
想要知道妹妹的真实情况,担心妹妹的接下来的日子,想要寻找解决的办法。
是为了这些才来见这个应该会手握着关键的魔女的。
(但是……)
怎么会变成这种状况?风贵心生一丝不耐烦。
但一看到魔女要哭出来的表情,那点烦躁却很快就燃尽了。
「总之啊!这就是对姬之花来说是梦想和希望的东西的!」
话题终于回到姬之花身上了,风贵看向了魔女。魔女坐回沙发并翘起她修长的腿,要不是眼角能看到闪闪的泪痕,完全就是一副女王做派。
「这个外星生物是半永久长寿体质,简直就是彼得潘!」(出自《彼得潘:不会长大的男孩》)
「彼得潘?」
风贵听了又拉下了脸,彼得潘要是眼前这种果冻状玩意儿的话,那实在是太让人幻灭了,温迪肯定不会同意的。(温迪同出于《彼得潘:不会长大的男孩》)
魔女没理会风贵的反应,自顾地接着说道:
「姬之花酱就是想成为外星人的,“成为普鲁其阿尼阿星人的话,我就说我爱你”不就是你说的么?也就是“一直保持这样不变吧”的意思的吧」
听到魔女说到这里,风贵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
「……………我、我可不是抱着那种想法……才说的………」
如果魔女没开玩笑的话,自己就真是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了,风贵不由得铁青了脸。
「我当时真受感动了,姬之花酱她在对普鲁……什么星人全然不了解的情况下,听了我的说明后还说这都没关系并请求我制作药水的哦」
魔女说道。
姬之花——
据说听了魔女对鲁鲁霍特里亚星人的说明后还哭了的。
——哥哥在追求着永远不变的自己。
于是会错意的姬之花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厌恶。
「“上了高中就会长个,胸围也会变大………这样下去的话就越来越会被哥哥讨厌的……怎么办啊”——你妹妹这么说着真就哭起来的哦」
「……怎么会,那种事情……」
风贵要说不出话来了,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姬之花她……成为高中生应该……应该很高兴才对的……」
风贵记忆力里成为高中生的妹妹应该是一副高兴地穿上白色制服并为自己的装扮欣喜的样子。
「那孩子,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哦,在你的面前说不定是一副率直的样子,但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可就是完全不同的表情了」
「姬之花虽然天然性格,但性格可是很积极的哦?」
「………真的么?」
「……什么意思?」
「嘛、要作为外人的我来说的话,就是个麻烦的孩子啊,说老实话本来是不太愿意扯上关系的类型的」
「姬之花是直率的孩子!而且什么都很努力的……很厉害的孩子的?!」
风贵听不过魔女的话而辩驳起来,被人当面批评妹妹的风贵感受到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愤怒。
被母亲斥责了会闹别扭的可爱一面,稍微被夸奖会率真地高兴起来,虽然有时候会情绪突变,但风贵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妹妹很麻烦过。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有一个认同姬之花的理由,那就是她成为实验体的勇气」
魔女轻易地就无视了愤怒起来的风贵,微微笑着地说道。
「实验……体?!」
风贵瞬间停住了呼吸。
「我制作出来的药物的实验体啊,而且是在同意我对后遗症概不负责的基础之上的哦」
说着魔女就像猫一样舒服地眯起了眼,
「于是我做出来的就是“toru.pure.development”!」
魔女如同宣言一般地说道,但听着的风贵还是眉头抽搐了一下:
「…………………不是说过是“heart.open.the.return”的么?!」
说着都头疼起来了。
面对这样一个总是装帅气失败的魔女,风贵总有胸中怒火总涌不上来的感觉。
「呜~~~~~~~~~~~~~~~~!!」
魔女第三次露出了立马就要哭出来的表情,风贵马上就说了句抱歉。每次被吐槽都会哭出来的话事情就谈不上进展了。真是的,真心不想进行这样的对话啊。
(真……真累人)
魔女说姬之花是个麻烦性格,但在风贵看来,眼前的魔女的性格更显得麻烦才对。
「总之就是说啊,那个叫“heart.open.the.return”的药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物的吧?和鲁鲁霍特里亚星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风贵再次疑问道。
姬之花不惜牺牲自己身体想要得到的是让自己保持永远不变的药,就像能让人成为彼得潘那样的永恒生命体一样的药物。但“heart.open.the.return”却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对不上号。
「想要再现鲁鲁霍特里亚星人那样的特性,于是才做出那样的药物来的。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变老么?」
「好像是…因为吸收酸素来着?」
「不是的,用我的结论来说的话就是“不清楚”!虽然包括细胞生物学啊进化论之类的专门学者都在研究,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终究到底我认为不是我们能弄明白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就是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做出了“heart.open.the.return”这种药的?」
「正是如此!就是抱着尝试做的话就会有意义的这样的想法哦!」
魔女面不改色地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那么没头绪地做法真的可以么?!」
风贵立马吐槽,
「发明就是爆炸哦!」
魔女的回答还莫名其妙地很有气势,
「我也是按照我的理论来的,因为我说到底还是个科学家么!当然是根据自己的理论开始开发药物的。然后研究就碰到问题了,然后就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去了!」
「那不是逃避现实么!」
听到风贵干脆的吐槽,魔女忽然就哭了出来:
「没……没办法啊……我努力了啊…但是即便那样……呜呜~!我努力了啊……呜呜!」
「但、但是最后理论还是成立了不是么?……不是做出了“heart.open.the.return”的么」
风贵面对终于哭出来的魔女立马换上了温柔的语气。
「是做出来了啊!但是……」
魔女说着停止了抽泣,双手插兜站起来说道:
「我老实说吧,那是本不该被开发出来的药」
「我做出了禁断的药物,现在已经后悔了」
风贵听了瞪大了眼睛:
「后悔?」
「那是亵渎生命的药水,最糟糕的替代物」
魔女说着就咬住了嘴唇,眯起眼一副真心后悔的表情。
「那天去葬礼本是去最后见一眼没能得到药水的姬之花的,只是想去焚柱香的……把药交给你什么的,本来没想过的」
——那天,赶赴葬礼的她结果见到了那个母亲,那个既不哭泣也不见任何痛苦模样的风贵的母亲。
「为什么你见了我们的母亲就会被感触到啊?!」
风贵理所当然地这样问道,但是:
「我啊,抛弃了我的妈妈」
说着魔女就苦笑了一下。
「抛弃……了?」
魔女没说被抛弃而是说自己主动抛弃了,这不由得让风贵诧异起来。
「对,我的妈妈是科学家、是闻名世界的科学家,而且我爸爸还是这个学校的理事长」
魔女接着说道,
「我有个弟弟,因为从小就体弱多病,11岁的时候因病死去了。明明只有十岁的说……但是葬礼的时候,我妈妈不仅没有哭还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样一来,就省掉一个麻烦了”」
此时的魔女变成了一副恶鬼般的表情,愤怒像火焰一样向风贵传递着灼人热流。
「对因为自己的完美而对子女追求同样的完美的妈妈来说,这样的弟弟只是个没用的麻烦而已。从那时起,我开始打心底憎恨妈妈并且抛弃了她。也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对她叫过妈妈,并因为这件事走上了研究化学的道路。虽然我是因为憎恨而走上这条路的,但我曾对自己发过了一个誓」
说着魔女就凝视住风贵:
「如果……如果再出现像我弟弟一样得不到母亲悲痛就死去的孩子的话,就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力所能及的一切」
「……于是、你就给了我……那个药?」
「是的,没有其它理由。而且,你是那个葬礼上唯一一个,唯一一个真心在为姬之花悲痛的亲人啊」
说着魔女微笑起来,仿佛在说“别看我这样,也是有看人的眼光的”,
「那剂药水能够让人复活,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药效才会有后遗症出现,因为你要知道,所谓药物,药效越好副作用就越重。嘛、就是所谓的代价了,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的道理。因为没有关于副作用的数据,所以你妹妹实际上会怎么样我并不知道的………所以……能告诉我姬之花的现状么?她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么?」
魔女又像变了个人似的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要听的么?」
「嗯,不是被卷进棘手的事情里去了么?所以才来见我的吧,我当然会听你说的」
风贵屏住呼吸又回问道:
「不是说不付一切责任的么?」
虽然魔女的态度是风贵求之不得的,但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反而会止不住要怀疑起来。
「……对后遗症可付不了责哦,但是……还是会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的,而且我也是真的在为姬之花担心的。我对这种人还是很没辙的哦,像姬之花这种热情的孩子。我这算是同情么?但是她那种热情是我差点失去的东西啊」
魔女自嘲似的说着,
「你真是个……怪人」
「经常被人这么说哦!虽然我也不想的啊!」
魔女说着反而自满似的挺起了胸脯。
如此缺少紧张感的人让风贵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那么,现在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风贵松懈了下肩膀,准备从头开始一一说明。
从妹妹散发香甜气味,到想要吃自己的事情,风贵事无巨细地详述了一遍这一周发生的各种怪事。
魔女用严肃的眼神看着风贵,不知不觉就已经听了很长时间。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在意时间并继续着话题。
「……情况我清楚了,现在我就把你说的事情作个记录整理,你稍等一下」
听完风贵的描述,魔女这样说道。
「能让我在这里等着么?」
风贵紧接着问,没有一丝就此打道回府的意思。
现在姬之花就在家里,听了魔女之前一番话的风贵没有正视妹妹的自信。不如先听魔女的结果,再向妹妹说明一下情况——现在自己究竟身处什么状况之下。
(不、不是这样)
风贵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想要知道的是我,而且想要传达的也是我)
或许这种事情对姬之花说不出口,但是——
(要是让姬之花哭了,我……绝对不会不干)
不想让妹妹悲伤。
不想让妹妹受到惊吓。
所以一定要保护她。
(我想要知道的……一定要先知道!)
一定要知道姬之花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情况!
「很费时间的哦?」
「没关系,我等着,晚归的话我会给姬之花打电话的……」
风贵意志很坚定,魔女也点了点头:
「啊、对了,这个也先借用一下哦」
说着就把手伸向了风贵的制服,是制服上粘着的一根长头发。茶色的,风贵瞬间便明白了。妹妹和自己一同生活,而且自己的衣服也是妹妹清洗的,制服上沾上妹妹的头发也就不足为奇。
「作为采样刚好呢,你运气真好啊」
魔女笑着。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风贵对正要去别的房间的魔女又问起来。
「什么?三围什么的可不会告诉你哦」
魔女一脸严肃地说着玩笑似的话,
「我可不是徹!」
风贵都快无语了,这个女的果然是个奇葩。
魔女无视风贵的吐槽,用鼻子笑道:
「我的妈妈自杀了,因为我成了和她一样的科学家………并超越了她。想必是无法原谅吧,这个世上居然还存在比自己还要优秀的人什么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因为执着于完美连命都舍弃了。完美到那种做法让人感到佩服」
穿着白大衣的魔女临走前头也不回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不可思议啊,我当时哭了哦,妈妈死了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一阵寂寞」
说完就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留下的风贵听后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的父母死了的话,自己究竟会不会哭呢?
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
——如果是姬之花的话,会怎么样呢………
「我就直接说结论了哦!」
几分钟后,魔女单手拿着几个文档再次出现了。
一脸严肃的表情。
「这么快就有结论了么?」
原以为会枯坐很久的风贵看到不到数分钟便再次出现的魔女不禁瞪圆了眼睛。
「我可是很优秀的!提到井关雪罗的话,就是世界著名的化学界名人哦!这点小事,小菜一碟!」
「井关雪罗是谁啊?」
风贵皱起了眉头,
「就是我啊!」
魔女——啊不,这个叫井关雪罗的人一脸受打击的表情地说。
风贵终于想起来了,到现在还没作过自我介绍来着。
「那个……那么雪罗老师?能……告诉我结论么?」
风贵面对着雪罗问道。
但是……
「算了,真是算了吧,就算记不住我的名字我也不会计较的啦。这样的话我就暴食一顿,变个大胖子!唔哈哈哈哈哈!」
雪罗闹起来了别扭,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错了行么!」
风贵对这样麻烦性格的魔女只能老实道歉。
「从结论来说………」
魔女接着上半句继续说着,在桌子上排列了几个文件,文件上都是风贵看不懂的复杂数值。
「这是从姬之花酱的头发里采集到的信息,简单来说就是用重新采集的姬之花的样本细胞和用药前姬之花的样本细胞作了比较后作的记录」
看来她自称科学家并不是在骗人,她的严肃表情让人有一种她已经看透情况的感觉。
「直说的话,结果就是药效拔群」
雪罗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打印出来的条形表图,
「红色是用药前,蓝色是用药后,看得出区别么?」
「要说区别………不是明显不同么?」
风贵呆呆地回答说。条形图上画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交点的两条线。
「要直说的话,现在的姬之花已经不是人类了」
雪罗干脆地公开了。
「不是……人类?!」
风贵难以置信地哽住了。
「换句话说的话,就是人形的异生物」
魔女面无表情地继续解说着,
「那么,还会是什么啊?」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还能是什么?
「如果按我的观点来说的话……如果要给她这种生物起个名字的话………」
雪罗一边考虑一边露出奇妙的神色,接着说出了一句让风贵更加难以置信的话:
「她是……“僵尸”……的哦!」
风贵顿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