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BD特典 Another 其七(r)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新海Makoto、未来之光yi、众里寻柯

○一点点的,温暖的房间之中

略带寒意的风跑过,把海上的咸味掠去。从山那边开始,向着海的方向进发。

顺便也给我发烧的脸颊降了降温。

马拉松比赛落下帷幕,只看了一眼的颁奖典礼也已经结束,工作人员们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我和由比滨无言地,从公园一点一点的走向学校。

如果放在以前,我大概会直接回家。也不会浪费一眼在叶山大获全胜的颁奖典礼上。

也没必要和别人一起,毕竟我也不会在乎胜败。

但是,唯独今天。

都怪我太蠢呢还是该怎么说呢……世界上会平地摔伤到自己的人也就我一个吧?然后又让由比滨帮我处理伤口……

总之,演变成了两个人挽着胳膊在走的……嗯……不寻常的场面。

走在小路上,路有点窄,我们也稍微靠的挤了挤。

刻意去关注这些的我会不会显得有些变态啊……只好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瞅瞅路的,四处张望着。

根本不敢向那边看过去啊……

略重的急救箱被我紧紧的攥在手心,仿佛缓解压力一样的捏着。

稍稍调整了一下握法,目光游离到旁边的行道树上。

树叶一点点的飘下来,有些萧瑟。

背上的汗也已经全干,有点冷。

耳朵变得红红的,有些刺痛。舌头和嘴唇,也已经干干的,几乎发裂。

五官,全都被风吹去了知觉,

但是,

在某个地方,还是有着温热。

哪怕是个,

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地方。

忽然,一阵香气引动了我的喉咙。

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身边?

继续在这有点不安的寂静中走着,耳边只能听到呼吸声。

也不知道是谁的。

匝地,两种呼吸声突然重合上——

“啊……”

由比滨害羞地笑了笑,也许是在掩饰着尴尬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笑着掩饰一下……但是,很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技能啊……

真奇怪,明明听说,笑声是人类共同的技能来着。

总之,还是说些什么吧,哪怕与微笑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张开嘴巴就能转移人们的注意力,真是方便呐,至少,得从现在这种情况下走出来:

“那个……”

一声急促的疑问闪过,由比滨的脸上浮现出惊讶来。

手臂被稍稍用力地圈着,好像在等待一样的望着我,略带紧张的神情。

热量从她的衣服传到我的衣服上,如此清晰,以至于原本想说的话突然从脑海中消失了——

……

“今天,那个,好冷啊……”

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和预想中一样没有意义呢……

“嗯,啊……对啊!”

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似的,由比滨对我毫无意义的喃喃自语,只能仓促地挤出几个含糊的话。

也许是累了?抓着我袖子的手松了一些。

谈话就此中断。

回归寂静中。

倒不是说,声音不见了,

而是,语言缺失了。

只有微弱的呼吸声飘荡在空气里。我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唯独知道的是,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噪声在我的体内有节奏的回荡。

……希望,她听不见才好。

风忽然肆虐,没头没脸地灌进我的领口和袖口,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冻僵了。

“好冷啊……”

抱怨低低地从嘴边溜出来,由比滨听到后强烈的同意:

“对呢……啊!风好冷……”

由比滨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然后她抬起头朝着车道那边小小迈了半步。看起来就像是躲到我后头一样,手臂离我更近了一点。

“说归说,拿我挡风是几个意思啊?”

“但是,很冷嘛……”

低声咕哝着,她抬起头来,像超市外被遗弃一样的小狗一样看着我。这样装可怜的话谁拒绝的了啊……除了不情愿地呻吟一声,我别无选择,只能屈服于她的心血来潮。

“毕竟,很冷嘛。”

“嗯,很冷嘛。”

由比滨有点严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下子笑了。

事实上,今天真的很冷。

今天的温度,和昨天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天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冷得多。

那大概是因为,我只有在感受到温暖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寒意吧。

……嗯,因为天气毕竟很冷。

这样靠着取暖,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 第二幕 ~

回来的路其实没有那么长,步行最多也只有几分钟就到了。

但是,唯独今天,我却觉得是那么的漫长。

大概是跑马拉松累了吧?也有可能是我受伤了走不快。

虽说是有简单的处理过伤口,但还是有点疼。为了不让伤口进一步加重,只能慢慢地拖着脚走。

无论如何,我们走的慢吞吞的。

但是,不仅仅是这些原因——

最大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根本不习惯别人拉着我的胳膊。

拉着我的人也是一样的吧,由比滨有点胆怯地和我一起走着。

偶尔有几个学生急匆匆地走过,也有时会有瞥向这边来的目光。

会这样也是正常的嘛,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在外面散步时,这一点尤其突出,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

你看,城市的街道上不是有很多独自往前走的人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人觉得独来独往很稀奇。

独行客很多,这只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一部分。就算我们进入他们的视野,只要他们的注意力一开始不集中在我们身上,他们就没有理由注意我们。

但是,一旦到了学校,穿上制服——

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初中生或是高中生是种和羊群一样的动物:

一起上学,一起活动,一起吃饭。

如果你孤零零的呆在教室,或者一个人参加学校的活动的话,就会被视为异类。

天然的,就是孤独者。

刻板印象也好、有色眼镜也好,

和别人不一样是一种原罪,独来独往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标签。

就好比大草原上的羚羊,若是有一只是脱离群体而行动的,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万一被吃了怎么办?”

群居动物,难免如此。

如果你不知道羚羊是群居的,那你最多会想:“唔,是一只羚羊呢。”

顺便提一句,区分羚羊可以从屁股下手。嗯,是个冷知识呢。

总之,意思就是,如果我们看到什么东西不符合天性,一下就会觉得不舒服。

比如现在的情况,我和由比滨离得很近,肩并肩的走着,就很不符合常理。

尤其是由比滨。

淡淡的棕发尾角染成桃色,端正的五官上绽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开朗的性格,友好的微笑,女孩子们都会几欲嫉妒的身材——加上,上流圈子里头,经常和叶山、三浦他们玩的朋友圈,都使她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非常高。

嗯?她身边这个不起眼的陌生男子是谁啊?

于是疑惑的看过来。

鉴于叶山事件,还有三浦的传言,难免会有人对她有好的坏的各种印象。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选择和我走在一起。

这样,也没有人会相信叶山和由比滨之间的传言吧。

三浦的委托完成了,我的目标也实现了。

围绕着叶山的传言,不久也会消散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行。

大概会引起别的问题吧?我和由比滨一起走这种事……就像上次烟火大会,遇见相模那样。

嘛,应该没事吧……那次毕竟是特殊活动……这次是普通的事件而已,何况我还是伤员……

不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吧……嗯……大概?算了,不清楚。

像僵尸一样拖着脚,脑子里想来想去。我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腐烂啊?什么悔恨的呐喊啊,沮丧的呻吟啊,惊慌的质问啊……像是街头泼妇吵架一样无端出现,用五颜六色的油漆没章法地泼到墙上有力碰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脑一团浆糊,但我还是向前无意识地走着。

穿过人行横道就是小门,接近校舍的最后一段路了。

能看见的学生数量一点一点的增加,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变快了。由比滨略微惊讶地看着我,但还是跟上加快的步伐。

虽然她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却忽然歪了歪头,柔和地开口:

“啊——”

稍微顿了顿,她又好像要偷偷溜进我的影子里一样,向我走来半步。踮起脚尖,双手拢着嘴,停了停,小声地对我耳语:

“有点……尴尬……”

略带害羞的笑着,她说出了这番话。

别笑啊?害的我也想笑了……

忽然,我的心停跳了一拍,像是有辆卡车击中了一样。想着编织些什么轻浮的反驳,却发现想来想去,都只是在想刚刚她说的那句话。

真的有点尴尬……某种意义上说,各种各样的尴尬。大概是我对别人的视线很过敏?

不,不是的。

背后还有更大的原因。

和我走在一起,会不会带给她什么不好的回忆吧……这种不安,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许多啊,敢于这样去驱散谣言。

算是无来由的担心吧,即使是理解了,我也无法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

是自我意识过剩也好,但是,比企谷八幡没有朋友,走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一直是一个人,也一直以一个人的方式不管不顾。

如果我能把这些不必要的多余想法,和别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都弃之不顾,那该多好啊。

但是,我却没法不去注意。

这样的想法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不去直视。

与我有关。

忽然对自己这种放任感到恶心,也许,我们这样走在一起,最后真的会让她觉得恶心、后悔吧,真的会给她身边带来一些流言蜚语吧。

但我却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麻醉自己,觉得这样也可以,这样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懦弱,又可悲。

自从开始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气氛”存在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小心,小心着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别人对我又是怎么想的。

就像,谁一样。

有点苦恼的偏过头去,偷偷瞥了一眼由比滨,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接下来就是校门口了,在这里的话,两个挽着手的人实在是太明显了些。再说,一路扶到这里,也已经够了——

“那个……应该没事了……”

“嗯。”

轻轻点头,由比滨回答道。但是,手却没有松开。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一声不响地换了鞋,但是另一只手的扶持并没有松开。

稍稍用力,但是,一阵刺痛却从脚下伤口之外的地方流过。

一只手撑着我,由比滨也换了鞋,离开门口,我们一点一点的在走廊上挪动。

正以为我们要走向教室那边的时候,由比滨稍稍扯了扯我的袖口:

“啊,我们得把那个还回去”

指了指我另一只手上的急救箱。

“也对……那我快去快回。”

重新握了握手中的急救箱,我向偏楼走去。不过,不知为何,由比滨也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啊,我也去,小雪也在医务室呢。”

“真的?那你顺便把这带过去不就完了”

其实没有必要两个人一起去的吧……嗯,这是出于社畜的效率管理思维。

“对啊,嗯,对呢……如果”

由比滨稍稍后退一步站定。

有点勉强的笑容,

非常勉强。

“开玩笑呢……今天的事正好也要和雪之下汇报,一起吧。”

“好吧”

鼓着嘴推了推我的胳膊。

怎么说呢,大概就像她说的那样吧——

有借必有还。

东西也好,文字也好,思想也好。

哪怕是借来的温柔,也一样。

总有一天,我会好好的归还的吧。

至少现在,再依靠一会儿,也是被允许的吧。

虽然,只是借口也不一定。

~ 第三幕 ~

校舍空无一人,彷佛比外面的空地还要冷些。大概是因为还有许多人在马拉松赛场旁随意的聊天消磨时间吧。

沿着干干净净的走廊,一路往前。

风猛烈地吹向窗框,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有点闷。但也有一股风从走廊的某个地方悄悄吹进来,在我的脚边爬来爬去。

“让她等太久也不好……”

由比滨不安地吐露,加快脚步,试图让我也快一点。自然,既然我的胳膊现在被她抓住了,也别无选择,只能跟上她的步调。这么晚了,雪之下还在不在医务室还有待商榷。

如果是由比滨在医务室的话,怎么也会像忠犬八公一样等到我们去找她才会走的吧,雪之下就不清楚了。学校的暖气早就停了,真要等她也会跟只猫似的在走廊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走到医务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呢,她还在门的另一边等着。推进去,我就看到了雪之下坐在窗边。

坐在椅子上,运动服还没换,带些疑惑的问到:

“比企谷君?”

“嗯”

然后,歪了歪头,看到后面还有人,努力看清楚。扶着的手突然缩了回去。

“呀哈罗,小雪!”

“由比滨同学……”

声音里似乎有一丝惊讶。仔细看看,还有点目瞪口呆。我和由比滨的身影都在她透明般的瞳孔中映出。当看到是我们两个的时候,雪之下用近似听不到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来晚了……”

由比滨一边道着歉一边走进去。雪之下的表情却有些捉摸不透。

由比滨面对面的坐下,雪之下随即苏醒过来似的,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我没事的。”

和平常一样清晰而流畅的声音。

一面听着她们聊着天,我找着应该放急救箱的地方。循着墙壁摸过去,看到不远处有个空着的凹槽。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

打开门,我踮起脚尖,轻轻地伸了伸背,把急救箱推了进去。又一次,一股刺痛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啊……”

不经意间疼的叫唤了一声。雪之下有点困惑的看过来:

“伤着了?”

眯起眼睛,雪之下带着点怜悯地瞥了一眼我的腿。

“嗯,一点点吧。”

把怎么受伤的说出来就一点都不酷了,好像寻求帮助的时候要把家暴经历远远本本的说出来一样。

如果是受害者的话,大概会哭诉着说:“啊……我的腿……都是那谁谁谁的错……”

让她觉得我是个家暴受害者就不好了。

于是含糊地回应道,顺手关上药柜门。

转过头,雪之下有点忧心地看着我肿着的腿:

“处理过了吗”

“算是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腿上那个粗糙的蝴蝶结,刚想开口做个解释,由比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还是要重新打包处理一下呢……我真的不太擅长这种、之类的……”

摸着自己的团子发,不太自信的说着。对此,雪之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温和地开口:

“不……这样就够了。”

“等一下?不是应该由伤员决定吗?”

哪有看一眼就能随便决定别人伤势的……就好像隔壁病人来找医生,说自己感冒了,但医生说,你的症状不重要,我觉得没有感冒,不需要开药什么的……等等,感冒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种病啊?

虽说伤的不重吧,只要不剧烈运动,还是不会疼的。所以我坐下来的时候得慢点……再慢点……

拉来附近的椅子缓缓坐下,雪之下彷佛在等我坐下一样,缓缓开口:

“看来你试着拼命追上叶山了呢……怎么样?”

“差不多吧。”

叶山的胜利,和他在颁奖典礼上的意外发言。这样一来,谣言差不多就可以消散了。

不过这么简单的说明不太能讲明白,由比滨时不时地比着夸张的手势来补充,加上一些碎碎念。雪之下不时的点头。差不多完整的讲完之后,我长出一口气。最后总结道:

“虽说不是立竿见影,不过我觉得这样处理也不错。”

想不出该怎么表达,于是模棱两可的说着。

雪之下用手托着嘴角,思考一阵,而后缓缓放下。

“也是足够好了。多谢。”

“别谢我,要谢去谢叶山。我基本上没什么用啊感觉……”

“确实如此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

她浅浅地笑了笑。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优雅的收下这道谢吧。

倒不是刻意谦虚,结果而论,我确实什么都没做……就是肤浅的聊了聊天,然后字面意思的绊倒了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贡献……

所有实实在在的贡献大概都使叶山本人和由比滨做的吧,尤其是由比滨,还不知道她那样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印象……不过至少关于由比滨和叶山交往的传言会相应的散去吧。

但是,用新传言去替代旧的传言,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安的飘着目光,大概是因为在想这件事的缘故,眼神下意识地向由比滨看去。她正一边摸着自己的团子发,一边瞟向别处。 短短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清澈的眼眸向这边看过来。不经意对上的目光,让我想起刚才走过来的一路——想到这里,我更加不安了。

风扇缓缓的旋转,加湿器嗡嗡地运作着。一声意想不到的轻叹打破寂静——

“这样的办法真的会有用吗……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有点关切的看着她。对着目光,由比滨双手紧握着,身体前倾:

“没、没事的!没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

“没那么在意……那还是有点在意的?”

“才没有!我一点也不在意!”

看着雪之下略有不安的表情,由比滨摆了摆手,略带慌张的急忙解释。然后,她轻轻地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下来,把手放在膝盖上:

“嗯……至少我还是有好好想过的……包括……应该会没事的吧。”

眼神没有闪躲的看着雪之下,即使说起来有些结结巴巴的,用词也不够连贯,那么的直白。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没有伪装的,话语如此真诚。

窗外的太阳要回家了,纯白的医务室慢慢的变红。雪之下害羞的看着面前这位,被余晖映照着的,摆出有点认真的表情的由比滨。

“既然如此……真的太好了。”

接着绽放出超出我们想象的,宛如玻璃艺术品一样精美的微笑。

可是,明明是那么的美丽,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心碎的痛苦。

看到这样的微笑,我和由比滨几乎停滞了呼吸。

“是时候动身了呢。”

默默地站起身。由比滨点点头,忽然拍手说道:

“啊,正好都在的话……”

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

“今天不是必须把优美子那件事向她报告了吗?不过优美子待会儿会直接去庆祝会呢,怎么办?”

与焦急地说着的由比滨成对比,雪之下则用手支着下巴“唔”地思考了起来。

“……那就只好在回去的路上找三浦说一声了。”

“是啊。”

“这时候应该说一起去参加庆祝会吧!”

听到由比滨的叫声,我和雪之下相互看了一眼,我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了呢。我们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那,如果能去的话就去去吧。”

“嗯,就看情况来定吧。”

“这种说法是最后还是不会去的模式吧!?”

哈——像是累到了似的由比滨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唔,嘛,比起之前是要好些了……”

这么说完,由比滨挪动着滚轮椅子,占领了雪之下身边的位置。

“那就一起去吧……大家,一起。”

她轻轻地重复着,静静地靠在了雪之下身上。

“……好热。”

大概是在空调正下方的缘故吧,雪之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她仍旧没有硬是将她推开,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由比滨也是一副绝对不改变姿势的样子。在空调底下露出了舒服自在的幸福表情。

反正我们的保健老师回来的时候就会把她们都赶出去吧……

嘛,在那之前,我也呆在这温暖的房间里吧。

○尽管如此,比企谷八幡拒绝道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气温越发下降,风也变得更强了。我们从学校出发,沿着公园外围的路慢慢走向车站。被北风摇晃的树木不时落下枯萎的枝叶。

我把大衣的袖口裹严实了,再用围巾把下半张脸完全遮住。在我前面走着的是雪之下、由比滨,还有三浦。为了报告三浦委托调查的结果,今天我们暂停放学后的侍奉部活动,和她一起走在前往庆功宴的路上。

一路上,我们互相——应该说,只有由比滨在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话一段落,三浦深深点了点头,围巾围住脸:

“这样就好……”

三浦身上彩色格子花纹的围巾随着她引以为傲的金色长卷发一同在风中飘舞。

由比滨没有自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团子头:

“嗯。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即使听到如此暧昧的解释,三浦也没有在意,只是像踢腿似地,把平底皮鞋在地上蹭了一下,然后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毕竟是叶山呢。这样的话,也是意料之中吧。”

三浦停住了脚步,似乎是要伸个懒腰似地踮了踮脚尖,双手交叉在背后。在身后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想必她的眼眸正如同冬日的晴空一样清澈无云。

“很辛苦的哦,和那个人共处。”

“喂,小企!”

由比滨责备地用手肘戳了戳我,三浦也保持着站姿把头转过来瞪了我一眼。

“哈?还用得着比企男你跟我说。”

呜哇……三浦碳,好可怕的说……她盯了我片刻后,收起尖锐的视线继续走了起来。然后似乎是要反驳我似地,小声地嘟哝了起来:

“像这种……怎么说,麻烦的东西也包括进去。”

她轻快地把身体转了过来,大衣的下襬和鲜艳的金发伴随着转身一同翩翩起舞。

“果然像这样才是最好的嘛。”

顺着转身的势头三浦弯下了腰,有些腼腆地嘻嘻笑了起来。

看到如此笑颜,听到如此诉说,我也只有佩服的份了。原来还有如此简单的说法,近似武断却又如此简洁、单纯,正因如此,这份憧憬才如此纯粹。

我呆呆地看着三浦的笑脸,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立刻收敛了笑容,摆出不高兴的样子快步走了出去。

“这样啊……这样就可以了啊。本来就应该更加简单一点的……”

听到这般轻声的自言自语,我转过头去,看到由比滨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大衣的胸口。在旁边的雪之下则愕然望着三浦,浮现出些微讶异的神情。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在修学旅行的时候,三浦也准确地把握了叶山的意图和海老名同学的想法。那样的话,也许就算是是像这样漂浮不稳的感情,也具有足够的,抵达真货的可能性……况且三浦同学还具有典型的老妈体质呢!

注意到我们还停在原地,三浦走了回来。

“虽然有很多事要抱歉……结衣,谢谢你。”

面对面地,轻轻拍了拍由比滨的肩膀,随后只把头转过来朝我瞥了一眼。

“啊——比企男也是。”

好敷衍了事……满满的顺便一提感,而且比企男又是谁啊。嘛,倒也无所谓了。

“还有……雪之下同学?也是……那什么,就是……”

三浦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后直接转向了雪之下。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了一番之后,总算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正面凝视着雪之下。

“对不起。”

三浦嗖的一下用力低下了头。雪之下先是像愣住了一样眨了眨眼,随后轻轻微笑着呼了一口气。戴着连指手套的小手拂了下垂到肩膀前面的黑色长发。

“我并没有在意。不如说我很欣赏你那种一个人闯进来直接就要举起拳头打人的胆量。”

“哈,你那俯视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很火大的说……真不该跟你道歉。”

虽然对话的内容本身是剑拔弩张的,但两人的语气都非常柔和。由比滨摆出一副高兴得心里发痒的表情看着两人,终于忍不住朝三浦和雪之下扑了过去。

“好啦!那么我们一起去庆功会吧!”

“我就……”

被由比滨的手臂搂着的雪之下想要挣脱似地扭动着身体回绝道。同样被由比滨抱住的的三浦则朝雪之下那边瞟了几眼。

“你也来吧?”

“……说的是呢。那,就去一会儿”

犹豫了仅仅一瞬间后,雪之下的嘴角扬起了小小的弧度,如此回答道。三浦则立马把头给背过去。

~ 第二幕 ~

我们的目的地,庆功宴的会场是一家从装修布置到氛围都很有调调的英国风酒吧。叶山他们和以一色为中心的学生们正在里面超超囔囔着,气氛好不热烈。

从我见到的样子看来,与其说是大家一起圆满举办了马拉松大会的庆功宴,不如说是叶山一个人的优胜庆祝会了。以叶山集团为首,一色和户冢他们,以及不知为何材木座也在现场。

进店之后三浦马上去了叶山旁边,由比滨却不知怎么做好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雪之下点点头示意她后,由比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跟着三浦走了过去。

剩下我和雪之下走向角落的吧台,简短地点完想要的饮料后,放松地坐在吧台的椅子上。

“辛苦了。”

“嗯,哦。”

在我旁边坐着的雪之下举起了玻璃杯,我也把杯子举到和她相同的高度。我和雪之下都不擅长对付这种喧闹的气氛。像这样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开心庆祝,和在场的全员保持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才是我们所习惯的。

我一口饮尽。雪之下没有喝下,而是先小小的叹道:

“看来这次,都是你和由比滨的功劳呢……”

“都是她吧,我基本上没帮上忙。”

“你帮了很多呢……一直以来。”

语气中略有一丝寂寞。情不自禁的看过去,却发现她正看着由比滨那边,眼神中有一些遥远的温柔。

深蓝色的眼瞳里,却没有映出酒吧里的人或景,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梦幻一样的站着。紧接着,稳稳端起了酒杯。

“因为……”

说着,雪之下微微一笑。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汽水的金黄色泡沫一点点破裂,葡萄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

没有接下去的话语,大概,只在心底编织着吧。但是,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自然,我也无从得知。

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将续杯举到和她一般的高度。

在一个本应是喧闹的商店里,冰块般的玻璃杯轻轻地响了起来。一种清晰、流畅、没有扭曲的声音。

也许是什么感觉,但绝不止是形式般的碰撞。没办法找到定义,却像无声的泡泡裂开,只会有一次一样,随着美妙的回响,声音消失了。玻璃碰触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只一瞬。

喧闹声在耳侧逐渐响起,我和雪之下像往常一样的相安无事。只不过,这一次我拼命的喝水,仿佛要吐出那卡在喉咙深处的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在宴席各处来回走动的叶山也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宴会的主角要到处打招呼这点真是辛苦……

“哎呀……谢谢你们能来捧场。”

雪之下仿佛是在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似地摇了摇头,我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正在考虑是不是起码要说一句恭喜你获得优胜的时候,叶山却低下了头。

“抱歉。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传闻,给你添麻烦了。”

雪之下罕见的卡住了,但只一瞬间,她便摆出坚定的神情,重复了在部室说的话:

“称不上是麻烦,比起那个时候也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时候,么。”

如此叹息的叶山的表情很不是滋味,将此收于眼底的雪之下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我也有些明白了。也许当时应该有更好的做法。所以我也算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

这次轮到雪之下轻轻低下了头。抬起头后,她带着似乎是在怀念遥远的过去一般的眼神补充道。

“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一直有顾虑到我。”

叶山的表情充满了惊讶,目不转睛地望着雪之下。

“你有些变了呢。”

“不好说吧,只是,跟以前相比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这么说着,雪之下望瞭望由比滨那边,又回过来悄悄看了我一眼。总感觉听了什么不能听的对话,我有些坐立不安,禁不住移开了视线。

雪之下像是在微笑似地呼出一小口气,重新面向叶山。

“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了……也没有必要再勉强自己去追逐某个人的背影。”

“我也是。”我应和着。

叶山笑了笑,不知为何带着有些自豪的表情。

在叶山的身后我看到由比滨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也许是已经融入了现场高昂气氛的原因,由比滨很是兴奋地搭上了雪之下的胳膊。

“小雪,料理来了!好大一只鸡!好像整个一起烤哦!”

好像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回应,我、雪之下、叶山有点尴尬的笑着看她。

“嗯……?”

由比滨有点紧张的看着我们,估计是已经发现了这边气氛不太一样吧。于是马上正了正坐姿,挤出一点笑容,以掩饰失礼。

叶山一边叹着气,一边温柔的笑道:

“传言对你也……这几天对不起了,结衣”

“啊、嗯,完全不用在意的!”

这么听着,叶山低下头:

“嗯,谢谢……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

“真的没必要谢的……”

由比滨对突然的道歉有些猝不及防,但又有些困惑。

无论如何,随着这声道歉,事情总算落下帷幕了吧。松了一口气,饮下了最后一口饮料。

叶山抬起头,照着我的方向笑了笑:

“也多亏了你。谢谢了。”

眼神的热切中彷佛有一些看戏般的狡诈。说不出话来,发现自己却无意间开始咳嗽,好像刚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似的。那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看穿了我身上的某些东西,鸡皮疙瘩般的过敏。不过,还是和平常一样讨厌呐。

这种不冷不热的感觉可不太妙。眼神向别的地方看去,耳畔响起清嗓的声音。

“小雪,走吧!冲向烤鸡!”

她抱着雪之下的一边袖子,像个孩子似的拉着雪之下。雪之下不禁笑起来:

“那,走吧。”

像个三四岁孩子似的,那两人。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说“我们一起”的时候,叶山轻拍我的肩膀:

“聊一会儿?”

“才不要咧”

他边说着边向雪之下和由比滨抛去了柔和的微笑。彷佛在告诉她们先走一样。由比滨点了点头。

“那我们在那里等你们哦。”

就这样由比滨不容分说地带走了雪之下。

目送着三人离开的叶山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她有些改变了呢……你也是。”

“嗯?”

带着有点孤单而严肃的微笑看着我。

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题,所以,我也只能临时想些愚蠢的回答。不过,叶山似乎并没有期待我回应些什么似的,随着冰块融化而轻轻地倾斜了逐渐变暖的玻璃。

看着杯子里流淌的泡沫,他苦涩的开口:

“只有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那是有点认真的,却又不似诉说的喃喃自语。

偷偷看过去,一如既往的是英俊的五官,但是眼神却阴沉的宛如恶人。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没太大关系,毕竟还没有腐烂不是。难以想像,这样自嘲的话语会从他口中吐露。

“那个,胡说八道也好,但是能看见别人的改变,不意味着自身也在改变吗。”

“是吗?”

“胡说八道咯。”

算是我有点含糊不清的回应吧。但是,他的目光却看着我,咬了咬干裂的嘴唇。

我们总是这样,刻意避开目光,刻意闪烁其词,用语焉不详的话语蒙混过关。不过,这一次,至少,我没有把目光移向别处。

也许,有些歪曲,有些别扭,但是,还是有不得不说的话。一点一点的喝干杯中残水,将本应是叹息的话语呈上——

“变色龙发现环境改变的时候,往往也会让自己变色,来适应环境——到头来,反正迟早的。”

叶山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副有点别扭,又有点嫉妒的微笑:

“被这么说还真是有点不爽啊,有点讨厌的家伙呢。”

远处,由比滨带着雪之下入座,三浦和一色向这边看过来,顺便招了招手。大概是在叫叶山快点过去吧。叶山轻轻挥了挥手,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啊”地看向我。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问了。”

“嗯?”

“你说的不能移开视线的东西,究竟是?”

大概是背着光的原因,还是他站起来的原因呢,我看不清叶山说这句话时候的脸。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声音中,并不是为了试探我的耐心,也不是真的全然不懂,而是纯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真诚的问题。

“当作没听到吧……毕竟,我和你不一样啊。”

“这样,吗。”

带着这个简短的回答,叶山轻快的捋了捋头发。在那一刻,我看到他像往常一般往旁边看去。

就像马拉松那时,我看到的样子。

一个我无法回答的答案,一种我并不完全相信的梦中所见的可能性,以及一个把我抛在脑后的,有点孤独的微笑。

这就是他留给我的东西了。

叶山的话,一定会尽力而为吧。如果环境改变了,就改变自己来适应环境。

正是因为他不想周围改变,所以他一定会拼命改变自己。如此一来,才会变成大家心目中的,期望的,那个叶山隼人。

今后叶山也会像这样继续顺应他人的期待吧,以他自身的意志。

所以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否定他,要让他认识到,也有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的人存在。

因为,对他来说,厚颜无耻的拒绝本身就是理解的表现,而冷漠,则是一种善意。

“我也忘了说一件事……我也很讨厌你。”

我把脸背过去对叶山说道。叶山睁圆了眼看了我片刻,随后噗地一声笑喷出来。

“这样啊。像这样被当面说也许还是第一次。”

收起笑容后叶山似乎很满足地回答道。他从吧台的位置向前离开了一步,看来这次是真要回座位了。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做出任何选择,因为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只是我的自我满足罢了。”,在最后补充了这一句话后,叶山微笑着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是我笑不出来。

如果说有人有资格能责难叶山得出的答案是违心的,那么那个人是否又能拿出一个和叶山隼人完全不同的,完整又让人信服的答案呢。

我把手中的姜汁汽水一口倒入腹中,看向他们围坐的方向。

汽水在喉咙深处留下了火辣辣的刺痛。

○时不时的,一色彩羽总会带来惊讶

时光飞逝。尽管每一天都雷同的令人乏味,但是还是有一些新鲜事的,比如前几天,一色来我们这里,说想要办报纸,然后约了我出去取材之类之类的。

不请自来——就算没人听,我也一定会讲的,像是老年人对着孙辈讲故事一样,我也许将来也会跟小町的孙子讲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吧?

比如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突然问起,然后我回应:“啊,小町呐,我说……”

“才不是小町呢,我是小町的孙女孙町。八幡爷爷,有什么事吗?”

“孙町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出名的哟。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完全不像样啊!诶,现在的年轻人啊……”

“爷爷讨厌年轻人吗?”

“一点也不。我的退休金还得靠他们维持呢”

“总感觉理由很讨厌呢”

“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出名的哟”

“爷爷,这好像是你第一百零一次重复这句话了……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吗?”

“被这么说总感觉好受伤呐。饭做好了吗?”

“爷爷,上周已经吃过饭了……”

“可以的话真想每天都吃呐”

……啊,要是能和小町的孙女这么闲聊就好了啊。小町的每一代后代都一定会超超超超超可爱!等等,如果小町有了后代……那一定说明生物技术突破了!小町结婚什么的,我才不能接受呢!

也许是有点冷的天气让我这么无所事事的乱想吧,突然想起来,哪里看到过说“自杀率和寒冷或者日照长短有关”什么的,联想到现在的情景,也是蛮有说服力的嘛。要是我真的整天无所事事,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比如,像今天一样。

冬天的寒冷依旧严峻,阴沉的乌云压得低低的。光这一点就让我的心情郁闷不已。

每当干燥的北风吹过,教室窗户的玻璃就会咔哒作响。

放学前的班会结束后,气温似乎又下降了些。由于我的座位靠近走廊,享受不到暖气,还有寒风从没有闭紧的门缝钻进来。每当寒风轻轻拂过颈子,我就会打个冷颤。

可是往窗边一看,就能发现太阳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节气上来说已经是立春了。虽然每年都是这个德行,不过实在让人觉得冷成这个样还敢叫春天你是不是光脑子里”spring has come”了啊。

然而也有话这么说,“既然冬天已经来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放学后的教室也多少开始沉浸在春天的气息之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该是惊蛰了。

也许是教室里开着暖气的缘故,就像冬眠着的虫呀蛙呀蛇什么的苏醒过来一样,比起日历还早一些地,班上的家伙们也突然充满活力起来。

在这之中,因为暖气就在窗户之下,靠近窗户的座位似乎格外地暖和。位于那个位置的一堆人也是有活力的不得了。今天一如既往地就算不需侧耳倾听,依然传来了大嗓门的声音。

“哎——感觉好想吃甜食呀——”

户部一边揉着自己的发际一边说道,大冈和大和也像是”说到点子上了!”似地一拍大腿,立起手指指向了户部。

“就是呐!”

“对对对”

三人开始贼眉鼠眼地交换着视线。

“就是那个了吧?……好想吃巧克力?”

在户部无端郑重地说道之后,三人一齐偷偷将视线看向了女生那边……唔。虽然才觉得春天快到了,不过现在果然还是深冬呢!

然而,比这个冷到爆的小剧场还要严酷的,是三浦的回应。

“……哈?”

与小声的咂舌一道,三浦朝户部他们投以了毫无表情的眼神。三笨蛋顿时吓得不敢吭气。对此由比滨和海老名也露出了苦笑。

“啊啊,这么说来也快到了呢……”

听到叶山打圆场的话,大冈和大和一个劲地点着头。

“隼人是没问题啦,我们可是超不好过的。”

“确实。”

对大冈口气严肃的话语,大和也郑重地进行了肯定。实际上,从话语的细枝末节上都透露出了深刻的气息。只不过,这个处男风见鸡见不得人好的乖僻性格实在是渣,让人觉得真棒……

接着,户部一边坏笑着一边拍着叶山的肩膀。

“哎呀——不过你看,隼人不是基本不收巧克力的嘛。”

“真的吗?!好浪费——”

叶山对大冈的高喊露出了苦笑。原来如此,叶山是为了避免无端的麻烦才采取了这种选择的吧。

然而,站在想要将自己的心意寄托在叶山身上的女生的角度上,也许并不怎么能够接受。而作为其代表的三浦,正一边一言不发地听着户部他们的对话,一边一脸无聊地朝着别的方向。

看到这样的三浦,由比滨”啊”地一声开了口。

“不过,从不怎么熟悉的人那里得到巧克力感觉有些可怕呢,嗯。”

由比滨正好像在说”很能理解呀”地点着头的时候,这次是一脸认真的海老名同学打算把话题停下来似的蹭地伸出了手。

“等等,不收(受),也就是说……是攻。那么,受就是比取谷君了吗?”

在说的一瞬间就被三浦敲了头。这个女的一脸认真地说什么呢……。接着,三浦塞给了她一张纸巾。

“海老名,鼻血。”

“谢、谢谢。”

看着一边收起了”腐嘻嘻”的诡异笑声擤着鼻血的海老名,三浦露出了柔和微笑。在紧邻暖气之外还有其他若干原因的影响下,这里的人看上去比谁都要暖和。

不,并不光是他们,这间教室全体都带着这样的温度。不仅仅是户部他们三笨蛋,班级的每个角落都带着点躁动的气氛。

就这世间的来看,马上就是情人节了。

也就是,会从母亲和妹妹那里收到巧克力的日子。

情人节是被人所祝福的充满爱的日子,这种说法多少还是有些带着疑问的。从成立的经由来考虑,情人节原本是鲜血流淌之日才对。是从前某位圣人奋起反抗暴徒的日子。而且从千叶人的角度来看,要说Valentine的话应该是Bobby才对,巧克力啥的怎样的无所谓。

只不过,我这种角色就算再怎么闹腾也没可能颠覆世间的一般认知,倒不如说,现在还在高唱这是某点心生产行业的阴谋论这种观点的话,还更有可能被打上蒙昧无知的烙印。

情人节已经沉淀为这个国家特有的文化。和圣诞节一样。甚至在不久之后,没准连万圣节都会根植为更加日本流的东西,变得和夏祭、盂兰盆。春分秋分的扫墓没什么区别。

毕竟,重要的只是喜欢还是讨厌,是正统还是邪道这种事并没有人关心。无论是圣诞节还是情人节,想要否定的话只需高唱一句”我讨厌这玩意!”就够了。

我因为每年都会收到小町耍小聪明的巧克力,所以并不感到讨厌。倒不如说,对于最喜欢小町的哥哥来说简直是翘首以待。

今年会被强行要求回赠原价多少的巧克力呢……在我驰骋起为了妹妹而散财的喜悦的时候,教室之中响起了躁动。

“肯定赶不上了啦!”

“没问题,还来得及啦!加油!别放弃!”

稍微一看,在其他座位上的女生第二第三集团的家伙正织着围巾还是毛衣的东西。对话简直就像轻小说作家和编辑一样。不,一般来说肯定来不及的吧,离情人节已经没几天了,目前织好的部分可是连一成都不到哦。比起为了能赶上而努力,还是将截稿日期向后延长的努力更加现实和有建设性哦!

目睹着这悲痛互动的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三浦一面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一面飘出了小声的话语。

“……哎,手工制作的不会让人觉得有点沉重吗?不收也能理解啊。”

对这无心的话语,这次则从另外的方向传来了叹气声。

“觉得沉重……说的也是呢……”

由比滨细长的手指从稍微有些长出来的毛衣袖口中伸出,梳理着带着些淡粉色的茶发,稍微有些困扰地害羞起来。

看到这幅笑容,不经意地,记不清是何时了的事情涌上了心头。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手工制作的吗。

那家伙是打算做给谁呢——我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朝那个方向看去,结果对上了视线。我和由比滨彼此都悄悄将头摆向了一边。

“嘛,比起形式最重要的是心意就是了。”

传来了其中带着些苦笑意味的叶山的声音。

“就是说呗!没,就我来讲也这么觉得呗?该说我一直对这类事情比较向往嘛?”

户部一拍大腿当即表示了赞同。然而,位于斜对侧的海老名同学却交叉起了双臂,将视线横向了旁边。

“不过,手工制作的要是偷工减料的话很轻易就被发现了,因为原价本来就没多贵,要不是特别有自信的话就有些那个了呢。还是成品比较让人安心吧?”

“说的也是!”

户部立刻就对海老名同学的话翻了案……没,你再多努力一下啊。

“……唔,手工制作的么。”

三浦兴致缺缺地看天。忽然,她瞥了由比滨一眼:

“要做吗,结衣?”

“……嗯?我的话……”

由比滨的大眼睛惊讶地眨了眨。大概是对三浦的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惊讶吧。

虽然我离他们几个比较远,但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我的眼睛忽然像是失去了颜色一样变成黑白的,就像,就像——千叶电视台UN-JASH创作的那个节目似的。

“啊……那个……我的话,就是,就是……嗯,就是……”

“哦哦”

对于由比滨含糊的回应,三浦也语焉不详地看着她。

怎么,听起来就像“嗯,你就是我的制作人?好吧,看上去还不赖”

不过,由比滨却点了点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奇怪的是,脸颊却涨得通红。

……忽然想到些什么东西,我的脸也慢慢的热起来。于是,马上移开视线,生怕听到他们在谈论我什么的——大概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吧,居然感觉到点点的汗从背上渗出。

也许,三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前几天马拉松大赛之后的……

还是有点害怕会给她周围的环境带来些什么不好的影响。大概只有这一点我一直放不下心吧。于是,胆怯地再向那边投去视线。

然而,那里正在发生的是平常的、日常的景象。

大冈和大和兴高采烈地互相调侃:“我到时候一定比你多!”

叶山对着他们温和地笑笑,像平常一样拉着两个人的偏架。户部拉着他的发梢,同时微微转了转头,眼睛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海老名则是好像要挡住他的视线似的,发出了一声非常难听的笑声,抬起眼镜,专横地依偎在由比滨肩头。

“结衣,要亲手给我们巧克力哦?”

“啊……对!巧克力!优美子!姬菜酱也是!”

像是小孩般的把三浦和海老名一边一个拉在手里。户部吹了声口哨,起哄一样地嘘声。

暗中观察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整件事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在马拉松比赛前后,围绕着叶山隼人的谣言,给几个当事人,雪之下,由比滨,还有三浦,带来的不良影响终于结束。

但是,她那天做的一些事,会不会在别的地方给她带来困扰呢。

有些不安地,再一次把目光移开,离开了我的座位。

~ 第二幕 ~

前往特别楼的走廊中充斥着干燥而寒冷的空气。让人嘴唇发干,不禁全身打起哆嗦。

虽然教室窗户的玻璃上挂着露水,走廊的窗户却干净得毫无一丝结雾,校舍的中庭清晰可见,展现出枝叶落尽的树木和光秃秃花坛的景象。这是和北国不同的,带着一股尘土感的焦茶色的冬季光景。

千叶的冬天不怎么下雪。就算在不习惯降雪的关东地区,其降雪量之少也是屈指可数。虽然上个月播报了东京降雪的新闻,不过千叶当时连个冰渣子都没见到。

明明连一点冬天气息的东西都见不到却无端地寒冷。格外感受到和刚才身处教室之中的温度差,我又向上提了提围脖的领口。

我正一边前进一边在围巾的包围中”好冷好冷”地嘀咕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轻快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刚要转身,肩膀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一看,是一脸的不满,正在赌气的由比滨。

“为什么先走了……”

“没,也没说要一起走吧……”

听了我不满被如此对待的话语,由比滨呆呆地张着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打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啊,我还以为是在等我呢。小企还在教室里待了一会……”

“没,那是因为……”

一边说着,我不禁考虑起为何自己会留在教室之中。至今为止确实是有几次被由比滨邀请一起去活动室。可能我因此就不知不觉地开始等待起她向我搭话了。

不过,我也想到了其他充分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稍微看两眼叶山和三浦的情况”

“啊,嗯。好像已经没事了呢。太好了。”

由比滨小小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接着,在看不到人影的走廊之中,快步到我数步之前低下了头。

“感觉,这样很好呢。大家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却还是重视着当下,或者说是认为现在是最好的……”

像是咀嚼着一字一句所说出的话语,表情中带着平和的微笑。

“嘛,也是呢。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呐。”

“喔!小企难得这么乐观……!”

“回忆起过去就会后悔得想死,考虑起未来就会因为不安而陷入忧郁,用排除法可以说现在才是幸福呐。”

“果然还是很悲观!”

由比滨鼓起了脸,小跑到我之前,然后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

“一下子就说这种话……顾一下气氛嘛”

“气氛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

是在说,这种像情人节的气氛吗。

啊啊,这个的话我是明白的。我也是会从他们的那些事情中了解到,多少也有点被卷入这种氛围的感觉,就好比那句”顺势而为”了。就这样,期待着,恃宠着,妄图撒手不管地等待下去。

只是,我想光这样是不行的。

仅仅的等待是不诚实的。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解答或是结局,也要毫无欺骗和猜疑,切实地经历之后,再去后悔和追忆。

因此,现在就将气氛吞咽下肚,问问看吧。

“说起来……”

对我声调有些上扬的挤出的声音,由比滨回过头,歪着脑袋用眼神询问起我中断话语的后续。要直面这些令人有些炫目,我稍微偏开了脸。

“……最近这几天,你有空吗?”

“诶,嗯?”

由比滨有些惊慌地摆着手看我。啊笨蛋笨蛋这么紧张干什么啊你!我、我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就是,帮忙疗伤的谢礼,还有……嗯。”

她轻轻的站定,浅浅地“嗯”了一声。也许是想到了些什么,取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看了起来。然后,用手拨着自己的团子发,弄得有点乱乱的。

“呃,应该吧……该说基本上有空的时候都有空呢还是……”

她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开,浅棕的头发慢慢飞舞。流入走廊的夕阳把她的脸颊和头发染成了鲜红色。

连接校舍和偏楼的走廊很短。

远处传来人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默默面对着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都有空,只要你有空就行。”

说得很快,在走在她前面之前,我在这一点上停下了脚步。身后传来疑惑的回答,但很快,就变成了身后跟着我的脚步声。

为那天的事感谢她。换句话说,就是简单的礼仪、礼仪和社交义务。仅此而已。

但也许,不止这些的话——

~ 第三幕 ~

门被活力十足地打开。向其中迈开脚步,就置身于柔和的空气之中。

明明比起教室人要少得多,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感觉这边才更加带有暖意。或者说,也许是位于特别楼的活动室日光更容易照射进来也不一定。

在这平稳日光的倾注之下,雪之下雪乃就座于平时的位置上。

从手头的文库本抬起头,轻轻地撩起长发,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日安。”

“好。”

“呀哈喽!小雪。”

由比滨刷地抬起手回应道,我也像平时一样随便打个招呼,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既没有向谁宣言,也没被谁强制,谁都不抱有疑问地,不知何时,这就成为了自己的固定座位,自己应在的空间,日常的居所。

正因如此,要是有个不习惯的家伙在的话,那违和感真不是一星半点。

“前辈,好慢!”

“所以说为什么你在啊……”

趴在桌子上双腿晃来晃去的这位就是身为这所学校学生会长大人的一色彩羽了。”哼”地鼓起脸颊,将脑袋一下子偏向一边,举手投足之间全部都在耍着小聪明……话说回来,你比我和由比滨来的还早,那是其什么如风来着?

“我已经问过她有什么事了,不过她说要等你们来了再说就一直呆在这儿了。”

雪之下半是夹杂着叹息说道。朝一色瞥去的视线极为冷淡,然而于此相对,好好地用茶水进行了招待这点也许是在意外地表示欢迎也不一定。因为欢迎的方式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倒是很想让人collection一下呢!

要说当事人的一色,则在雪之下冰冷的视线之下依然我行我素。来到我身边用手遮住嘴角,偷偷摸摸地用小声说道。

“我刚进来的时候雪之下前辈笑得特别开心呢,看到是我一下子就失落了……之后就一直是这种感觉了。”

啊啊,这样啊……毕竟一色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呐!哈哈哈。说真的,这家伙为啥在啊?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传来轻轻一声清嗓子的声音。

“……一色同学?”

一瞧,雪之下正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啊,这幅笑容我知道!就是可怕的小雪的那个!

“是、是!对不起,我确实是有事才来的!”

一色这是条件反射了么,为了避开雪之下的笑容一下一下地推着我的后背。喂,快住手,我也有点怕这个的来着。

“算、算了算了。小彩羽的事,是和学生会相关的吗?”

一边说着打圆场的话,由比滨”来吧”地朝一色招着手。于是,一色也一边叫着”结衣前辈真温柔——”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朝一色投去了视线,一色则用更加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来回扇着手。

“哎呀,我这不是比预想得还要闲嘛?”

“哈?”

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说什么呢这家伙……想着,我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她,一色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视线似的,将食指抵在下巴上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现在既没有学校的活动,琐碎的工作副会长他们也在超努力地做。年末的报告书之类的反正只要我最后盖个章就行了。”

喔……虽然我对学生会的工作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也许意外地就是这种感觉也不一定。现在三年级正在应试的当口,学校方面也在为新生的入学考试而忙东忙西。这么一来,也许是会很闲也不一定。

“所以啦,在这不怎么忙的时候,学生会也就放羊啦。”

哦哦,良心经营者啊……在这点上,明明没工作还要在这个房间集合,这所社团则毫无疑问是黑心的。要说那位黑心经营者的话,则正一边“嗯嗯”点着头一边扶住了下巴。

“你应该还有社团活动才对吧?”

对雪之下偏着脑袋提出的疑问,一色像是稍微有些害羞地染红了脸颊,有些可爱地偏开了视线。

“…………足球部那边很冷呀。”

害羞不害羞的,这根本就是引以为耻的理由吧。雪之下像是要减缓头痛似地揉着太阳穴,由比滨这露出了干巴巴地尴尬笑容。

“啊、啊哈哈……那有事是什么事啊?”

被这样一问,一色”咳咳”地清了清嗓子,转了个身朝向了我。

“话说回来前辈,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喜欢甜食吗?”

“我觉得叶山的话不管是什么都会很高兴地吃掉哦。”

一色的行动原理我已然把握于心,于是先发制人地如此说道。见此,一色有些无聊地鼓起了脸。而听到这些话由比滨”啊”地一声想到了什么。

“啊,不过隼人说他不收巧克力的哦。”

“诶——,为什么啊—!”

“……不、不清楚啊?”

看到被问倒的由比滨歪着脑袋,雪之下短短地叹了口气。

“肯定会发生不愉快的吧。小学的时候,基本上第二天教室里的气氛都会很紧张的……”

“……啊。”

“……啊,可能有点能理解。”

一色和由比滨都点了点头。嗯嗯,我也能理解。很理解啊!

很容易就能想象到肯定第二天一早教室里就会变成一副《心跳不已☆全是女生的被告缺席魔女审判!连小报告也有哦!》的盛况。女生会议的话题大多数都是其他女生的坏话嘛(本人的调查)。

正当我感到”好可怕呀~”的时候,一直在里社会、不对、是女生社会里备受抨击存活至今日的一色则随随便便地叹了口气。

“那就前辈你的喜好好了。前辈,你喜欢甜食吗?”

“这种提问方式很奇怪吧……”

虽然是和刚才同一个问题,但很不愿老老实实地回答。顺带一提和无所谓的感觉不是一星半点。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椅子发出了咔哒一声。一瞧是由比滨正探着身子。

“小企是喜欢甜食的哦!”

“是呢。”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雪之下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露出了高压的微笑。被两个人的气势所压制,一色也开始说话不利落起来。

“虽然是由你们两位来回答有点那个……不过这样正好!”

“哈……没,什么正好?”

“我正头疼要做多甜比较好呢——。不同的人偏好不是不一样的嘛?”

一色完全无视掉我的质疑继续着话题。对此雪之下稍微地偏了偏头。

“要多甜……一色同学,你打算自己做吗?”

“真意外呢……”

听我这么一说,一色发起火来。

“为什么啊,我很擅长做点心的。”

“真好呢,我也好想学会做点心的,但还是不太擅长……”

一色挺起了她贫薄的胸口,与此相对照的由比滨则有些难堪地缩起了身子。唔,挺着的那个胸看起来反而更加小一些啊,是我的远近感出了问题吗?……还是透视上失误了?总之,希望在BD的时候进行一下作画修正呢!

话说回来,由比滨的情况已经不是不擅长的等级了,嘛,随便啦。和胸部比起来都不是事。

“结衣前辈,料理最重要的是真心啦。手工制作最重要的是温柔和体贴的心意。真心为对方着想就是变拿手的诀窍了。”

一色温柔地拍了拍一脸消沉的由比滨的肩膀进行着安慰,立起一根手指。然后露出软趴趴的笑容,温柔地用激励的声音说道。

“对方不都是对做点心一窍不通的男生嘛,所以对手工制作的抵抗力可是很弱的哦。低成本地大量生产之后,在成型的时候稍微花些工夫,分别做一下差异处理。这样俘获男生就小菜一碟啦。”

“体贴的方向都跑到哪里去了……连温柔都是完全针对自己钱包的。”

“因为从思考方式上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性质更恶劣了呢……”

“感觉完全高兴不起来……”

被说的这么不堪,连堂堂一色也怂了起来。”这种事先放在一边”地强硬地切换了话题。

“嘛,刚才的只是开玩笑,只是稍微试着模仿一下前辈而已……所以说,作为人情巧克力的参考,前辈喜欢怎么样的甜食呢?”

“甜食吗……就是这个了呐”

从包里取出的当然就是MAX咖啡了。要说为何的话这个在甜食里也算别种的存在了。

将M罐咯噔一声摆在桌上,三人都投来了讶异的视线。

没,这份怀疑的目光很奇怪吧……在拿到甜食的时候,没有千叶人拿到这个会讨厌的——虽然我正打算这么说的,不过大家都是一脸微妙的表情……

盯着罐子瞧的由比滨淡淡地嘀咕道。

“……这个的话也许连我都能做。”

“笨蛋吗你,别开玩笑了。别小瞧M罐。你是不是误会成只要在咖啡里加糖和炼乳就行了给我差不多一点啊我是认真的”

“感觉被认真地发火了?!”

当然了。和咖啡里加炼乳可是在本质上就不同。不如说,要说在炼乳里加入咖啡才能让人认可。按照通常的成分来做的话不可能搞出那种甜度来。这可不是外行就能随便出手的东西。

一色有指尖抵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开了口。

“话说,要是做这个的话会超过预算的。”

“虽然不清楚你是打算做多少,如果单价要低于130元那还真是相当严峻的预算设定呢……”

雪之下来回揉着太阳穴带着些无语地说了这样的话。不过这点无须担心。

“没问题,M罐的话选好店家成箱批发的话会更便宜的。”

“小企到底是有多喜欢M罐啊……”

“因为一直都不怎么能尝到甜头所以这是反作用。我一直以来净是在吃苦头。”

看到我呵呵地苦笑着。雪之下撩起肩上的长发,露出了仿佛炫耀胜利的笑容。

“你不是吃苦头,而是在小瞧苦头哦。”

“都一样啊。反正最后都是摄取苦的成分。所以从此以后我想一直尝着甜头活下去。”

“看来你所小瞧不是苦头而是人生呢……”

雪之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您的确所言极是。由此可以得出人生=苦头,所以人生真是苦呀——

正当我想着这种随便的事情的时候,一色朝我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

“哈,嘛,那种事情无所谓就是了。”

竟然说无所谓您还真是过分呢。一色将红茶一饮而尽,咯噔一声放下纸杯,重新看向了我。

“希望前辈以人情巧克力为前提考虑一下。”

“人情巧克力啊……”

虽然我一边挠着头皮一边翻动着记忆,不过因为我没收到过人情巧克力这种东西所以对这个前提也不太懂。从妹妹那里得到的可是本命巧克力呐!

也许是因为我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一色一脸的坏笑。

“啊!莫非前辈是收不到巧克力的那类人吗?不过不过,男生不是会互相比收到巧克力的数量吗?要是0个的话,男生的自尊可是会收到打击的哦?”

“没,那种东西又无所谓……啥啊,情人节还成了某种体育竞赛了吗?”

虽然没有比数量取胜这种决胜方式更加简单明快的了,不过规则性方面还真是一塌糊涂啊。特别是人情巧克力的这种越位陷阱真是没完没了!在练习的时候就直接红牌了我说真的。所以,越位是啥啊?您好,本人不太懂足球规则来着。

虽然我这呀那呀地扯着,一色可能是把我这些话当成是在逞强,根本就没听进去。伴随着莫名温暖的视线,一色像是在说”哎呀呀”似地叹了口气。

“真没办法,那就……”

“那点就不劳你费心了。”

然而一色的声音却被雪之下打断了。撩起头发露出的带着深意的一脸余裕的笑容,和一脸天真地合不上嘴的一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诶……难道说雪之下前辈。”

没有把一色说到一半的话听到最后,雪之下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因为比企谷君没有能与之比赛的朋友。”

“啊,原来如此。”

配合嗯嗯点着头的一色连我也嗯嗯地点起头来。感觉像在鸡舍一样。原来如此啊……确实呢。独行侠原来是竞争原理也驱使不动的原始共产主义吗……虽然原始过头了只有一个人这点是个大问题。

当我陷入了”真正的和平到底是什么呢”的思考的时候,在一旁听着的由比滨鼓起了脸。

“我觉得不需担心啦……而且小企会收到的……对吧?”

说着,朝我这边稍稍投来了视线。

我也带着轻轻的微笑点头回应。

“诶……?这是说……”

一色的视线在我和由比滨之间来回往返着。因为疑惑而摇曳的眼瞳和我对上之时,我不禁从喉咙深处飘出了炫耀胜利的笑声。

“呵呵,没错……我可是有小町的!”

所以,我可是会收到巧克力的!太好啦!有妹真是太棒啦!有妹就够了!

然而,一色一脸困惑地歪着脑袋。

“哈?小町……?大米?”

“才不是大米。”

干嘛,一色家天天吃秋田小町吗?希望多关照一下JA u-go那边还有同人大米。话说回来,JA快来千叶这边运营啊。

“啊,小町妹妹是小企的妹妹。”

听了由比滨的说明,一色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发出了”哈……”和”喔……”的声音。

“这么说来,前辈还有妹妹来的啊”

“啊啊”

有啊。有个世界级的妹妹,不如说、是全世界的妹妹。

听到我自豪的回答,一色用一副讶异的表情盯着我。双眼眯到了极限,小小地偏着头。

“……妹控?”

“才不是。”

虽然我这么说了,周围的反应却很冷淡。

“……这一点,可能很难否定。”

由比滨如此说了后,雪之下一脸沉痛地低下了头。不是,给我打圆场啊。

而说到小彩羽则是”嗯嗯”点着头,一副接受了什么的样子。接着,用食指抵在下颚上,卖萌地偏着脑袋做出一副笑容。

“果然前辈还是喜欢年纪小的呢。”

“不,完全不是。”

和年纪大年纪小无关,我是对全领域的对象都很头疼的类型。

我随便地应付着,一色小声地砸了一下舌头。

“那……”

一色”嗯~”地像是要确认声调似的清了清嗓子,再次用仰视的视线朝我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移开了。

一只手揪紧了制服的胸口,而为了整理好因为蜷起身子而皱掉的裙子的另一只手则微微地颤抖着。与润湿的瞳孔的一同,呼出的气息中带着热度。

接着,伴随着忽隐忽现的声音,一色开口了。

“会讨厌……年纪小的女生吗?”

……讨厌、那是肯定不会的!嗯!倒不如说,如果要问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肯定是特别喜欢!

由比滨发出短短的叹气声,无语地看向了一色。

“这完全语气和姿势的问题嘛……”

“……嘛,确实呐。”

嗯嗯,该意见我也表示赞同。毕竟我现在也渐渐产生了一些抵抗力。也许是因为我不太配合的缘故,一色投来了有些带着怨恨的眼神。

对此我不禁苦笑出来。

我觉得无论是一色的举止还是语气,甚至一色本身都是很有魅力的,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对现在的我体现不出什么效果而已。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轻轻松松就被会一发击坠了,嗯、毫无疑问。

要说在这某些的原因之中,最重要的那个……

“和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无关,只要是妹妹我就喜欢。”

“妹控可是比喜欢年纪小的更需要吃药啊!”

在由比滨悲痛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的同时,一色也在用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嗯嗯地点头。干嘛呀,年长的小町光是想象一下我可就来劲了。我晃着头看看会不会还有谁能赞同我一下,

发现雪之下正一脸为难地抱着胳膊。

“在形容为年纪小的时候,到底多少算年纪小?靠学年吗?出生年份?还是说,不论多少,只要出生日期晚一些就算作年纪小……?定义很模糊呢。是不是应该先从这里开始确定才对呢?”

听完雪之下嘟嘟囔囔的话,由比滨拍手说道。

“啊,不过小企应该和稍微姐姐一些的人相性更好哦,嗯!……大概。绝对是的。”

紧紧攥住的拳头中莫名地带着力量。不过呢,本人其实并没有这种拘泥的说。

“……没关系吧。只是差个一岁什么的基本没什么区别。”

主要还是要看收入啊!重点在于是不是能养得了我。这点上,我家的小町对我的照顾简直就是完美的!那家伙有着顶级的才能。

听我这么说,一色”唔”地嘀咕起来。

“诶——,是这样的吗——?也就是说叶山前辈也这么觉得吗—?”

“没,叶山怎么觉得我又不知道。”

“不过不过,前辈你之前不是说过,身为后辈的立场是很有利的吗——?”

“好像是有这么说过……不过,你是四月出生的,实际上差得连一年都不到,并没给人什么年纪小的印象的。”

现在来说差个两三岁才能感觉到体感上的差别。需要到小町和阳乃小姐那种程度才能叫有年龄差吧。而到了平塚老师那种等级的话……嗯。

实际上我和一色的年龄差才八个月。雪之下和一色的话就只有三个月了。

正当我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当事人的一色可能是并不这样认为,一脸呆相地朝我眨巴着眼睛。

“……”

“干嘛啊……”

“啊,没什么,稍微有点意外。”

听我这么问,一色像是打圆场似地开始理起了自己的刘海。

顿时,坐在对面的由比滨椅子发出剧烈的响动和我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会知道生日!太可怕了!小企好恶心……没,真的太恶心了……”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呢。”

同时,雪之下则是岿然不动地微笑着。比起微微一笑,更像是接近笑面青江一样的表情,冷冷地带着魄力。

“没,这不是以前一色在做作地徒劳自我表现的时候自己说的吗……”

“竟然说徒劳!?才、才不是徒劳呢——!话说我也不做作不如说前辈在这种时候才做作呢!”

一色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手指朝我一下子戳了过来。话说我完全不做作啊,怎么说都是一色更做作……

“我记忆力超好的啦……。话说你要是完事了就赶紧回你的学生会室还是足球部去啊。”

听我这么一说,一色鼓着脸一脸不满地嘟起了嘴,不情不愿地打算离开活动室。这孩子又是这种举止啊……。是是是,真做作真做作。

我也好雪之下也好由比滨也好都对后辈的这幅模样露出了苦笑,目送着一色的离开。然而就在此时,侍奉部的门扉却被敲响了。

○突然,委托来到奉仕部

我朝轻声敲响的门扉稍微瞧了一会。

走到一半的一色在我们和门之间来回看了看,又默默坐回座位上。毕竟在这个时间点和来访的人打照面也挺尴尬的。

从并不厚的墙对面,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就算不麻烦这里人家也……”

“好啦好啦。反正我也不太擅长的。”

是熟悉的有点带刺的措辞,以及虽然和蔼却带着些强硬感觉的声音。

接着,门扉再一次地更加有节奏感地敲响了。

“请进。”

雪之下回应后,门稍带顾虑地开了一个缝,从中探出了海老名同学的脑袋。

“哈喽哈喽~,稍微打扰一下没关系吧?”

“姬菜吗?啊,总之先进来吧!”

由比滨一边招着手一边对海老名同学点头回应道。嗯,快点进来就没穿堂风了。毕竟人家坐的位置里门好近的说……

“打扰了~”

在二话不说就进来的海老名同学身后,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不情不愿地将脸朝向一旁的三浦。

“有什么事吗?”

听到雪之下的搭话,三浦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地朝一色看了一眼。

“为什么这孩子也在?”

“唔,感觉,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我的台词呢……”

一色笑容灿烂地回应道,三浦则一边不开心地卷着头发一边瞪了回去。

唔,气氛有些微妙……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留意到此的由比滨打起了圆场。

“啊,呃。是不是人多不太好意思开口呀?”

“还好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三浦的态度依然不情不愿的。这么一来话题似乎也没法流畅地进行下去了。

“那就让一色走吧。”

“诶?!凭什么嘛——?”

没,毕竟你又不是社团成员……必然是待在这里才显得比较奇怪吧?

“好啦好啦,那方面的话,注意一下措辞就好了。说的不是很具体的话就没关系了,好吗?”

海老名像是要调解似的拍了拍三浦的肩膀。由比滨笑着对一色说。

“嘛,你想啊,彩羽酱的意见说不定也有参考意义嘛”

一色像是不喜欢自己受到排挤的感觉,虽然不满地嘟着嘴,却也点头对由比滨的话表示赞同。

“那么,重新来过吧。”

雪之下再次提起了话头。

三浦虽然有朝一色瞧了一会,不过还是移开视线,一边摆弄这自己的头发一边开口说道。

“……要怎么说呢?想稍微做做手工的巧克力……那个,到明年不就是要准备考试了么……应该说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还是什么的……”

声音中满载着害臊和羞耻,三浦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然而,其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寂寥感。也有可能是我擅自解读出的就是了。

来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将不需要强制到校了。正好是备考的时期。如果报考私立大学的话,应该会和考试日期撞个正着吧。

因此,这实际上是高中最后的情人节了。大概在此之后的人生之中,情人节就要带上别的意义了。

“……所以说,想稍微试着做一次看看什么的”

像是掩饰着慢慢变红的脸,三浦一边玩弄着头发一边说出的话,有些让我赞同的部分。

尚未完全长大的,现在的我们才能感受到的部分。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一定是人生中最后的情人节了。

然而,似乎对此完全共感的人也不多。一色也许是因为才一年级所以没有什么实感,就像在说”是这样的吗——?”一样傻张着嘴,雪之下则嗯嗯地手抵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要说由比滨的话,正鼓着脸。接着眯起眼睛,朝三浦盯了起来。

“……优美子不是说手工的有些沉重吗?”

“……那、那是。”

被这么一说,三浦说不出话来地错开了视线。然而,像是要追击背过去的脸一样,由比滨的脸也一步不让地跟了上去。对有点生气的由比滨,海老名进行起了安抚。

“嘛嘛,我觉得很好的哦,手工制作的。”

“诶?姬菜打算做吗?”

由比滨一脸意外地眨巴着眼睛。

“嗯,算是吧。陪优美子做一做也行的感觉。我也顺便了解一下比较好”

“诶,感觉好意外……”

“有吗?你看,这种事稍微学一些,在CM的时候送送礼也很方便的。”

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感觉到什么违和感。

“诶……”

……送礼啊,送礼呢。嗯?正当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面看着海老名同学的时候,海老名同学也稍微转头看向了我。越过镜片的视线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一样。我仅仅是小小地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给朋友和熟人关系以外的人送的礼物,手工做的东西会经常被人敬而远之。这种事海老名同学不会不清楚。即便如此还想要知道人情巧克力的做法,也就是说,不外乎是有了多少有些在意的对象了……

……干得不错嘛,户部。稍微进步了些嘛。不过会送的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户部,甚至谁是户部我也不清楚。话说回来,谁啊户部?

如此这般地,我内心带着些暖意地注视起了海老名同学,见此,海老名同学眉根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发出”腐腐腐”的腐笑声,眼镜闪过反光。

“果然还是手工的好呀!比取谷君也和隼人做朋友巧克力不就好了嘛!”

“才不会做……”

啊啊,海老名同学毕竟是海老名同学啊……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而且朋友巧克力这种文化是啥啊。朋友巧克力是啥。小丸子的爷爷?

“而且,那家伙不收的吧。”

“男男之间的话就safe的哦!”

前提就出局了吧。海老名同学的话听了也是白听啊……一直以来会打断对话的三浦还在难为情地卷着头发……

将说着朋友巧克力还是基友巧克力根本停不下来的海老名同学无视掉,身旁的一色交叉起胳膊,开始嗯嗯地念了起来。

“说的是呢。既然声明不会收了,那就很头疼了呢”

嗯,没,不是那么回事,我和叶山可都是男生……等一下,反过来讲,那家伙可能会因为从男生那里收巧克力不会起矛盾没准就一脸爽朗地收了……这是啥啊,感觉会发展成别的什么情况啊!不过这种展开别说发展了对我来说分数根本就是0!

“要怎么办好呢……”

“哈……就是啊。”

一色和三浦,两人的叹气声重叠在一起,同时地抬起头来。视线相对时,总有种噼里啪啦火花飞溅的感觉……

好讨厌……好可怕……

~ 第二幕 ~

在一层的自动贩卖机按下了MAX咖啡。

从机器中取出之后直起身,我大大地叹了口气。

一色和三浦的大战无声地持续着,身为男生的我实在坐立难安。因为太坐立难安了,都已经到了美国都市传说的Slender Man那个等级了。

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来到自动贩卖机前,打算将疲惫的身体靠着这一罐来治愈之后就回去。正当我一边喝着M罐一边吭哧吭哧地爬着台阶的时候,在门前发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

每当这家伙东张西望的时候,带着些青色的黑色马尾就左摇右晃地跳来跳去,合称东张西望左摇右晃。

“……干嘛,怎么了你”

因为实在太过举止可疑,我不禁搭了话。于是该马尾也一惊地跳了起来。接着,带着惶惶不安的感觉,朝我回过头。

面对这展露出的仿佛在山中遇到的山猫一样的戒备心,一股想要边”啧啧~”地说着边用M罐喂食的心情油然而生。不过野生动物大概不能轻易投喂的吧。

话说回来,在喂食之前应该先取个名字才对呢!呃……对了,就叫川什么同学好了。喂——!川什么同学——!我一边在心中这样叫着,一边打算听取一下来意。

“有事吗?”

听我这么问,川什么同学”呼”地一声,似乎是安下心来地叹了口气,朝着活动室更里面的走廊角落的方向对我招了招手。啊,对了是川崎沙希同学。我认识来着。

川崎一面偷看着活动室的方向一面开口说道。

“稍、稍微打扰一下没关系吗?”

“没,直接进去得了。这里怪冷的。”

看来毫无疑问是有事找侍奉部了。既然如此,还是希望能赶快进到有暖气的房间里。然而,川崎像是考虑着什么一样稍微顿了一顿,慌慌张张地挥起了手。

“呃……不用了,就在这好了!这里就好!只是稍微有点事想要问雪之下而已……”

没,那你就直接去问啊……。

“雪之下的话就在里面。好了赶紧进去。这里太冷一会要感冒了。”

可能是哪个房间为了通风打开了窗户,特别楼的走廊中充斥着阴冷的空气。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气自不必说,每当风吹动之时,窗户摇动的声音也好像要将寒气送入耳朵眼里一样。

“我其实……并没……没什么关系的……”

川崎一下子偏过头看向了别的方向。没,你没关系我可是有关系……这个时期要是得了感冒传染给小町那可非同小可,要治好也是很费劲的。

千叶人治疗感冒的方法,无外乎在”成竹” 用佐料中大蒜满载的拉面,然后饮用暖暖的MAX咖啡闷头大睡而已。这样一来隔天铁定要送医院了。所以说,我认为为了预防感冒应该蹲在家中才是。

不过,有考生这点川崎家应该也是同样的。川崎的弟弟要是传染了感冒,再传染给小町的话,我的这双手就不得不沾满血与罪了……

“行啦。”

因为对大志这一接近小町的毒虫的敌对心,我的声音不经意间变得锐利,语气也有些粗暴。于是,川崎无意之间示弱地埋下了头。

“既、既然都这么说了……”

您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毕竟我希望在小町身旁感冒患者增加的风险能低一点是一点。

“嘛,要是感冒了就糟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打开了活动室的门,催促着川崎。而川崎用一脸魂不守舍的表情看着我。

“……嗯、嗯。”

川崎外表可怕声音柔弱地回答之后,磨磨蹭蹭地迈开了脚步。这个人虽然一眼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女,其实是个直率的好孩子呐。一面想着这种事,我也跟在川崎后面进入了屋中。

“小企欢迎回来——……还有沙希?”

由比滨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将整个上半身都随着头偏了过来。

“唔,嗯……”

全屋的目光都聚集在不好意思地做出回应的川崎身上。

雪之下投以了惊讶的眼神。一色则有点畏惧地缩起了身子。没没没,这位川什么同学表面上虽然可怕,其实完全不是什么可怕的人哦?

另一方面,海老名同学则笑容灿烂地用开朗地声音搭话道。

“哦,这不是沙希沙希吗。哈喽哈喽~”

“别叫我沙希沙希。”

像是要安抚回答中带刺的沙希一般,由比滨一面催促她就坐一面说道。

“沙希会来还真难得呢……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呢。”

也许是修学旅行之后关系稍微变好了一点,由比滨似乎也开始用沙希来称呼川崎了。目睹了从来没被人好好记住过名字的川什么沙希同学被人好好地记住了沙希这个名字的身影,我不觉有些感动,泪水也些微地冒了出来。可能是最近的泪腺都变脆弱了吧,连每周日看到光之美少女在危机时刻挺身向前的样子都能哭出来,没错说的就是我。

嗯嗯嗯。女生间关系友好真不错呢。这真是极好的。

正当我感觉这美好的一幕仿佛让冰冷的身体都变得温暖起来的时候,雪之下一边用纸杯给她倒了杯茶一面问道。

“那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谢、谢谢……那个……”

虽然开了话头,但川崎依然欲言又止。说起来,这家伙刚才是说有事找雪之下来着吧。就在川崎支支吾吾烦恼着要怎样开口的时候,从一旁传来了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

朝那边一看,三浦正满脸的不愉快。可能是对这种态度感到不爽,川崎同样朝三浦刺以冷淡的视线。于是三浦也瞪了回来。

“我说啊,人家的事情可还没说完呢?”

“哈?你不是光在那喝茶了吗。”

前言撤回,川崎同学果然很可怕……

双方互不相让,大眼瞪着小眼。啊,你俩还是一如既往地相性最差呢……。面对着一触即发的两人,一色一动也不敢动。

于是,就在这胶着的状态下海老名切入进来。

“好啦好啦优美子。沙希沙希有事情要说的吧?没关系的话我也听听看~”

“不过要帮忙的是我们就是了……”

“总之先说说吧”

在将雪之下的自言自语当做耳边风的海老名同学的催促下,川崎的视线在我和由比滨、雪之下之间偷偷地游移着,短短叹了口气后终于开口了。

“那个,是关于巧克力的事情……”

话音刚落,三浦”噗”地笑了。

“怎么?你也要送人吗?真好笑。”

“啊?”

“哈?”

两人又撕了起来。

“……‘也要送人’?能别把人和你相提并论吗?我和你不一样,对那种怎样都好的事情没有兴趣。”

“哈?”

“啊?”

……别这样!请好好地相处!

看到三浦和川崎的样子,雪之下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没,虽然你一脸”真让人无话可说”一样的表情,不过你的个性也是相当半斤八两的哦……。嗯嗯,不过嘛,最近那种锯齿心里面会将碰到的东西全都切坏的小刀一样的小雪倒是有所收敛了呢。

看着互不相让的三浦和川崎,一色在旁边偷偷说道。

“果然前辈认识的人里怪人很多呢……”

“哈?”

“啊?”

两人一口气瞪了过来,一色“蹭”地跑到我后面躲了起来。

所以说啦,不要这样直接闯进雷区啦……你的行为简直就和喵星人视频里的小笨猫一样啊……而且,连我也是觉得这两位很可怕的……

总之先将话题继续下去吧。只能期望可以早点解放了。

“所以说,巧克力怎么了?”

“妹妹好像在幼儿园听说了情人节的事情,想要做做看……有没有什么小孩子也能制作的那种?”

“小孩子也能做的……”

雪之下嗯嗯地点头,复述着川崎说的话。见此,海老名同学偏了偏头。

“不过,沙希沙希不是很擅长做家事来着吗?”

啊啊,确实。川崎因为父母双忙加之弟妹众多,所以好像经常帮忙家事来着。印象里还见过她购物袋里伸出大葱的格外居家的样子。这么说的话,应该挺会做菜的……我如此想着的同时一瞧,川崎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

“……呃,我做的感觉都太土了,小孩子应该不怎么喜欢”

“我能顺便问问川崎同学擅长的菜吗?”

听雪之下这么一问,川崎在少许的沉默之后,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甜、甜……”

甜……甜点心吗?要是这个的话小孩子应该会挺喜欢才对。我在小时候还和小町争抢过圣诞蛋糕上面摆的那个甜点心做的圣诞老人来着呢……后来每次发现其实那玩意一点也不好吃,我和小町都不乐意吃了,结果都是让老爸处理掉的。

然而,川崎想说的似乎并不是甜点心。因为好奇话语的后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因为受到了视线的照顾,川崎羞耻地埋下了头,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

“甜芋头清煮……”

……好土。

因为土得远超预期,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由于大家过于诚实的反应,川崎变得有些泪目起来。而这反应似乎让她更羞耻了。

察觉到此的由比滨一下子抬起头来,像是想让川崎打起精神一样,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挺好的啊!你看,我就一点都不会做菜所以感觉很厉害!对吧,小雪!”

被问到的雪之下也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是呢。甜芋头清煮和猫咪打滚发音很像,有种很可爱的感觉呢”

“你圆场的方式太奇怪了吧!?”

由比滨一脸惊愕地扭过头来。说的实在太对了。根本没打到圆场。

猫咪打滚是什么鬼啊……要是强行给正在打盹的喵星人翻身,那副超级不乐意地朝自己看过来的瞬间的表情简直萌爆了所以人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长毛品种的会像毛团一样身上沾满了灰尘所以要特别注意!

嘛,猫的话题怎样都好。现在的重点是川崎。可能是雪之下那奇怪的圆场的缘故,川崎羞得更厉害了。简直就像刚刚被人领养到的幼猫一样全身都在发着抖。没,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实在不会安慰人。

正因此——虽说也算不上正因此,我也清了一声嗓子后开口说道。

“嘛,不过不也挺好的吗,如果能做得很好吃的话。”

“哈,确实呢,可能的确土一点就是了。”

在我的发言之后一色也带着点困惑地说道。不过语气里并没有轻蔑和嘲笑的意思。

“很有沙希沙希的风格,不是很好嘛!”

被人称赞似乎也同样会让人不好意思,川崎这次扭捏起来。接着身体一下僵住了。一瞧,原来是眼神对上了三浦。看来是在担心刚才和自己闹矛盾的三浦会怎么说自己。

然而三浦打量了川崎一会,就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脸。接着,低声淡淡地说道。

“你会做菜啊”

“诶?啊,嗯。还行……”

“哼……”

虽然手头还在摆弄着头发,不过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些敬意。嘛,三浦同学似乎并不会做菜的样子呢……。在少女心三浦的眼中,这种本事似乎挺叫人憧憬的。

“既然川崎同学自身的烹饪技术过硬,那只要提案一下菜目就没问题了”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雪之下手扶下巴,稍微偏了偏头。

“我,我也是!我也想了解一下!如果小孩子能做的那我肯定也能做了!”

看到由比滨气势汹汹地举起了手,雪之下有些悲伤地低下了视线。

“……到底如何呢”

“小雪也太直接了!”

“没,没有直接说做不了还是相当顾忌你的感受的。”

“我到底差劲到什么地步?!”

毫无自觉啊……感觉由比滨比起选择菜目和做法的,更要命的是乱加新秘方的问题。之前和雪之下一起做的时候到最后姑且还是能下肚了。没,虽说雪之下的教法也不是没有问题就是了。

“话说,人家的事情跑哪去了?”

“没错没错,也加我们一个啊!”

也许是对川崎的咨询厌倦了,三浦和海老名都嘟起了嘴,于是一色也小小地扬起了手。

“啊,也让我参考一下”

见此,雪之下轻声叹了口气。

“我倒是没关系……”

说着,视线朝我看了一眼。

“……嘛,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反正最后要自己做就好了。”

“也是呢……我知道了。整理清楚思路可能要花点时间……”

雪之下依次看向了三浦、海老名同学和川崎后说道。三人一齐回以点头。

三浦她们离开之后。终于回归平静的房间之中雪之下发出了安静的叹息之声。

“总觉得,今天格外累人呢……”

一边将重新泡好的红茶送入口中,我们也终于安下心来。今天少见的有不少来访者。一天三人,加上一色的话甚至多达四人,这也许是至今为止的最高纪录也不一定。

回顾一下以前,这实在是生意兴隆。

空无一物和储藏室没什么两样的空荡荡的活动室竟然能像现在这样热闹。随意放这着、朝着不同方向的椅子,也不知何时开始就描绘出了一个以摆着茶具的长桌为中心的,歪歪斜斜的圆。

活动室的样子相比那时起改变了太多。

暖气、茶具和毛毯。摞起来的文库本的数量。椅子的个数和物品的布置。射入阳光的强度和挂在墙上的外套。

伴随着春天结束而带上冷漠色调的这间房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满溢着温暖的色彩。

这到底是因为季节流转,还是由于其他别的什么原因还令人难以盘但。只是这诱人昏睡的空气使人心中刺痒,不由得开始向窗外看去。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一场寒潮。现在,风已经刮起来了。

她们二人的话语和窗户的嘎吱作响交织在一起,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有点麻烦呢……”

听到雪之下这低声的叹息,一色交叉双臂,略带严肃地赞同道:

“是啊是啊,三浦前辈的样子真的好吓人的……”

“说的是委托的数量呢……”

由比滨对一色和雪之下那完全对不上的发言表示愕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叶山的感受,我有点能体会了呢。”

叶山的感觉吗……我不太能懂啊。疑惑的看向由比滨,想要知道那句话的用意。

由比滨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啊……就是……也,还不能说呢……可能是我太多心了也不一定。”

这样的担忧确实很有她的风格。听到这句话,一色说道:

“啊,这种话很有结衣前辈的感觉呢。很善良呢。”

“这样……嗯……哈哈哈,对啊。这样……嗯……”

因为被称赞而感到害羞——应该并非如此吧。应该说,是和叶山隼人相同的,正因为善良,才由于这份顾虑而感到痛苦也不一定。仔细想想,由比滨和叶山、三浦以及一色的关系都很好,左右不是人做在去迪士尼时就已经如此了,这次则是更为直接。

“真困扰呢”这样的话,任谁看了都会容易的说出来吧。但是,我却不会这么轻易的下定义。

一直担心别人之间的关系,这样实在是令我难以理解。然而,却能产生共鸣——对于想要得到这种答案的愿望。

雪之下大概也有同感吧,一脸担心的看着由比滨阴沉的脸。

如果若是得出和叶山一样的结论,那不知何时功亏一篑也不一定。

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所有人期待中的叶山隼人,打算完美地履行下去。进行毫无妥协的最大限度的妥协。全心全意地维持着续命措施。

再也没有如此真挚的不诚实了。

为了这样“温柔”的人,并不温柔的人所能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最多也就是像自言自语一样,随便地嘀咕些什么罢了。

“……嘛,只要有个借口不就好了吗。能让叶山接受的名义之类的。”

“哈?”

一色就像在说完全听不懂一样上半身都随着脑袋偏向了一旁,朝这边看了过来。虽然这个动作是很可爱,不过回答很令人火大的呢,一色……

“只要在不得不收下,或者说可以很自然地收下这种状况下就行了吧。”

听了我的补充,一色一脸似懂非懂的微妙表情撇起了嘴角。这时,雪之下将茶杯和杯托放在一旁,朝我投以了安静的视线。

“也就是说,如果有excuse(借口)的话就行了吗?……在相对closed(封闭)的环境下送出的话,叶山君也不会产生麻烦了”

“没错,closed,就是这个”

其实close也好worst也好QP也好都无所谓,重点在于叶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视线,只要创造出中立的环境就好了。

虽说如此,一色和由比滨依然毫无头绪地偏着头。由比滨甚至还在”closed……?”地念着。话说closed的环境是毛啊?哆啦A梦的睡处吗?

“比如说……不提情人节,光是请叶山试吃。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大家一起制作就好了吗?”

由比滨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说道,表情中带着些放下心来的感觉。嗯,我也觉得能平安无事地明白实在是太好了。

“嘛,就是这么回事吧。一色也好三浦也好,只要和叶山一起做让他试吃的话那家伙也没法拒绝了吧。”

“原来如此……大致明白了!只要把他拉到没有碍事家伙的地方就行了吧~?”

“虽然没错不过给我注意一下措辞啊……”

听了我责备一色的话,雪之下呵呵一笑。

“不过,重点就是这样没错吧。真不愧是在不引人注目和卑鄙手段方面的天才呢。”

“嗯,你也注意一下言辞哦?”

鼓励的教育方针有时也要多考虑一下。正当这样想的时候,由比滨拍响自己的大腿有气势地站了起来。

“那就大家一起来吧!我们也一起,什么的……”

“一起?”

“对啊对啊,诶,像巧克力火锅一样,不是很好玩吗?”

“巧,巧克……”

雪之下有点困惑地歪着头。嗯,根据上下文推断,这里应该讲的是巧克力派对,或者是制作巧克力火锅的派对。差一点就到达由比滨语考试检定的第二级了呐。不过,怎么听上去都是派对的样子啊?派对莫名的和她和搭是怎么回事啊?!

雪之下还在旁边懵着的时候, 一色倾佩的点点头:

“啊,就是那个,有活动?”

“对啊对啊,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呢!”

由比滨高兴地往前探着身子。

一色却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嗯……不过……”

像我撇来一眼。

“可以吗,前辈?”

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语气。但是,却不同的平静而严肃的眼神。

虽然问题很短,但是她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一丝微笑的意思都没有。

“至少,所有委托可以一次性完成,从效率上看,没什么不可以的。”

斟酌着,找出了最不会错的话。

“才不是问这个啦……”

应答的是一声叹息和短促的轻笑。一色失去兴趣一样的活动活动身子,兴致缺缺的回答我。

由比滨倒是有点不安地拨弄着自己的团子发,断断续续地开口:

“不、不对啦,大概……”

一色抢答一样的问出了这个禁忌般的问题:

“没什么不好啊?结衣前辈你会做饭吗?”

“嗯……”

由比滨发出了像是生锈玩具一样“格、格、格”的声音,慢慢的把脸别到一旁——

“我、我会努力的……”

避开目光,由比滨小声地说出她的决心。一边看着的雪之下微微一笑:

“既然我负责教的话,就没问题了呢。即使是由比滨同学也可以会的。”

“真的吗真的吗?”

一色的回答总觉得有些别的暗示呢……雪之下突然眯起眼睛笑道:

“阿拉,是对我的能力质疑吗?”

“啊!没有没有!雪之下前辈超级会的!”

看到那冷酷的眼刀,一色有点怕的蹦了起来。然后,缩缩的一探一探地向雪之下看去。接着轮着看向我和由比滨。雪之下“噗呵”一笑,像是看见了什么怕生的小动物一样。

“那就没问题了,不是吗?”

不过好像来的人都没有什么烹饪基础啊……雪之下压力超大的。不对,算上前期准备啊什么的,我们侍奉部的工作量简直爆表好吗。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发毛。

“你的活很重啊……没关系吗?”

听到这句话,雪之下意外地闭上眼,嘴角温柔的一笑:

“没什么做不到的……我只是做我该做的罢了。”

无比柔和的语气,像是在叙说过去一样的口吻。

我不知道,那闭上的眼睛后面,究竟在放映着什么样的画面。远远的看去,这风景是如此的和谐而美丽。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纯净而瑰丽,却又那么遥远而短暂。

“原来……如此。”

一色低下头,仿佛是在回答雪之下的话语。夕阳无声的洒下,毫不怜惜地施舍给雪之下的侧影。闭上的眼眸,微微颤动的眼睫,都随着鬓边的碎发飘去。看不清的另一侧,像是没有阳光照到的影子,孤单而悠长地独行着。

一色浅凝了一会儿,抬起头叫着她的名字。然后,绽放出一如既往的,欢快,又有些小聪明的笑容,不一会儿得意的洋洋自喜:

“能这么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这不就像是我和雪之下前辈要给大家上一堂烹饪课嘛!”

“是啊……等一下,什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习惯的东西,雪之下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一色。一色狡猾地一笑:

“加油吧?雪之下——前——辈”

好像没有听错呢,这么亲昵的称呼。说着,一色把椅子往雪之下旁边靠去。笑嘻嘻地抓住雪之下的手。

雪之下仿佛在想着什么。一色微微歪着头,抬起眼睛,“呵呵呵”地笑着看她。

“唔、嗯……我倒是没关系……还有,你叫我的方式……”

雪之下一如既往对肌肤相亲和身体接触没什么抵抗力。要是再加上坦率地撒娇那就是当即沦陷。虽然一色的这番攻势同由比滨的差别就像天然的和养殖的一般,不过对于雪之下的拔群效果似乎并没有区别。

“好吧……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让活动办好吧。”

雪之下手扶下巴开始思考起来。而坐在旁边的一色,则突然打起了电话。

“啊,副会长?我要求你写个企划书出来。类似于烹饪教室!这种……哈?不是,总之就是能贴在布告栏上的就行,还有”

虽然从电话的另一头隐约传来了困扰的声音,一色却一边咂着舌头一边开始进行起指示。

贴在布告栏上是怎么回事啊?前两天好像有说过还有什么东西也要拿来发放,快要来不及做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呐呐,小雪,那我呢?”

由比滨也咔哒咔哒将椅子靠近雪之下,询问起自己要怎么办。被问到的雪之下稍微考虑了一下。

“由比滨同学……”

接着,双手重重地扶在由比滨的肩上,用像是教育小朋友的温柔语气说道。

“就和我一起做吧。”

“完全信不过?!”

“开玩笑的啦”

雪之下轻轻地一笑。然后拢住由比滨的肩膀:

“我会教你适合你的方法的,但是,千万不要去帮助别人哦?口头上的、字面上的帮助,都不需要哦?”

如此真诚而直接的话,把雪之下的坚持传递到了由比滨身上。由比滨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像是被雪之下制服了一样。确实啊,由比滨的话,只会越帮越忙呢……

“嗯,知道了。会全力以赴的!”

她点点头,像是给自己一些鼓励一样,紧紧的握牢环抱的双手。大概是怕自己的厨艺差到没法教吧,由比滨有点僵硬的脸不安地看向雪之下。

雪之下一副欣慰的样子,像是师傅对认真学习的弟子一样,把手滑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由比滨的肩膀。

“没事的,尽力就好。”

雪之下微微眯起的眼睛看起来闪闪发光。抬起头的由比滨一脸震惊,身体不禁微微一颤。握住在肩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点着头。

“会的、会的……”

听到这句话,雪之下依依不舍地抬起手,双手半拢着,放在膝上,像是要留住那最后的温热一样。

连发出什么声响,大概都是不被允许的吧。

两个人之间交换的话语,却没有办法去解释。

从旁看去,就像是两个孩子般幼稚的交流。隐隐觉得有些悲伤大概是愤世嫉俗的人的坏习惯吧。

尽管这么想,我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又或许,只是眼前的景象太美丽,被迷住了吧。

一直盯着也不太礼貌,可能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由比滨转过身看了我一眼:

“小企呢?”

虽然一下扭过头朝我问道,不过这次并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于是摇摇头:

“我可做不了菜的。”

听我这么回答,雪之下轻声一笑。

“没关系。只要试吃一下给些意见就好。”

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和当时的语调有所不同。坐在一旁的由比滨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不禁笑了出来。

“……交给我吧,我擅长这个。”

一边回忆起当时的回答,我说了这种话。三人彼此交换着视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许是注意到我们的笑声,还在打电话之中的一色朝我们三人看了一眼。对着询问我们为何发笑的视线,我”没什么”地摇摇头回应。

这种事情无法说明。有些东西只有积累起时间,共同拥有某种程度的回忆,才会发现其中的重要之物。

一色一边对我的动作表示不解,一边结束了和副会长的对话,打算挂断电话。

“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了——”

通话另一头的副会长虽然好像带着哭腔地说着什么,一色却毫不在意地挂断了。打完电话,很快站起了身。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那么,因为各种事情都差不多定下来了,所以由我来说明一下。”

“嗯,拜托了。”

雪之下一边回答,一边向纸杯中倒入红茶。顺便,加了两小管糖粉。接着,一色道谢后沉着地接下茶来……呜,雪之下的顾虑虽然很厉害,被调教到这种地步的一色也够厉害的。

“总之,日程和地点的话……”

说着,一色毫不犹豫地在笔记上“唰唰唰”地写下几个日子。

“并不是情人节当天举办啊”

想方设法的要把巧克力送给叶山隼人,顺着这样的话擅自以为她肯定打算在当天办的。谁知,日程上却设定在几天之前。关于这点似乎雪之下已经想明白了,从记事本上移开视线后,看向了这边。

“因为当天有入学考试,所以得不到能来监督的老师的许可吗?”

“啊,是呢,而且那天学校也停课。”

一色点点头。由比滨仿佛心服口服一般轻叹着“哦——”

“嘛,虽然这是原因,但是当天恐怕也有人有预定呢——”

一色很快解释道,顺便向我瞥来一眼。好像是问我这个理由满不满意?还是说需要讲点别的?怎么,我觉得理由很充分不需要补充啊……瞅我干啥。但是,她很快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继续严肃地解释。

“材料及道具学生会会筹备的所以没问题。围裙之类的还麻烦请自行准备。”

手撑在下颚,侧耳倾听的雪之下一下子抬起了头。

“姑且,烹饪器具的单子之后能给我看一眼么。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收到!”

一色回答得有点微妙,不知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随之开始写起了笔记。结束后将笔当作魔法棒一样一圈圈地转来转去,喃喃的说:“还行”。然后再从上到下检视了一番自己的笔记。

“雪之下前辈,想关于菜单方面商量一下,我觉得应该先决定好几个候补。否则,没办法订货了啦——”

一边问着,一色拿出手机开始google搜索。不时地点点扫扫。然后放在桌面上拿给雪之下看。雪之下偏着头沉思:

“虽然有各式各样的,哪些好呢……巧克力蛋糕或萨斯蛋糕,还有松露巧克力……较为妥当的话选饼干也没关系。再怎么说,光只是巧克力实在是说不过去吧。而且还有初学者,还得把难易度考虑进去……”

有关这方面我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我就不多嘴了。要说有多不熟悉,是把萨斯蛋糕称作慕斯蛋糕来假装知道的程度。

但,偏偏这种时候有人不顾知识的有无毫不胆怯地敢于发言。由比滨就是这种家伙。

现在,由比滨也把手举得高高的,迫不及待地希望被点名似的向前倾着身子发言道。

“啊!巧克力火锅之类的!有点像巧克派很有趣的样子!”

“大家一起玩的话确实也很好呢,可是,毕竟是在料理教室,所以……”

尽管有点难以说出口,一色还是拿手指比划了个叉。由比滨看见后垂头丧气地支吾起来。

于是,守望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的雪之下点头道。

“那样的话,果然还是教些常见的东西吧……稍微美观点,又简单的……”

看着手机的雪之下忽然看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推了推一色的胳膊。

“手工做的饼干吗?”

“而且也不用去计量,看上去挺简单的。”

“啊——这个的话感觉我也能做”

由比滨说完的一刹那,我不禁无语了。不不,你,在说,什么……

“…………”

“别不说话啊!”

我的沉默和由比滨悲痛的叫声重合在一起。

在那声音停止后,尤为优雅的天籁之音编织而来。雪之下悄然而又温柔地抚摸着由比滨的肩膀。

“由比滨同学,这种时候我觉得多花点功夫在包装上也是可以的哦?”

“不要特意照顾我啦!”

传来了由比滨哇哇的哭声。不不,味道虽然很重要啦,但是包装也一样重要哦?

可是,委托中的要求净是些困难的条件,难以进展也没办法。

最适合义理巧克力的,能送给在意的那个人又不害臊的,学会之后会带来方便的,而且还得是小孩子制作起来也感到有趣的。

然后,更为强人所难的难题则是,雪之下从刚才起一直挂在嘴边絮叨的东西。

“由比滨同学也能做的……由比滨同学也能做的……”

“好过分啊小雪!”

哭着的由比滨蹭到雪之下的身上,虽然雪之下被限制着身体,但还是抬起头,把查到的资料写在记事本上。由比滨则依旧牢牢抱着她,从腋下探出头向前窥视。

然后,由比滨忽然开心地笑了。

以为她在身边嘲笑自己而在意的雪之下,有些不愉快地向由比滨瞥了一眼。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令人怀念呢。”

由比滨急忙挥着手想搪塞过去,但随着缓缓落下的手安详地说道。朝着雪之下望去的目光感觉格外耀眼。

她究竟对什么感到怀念,答案我是知道的。然后,或许雪之下也是。

“……是呢。”

雪之下简短地回复道。可是,她那回过去凝望的目光,在话语落幕之际仍久久地捕捉着由比滨的身影。

一会儿,由比滨略带羞怯地笑着,为了接近雪之下索性挪动了下椅子,结果两人正好并排坐在了我的正对面。

“……呐?”

然后,像是要确认似的,小声说道。望着她倾侧着脑袋从远处探向这边看这一天真烂漫的举止,不由得表情松缓下来。

“是啊”

我也简短地回复后,将视线转移开来。

自那以来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年,却感觉已是十分怀念的往事。在一切都未开始的那个房间里,一切都动起来的那个时刻。

“小彩羽,谢谢你。”

“诶,啊,是的,不……怎,怎么了?”

突然被由比滨感谢的一色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歪着脑袋。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动作太有趣了,由比滨嗤嗤窃笑。接着,收回笑声后又满意地叹了口气。

“虽然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能在最后有件愉快的事情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今年刚开始没多久啊。”

“准确来说应该是本学年呢。”

我和雪之下接连说完后,由比滨稍稍鼓起了脸颊。

一色也”呜哇,两个人都太斤斤计较了……”这么吓到了。但似乎是想到即便这样的谈话也总算告一段落,她眺望着我们长长的呼了口气,边说”就这样”边站起来。

“红茶,多谢款待了。那么,拜托各位了。”

“啊,嗯。当天就麻烦你了!”

“那么,改日再见。我会做好估价的。”

听完由比滨和雪之下的话语后,一色行了一礼离开了活动室。

就这样被留下来的三人,比起刚才进一步真实地体会到了怀念的感觉。

但是,感觉到怀念,或许也是因为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吧。也是因为不知在何处失去了原有的同一性吧。也是因为领悟到再也无法触及与那完全相同的东西这件事吧。

所以,才会令人怀念。

如果确实开始变动了,那么,一定有一天会迎来停止的结局。

脸上满是纯粹的微笑的由比滨,以及仿佛对此感到耀眼而凝望她的雪之下。两个人,聊着毫无内容的空话。

明明只是这样的光景,但不可思议的是,心里却装得满满的。

○无论何处,总会对女孩们努力的样子心动

在怒涛般的商谈降临的那天后又经过了数日。

其间,我们奉仕部也没做什么像样的工作,只是给时而过来确认的一色提点这样那样的建议罢了。

另一方面,一色本人似乎也正认真地处理着工作,就算在放学后瞧见她,好几次都能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慌乱着到处走动的身影。

顺便一提,还有副会长抱着大量的文件,垂头丧气地叹着气的身影,以及,在一旁鼓励他的书记的身影也频繁地映入眼帘。”别小瞧了啊给我工作呀副会长”。大家好,基本上抱着严厉的态度来对待男生就是我的座右铭。

总之,作为活动当天的今日,学生会的诸位也依旧繁忙地干着活。和当初圣诞节活动时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啊。虽说时间过去不长,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色趾高气扬的命令声和副会长无可奈何的抱怨声相映成趣,总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活力。

三个人不禁一起笑了起来。

以一色为首的学生会一众人正为了活动的准备工作在那里忙碌地奔走着。看来不需要帮忙了呢,一色彩羽,总算是长大了,哥哥真是又欣慰又有点失落……

话虽如此,今天的活动到底会有哪些人来啊……。这次的工作还真只涉及到当天的帮忙,活动的情况则完不了解。

来商谈的三浦和海老名同学,以及川崎肯定说会来的,此外负责试吃的叶山也应该会带来……正这么想着,隔着道路从对面走来了熟悉的身影。

发觉了的由比滨大幅度地挥手道。

“啊,是姬菜他们。呀哈喽——!”

“哈喽哈喽——今天就请多多指教咯。”

估计着红绿灯变色的时机,海老名同学快步跑过来。像是和她并排跑着的则是户部。

老名同学就这样和由比滨吵吵闹闹地聊了起来。

正想着”户部一如既往的让人厌烦啊”,跟在他们后面来的三浦相比则显得很平静的样子。

三浦频繁地好几次瞟向其身边的存在,时而修整背包的姿势时而玩弄自己的头发,有点心神不定。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之后要给这家伙吃手工巧克力的。

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才邀请到他,但三浦似乎成功把叶山带过来了。

总之这样突破了第一关。接下来三浦只要制作好手工巧克力那么三浦的委托就没问题了。我不禁感到姑且放心了,就用手拿起置于脚下阶梯上的max咖啡,慢悠悠地喝起来。随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仅一瞬间一色彩羽便映入了我的视野里。

“啊,叶山前辈!谢谢你今天过来。”

说着,一色立即站到了叶山的侧边。尽管三浦越过叶山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色却用灿烂的微笑回避了那视线。啊啊,三浦那儿又有新的一道关出现了……

“呀,彩羽……啊——我过来真的好么?点心什么的也没做过,看样子不太会帮得上忙啊。”

“有必要操这种心么?不如说,隼人只要提提意见就够了……”

“就是说——试吃,就拜托咯!”

三浦和一色一同挽留叶山,或者说是用羞怯的声音和甘甜的声音劝诱他进来。叶山也一如既往地露出清爽而稍有苦涩的笑容。

“那么,总之先进去吧。”

“是呢,得开始做准备了。”

由比滨和雪之下为了确认似的互相点头后,海老名同学他们也紧跟在两人后头走进了社区中心。

“那家伙有够受的啊哈哈哈”我与己无关似的抱着轻松的态度一边观察一边大口喝着max咖啡,跟在他们后头走着。

只是些毫无意义的想法罢了,因为,无论如何,比企谷八幡都不可能做出像叶山隼人那样的选择。

~ 第二幕 ~

把运输来的原材料搬下车,来来往往的嘈杂声给人一种活动已经开始了的气氛。学生会主席一色彩羽很有样子的策划着,忙碌的确认一个个流程。

按着她的安排,我和户部,还有副会长把很重的纸箱般到厨房,一进门放下,突然气氛就活跃起来——

对于正常烹饪提不起劲来的由比滨看到这装满各式各样食材的盒子,“哇——”的一声发出惊叹。正在忙着手头工作的雪之下则没什么动静,告一段落,她便开始分配工作。

糖,发酵粉,巧克力和一些别的烹饪材料,又听到说着这个那个的喧闹声,还真是令人确实的体会到已经开始了的气氛。我们三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干着活。现在,最能如实地领会到这点的估计是户部吧。他频繁地用力拽着自己的后发际,似乎相当的快活。

“果然活动之类的真让人兴奋啊—。哎——小彩羽已经很有学生会会长的腔调了呐—”

“是呢我是学生会长。但是,经理也还正常地担任着呢。天气暖一点了就会好好参加社团活动的啦。”

不不,就算天气冷也给我好好参加啊,社团活动……

听到一色朝气蓬勃的回应后,户部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并眨了下眼。噫,太烦人了。

然后,顺利地打开箱子,取出了今天的主要食材的碎巧克力的混合配料。

看见后,户部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嘟囔道。

“呀,巧克力看上去真的好好吃啊——真想稍微尝一口啊

“哈?”

即便一色用冷冷的声音和视线扫向他,户部也丝毫没有语塞。相反地,稍稍吸了口气,像是做好了什么觉悟似的一脸凛然的样子。

随后,站起身来东张西望地确认好周围后,轻轻地招手示意我们过来集合。

“怎么?有什么悄悄话么?”

“现在可不怎么空得开啊……”

由比滨兴趣盎然地把头伸到前面,雪之下尽管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是被由比滨拉扯着勉强过来了。然后,正好组成了一个圆阵的形状。难道,不会由于圆阵提出要开足马达出发吧。

户部又是扯着后发际又是用手指卷着头发,虽然心中有所畏惧,还是害害羞羞的开口说道。喂,这一点都不可爱啊。

“啊,呀,怎么说?今天不是制作巧克力么?然后我想啊,某种意义上反过来由这边表现一下也不是不可……怎么样?”

还”怎么样”,你啊这可不是什锦脆米豆的广告啊……这边可不是大妈啊。

况且反过来你从平时就一直在表现还不是被格挡或闪避掉了啊。真的要反过来的话你倒是应该低调一些才对。什么啊你那”推一把不行的话就干脆推倒吧”什么的……这么积极的男生现在这么稀有好让人动心呀!

可是,感到动心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女生一队的反应全都极为迟钝。

“……哈,即是说为了能得到巧克力所以想表现一下?”

由于谁都没有反应,没办法只能由我直截了当地归纳了,于是户部唰的一下指向了我。

“就是这个!嘛,大致上就这意思?”

一色听到后变得一脸嫌弃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瞄准了谁的,但我觉得这绝对会起反作用的。表现得想要巧克力什么的一般而言本来就很恶心。还是老实点儿吧。”

“哦,哦……”

小彩羽好刻薄……。户部也不禁无言以对了,为了寻求谁能来圆个场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

然后,对这份期待有所响应的是雪之下。手抵在脸下歪着脑袋,经过尤为认真的思索后阐述出了结论。

可是,一色同学讲的也有一番道理呢……视野里总是能看到个爱唠叨的存在东窜西跳的的确很惹人厌烦。”

“……”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户部也实在是没话可说了。然后,为什么小彩羽边说”就是说嘛—”边挨着雪之下同学的肩向她撒娇啊……

正当我心想”这反应实在是太可怜了。”,由比滨不满地哼道。

“唔,唔嗯……但是,如果对方表现的一副完全不想要的样子也会反而让人有些困扰啊……”

“是吧!?”

心情突然一变,取回了精气神的户部啪的打了声响指。然而,对此又飞来了一色苛刻的评论。

“不不不,结衣前辈指的是那些原本就打算送人的场合,所以户部前辈不一样啦。”

“是吗……”

被”不可能不可能”一般来回挥着手极力主张,这就算是户部也实在垂头丧气了。

可是,实际上可能性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的样子。虽然不是有明确的依据,那个海老名同学出现在这个场合制作巧克力这一点就已经和以前稍有不同了。当然,也许只是出于陪伴三浦而来,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

正因为是如此暧昧而模糊的状况,感觉这样的活动才会起效。

“嘛,只要是用心做的话顺势让人尝尝味道什么的还是愿意的吧,虽然我不清楚。总之,先把这个搬到那边去吧。”

说着,将剩余的箱子硬是推给了户部。户部起初一脸呆然的样子,察觉到了言中之意,猛地击了下掌。

“是啊!就是这个!”

户部露出爽快的表情用手指向我后,将纸箱子抬到肩上急急匆匆地赶忙前往了海老名同学他们所在的料理台。这家伙,真是连反应都很惹人厌烦啊,虽然是好人。

但是,户部老家到底是哪儿啊……口音都有些过头了吧。

~ 第三幕 ~

在那之后继续进行着料理活动的准备,渐渐的形成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一色和雪之下,还有由比滨在商量着做些什么。我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只是呆站在那儿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时,参杂在那商量的话声中,从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瞟了眼手表,看样子其他的人也正好来了。

这么说来,这声音是川什么同学……的话好像个数又太多了。或者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实际上川什么同学有好几个人吗?那样的话我记不住名字也能让人接受啦……

那么,究竟有怎样的川什么同学到场了呢,川岛川口川越川中岛川内仙台……为了能够应付随便那个川什么同学到场,我直盯着料理室的门。

然后,门一下子打开了。

在那里的,竟然是玉什么同学。

“呀,彩羽同学。咿呀——太好了。果然上次的活动获得了很好的评价呢。为了能今后一起修筑partnership正想着要维继alliance活动这次的offer就来了”

“是呢——辛苦了!”

不顾其长篇大论,不听取一字一句的,一色将其直接敷衍过去。

海浜综合高中学生会会长,玉绳……迎面而来的刺拳还健在啊……只要有那个能让滑轮高速旋转起来的黄金左腕的话,估计能成为世界级的逸材吧。

而且,不光是玉绳,他的小伙伴们也在。也许是对方的学生会成员吧,圣诞节联合活动时看见过的一伙人陆陆续续走进了料理室。那令人火大的发箍以及令人气愤的披在肩上的针织衫感觉似曾相识啊。

“这种机会也是个business chance。通过cloud funding 来筹集资金进而开展的scheme或许也是可以的。”

“这个,我agree。”

“假如能构筑逐渐还原incentive的merit或许能刺入early adaptor一列。”

“在America 举行flea market的时候小孩子通过售卖lemonade来培养经济头脑,和那个很nearly吗?”

“是呢,这也是一个case study呢。”

家伙们的会话的脉络中连个柠檬汁都听上去像是高觉悟系用语,实在是不可思议。他们讲话是不是连救生员和大口喝咖啡牛奶都听上去是高觉悟系么?

“一如既往的讲的话完全不懂……”

我不自觉地小声嘀咕着,雪之下则轻轻的呼了口气。

“你的觉悟真低呢,瞳孔也张开了,嘴唇也发紫了,甚至连和你搭话的反应也很淡薄……”

“你那是意识不清吧。”

话说,瞳孔张开来了就已经死翘翘了啊……可是,那些家伙也还真是没怎么变啊……嘛,人类没那么容易就改变。不如说,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而气馁的话就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反过来认为他将自己的立场贯彻到了底,也就能对他抱有好感了吧。

嗯嗯,无论如何还是愿玉绳同学他们能一直保持如此吧。正这么想时,有谁从那一团人后边冒出了头。

“啊,这不是比企谷么。果然来了啊!”

“哦,哦哦。”

一如既往的将距离感置之度外的折本以轻佻的劲头向我打招呼。就这样从海浜综合的家伙们的圈中一溜烟脱离开来,一步步靠近我。

然后,折本的视线指向了我的身后。

“啊,你们好。”

“你,你好……”

折本点了点头打完招呼后,稍有些慌乱的由比滨回应她。雪之下只是抱着胳膊,简单地用眼神回了个礼。

怎么了,这微妙的寒冷刺骨的气氛是……

她们姑且也见过两三次面,按照世俗意义上可以叫做“熟人”了吧?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如果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简单的问个好,或者不说话,都可以。要是本身就有点脸熟的话,后来不太讲话,只会从“我们聊过天”变成“没怎么说过话呀——”最后到“关系不是很好”,甚至是“完全不是朋友好吗”。

什么嘛,搞的像传话游戏一样

到头来不会很愉快,会生出一种有点紧张的感觉。

小彩羽——救救我小彩羽——!相比较和折本能谈得上话,还能营造出表面上还算关系不错的氛围而广获好评的一色。我向她送去求助的眼神后,返回来的却是干咳声。

“唔唔,嗯哼”传来了这般稍稍低沉而有点动听的干咳声。正心想”对一色而言一点都不可爱啊”,才发现这原来是玉绳。玉绳似乎因为折本向我打招呼而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表情有那么点苦涩。

“你们也在啊……”

“啊——我没说过么?”

一色将纤细的手指抵在光润的嘴唇上,稍稍倾斜了下脑袋。装傻的方式好厉害啊,这家伙……

“唔,嗯……是吗?我记得在Mailbase上的往来邮件中好像没有记录啊……”

对正在呻吟的玉绳视而不见的一色面向我,淘气地吐了下舌。什么啊你这实在太可爱了了啊?

不知是否是放弃了再去追问一色那巧妙的装傻,玉绳支支吾吾地呻吟着,朝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海浜综合高中的家伙们也紧跟其后。

“那再会咯—”

折本也轻轻将手举起后,快步混入了那一团人群之中。

目送着那远去的身影,我悄悄地向装作一脸微笑的一色搭话。

“那个,怎么回事啊,他们……”

“还是做成了联合的形式,假如能从海浜综合一方拉拢些预算的话就最好了不是么!我也能省出义理巧克力的货款好幸运啊——这样。”

“哦,哦……”

不愧是一色彩羽……远远超乎这边的预料呢……”真的这家伙哪天会被刀捅的吧,没关系吗”我这么担心着送去了轻蔑的视线后,一色似乎也有点难为情了,稍稍红着脸干咳了一下。

“而且姑且是收取参与费的,从预算方面考虑活动自身是会盈利的。嘛,扣除掉杂项费用的话一来一去收支平衡正负抵消了啦”

“感觉,越来越搞不清彩羽在说什么了……”

由比滨苦恼地抱着头。

嘛,毕竟高觉悟系和业界迷稍微有点相似的部分啊……顺带一提一来一去和收支平衡都是指正负抵消的意思哦。

可是一色也为了把学生会预算投入进去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吧。或许制作海报之类的也是为了留下活动的实绩吧。存在实物的话确认申报的时候也会方便点!这家伙白白地拥有着经商头脑。参与费也通过便宜的买卖价格。通过把他校卷入进来,预算再翻倍,再通过收取参与费倍率又咚,以Quiz Derby的方式争取到了更多的预算。

不不,一色所做的事若是被指出是学生会的私自利用或贪污私吞的话感觉也找不了托辞啊……这方面的金钱管理我也不是很了解,这次就假装不知吧。更何况,”并不是我的钱所以怎么都无所谓”这一社畜的思维深深寓于我的体内。

光是听着这种话就令人头痛,但实际上还是借此完成了这活动,说明一色的尝试并没有偏离得很厉害。

头脑发痛的似乎不只是我一个人,雪之下也把手抵在太阳穴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那想法的对错暂且不谈……出乎意料的很优秀呢,一色同学”

“是的是的,一色同学,还是挺可靠的呢——虽然有点忽好忽坏的。”

“啊——这点有点体会呢……”

听到这治愈的声音后,由比滨露出了苦笑。呀,真的如您所说啊。

……治愈?

和雪之下,由比滨及一色都不同,有点诱人入睡的温柔的声音,对此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用发夹定住的前发,光泽的前额,刘海一摆动随之一股轻飘飘而治愈的空气在四周飘荡着。以及,巡☆巡的灿烂的笑颜。

“啊!城廻前辈!”

“你,你好……”

由比滨的惊叹声和雪之下夹有困惑的招呼声重合在了一起。两个人都不停地眨着眼睛。

“嗯!你们好——”

前一代学生会的城廻巡前辈在娇小的胸前来回挥着手打着招呼。

“那个,为什么在这里……”

受到了突然的登场发动的巡巡效果(主要功能为回血和补魔,附加姐属性等),好不容易打听了一下。巡前辈则拍了下手稍稍弯了下脖子欣喜地开口道。

“被邀请了所以……不小心就来了。”

不好意思地微笑后,治愈的空气在空中蔓延,めぐめぐめぐりん☆めぐりっしゅ效果发动了(主要效果为复活与解毒,附加姐属性之余,偶尔会在其成熟的气质中获取天真烂漫的举止的追加效果。对手卒)。

以那悠然自闲的语气,巡前辈忽然向前踏出一步,牢牢地握住了一色的手。

“被邀请了哦——我因为要在毕业典礼致答词,就来到学校里来了,然后遇上一色同学,她就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过来。”

噢,是一色邀请的啊。看上去并不是很擅长和巡前辈相处啊……我这样望向她后,一色忽然不开心地将脸转了过去,用非常小的声音窃窃私语。

“……嘛,某种程度上人数越多单价也能下降些。”

几乎还在嘴边的话语仍没能传达给巡前辈,反之似乎是对于被一色邀请了一事而感到喜悦,将相握的一色的手来回前后挥动着。而同时一色也感到困扰似的扭动着身体。

“我因为已经定好了推荐的大学所以很清闲呢——朋友们也因为报考很忙的样子……。所以,有空余时间的成员,就都来这里啦。”

“哈啊,是这样啊……”

回答完之后忽然感到了违和感。成员?成员还真是诡异的说法呢……应当指出嫌疑者的时候感觉会有种莫名的压力袭来,变成这样的诡异的说法了啊。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看向了巡前辈的表情后,巡前辈一下子回头转向了后方。

“呐?”

向身后搭完话后,唰的有几个学生出现了。什么啊这个,忍忍ninja?试着提取出模糊的记忆,姑且记得是看过的。那个眼镜的印象,以及那充满眼镜的气氛估计是前一代的眼镜学生会干部的人吧。

果然关于继任的学生会,还是有很多想法的吧,一色成为学生会会长的经过也算经历过一些事的。更何况,或许对于巡前辈而言,学生会是个特殊的场所。

巡前辈总算将手从一色身上拿开,这次又将手缓缓地落在了雪之下和由比滨的肩上。然后,稍带怀念的环视着我们的脸。

“感觉,虽然和想象的有所不同,但是,又能像这样在学生会的工作上露脸,能和雪之下同学和由比滨同学……以及和比企谷同学说上话还是十分欣慰的。”

“我……我也是!”

不知由比滨是否也受到巡巡效果的影响,带着缓和的笑容回答后,雪之下尽管没有回声,耷拉着的双耳还是略微有点红。

回想起来,关于我们奉仕部,有所了解的前辈也只有巡前辈了。

……不好,如果望见巡前辈在毕业典礼上致答词的身影,我说不定会哭出来。可能的话现在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了。尽管对于比自己年幼的抵抗力极弱而被广为评价的我,年长的姐姐也毫无意外的同样是弱点。

能被称为前辈的人是这个人真的是太好了。正当我抱着这么温和的心情,巡前辈环视完我们的脸开始点头。

然后,像是鼓足气势似的,巡前辈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好——那么今天也好好加油吧——!噢——!”

然而并没有人跟随那冲上天的拳头和扯开喉的喊声。至于一色,刚才那一本正经的态度早已消失殆尽,朝着巡前辈白了一眼。可,置那冰冷的视线于无动于衷的巡前辈再一次我行我素地将拳头冲上天去。

“噢——!”

“……哦,哦——”

假如不回应这个的话得持续好几次……况且等候在巡前辈身后的前学生会干部们施加的压力尤其厉害……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将手臂有所节制地抬到了猫伸拳头时的高度。对于我们的回应,巡前辈极其满足地叹了一声。

然后她将视线瞟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随之我也眺向了时钟。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凑齐了,材料和料理器具的准备也结束了。川崎他们稍稍来迟了一些的样子,应该马上就到了吧。

差不多该要开始了吧。正这么想着,巡前辈沉思着歪了下脑袋。

“阳小姐来得有点晚呢。”

“是呢。地点还是很容易找到的说——”

一色点头回应巡前辈。然而,我只是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没能点头。这是因为刚才听见了不祥的话语。

阳小姐,并不是指代在温泉干活的女招待员。巡前辈这么称呼的人仅有一位。

赶紧将视线瞥到身旁,发现雪之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由比滨也似乎大致有所察觉,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不久,嘎的一声。

没有关严的门发出响声略微动了一下。纤细而柔软的手指划入那间隙,使上力气后,门吱呀地开了。

然后,咔的一声,她穿的高跟鞋踩出响声。慢慢的,一步一步踏着切实的步伐走进来,立于我们面前。

“呀哈喽——!对不起——来晚了吗?”

“于是乎,这是今天的特别讲师的阳小姐前辈——!”

“大家好呀我是阳小姐前辈。”

一色以撒娇的口吻说完后,她乘势以仿佛开玩笑的语气回复道。雪之下阳乃不顾她那绯红的外套随风飘舞着,为了打招呼而高举着手。

“啊——阳小姐,好久不见”

“……巡,不是最近刚碰过面么——?”

对着小步走过来的巡前辈的额头轻轻拍打着,阳乃小姐吃惊地说道。

“阳小姐做的点心很好吃,所以我很期待啊。”

“嘛,被拜托了,肯定会做的啦。作为温柔的前辈,是回绝不了后辈的请求的啦—”

与其说是温柔,更像是突击!给人这种感觉不如说只剩下恐惧了……

两人打完招呼后又顺势三言两语地闲聊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我悄悄地向一色招手,小声搭话。

“呐,为什么把这人叫来啦?”

“因为,看上去超身经百战不是么—?”

被询问的一色疑惑地倾着脑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啊啊,你那判断实在是极其正确。与其说是身经百战不如说是百战百胜,而且还是最恐最恶。

“明明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雪之下抱着自己的双腕,将视线从正对面的阳乃小姐身上挪开。

“嘛,教法暂且不提,你的料理的确非常好吃呢。”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啦。”

雪之下似乎对被表扬了而感到意外,一瞬间有点语塞,但立马将脸转了过去。不不,并没有表扬你啦。都说了你的教法很糟糕了。

“但是,我十分期待小雪能教我呢!”

由比滨扑身飞向雪之下后,情绪稍微好转了些的雪之下难为情的干咳了下。……嘛,如果还有除雪之下以外的可以来指导的人在场的话,匀来负责由比滨的人也能增加,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为什么偏偏找来了阳乃小姐这点令人尤为在意。

说起来考虑到这活动的参加人数,并非有许多的人需要被教,况且一色也自称是有点本事的,其他有过制作点心的经验的女生恐怕也有几个吧。

“不是非要那个人不可吧。就说雪之下,她比起那里的家伙们做得绝对好吃多了。”

悄悄地,向一色询问特意请阳乃小姐来的理由。

“嘛说实话,我认为雪之下前辈的确做得超级好吃。所以,拜托她来了。”

一色在这里中断了说话,有点尴尬的转移了视线。

“只是,那个……是否能被男生接受这点上就有些微妙呢”

“真是慧眼啊……”

实际上,雪之下的料理是很棒的,可是欠缺了点服务精神,或者说是缺少了福利场景,具体而言胸口附近的福利太少了。相比的由比滨的福利虽然很厉害,可基本技能却是毁灭性的……呀,不知该不该称之为稳重的,或者说是踏实而标准的去制作点心,一色口中的受男生欢迎,即女生为了表现自己的点心,在这方面的确存在些许的不安。

在我认识的人里,最能看透人心的人……况且还是凌驾于雪之下的基本规格的持有者。想必就制作点心,也会毫无保留地施展其能力与花招的吧。好吃到不仅是人类小姐,妖精们也要被驯服了么?啊,那就来驯服我吧……

乱七八糟的想着,可是阳乃小姐却并没有向这边投来视线。她只是看着雪之下和由比滨,用一种敏锐,却冷漠的眼神。对那两个人亲密的身影,没有惯常的戏弄,没有一直的挑衅,除了看着她们,她什么也没做。奇怪的是,纵使目光冰冷,却毫无恶意或凶猛的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冰冷的目光,虽然有些孤独,却很美丽。

~ 第四幕 ~

活动中并没出现什么大的障碍,也没什么吸引眼球的表演,只是缓缓的进行着。

到了差不多预订要开始的时候,大家也只是互相看了看,透露出一种”那就差不多开始了吧。”的氛围,然后一色略微讲了几句,就各自开始制作了。

我当然不会去做巧克力,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一定要说的话,应该也是协助、帮助、助理之类的工作吧,说白了就是无业人员。

而与我相对的,雪之下则是马上就忙活着开始工作了。

我眼前的这个料理台上,有雪之下、由比滨和三浦三人,她们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站在巧克力和料理道具的前面。

“首先是把巧克力剁碎烫化。虽然根据要做的品种有些不同,但这道工序总是必要的。”

“是吗?”

“……嘛,基本就是这样吧。话虽如此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

雪之下一边回答着三浦有气无力的问题,一边开始用菜刀很有节奏的将巧克力剁的很细碎。看到她娴熟的手势,由比滨不由得发出了哦——的赞叹声。不,这应该还不到需要这么感叹的时候吧……

接着三浦也模仿着雪之下切了起来。或许是还不太习惯使用菜刀吧,她带着点战战兢兢的感觉咔咔的粉碎着巧克力。顺便一提,由比滨还没有被准许使用菜刀。也是没有办法呢。

差不多都剁碎的时候,三浦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有些满足的表情。不,还完全没有完成啦……

不过三浦好像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熟练的样子。

“哼……不是挺简单的吗?”

怎样?三浦露出了这样的夸耀笑容,说道。不过左右两边马上传来了声音。

“你太天真了哦优美子!”

“太天真了。”

由比滨很有气势的说着,雪之下的脸上也浮起了冷笑。大约是还沉浸在实际操作比预想的要更简单的印象中吧,三浦歪了歪头。

“啊?还有什么难关?”

听她这么一说,由比滨得意地挺起了胸。

“现在开始才难哦!烫化可不是简单的放到热水里去哦,可是要哗哗的弄才行,哗哗的。”

由比滨想要说的大概是搅拌之类的东西吧。

另一边的雪之下听到了由比滨所说的东西,大约是回忆起了什么头痛的事情似的,一边用手指抵着眉心,一边叹气说道。

“如果让融化的巧克力直接就这么凝固的话,会有白色的脂肪浮在表面上看起来很难看,对味道也会产生影响。而且这之后的作业对时间和手工工夫的要求都是很高的哦。”

话说回来,这两人发言的水平差距还真是可怕啊……简直就是专业氪金玩家和休闲玩家之间的区别。

不过,看到光有气势的由比滨和理论派的雪之下,三浦好像也改变了想法。

“哼——这样啊……那接下来?”

虽然说出来的台词还是一如既往的三浦范,但态度却大有不同。至少表面看起来有种向人请教的感觉了。看到这样的三浦,雪之下露出了微笑。

“总之就是烫化和搅拌了。接下来要根据成品的不同而多花点工夫……嘛,就试试看巧克力蛋糕吧。”

“巧克力蛋糕——那个不是专业的也能做出来的吗——”

“也没有那么难啦……我会用黑巧克力,三浦同学和由比滨也用自己喜欢的就好。”

由比滨露出闪闪发光的尊敬眼神看着雪之下,三浦也用“哼——挺能干的吗”这种感觉的视线看着她,雪之下露出了苦笑。

嘛,虽然对由比滨还多少有些不安,但又雪之下陪着总不会出大差错了。

接着想看看其他人的情况,我把视线转向了边上的调理台,只见一色彩羽正在那里我行我素的制作着什么。

从边上看起来,她的调理过程好像进行的很顺利。

巧克力好像也已经融化了,锅子里的巧克力正散发着丝滑的光芒,另外一个锅子里则放着已经发好的蛋白水皮。只要看到这情况,就能知道她肯定已经挺习惯制作了。

一色在锅子里滴入了些洋酒似的东西,又搅拌了一下。接着又用勺子舀起一点尝了尝味道。

她保持咬住勺子的姿势扭了扭头。好像还不太满意的样子,接着又往里面加起了砂糖啊,生奶油啊,可可粉啊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家伙,还真的懂料理啊……”

要说是意外吗,没想到她还真的弄的很不错的样子,不由得惊讶的说了出口。刚说完,一色就用带着自得的眼神看了过来。

“前辈,你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

“不,倒也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你挺厉害的啊,还是很努力的。”

如果她是为了让叶山吃而这样那样努力了很多的话,这份劲头还是让人很有好感的……嘛,或许也有那种提高义理巧克力的价值之类的暗地里的打算,但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穿着制服和围裙的这个外表的帮助吧,这种打算也让人看起来觉得像是可爱的努力了,真是不可思议呢。我要在此声明一次,比起裸体围裙还是制服围裙更好哦!不过最好的还是穿着热裤戴着围裙的小町就是了。

一色眨了眨眼,突然短叹一口气:

“努力起来的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嘛。”

一边说,一边看向雪之下和由比滨那边。雪之下围着由比滨绕圈圈,好像是她在搅拌蛋白酥的时候把可可粉沾到脸上了。

“是啊,这不是共识嘛。即使手工做的不太好,但是只要你努力,也能打动别人的心啊。毕竟,男人都是群头脑简单的货色啊。”

恍惚间,仿佛有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前辈说的蛮有道理嘛!”

一色笑着,轻轻拍了拍围裙,灵活的转着身子,摆出个跳舞的姿势。忽然,把双手别到背后,弯下腰,直视着我:

“要想打败对手的话,男生觉得怎样会好一些呢?”

“什么怎样的……”

“我现在只想听听前辈的真心话呢。”

带着有点坏坏的笑。真麻烦啊,这个人……又狡猾,又看气氛,还——

总而言之,性格超级麻烦的一个人呐。

没有具体的名字,也没有什么事件,大概是无意的,还是说,是故意的呢。迅速寻找着怎么对应这种模糊不清的话语,大脑擅自地回答。没办法阻止,但是却了然于胸。

“这么说话可是很欠打的哦?”

“因为没第二个人敢对你这么说嘛,至少先谢谢我咯?”

有点酸溜溜地回答她,一色却面无表情地顶了回来。

到底是怎样的呢,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比企谷八幡是个怎样的人呐。

但是,这句话还是深深地钉在了我内心深处。

来不及移开视线,也来不及后悔接上这个话题——

“还是有些烦恼的呢,我。”

虽说没有办法完全的逃开,但是也没必要全部都说出来。因为,毕竟一色自己也没有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不是吗。但是,即使是那样的话,我的答案也不会变。

如果听的人是一色的话,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明确了吧。至少,我是这么擅自觉得的。

但是,一色却有点困惑的看着我,我也回应予一个困惑的眼神。

“哈——”

一种像是倾佩般的声音说道:

“没想到呢,能听到这个。”

“是啊,是啊……但是没关系啦,还有护城河,再造艘船都够。”

“……嗯?”

“没,没啥。”

一色感到恶心似的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立马闭口不谈。三田丸的典故好像她不怎么感兴趣啊?怎么搞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对历史和戏剧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呢?不得了,不得了啊——

一色侧过去,有点闷闷不乐。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怀里的碗,点了点头:

“哦~”

然后,她抬起头,狡黠的一笑:

“参考很有用呢。那么,我就先离开一会儿咯?”

于是带着轻快的脚步声向叶山跑去:

“叶山——前——辈——”

环顾四周,找了把凳子坐下,无所事事地看着。

但是,我却发现,自己还是在注视着努力的女孩子们忙碌的样子。

因为男孩子们都是头脑简单的生物,只要看到竭尽全力的身影就足以打动他们的心了。我由衷地这么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说的,不过——

这真的是真的。

○肯定着,雪之下雪乃依旧会继续下去

伴随着香甜味道的飘散,料理室内开始充满了平和温暖的气氛。

接着,另外一个可以说是这种平和温暖象征式的人物出现了。

那个孩子的长发梳成两股,都被打理到正好到肩膀的长度,还穿着合身的儿童用围裙。那副将来确定会成为美人的五官长相连我也记得很清楚。

川崎京华,是川什么同学的妹妹。

川崎先去托儿所接了妹妹,正单手拎着购物袋迟迟的来到了这里,她利落爽快的帮妹妹整理好衣服,接着满足得呼了口气,像是要留作纪念似的拍了个照。

恐怕那个围裙也是特意改成与京华向符的尺寸了吧,上面的绣花和名字的刺绣都颇为可爱。

拍了好多照片,她好像才想起自己的准备还没完成。

“那,那个,我要稍微到那边去做一些准备啦……”

她微微向我挥手招呼着,像是有些顾虑似的看着我说道。

唔,虽然不知道她特意离开要做些什么准备,不过女孩子总是有各种各样事情的。这种时候要刨根问底的话肯定会被发怒,这点已经通过小町证实了。而且在这个人又多,又有很多料理道具的危险的地方,她没有自己盯着也会有些不放心吧。

“啊,我会看着她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就……”

这么说完,川崎向我点了点头,走出了料理室。

我目送她出去,接着看向了京华。

京华大约是因为在托儿所就已经累了吧,又或者是因为刚才被川崎拼命拍照片而感到疲倦了,像是很困的样子,上下眼皮都快要合上了。

“是小八——!”

看来她好像也还记得我的样子,伸直了短短的手指着我。

“哦,没错,是小八。虽然正确来说是八幡啦——还有不要用手指着别人啦。会被刺到哦——”

我蹲下身子看着她,同时也伸出手指,捅了捅京华的脸颊。不妙,好柔软啊……

我不停用手指捅着她的脸颊,京华发出了像海豹似的哦—哦—的奇怪声音,很是困惑的样子……唔嗯,惩罚到此结束,这样的话她以后也不会随便用手指指别人了吧。

虽然已达成目的,但那个柔软度真是让人难以防守啊。不妙,真的好柔软啊……小町也有过这种时期呢——不现在也肯定很柔软啊……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更加肆无忌惮的戳着她的脸颊,京华虽然还是挂着困惑的表情,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欸~”

她咻的一下毫无顾忌的也刺上了我的脸。

“好疼……所以说不要用手指指别人啦,要是戳到眼睛什么的就危险了。”

为了惩罚他我戳的更迄今了,大约是绝对就是在玩这种游戏吧,京华笑了起来一边像是对抗一样也戳着我的脸。唔——嗯——看来教训失败了。

我正思索着为什么会这样呢,一边继续戳着京华脸颊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喂,你家伙在做什么。”

“啊,不,没啥……”

我回过头去,只见穿着围裙的川崎正拿着金属碗和切开的巧克力,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她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很不便开口似的说道。

“那个,虽然你帮我照看一下是很好,但这种事情,这种……”

“不,稍等一下。不是这样的。”

眼神腐坏的危险男子正戳着可爱幼女的脸颊……从表面来看的话这完全已经是犯罪了。如果这是在外面的话,我都能够看到已经被当作案件,甚至会写在通知版上在社区里传阅,还会被母亲嘲笑”这不说的就是你嘛哈哈哈”,我还只能以”嗯……嗯”之类的话语无力回应这样的未来发生的情形了……除此之外,川崎的那种”我明明还相信你的……”视线还让我觉得有些刺痛,胸中都有些罪恶感了。

“这是因为,那个……”

我站起身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反抗的意思,思考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我绝对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向下看去,就发现京华正抱着我的腰。

“是在和小八一起玩哦~”

“嗯,嘛,是这样啦……”

虽然我是想着陪她一起玩的,但是换种角度来看的话或许其实是幼女在和我一起玩吧。而且从我被那可爱柔软的脸颊的吸引程度来看,就算这么所也不算错的太过了。

从这个年纪开始就已经完全把男孩子握在手掌心里,这孩子好可怕……!

嘛,不过她的将来行值得期待这一点是肯定不会错的。实际上,她姐姐川崎沙希的情况也是如您所见,一般说来也是美人了。问题只是在于初看上去的那股流氓劲儿而已。她看着妹妹时候的眼神就完全没有那种恐怖感和威压感了。

“……这样啊。”

看到京华的可爱动作,川崎也心情平复了地笑了笑。接着京华也同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保持着抓住我的姿势可爱地歪了歪头。

“小沙也一起玩么?”

“不,不玩啦。好了小京,到姐姐这里来。”

川崎把京华从我身边拉开,紧紧地把她抱住。不,就算你不那么警戒我也不会做任何事情的哦?幸好,这样看来就成功回避了案件发生通报逮捕的未来了。我安心地叹了口气。

不过,与安心的我相比,川崎倒是有些不安的表情。她一边摸着京华的头,一边眺望着料理室内部,开口说道。

“把她带来真的没关系么?”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川崎的不安心情。毕竟在这里的都是高中生,甚至还有些其他学校的人,而京华在这之中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自然。不过,这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官方活动,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则啦。

我向边上的料理台看了看,阳乃小姐正在那边和廻学姐说话。既然现在连那人都来了,还要说些什么参加资格之类的话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嘛,也没关系吧。还有不少其他人来呢。”

“嗯……”

听我说完,川崎也好像接受了似的点了点头。嘛,首先说来这个活动能办成的原因之一就是川崎的委托啊。让她有些不太好呆在这里的感觉也是颇为让人觉得抱歉了,至少也得让她的委托好好达成吧……不过本来也不是要求我来直接做些什么就是了。

我正寻找着能够让这一委托成功达成的那个存在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匆忙脚步声。

“哦——沙希,你赶上了啊。”

用明快的声音搭话的正是由比滨,雪之下则跟在她身后。

“京华也是好久不见啦~”

这么说着,由比滨也开始摸起了京华的头。她和雪之下都是在圣诞活动的时候见过京华所以算是认识了。

雪之下倒也是走近了京华身边,但她的手正有些纠结的伸过去,又缩回来,这么往复着。看

来她应该在担心是不是能摸上去吧,真实笨拙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没料到身边还有一个更加笨拙的人。

“那个……今天,多多拜托了……”

川崎好像烦恼了一下该怎么打招呼,最后还是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这么说了。大约是觉得这种样子的姐姐也不太好吧,正抬头望着川崎望着的京华的姿势摆正,深深行了个礼。

“请多多指教。”

大概是在托儿所里学过吧。虽然这招呼还有点慢吞吞的,但比起姐姐那种生硬的态度,还是很有亲近感的,让看到的人都觉得舒缓起来了。不只是我,连由比滨也一副呀——的被她的可爱击中的样子,川崎也像是为了妹妹的成长而感动似的双眼都有些湿润了。

接着,雪之下也带着慈爱的表情笑了。她握着裙裾,缓缓蹲了下来,直视着京华的双眼慢慢的说道。

“嗯,这边也请多指教了。那你想做什么样的点心呢?”

被这么问道,京华抬头看了看川崎的脸,川崎也点头回应着。

“小京——你想要吃什么样的点心吖?”

听到这个问题,京华微微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开口讲到。

“鳗鱼。”

“哦,哦……这样啊……”

一时间也只能说出这句话了。这样啊……鳗鱼啊……

“抱歉,前阵子在家里吃了鳗鱼,好像特别喜欢的样子。”

川崎非常不好意思是的低下了头。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有时候会说出一些不明所以的话,有时候又会不加考虑直接说出第一个想到的东西吧……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啦。

我这么想着,雪之下却用双手抵着下巴认真地考虑着什么……

“这样的话,是鳗鱼派么?派本身倒是做得出来,但那里面的鳗鱼是如何处理的这一点我得先去调查一下了……”

“哦——那个派还真能做得出来啊?”

“嗯。”

雪之下理所当然似的说道。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会啊。不过自己的”派”却做得不咋地就是了……

“怎样,要试一次看看吗?”

被雪之下这么一问,川崎满脸通红的摇起了头。

“不,不用了!只要教她一些普通的小孩子也能做得出来的东西就行了……”

“嗯,那就是松露巧克力之类的吧……我去取一些额外的材料吧。”

边说着,雪之下朝料理室前面的讲台走了过去。

在等她的时候,我想着要不继续带小孩吧地看向了京华,但看来我这份工作已经被由比滨夺去了。

由比滨完全没在意自己裙子的状况,直接蹲了下去正在和京华热烈讨论着什么。

“鳗鱼呢——我知道。我也稍稍想试试看那样的呢——”

“鳗鱼,很好吃的。鳗鱼汁液可以和米饭一起吃。”

“就是啊,鳗鱼好好吃——”

“嗯,米饭很好吃。”

“欸,米饭……”

虽然说的东西没有完全对上,不过两人好像都挺开心的。话说回来,由比滨要是真去试了的话可就困扰了。

不过只要有雪之下和川崎在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暴走吧。我这个试吃人的角色现在好像也还没到出场的时候。

在工作出现前我就到处转转吧。

阳乃小姐和巡前辈则一直在和平塚老师说话。新旧学生会员们则是在各个料理台中巡梭听取问题,副会长和书记还时不时地笑着说着些什么,副会长你赶快去干活啦。

海滨综合高中的人则是以玉绳为中心在料理台前处于Discussion中的状态。不过看他们料理还没怎么开始的样子,应该还是正在Brain Storming中吧。

和我同为试吃人员的叶山还是一如既往地被三浦和一色堵在了一边,而身为想要去试吃的户部,则是围绕在海老名同学边上这样那样闹着,这完全就是被摆布着嘛。

正偷偷的看着呢,叶山好像注意到了,四下找寻了一番,然后向我走过来。

“怎么了?”

“没、没事啊。”

莫名地抬高了声音,搞什么,又是偷窥又是兴奋的,我是恋爱中的少女吗?还小声缩着不敢说话……再搞下去我怕我要买个喇叭才能让他听到我说的话了啊。

大概,因为一系列的原因,我已经能和他和善的交流了吧。我们彼此不同,他并非真的是完全的好人,我却真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呐。

所以,大概,我能猜出来他的来意。

“所以?”

有点装作不在意的,半睁着眼睛看他。却并没有回避,他苦乐参半的笑着:

“……你说得对”

有点惊讶。叶山很少露出这样,和他的年龄相匹配的笑容。

他的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轻轻摇了摇,递给我一罐咖啡。

“很麻烦呢……算是上次的回礼吧。”

听他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也许是指上次我在马拉松大会之前以请他喝咖啡为借口的聊天吧。寒冷的公园里,望着天。

真是诚实啊,这个人。明明不是谢礼,而是聊天的借口来着。倒不是说不好,也没有多心,只是,向我们这样的人,有时是同士,有时是同伴,总是需要一个借口才能行动的人啊。

需要一个借口,才能说服自己,也才能允许自己被别人接受。即使我们有多大的不同,我们也都在不断地寻找原因。

所以我点点头,“噢”的一声接过咖啡。不过,怎么是黑咖啡啊?

看我一遍一遍地摸着瓶罐看牌子,叶山笑了:

“喜欢甜的?”

“也不全是。”

即使是我,现在也没有兴趣喝甜的东西。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大堆甜的巧克力要吃。于是拉开拉环,深深闷了一口。

叶山也和我一样,然后叹了一口气。

没有言语的交流,只有咖啡罐的碰撞声,以及偶尔溜出来的叹息。

这样的声音取代了可能的对话,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手上的重量渐渐变轻,看来是见底了呢。这时,叶山忽然开口:

“虽说是这样。”

“嗯?”

很认真的看着他,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幸好,他露出了一直以来大家都很熟悉的,很叶山式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如果能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很自然的在这里,”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厨房。随着他的目光,一一看去:

紧张的有点过头的、一丝不苟看着重量的三浦,

吹着口哨的、熟练操作烤箱的一色,

手忙脚乱,满脸通红的由比滨,

还有在她旁边,一脸无语,摇着头的雪之下。

然后,目光回到我的身上。不过,表情却变回了那个苦乐参半的,有点寂寞的叶山隼人。

每个人——

他说的,究竟是谁呢。

又包括谁呢。

隐约地想着,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喝干了最后一口黑咖啡。

“我想,大概不是……”

把话语吐了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去掉我口中残余的苦涩一样。叶山有些困惑的看着我,低下头叹了声气。然后,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是啊,尤其是比企谷八幡,简直是这里最不自然的那个人。”

成熟的,却并不冷谈的看着我。忍不住把脸移开:

“毕竟我是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不亲近大自然,不自然也是应该的。”

“自己是千叶居民,居然还敢这么说……”

叶山对我无力的反驳报以嘲笑,笑得肩膀微微起伏。

“怎么,瞧不起千叶咯?”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拿一个千叶城市居民开玩笑。”

不怀好意地回答到。感情你是有针对性的在嘲讽啊……算了,对于叶山这样的人来说,也不能太苛刻。

也许,这就是叶山自己选择的路吧。虽说我比较讨厌,也讨厌每一个想要这么走的人。不过,和我差不多的是,叶山也是这么看我的。

正这么想着,叶山忽然笑我:

“太在意了?”

像是看穿了我一样的说法,让我有点讨厌。这么笑干嘛啊。

“没啊,我一般什么都不在意的。”

“口是心非。明明很多地方都是。”

说着,他移开目光,彷佛在看一个遥远的的地方。

跟着望去,户部应该是成功尝到了海老名同学还在制作中的巧克力了吧,他正在“好好吃”“好甜啊”“太棒了”之类的骚动中呢。哦——你这家伙也是努力过了啊……不过海老名同学是那种这之后还有更多麻烦的类型吧。对那种人来说,交心这件事也是分为好几个阶段的。或许是因为有着类似的精神构造吧,我也不由的苦笑起来。

听到我的笑声,叶山却低低的说道:

“要是能习惯的话,就好了呢……”

出乎意料的,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再看了眼户部,然后回过头来:

“没啦,不太——”

也许,我只要开玩笑般的说一句“毕竟那是户部啊”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终结这个话题。但是,我却没有再说出口。也许是因为忽然看到叶山那有点寂寞的脸的缘故吧。

于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跟着叶山一起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海老名和户部。

即使是在修学旅行之前同时接下了他们两个的委托,然后用了最差劲的方式去实现,即使是这样,那两个人依然还是在这里,依然在面前。

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两个人的样子,好像和谁也很像。

还在发呆的时候,听到身边传来声响。叶山一口气将手中的苦涩喝完,还像是要让我确认是否已经喝完似的摇了摇罐子。他随即站了起来准备去把空罐丢掉。或许是三浦看见了他的动作吧,她用带着些撒娇感觉的声音叫着叶山。

“隼人——”

“来了来了”

看着叶山招手的样子,脑子里的想法忽然从嘴巴里蹦出:

“还挺麻烦的呢。”

“……倒也不是”

最后一次回过头来,给了个简短的回答,就向三浦他们等着的料理台那边走了过去。

没有具体的名字,仅仅是说,“要是能习惯的话”。

是说户部,海老名,还是说……

我一边目送着他,一边把已然喝完的咖啡馆再次举到了嘴边。

~ 第二幕 ~

点心制作已经开始渐入佳境了。

进度快的人已经在把面团放进烤炉、又或者是已经在冰箱里冷藏起来,向着完成的最终阶段进发了。

就连一直都说个不停的阳乃小姐,都不知何时把大部分工作都完成了的样子。不止如此,还有她负责指导的巡前辈和前学生会成员们也都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也只剩下最后定型,再加一些装饰之类的工作了。

这人是有多擅长多线程工作啊。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可以轻易做出让人难以理解事情的人呢。在各种意义上……

不过,大概她也是对这种照顾别人的事情感到厌烦了吧,现在正悠闲的和雪之下在喝茶呢。

“小雪乃,你做了什么——?让姐姐尝一下吧?”

阳乃小姐执着的声音被雪之下完全无视了,她现在正监督着由比滨和三浦。

因为对她的无视有些不爽吧,阳乃这次的口气里带着点任性的感觉,又向雪之下说道。

“哪,小雪乃~~!”

“……阳乃姐,雪之下现在正忙着吧。”

看到这个情形的叶山带着些苦笑,像是想要劝解似的走到了阳乃小姐边上。周围如果吵成这样的话也会让三浦分散注意力吧,或许他也是出于这样的照顾心。

集中于手头事情的不止是三浦和由比滨,一色也挤着奶油,正在进行什么可爱的装饰工作,完全没有余裕,川崎姐妹里京华虽然满脸巧克力,但还是做出了看起来像是松露巧克力的东西,川崎沙希也正忙着给它拍照。喂,你这家伙,到底准备拍多少啊……

大家都集中做着事,负责试吃的我的工作也大概快开始了吧,我这么想着,保持着尽量不影响大家都姿势在一旁看着。这时,折本跑来了这边,对我好像正闲着的我说道。

“比企谷,巧克力的模具还有多的没?”

“哦……你稍等一下。”

看来海滨综合高中那边的进程也很不错。虽然一直在争论要做些什么的样子,但还是渐渐接近完成啦。

我这么说着让折本先在原地等一下,接着向雪之下那边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模具还有多余的么?”

“那边还有几个,有需要的话你拿走也没问题。”

“哦——谢啦。”

这么回答的人并不是我。

而是就这么跟着我走过来的折本香织。

雪之下惊讶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折本。大约是指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吧,由比滨也带着奇怪的表情抬起了头。

总武高中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穿着海滨综合高中制服的人,那还是相当显眼的。虽然有不少人正注目于她,但折本本人好像却并没有特别在意,正斟酌挑选着模具。

接着,又好像不经意似的说了句。

“……说起来,我是不是给过比企谷?”

那口气听起来的确是已经不记得了这一点让人不由得露出了苦笑。你不记得了吗?倒也是啊。

虽然折本初中的时候是不论男女只要有人问她要就会给义理巧克力的那种类型,但我仍旧是属于连这大部分人都不是的那种。

那时候我是如何接受这个事实的呢……我略带怀念的这么想着,回答的就有些晚。

我正准备咳嗽几声来面对着无言的时间,忽然听到了喀嚓咔嚓的器皿碰撞的响声。我看了看,发现雪之下正用手支着下颚注视着这边,由比滨则把视线撇开只是手在不停转动,一色则露出欸——的颇有兴趣的表情点了点头,另一边的川崎则是带着点呆愣的表情看着这里,玉绳则咳嗽了一声呼呼的吹着气。玉绳同学,你有点吵啊……

“不……没给过吧。”

我并没有让那过去的记忆残留在胸间,只是尽量自然的回答道。然后折本也十分自然的,若无其事的笑了。

“嗯嗯,应该是真的没给过吧……你是不是到现在为止没人给过你巧克力啊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虽然是真的啦,但是一点也不好笑好吗……”

这是来干嘛的啊,不是来借工具的吗,特意嘲讽我是几个意思啊……有点努力地压住自己抽搐的脸部肌肉,折本看着我“咯咯咯”的笑。转过头害羞地躲过,看到后面由比滨和雪之下有点迷茫的看着我。

“不过今年你应该有得吃,对吧?想吃的话等会过来给你点尝尝啊。”

爽快的说完,折本就带着模具踏着脚步往自己原本的地方走了回去。

我只能慌忙的应几句“啊”“好”“哦”之类的。

嘛,这肯定也是折本香织所特有的那种随意的言行,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在里面。不需要思考语言中的深意,也不用怕误解什么的,只要字面意识理解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带着笑意地叹了口气。

带着略微的满足感,将视线转回原本所在的料理台时,正好和窗边的阳乃小姐对上了。

阳乃小姐好像正带着笑意从一边看着我们之间的互动。她的表情完全是一种看见好玩的事情了的样子。

这时,她的表情从柔和的微笑转成了略微嗜虐的感觉。嘴角也微微向上翘起,眯着的眼睛里也带着一些锐气。阳乃小姐看向一边的叶山。

“说起来,隼人以前也从小雪乃那里收到过吧~”

虽然像是在对叶山说,但其实那声音在场的都能听得见。

一直以来都无视她的雪之下也对其有了反应。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向阳乃,无言地瞪着她。

无言地不止雪之下,三浦也僵在了原地,连一色都发出了微微的悲鸣。

在三浦和一色面前明明没必要讲这种话的吧,我带着些苦笑挠了挠头。(注:这里相比较于正传,少了一句话“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我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

即使是直到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雪之下也不得不作出了回应。雪之下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怒视着阳乃,嘴唇挤出一丝笑容。

“的确是这样。小学的时候,是你让我做的吧。”

“真怀念呐”

顺着雪之下的话,叶山没说一句话只是说了两个字就顺利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脸上挂着和往常一样的微笑。听到这个回答,阳乃小姐一脸扫兴的表情,而三浦和一色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但是,与那个回答相反的是,雪之下阳乃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了,她一脸无趣地看着一眼叶山,然后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从窗边走开了。叶山以略带寂寞的表情目送她离开。

阳乃小姐停在了雪之下身边。

“那,小雪乃今年是准备送给谁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玩笑般的笑意。如果是对她们两人不太了解的话,听起来肯定像是可爱姐妹之间的调笑吧。其实,哼的撇过脸去的雪之下的动作,看起来也很像是在跟恶作剧的姐姐闹别扭一样。

但是,至少由比滨,我,也许还有叶山,是这间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感觉到这异样的紧绷气氛的人。阳乃小姐注视着雪之下的画面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恶魔在低吟着什么。阳乃小姐的柔软的手指划过雪之下细长的脖子,突然停在她喉咙处的位置。

听到她姐姐温柔的声音,感觉着她美丽手指停在喉咙处的感觉,雪之下微微抬起下巴。

两人之间看上去没有丝毫热量的传递,她们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像彼此投影在冰面的镜像,短暂而美丽。她们都带着相同的冰冷的表情。

在她们身旁,由比滨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嘴唇都僵住了,提心吊胆地看着雪之下。

所以正在注视着她们的人都屏住呼吸,诡异的沉默很快笼罩了整个区域。唯一打破这死寂一般沉默的是轻微的呼吸声。

“会给我的朋友们吧……大概。”

说着,雪之下突然绽放出一个微笑。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像晨露般闪闪发光,她温暖的语气仿佛能融化冰雪,那平静的语气像是看望生病的人时才会用的一般。

那温柔的微笑打破了那冰冷的镜像。

“我知道了……这是小雪乃打算做的吧。”

雪之下阳乃歪着头,明亮地笑起来,然后,她又笑了一次。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的微笑。

但是,那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

她的指尖从雪之下颈后滑到她光滑黑亮的长发。阳乃小姐用自己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雪之下的长发。阳乃小姐就这样,继续爱抚着雪之下的头。

“如果,如果有剩下的话,给我一些好吗?”

“我可不愿意。”

简短的回答过后,雪之下巧妙地摆脱了阳乃小姐的手。尽管是直言不讳的回答,但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阳乃小姐似乎对此很满意,她舒展地伸展着身体。

“现在……准备工作几乎都完成了吧。我想,是时候回去了吧。”

“欸?嗯,只是,我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想让您教我呢。”

一色慌慌张张地跑向她,开始拽起了正准备脱下围裙的阳乃小姐的袖子。

看着一色这样一个可爱的举动,阳乃小姐会心地笑了起来,紧紧握住了一色的手。

“我很抱歉呢,一色酱。但剩下的工作就是放进烤箱烤了,你可不能出错哦~帮我也通知下其余的成员吧。”

手像这样被阳乃小姐紧紧抓着,面对着这样明媚的笑容,即使是一色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出于某种原因,她微微脸红,接着松了一口气般,一色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一个人想阻止她离开,阳乃小姐轻快地对叶山和巡前辈打了招呼,开始快速地做起了离开的准备。

然后,她整理好她带着的包,走向了我,雪之下,由比滨的前方。

“再见啦,小雪乃。”

没有多说任何的话,她轻轻拍着雪之下的肩膀。没对任何其他人告别,雪之下阳乃高跟鞋的声响在房间里回响,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阳乃小姐离开的身影,我听到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过头来,我看见雪之下正在调整自己的围裙,仿佛是在尝试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好吧,回去工作吧。”

这么说着,雪之下把注意力转向由比滨。但是,听到雪之下的话的由比滨的反应却异常地缓慢。发现由比滨异样的雪之下,绽放出柔和的微笑。

“……那个,歪了哦。”

慢慢地,仿佛在拥抱她一般,雪之下将手臂伸向由比滨的脖颈后,开始仔细地重新系着围裙的带子。好像对雪之下的行为感到有些困扰一般,由比滨回过神来,尴尬地笑起来。

“那个……谢谢你……小雪……额,嘿嘿……”

现在正被雪之下手臂环绕的由比滨,张开嘴想说着什么但似乎很难说出口。听到她犹豫的话语,雪之下指数继续看着她敦促她继续。然而,由比滨只是摇了摇头。

接着,雪之下抬起手,轻轻敲了敲由比滨的额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我知道了……还剩下一点没做完,我会尽全力的。”

“恩……”

由比滨将自己的脸埋在雪之下的阴影下,因此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我可以听到她温柔的,沙哑的低语。

作为回应,雪之下轻轻点着头。就这样,雪之下轻轻地,温柔地,以一个安静而柔和的方法重新系上了围裙的结。

○于是,由比滨结衣还是独木难支

烤箱和厨房定时器的吵闹声此起彼伏。每当那声音响起,烹饪室里就会充满欢声与叹息,空气中满是甘甜的香味和芬芳的味道。

看了看聚在烤箱前的一群人,三浦使出浑身解数的精心作品似乎已经顺利完成了。

三浦小心翼翼地打开烤箱,慌慌张张地将从里面取出来的巧克力蛋糕递到了雪之下面前。

雪之下开始确认三浦的成果。她花了一、两次呼吸的时间慢慢地,仔仔细细地观察,其间站在她身边的三浦则如坐针毡一般无法平静,一旁的由比滨也捏着把汗。

很快,雪之下在短短吐了口气后抬起头: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觉得已经做得很漂亮了”

听雪之下说完,三浦哈啊地舒了口气,肩膀也一下子松了下来。

“优美子挺能干的嘛!”

由比滨咚地抱了上去,三浦也跟着放松了表情。

“嗯,谢谢你结衣……还,还有雪之下”

她的脸虽然朝向一边,但唯独眼珠却偷偷地瞟向雪之下,这样的道谢方式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怪异,而回应的话语更是显得怪异。

“因为还没有尝味道所以还不好说什么,不过暂且应该可以说是及格了吧”

就不能老老实实说句不客气吗。这家伙……不过,雪之下所说的也的确在理。这次的活动目的并不仅仅是单纯地学习制作点心的方法。

“优美子”

由比滨仿佛要给三浦以勇气一般,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被如此催促的三浦连手套都忘了取,小心翼翼地端着巧克力蛋糕走了。接着,走到叶山面前的她,显得很不好意思一样扭扭捏捏地开口。

“隼、隼人……你能,帮我尝尝这个……吗?”

看到她那不好意思直视,只是不停偷瞥的窥探一般的视线,叶山以平静的微笑回应。

“当然可以,不嫌弃我的话”

“唔……唔嗯”

三浦似乎寻找了一番自己该说的话,但结果她只是用通红的脸颊拼命地点了好几次头。

不错不错真是努力,我正这样想着暗暗在心中鼓掌的时候,旁边似乎有个家伙在苦吟着。

“唔唔唔……”

“你在哼哼什么呢”

我把视线瞟向一色,只见她正向三浦输送着怨恨的视线。而她的手上正紧紧握着一袋被漂漂亮亮包装好的,连明信片都备齐了的混合装烤点心。

“还挺有实力的嘛,三浦前辈……”

“是啊,那个巧克力蛋糕意外的做得还挺漂亮”

说完,一色却发出”啊?”的一声用看到了可疑人物一般的目光看了过来。能不能不要用那种:这家伙在说些什么玩意啊?一样的表情对着我么……正这么想着,一色装模作样地假咳一声,然后开始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起自己的意思。

“不不,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反差啦,反差。平时那样一副性格超级坏的样子到了这种时候却变得那么可爱这完全就是犯规不是嘛!”

“哦哦,你说这个……”

不愧是是耍小聪明大师。说到底,三浦的话想必丝毫不会意识到要耍这种手段吧。那个样子不过是少女心现场直播罢了。一色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还嘟嘟囔囔念叨着”再说那个人的性格又一点不坏!”,说的一点没错,你的性格倒是挺坏的……

虽然呻吟了老半天,但发完牢骚后的一色似乎已经满足,忽地露出微笑。

“不过,就是要这种程度才更有竞争更有乐趣呢~况且有些人就算是想要竞争也毫无意义”

说完仿佛很无奈一般叹着气的一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地说了句:”啊,对了”,接着从围裙口袋里摸来摸去掏出了什么,嚯地一下扔给了我。

“前辈,顺便请你收下这个”

拿在手上一瞧,那是一小袋用塑料袋装起来的曲奇。上面除了一条小小的丝带缠着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像是装饰物的东西,和一色正拿在手上的那份豪华绚烂的烤点心套装有着天壤之别。

“什么?给我吗?谢谢?”

因为送到我手上的方式实在太随便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道谢。话说回来,这家伙还说过义理巧克力云云还有男人的尊严怎么样怎么样的吧,什么嘛,一色真是好人啊!刚才觉得你性格糟糕什么的真是对不起哦?

听到我的道谢后一色扑哧一笑,竖起食指轻轻放到唇前。

“……对其他人要保密哦?”

她的脸上浮现出小恶魔般的微笑,然后又一边眨着一只眼说:”毕竟被人知道了会很麻烦的~”,一边小跑着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往叶山那边去。

而我,则被一色刚才的举动和表情所惊住,呆呆着站在了原地。这已经不是耍小聪明的等级了,老实说很可怕……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刚才那一瞬间就已经被击落了吧?

为学妹的破坏力而战栗着的我朝叶山一行人的方向看去,好拜见她奋斗的样子。

只见一色以女子力全开撒娇模式全开的哀求目光向叶山递出了她的混装烤点心。

“叶山学长也尝一尝我的嘛~”

“哈哈,我吃的完呢吗”

叶山虽然还在尝着三浦的巧克力蛋糕,但他也时刻不忘以飒爽的笑容,以十分成熟的对应迎接着一色的到来。于是乎他又一次被夹在了三浦和一色的中间。

这时,喀啦喀啦咀嚼着双色格子曲奇的户部朝叶山竖起大拇指。

“隼人,要是你吃不下了我随时来帮你”

“不不,我可没准备户部前辈的份”

户部那火热的告白被一色冰冷的声音冻住。受到如此待遇,户部开始向叶山哭诉。

“小彩羽也太过分了吧!?隼人~”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户部你还是专心吃你那边的比较好”

叶山悄悄地像是耳语一般对户部说道。于是,户部又一次竖起大拇指啊哈哈笑起来。

喔喔,原来如此。看来那格子曲奇是海老名做的吧。真是意外啊……这样想着,我朝做出曲奇的本人望去。

“唔嗯~叶户吗~还是没什么感觉啊~”

海老名正一脸不满地,一边啃着格子曲奇一边冥思苦想。看样子那边也是前途多舛啊……

这边先不管,其他的家伙们怎么样了呢,我如此想着看向三浦一行人所在的相反侧——海滨综合高中一行的方向,他们似乎也差不多跋涉到了终点。巡前辈她们正和海滨综合高中的新旧学生会一起,有说有笑地做着点心。

中一个人——折本薰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并朝我挥着手,啊,这种时候挥手什么的,这家伙还和中学的时候一样没变啊……。不过,反正现在看到她的举动也不会再多想什么,所以倒也无所谓。

只见折本沙沙沙地在烹饪台上准备着什么,然后快步跑了过来。

“比企谷~这个给你”

说着递出来的是一块盛在纸盘上的巧克力布朗尼。之前说过要送我的东西似乎就是这个。啊~没有包装什么的啊……不过,光是能吃到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谢咯”

心中默念对主的谢辞,之后马上品尝起来,看到后面几个人影走来。

“嗯,这样的交流也很好呢。脱离学校的界限而重视无缝的联系,这在今后想必也是有必要的。”

光是听到这样的说话方式就能立刻判断是谁来了。来者正是身为海滨综合高中学生会会长的玉绳会长。

“啊,会长也在啊。给,会长也来一个”

“谢,谢谢……这个姑且,算是我送的”

玉绳一边道谢,一边静悄悄地取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块被漂亮地切好了的戚风蛋糕。看样子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东西。

折本则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块戚风蛋糕。

“呃?为什么?”

被这么问到的玉绳装模作样地又咳又喀,开始像做陶艺一样打着手势解释起来。

“情人节在海外一般是由男性来送礼物的,这次我是想应该意识到这样的全球性方式。在日本这大概算是引领潮流吧”

“是吗~”

但是,折本的反应却很微妙,并没有说出”这个可以有!”这样的话。也许是对如此淡薄的反应感到在意,玉绳又添上了几句,做陶艺的速度也变快了。

“日本和海外也许是因为社会意识的不同吧,由此也就产生了文化差异。比如说在法国裙子是在重要的人面前穿的,打比方的话就是这么回事”

噢,也就是说,户塚之所以没有穿裙子也是这个原因啊!得再加把劲了!这个可以有!

正在我如此下定新的决心时,折本忽地捏起了那块戚风蛋糕。

“挺好吃的嘛。谢啦”

“哦哦,嗯。那什么……那边正好开始咖啡时间了,不如回去吧?”

“咖啡时间什么玩意。真逗”

折本咯咯咯地笑着,对我说了声:

“那,加油?”

接着,挥着手朝原来的海滨综合高中的那群人的方向回去了。留下来的玉绳则以带刺的眼光看着我。

“那……下次就光明正大的来吧”

丢下谜之台词后,玉绳飒爽地离开了。

“不不,我可不来……”

说到底我的嘀咕声到底有没有传到他的耳中呢。不,一定没有吧。恐怕如果不是高逼格的词汇他一定不会听进去。

话说回来玉绳的那态度。难不成,刚才那一出算是他所作出的努力吗。貌似根本没能让折本理解呢……哎呀才不关我的事。

朝着玉绳消失的方向看去,看到川崎在那里忙着收拾。

“小沙……”

“好的等一下哦——”

京华拖着她姐姐的围裙跟在后面。真不容易呐,又要整理又要哄孩子……所以收拾工作总是做做停停,没什么大的进展。

还好,对于对付幼女的方法我也有那么点自信。就让我来帮川什么同学照顾一下幼女好了。

我悄悄地潜到京华身后,将手轻拍在她的脑袋上。

“是小八!”

京华抬起头来,发现是我,一脸高兴地叫着。

“是我呢!但是不是小八,算了没关系,你做巧克力了吗?”

“巧克力!黑色的!而且很甜!”

“听起来不错嘛,黑的甜的,很好的巧克力呀”

我一边和京华闲聊,一边拍拍她的头。抬起头,看到川崎向我这边看过来。

“对、对不起,我差不多打扫完了。”

“没事,不用急”

因为我还想和小妹妹多玩一会儿什么的……这种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啦!这样的时间必须珍惜不是吗?诶等等,我是不是有点可疑,这样会有问题吗什么的……什么?会有问题吗?

当我乱七八糟的想着,川崎一边用手利落地抹着围裙,一边啪嗒啪嗒地快步赶了回来。

“谢、谢谢……”

一边盯着我,一边低声地表示感谢。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那什么,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要去,准备晚饭”

“喔喔,这样啊”

听到她的话看了看时间,确实差不多是这个点了。这也是为什么川崎会那么着急收拾的原因吧。虽然就那么放着不管也行的,意外的还是个挺用心的好女孩嘛,川崎。主妇力真高。

“好了,小京,回去吧”

“嗯……小沙”

川崎温柔地抚摸着京华的肩膀。京华拉了拉川崎的裙子,用撒娇般的语气回应。对于做姐姐的川崎来说似乎很清楚京华这么做的意思。

“知道了,等一下”

说着,她很快地从包里取出一个装满巧克力的袋子,交到京华的手里。京华以一副很满足的样子看着接过来的巧克力,然后递到了我的眼前。

“给,小八!”

“这孩子,说是想要送给你……接下吧”

“噢噢,谢了。做得挺好的嘛,真是厉害啊,小京”

我不停揉着京华的脑袋,而京华则紧紧抱住我的腰。哈哈哈,真是缠人的小家伙,我这样想着用更大的幅度摸着她的脑袋。

“……还,还有我做的可能也有点混在里面了”

川崎一边穿上大衣,一边把脸撇到一边嘟囔道。会收到一些倒是不惊讶,只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害羞啊……听她这么说,我看了看手中的松露巧克力。

“是吗……分辩不出来啊。你妹妹真厉害啊”

“很厉害吧!但是,小沙也很努力的哦!努力到简直要吓到人的地步呢!”

得意地挺着胸膛的京华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表扬着自己的姐姐。川崎急忙插上话来打断:

“这是……嗯……算是照顾大志的谢礼……”

“大志?哪位?”

“小心我揍你啊”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一样的怒容。嘛,挥了挥手,当然只是在开玩笑啊……我当然知道是谁的说。

川崎锐利的目光缓和下来,紧绷着的肩膀慢慢放松。在眼前的,俨然是那个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温柔的大姐姐。

“好像,和你交流变得稍微容易了一些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些记忆的碎片浮现在眼前。上次的那件事也是,会一时冲动地突然说出那些含含糊糊的话,嘛,虽然现在也是。想起这件事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呢,惯常的笑话就从嘴边溜出:

“是呢……毕竟要给后辈做个榜样。叫他继续努力吧。”

川崎有点无语地看我:“说这个,太早了吧。”

然后,她自然地笑起来:“算了,我会和他讲的。”

把目光转回京华身上,“走吧?”

话毕,小京却还是紧紧抱着我不放手。川崎以质询的眼光盯住京华。接着我感到京华吓得抖了一下。喂喂,也不至于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吧……

“好了,走吧。小京”

我这样说着,保持着被京华抱着的状态迈开了步子。

“嗯,走吧!”

京华跟着我走了起来。川崎则在身后哈啊地叹息着跟了上来。

就那样我们一直来到烹饪室外面,从楼梯往下走。其间,川崎又是给京华穿上外衣,又是给她系上围巾,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妹妹。

在她做着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到达了交流中心的门口,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要我送到车站吗?”

“不用了,反正平时也一样是这时候回去。再说你也有要做的事对吧?”

川崎扶了扶背上的包和购物袋,”嘿咻”地发出使力的声音,弯下腰抱起了京华。这时,川崎的裙底有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我则全力地将其无视。感觉好像是黑色的蕾丝,但我绝对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再见”

“小八,拜拜!”

川崎浅浅地低了下头道别,接着她怀里的京华也跟着向我告别。

“……路上小心啊”

我对就要踏上回家路的两人如此喊毕。又目送她们的身影远去。

既无风,又无云的冬夜天空闪烁着明快的晴光,但也让人感到相同程度的寒冷。那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所以应该不会觉得如此的冷。

~ 第二幕 ~

回到烹饪室,里面已经没有谁在烹饪的声音,大家都各自吃着点心喝着茶,享受着闲谈。

情人节前的点心制作活动差不多也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度过这段悠闲的时光,然后结束活动。

我朝放着自己包裹的座位走去,雪之下正在那儿。她以优雅而流畅的动作准备着茶壶和红茶。

烹饪台上摆放着的便携炉子正在加热水壶,现在里面的水正好沸腾了起来。雪之下从水壶中倒出开水,准备泡红茶。

被摆在那里的,并不是看惯了的茶杯,而是纸杯子。看样子到底还不至于特地带过来。

雪之下往纸杯中倒入红茶,准备完三杯茶后,又坐了下来。然后,她注意到走近的我,朝我打招呼。

“啊呀,辛苦了”

“我倒没做什么累人的事”

我一边如此回答一边坐下后,雪之下迅速地把纸杯递到我面前。她的眼中闪着捉弄我的神色。

“是吗?和你说的相反,你看起来倒是匆匆忙忙的”

“匆匆忙忙……”

是因为巧克力吗,没错,巧克力和玛卡在缓解疲劳上确实让人觉得很有效果。话说回来,我一直在四处乱瞅这点说得并没有错,所以实在有点难以否定她的话。

“总算可以休息了呢”

说着,雪之下抿了一口红茶。我也一边呼呼地吹着热气品尝了一口茶。

与平素用的那个茶杯不同,纸杯子无论如何都让我觉得不习惯,而且,因为热量会直接传到手上,喝茶的速度也自然地变缓。尽管如此,也足以温暖刚才因为在外面而受凉的身体。喝过几口,我大大地舒了口气。

“你也辛苦了”

“嗯,说的没错呢,真的累坏我了”

说着,雪之下的视线滑向了烤炉的方向。

由比滨正在那儿。

独自蹲在烤箱前,双手托着下巴。烤箱里微微发出的亮光把她的脸照得苍白。

玻璃门上倒映着她紧闭的嘴角和专注的眼神。好像很担心做不好似的,背弓的牢牢的,像只蓄势待发的箭。虽然其他烤箱里的甜点已经给“叮”地做好,散发出香气,可是她却目不斜视,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只烤箱。

大概她的那个饼干是最后放进去烤的吧。其他人早就拿着做好的饼干在庆祝了。看着他们开心的笑脸,我突然觉得,这次活动,或许算得上成功吧。坐在我对面的雪之下静静地说:

“……总觉得,不错呢。”

作为中心人物的雪之下和一色,看到这样的圆满结局,大概心里的感觉也是与我们不同的吧。随着她从左到右的环视,眼睛里藏不住的热情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浮现。虽然,仅仅是每个人乱哄哄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但是,不太了解呢,活动这种事……”

“对啊”

感慨万千的把真实想法说出口,引得雪之下捂嘴偷笑。然后,她直起腰,一点一滴地编织起话语来:

“不过,很开心呢……本来以为和由比滨同学一起做饼干这种事,不会再有了呢。多亏了你啊。”

雪之下笑着,歪着头偷偷看了我一眼。有点尴尬的把脸转过去,慌乱地辩解道:

“才不是我的功劳……真的要说的话,正因为由比滨就是这样的人,才会有今天吧?”

虽然是脱口而出的话语,但是我却意外的感觉很合适。仔细一想,我们能走到现在这样,没有她的帮助是不行的吧。如果没有她,也许侍奉部根本就不会变得这么多姿多彩,很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无需用语言交流,雪之下一定也有同感。

“……是啊。因为像由比滨同学这样,我们才能有朋友吧。”

怀旧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远远的望着什么地方。好像是说给我听一样的话,但是,听上去却像是给哪位不在场的人听似的。马上地,她又把目光转向我,开口道:

“啊,对了,这个,你要的话”

说的很突然,仿佛是临时起意般。她伸出手向厨桌探去,是两袋包装精美的饼干。

“我还以为你只负责教呢。”

“总要有样品让别人模仿的。帮忙把另一包带给小町吧。”

接过袋子,上面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

“小町一定会很高兴的……多谢了。”

因为我也不是经常收到这种东西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道谢,于是有点尴尬地看着她。对此,雪之下摇了摇头,表示不必放在心上。

一直这么对视着也有些尴尬,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两个袋子,手不自觉地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传来,我们看向来源,发现由比滨抱着头站在烤箱前,一脸痛苦的甩来甩去。

“诶……我去看看”

雪之下无奈地叹口气,站起身走去。远远地看着她们二人,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大概是没做好吧。

由比滨用手套端着托盘,一边和雪之下哭诉一边走过来。雪之下一脸困惑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看一眼吧——诶?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啊?这样也能做得出来的吗……

“对、对不起小雪……我只是觉得这样口味有点单调,所以加了点别的……”

断断续续地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解释着,雪之下有点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朝我走来的是一团不规则的饼——不对,是物体。怎么可能,是饼干吧?是吧?是……吧?

“不过还是得反思一下呢……你加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雪之下伸手去拿饼干,由比滨马上移到一旁——

“不能吃不能吃!绝对不能吃啦!”

像是母鸡护崽一样的紧张,看得我有点小害怕。

战战兢兢地开口:“做什么啊到底……你是绝命毒师吗?”

由比滨马上反驳到:

“才没有!怎么会有毒啦!”

然后半拢起眼帘,低下头,嗫嚅着:

“只、只是……”

雪之下像是抓住了机会一样,伸手去拿饼干,咬了一口,洋洋得意地向由比滨扮了个鬼脸。

“啊!说了不能吃的啦……”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啦!带着哭腔地双手缠在雪之下的胳膊上。但是,雪之下意外地不为所动,而是缓缓地咀嚼着。由比滨在一旁撒娇式的摇来摆去,她却迟迟没有睁开眼。

……不是吧?直接吃成植物人了?

当我寻思要不要叫救护车的时候,她睁开眼,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

然后转头向由比滨温柔的说道:

“……由比滨同学,结束后有空吗?”

“啊?啊……有的……但是……”

面对着雪之下认真的表情,由比滨有点不安地回答。一反常态地,雪之下反握住紧紧抓着的手。

然后,灿烂的笑道:

“来陪我一会儿吧”

“啊,可、可以……但是小雪看起来好像有点吓人……”

由比滨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看着那样的笑容,怎么连我也觉得有点害怕……

什么事让她突然变得这么生气……想想看,平时温文尔雅的雪之下也会被关于猫啊,潘桑啊,或者是之前女孩子们群体里的旧伤什么的……什么啊,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让她生气的嘛。说到底,这个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嘛!

接下来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都市传说剧情,就目前的势头看,大概会被叫到校舍后面,然后随着一声巨响,校舍的一扇玻璃窗就莫名其妙的碎了的展开?不行不行,我可得为老师省点心……

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冷静,冷静啊!你要做啥?”

“你想不到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别想不开啊——虽然难吃但是坐下来好好讲应该还是……”

雪之下听到后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闭起一只眼:

“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尽我所能。”

忽而笑起来。一种从未见过的,调皮的笑容。

~ 第三幕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收拾残局之后也总是寂寞。一色简短的发表结束语之后大家便三三两两离开了。每个人都累的不行,自然也没有人提议再去开个庆祝会,于是大家便互相道了再见回家了。

雪之下拉着由比滨一起出来,大概是要带她回公寓过夜吧?

时间也不晚了,于是骑上自行车,很快地向家奔去。

狼吞虎咽地结束晚饭,唯一所想只是躲在暖炉里啥也不做。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卡君和我窝在一起。不过,卡君已经缩成一团睡着了,只有我还醒着。

门“砰”的一声打开,抬头望去,穿着睡衣的小町睡眼惺忪,扶了扶睡帽:

“还醒着呢……”

“恩,我就睡,不过想先等等”

我说完,小町直接往厨房走去。

“怎么都好,你早点睡哦”

“恩”

虽然我内心忐忑不安地想着”明天就要考试了这个时间还不睡真的没问题吗”说的这句话,但当事人却悠哉地回了我句”恩”。这时,炉灶上响起滋滋滋的声音。

我想着她是不是在做什么吃的,然后就听到她在架子上找东西。我正在想她是不是饿得睡不着了,她便走到了被炉旁。

“这个拿好”

“恩,哦,谢谢”

小町递给我的是一杯max coffee。我接过来,发现还带着些热度。看来她是把买来放着的罐子用水烫过了。这家伙真能干……对千叶市民来说,温暖的MAX咖得分很高哦?

“哥哥你的脚很碍事啦”

说着,她一边揣着我的脚一边钻进被炉。然后,两个人一起小口啜着热热的罐咖啡。

小町满足地”哈呼”地呼了口气。

“……终于就是明天了呢。”

“是啊。喝完这瓶赶快睡吧。毕竟考试日前一天嘛。”

嘛,睡前喝杯暖暖的罐咖啡能睡个好觉的。哎呀,这罐装咖啡将来会不会被认定成医药品呢,我都要心跳不已提心吊胆了。嘿嘿,好药效……如果边这么说边喝的话,就能在这份不自然的甜度中感受到某些不妙的东西了,推荐大家也这么做。

不过,小町想说的好像不是我指的这些。

“……不是的,情人节啊。你身为男生,应该喜不自禁兴高采烈才对吧?”

她一脸无语地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

考试前一天想这种事情……我家的公主可真是胆子不小啊。看来没必要特地向她确认”你做好觉悟了吗”了。

“我才不会飘飘然呢。倒不如说我满脑子都是小町啊。”

“毕竟哥哥太宠小町了嘛。好恶心呐。照这感觉宠宠你自己多好。”

“我已经有好好惯着自己了哦。”

“才不是这个意思吧,嘛确实是在放糖就是了……”

我啜着咖啡说道。小町听罢呼呼一笑……等等啊,刚才不经意间她是不是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啊?

说你哥哥恶心的话,小心我真的做出恶心的事情来哦。于是我首先便乓乓地敲着被炉撒起娇来。我真是恶心啊。

“对了,说到甜的东西那啥,给,雪之下给你的”

我想起雪之下给我的巧克力,顺手抄起包,从里面拿出那两个袋子,递给小町。小町的脸上惊喜地笑起来:

“哇,是雪乃姐姐的礼物!”

“我的呢我的呢,不准备给我巧克力吗?”

“我已经给你差不多的东西了吧。”

小町用下巴示意了下罐咖啡。不不不这完全不像吧。照这么说,这连咖啡都不像吧。根本感觉不到爱啊,爱。

“……小町,你喜欢哥哥吗?”

“并不啊。”

小町满不在乎地笑着秒答。我不禁呜呜地呜咽起来。

“我要巧克力……巧克力……”

见我抽泣着划”の”字,小町嫌麻烦地叹了口气后,便钻出被炉不知去了哪里。

她总算忍无可忍了啊……正当我绝望地趴倒在被炉上时,小町又快步跑了回来。

“喏”

然后,她戳了戳趴在被炉上的我的背,递给了我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那东西原来是漂亮地包装起来的巧克力。

“……怎么,给我的?”

“嘛,只是挺简单的东西啦。既然你叫我给你……”

小町不知为何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把这盒巧克力紧紧抱在怀里,热泪盈眶地”大感谢大感谢”说个不停。她这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对吧。我的妹妹真是太能干了……

见我整个人都抽泣起来,小町无语地露出了苦笑。

“你要是能和我之外的人也能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就好了哦。”

“这么羞耻的话除了你还能跟谁说啊……再说了,叫别人给才拿到的东西也没什么价值吧。”

我刚一说完,小町便狠狠地朝我盯来。

“照你这么说,我的巧克力不也没啥价值了么……”

“……恩,哦哦,不是……不是这样的哦?小町的巧克力不一样。是特别的。小町最棒超可爱。”

“真随便呢,你这垃圾哥。”

小町以厌烦的表情”呜哇”地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这种不善掩饰自己的人能够收下我的巧克力的话,我还是稍微有些高兴的。”

小町说着,露出了比以往成熟许多的微笑。她在被炉上托着腮、歪着头,仰望着我的目光既率直又温暖。

有些无法直视这份温柔的目光的我猛呼一口气,错开了视线。然后,小町可能也害羞了,不自然地嘻嘻笑道。

“什么的,刚才小町的分数很高吗?”

“就是这种地方分数才低的……”

我一脸苦涩地将变温的甜腻咖啡一口饮尽。这咖啡甜的我嘴巴都松弛下来了。

“那我也该睡咯。”

“哦,去呗。”

小町晃着空罐子走到厨房,将其丢进了垃圾桶。小町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下子醒过来的卡玛库拉便小步跟在她后头。

“哦,卡君。一起睡不?”

卡玛库拉并没有叫着回答,而是用头蹭小町的脚。小町见此满足地哼哼一笑,把卡玛库拉一把抱起,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我从背后叫住了她。

“小町。”

“怎么了?”

小町一只手握着门把,半个身子转了过来。

“我会为你加油的。晚安。”

“恩,谢谢。我会努力的。晚安。”

小町虽然话不多,但笑容是沉着的。她再次抱起卡玛库拉,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目送她回房间后,偷偷看了一眼散落在旁边的包。虽然很暗,但是两个巧克力袋子的形状却很明显。

拆开其中一个袋子,把一块巧克力丢进口中,然后盘着手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而寒冷。

巧克力慢慢的融化,像是下雪后,阳光下的地面一样,给我一种什么东西丢失了的感觉。

本该是甜的东西,现在却留下了些许苦涩的回味。

○间章

雪之下的配方:

 

称取小麦粉、砂糖、巧克力。

确认每一样材料都称取得准确无误。

确定精确的时间顺序,制定一个既定的程序化时间表。

为了绝对不出错,为了绝对不失败。

但是这之中,只有一样东西掺杂了谎言。

在只有真实的数字中,存在这样的一个谎言。

当我炙烤着它们的时候,朝着那些看起来脆弱的部分,谨慎地涂上一层苦巧克力。

在它的上面,是如雪一般炫目的漂亮粉状砂糖。

被撒落下来的砂糖也如同雪一般。

它们应该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覆盖,都隐藏起来吧。

我这样卑鄙地想道。

但是,就算是这样卑鄙的我,也被完全地接受了。

她是,我的朋友。

可能尽管知道这一切,我还是在不停地做着把自己的罪恶感强加在她的身上这样的事也说不定呢。

果然,我只是在依靠这样甜美而天真的事也说不定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有想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仍然有能做到的事。

我能做到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应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这样说着,我把脸转向了她。

这个时候,

我回想起了我和她最初的谈话。

那个时候,也是我们两人。

说了我们以外不管是谁,

就连他都不会知道的事。

不过,她还是和当时一样,

用有些不安的表情看着我。

为了拭去她的不安,我努力用尽可能温柔的语调向她诉说。

如果你能展现出比那个时候更加耀眼的笑容就太好了呐。

“这次,要把手制的曲奇饼干,送出去了对吧?”

 

这一定是正确无误的形式。

 

所以,这就是我的秘方了。 

 

 

由比滨的配方:

 

我用有些颤抖的双手一点又一点地将砂糖抖落。

做出来的东西看上去不那么漂亮也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和漂亮比起来,可爱才是第一位的嘛。

但是,大概这也办不到吧。

因为混杂了很多很多东西进去呀。

我试着只把甜甜的东西、可爱的东西和喜欢的东西混合起来。

和我想的一样,失败了。

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又甜又苦。

因为我的脑袋不怎么好使,所以才会一直都这样吧。

所以,绝对正确什么的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正确是什么。这也一定不是绝对的正解。

所以,才会混入只有我知道的隐藏味道吧。

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为了也不让他知道。

牛奶和炼乳,还有,有些苦的咖啡。

纯白色的奶油,渐渐被黑色渗透晕染开来,

已经回不到原来的那份纯白了。

就算我只加了一点点,苦味也会渲染到各处。

好过分啊。

对我也是,

对她也是。

但是,这其中也一定包含了,喜欢这种成分在吧。

因为我想要喜欢上啊。我,还有我的朋友。

被她的声音呼唤着,我抬起了我的头,

和十分认真的视线交错,让我有些心生退却。

还有,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的美丽。

和我完全不一样,和我完全不相似。

所以才憧憬着,渐渐地便喜欢上了。

最初只有我们两个人时的谈话,

因为紧张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概,现在和以前也是一样的吧。

虽然想要像平时那样好好地笑出来,

但是我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微笑的自信。

可能就算这样,我和她现在也是在用同一种方式微笑吧。

“……嗯,我会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的。谢谢了哦。”

 

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这就是我的秘方了。

○也许现在被讲述的,是他和她,还有她的另一个故事

那一天少见地下起了雪。

千叶这地方不怎么下雪。通常来说,从日本海流动而来的积雨云会在以本州为背骨连绵环绕的群山阻挡并在那里降雪,而对平原地势的千叶只会吹来一阵阵干燥的冷风。

然而偶尔也会有像现在这样,在微妙的节骨眼上下雪的情况发生。在我仅十七年的人生中,也有过在元旦下过,以及在成人式下过,甚至在三月底都下过暴风雪的经历。

这次下雪也是时令不佳,正好与小町升学考试的日子撞在了一起。

不过幸好风不是很大,雪花只是在空中翩翩飘舞的程度。

在一如既往的学校制服上套上大衣,随后戴上手套,盘好围巾,穿上长靴。如此这般装备齐全的小町正要走出玄关。虽然比起预订的出门时间要早了很多,考虑到交通机关在这种天气可能会人满为患,还是早些走比较好。

“准考证带了没?还有橡皮和手帕、五角铅笔呢?”

五角铅笔是我家老爸去神社做合格祈愿时买来的吉祥物,形如其名地呈五边形,然而除了这点以外就是普通的铅笔。说实话我觉得拿普通铅笔写字还比这个舒服点。一般来说,考生都会在这种铅笔侧面刻下诸如A~E、1~5、或者ア~オ之类的选项,碰到不会的选择题就转起铅笔寻求上天的启示。所以不如说这就是为了被转动而诞生的铅笔。

小町最后一次看了眼包包里的东西,”嗯”一声大大地点了头,把伞倚在墙上后向我敬了一礼。

“没问题!那么哥哥……下官先出发了!”

“哦哦,走好。走路当心脚下哦”

“好~唔,好冷。塞因扣塞因弹吉他……啊,这个不考来着。”

边哆嗦着边哼哼唧唧的小町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望着她的背影我脑中闪过一阵”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的不安,难不成复习过头导致整个人往奇怪的方向兴奋起来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迎来了入学考试的这一天。

到这一天为止的各种张皇失措的情况都是不可避免的。虽说世界末日暂时是不会到来,但不论再怎么挣扎,考试日和截稿日都是终究要来的。

现在我能做的事情也就剩下祈祷了。这样想着,我不禁抬头向天空望去。

厚实的阴云低沉地挂在空中,静静缤纷着雪花,似乎并没有想要消散的打算。看来今天可能会下一整天了。

我因为寒冷打了一颤,向家门口走回一步。这时,又一串震颤传来。

我把手伸到震动来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确认来电。屏幕上显示着”★☆结衣☆★”的字样。是由比滨打来的。之前她在我手机上添加联系人时输入的这个名字,到现在也没有改过。

我犹豫了数秒要不要接。然而呼叫声却不肯中断,不停地发出震动。我放弃了抵抗,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悄悄举到耳边。

“……喂”

刚发出这一声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明朗无比的声音。

“小企,来约会吧!”

“……哈?”

不带招呼也没有预兆地开口就被扔来这么一句,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冷静如我都像个蠢货一样,下意识地发出了高亢的怪声。

~ 第二幕 ~

在那通来电之后,我开始慢条斯理地做出门的准备。

从窗口望出去,太阳已经从中间升起。从清晨就开始飘落的雪,现在还是下得很猛烈。

出家门的时候我用智能手机大致查了一下交通状况,等会儿要走的几条路线似乎拥堵状况都有所缓和,看来至少不用担心到不了了。

实际上,关东地区的交通网络在下雪天时是不堪一击的。

特别是千叶这种凭借江户川和利根川和他县划界的区域,万一渡桥限制通行了,别说是陆地上的半岛,就连世界上所有的孤岛都可以算它一个了,说不定还会有宣言树立”独立国千叶”的危险份子存在呢。

走到户外后时间过去少许,天空也丝毫没有变脸的征兆。平地上开始积起雪堆,柏油马路上也凝结着薄薄一层的冰霜。

虽然这种程度的积雪并不会困住人的去路,然而冰沙般的地面却特别容易打滑。我顺着车轮和其他行人走出来的道路,一步步走到了公交站牌。

坐完公交后换乘电车的片刻,我透过车窗望向大海。

从窗户里看去的飘雪从右向左流转而去。太阳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把灰色的积雪云映染出些许的白。

沿海路线的电车还是有些拥挤。然而这并不完全是天候的原因,因为在千叶有举办活动的时候这条路线也会变得特别拥挤。比如说在幕张MESSE有游戏展或车展,在BIGSITE有漫展,在新木场有演唱会的时候,这部电车里都会人满为患。

更加重要的原因是,这条路线经过了国内最大的娱乐设施——东京迪士尼乐园。一般被人简称TDR(Tokyo Disney Land)站。

更何况,今天是情人节。

所以,即使雪还在下个不停,电车内的气氛也十分活跃。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情侣们的对话内容,无论哪一对都喃喃着”好浪漫啊”之类的话,为这次降雪而欢欣雀跃着。

确实,对于情人节这一天的约会来说,这种场景简直无可挑剔。

过了不久,在电车的行进方向上,白色的乐园和喷烟的火山映入眼帘。即将停车的广播放送后,车身开始缓慢地减速。

随着一次剧烈的晃动,电车完全停了下来,车门随之”噗休”一声开启。

夹杂着雪花的冷空气吹进车厢,车内的情侣们则像是急着要和冷风交换位置似地,摩肩接踵地下了车。

车门即将关闭的警示铃响起。这是迪斯尼乐园站特有的,根据乐园内播放的音乐改编而成的铃声。

听着这段旋律,我踏在了站台上。

朦胧中想起了不知何时曾许下的,有一天会再一起来这里,然而还未实现的约定。

不能称之为约定的约定,没能成功保持原来的形状,然而却带着些许的变化得到实现。

我回想起今天早上由比滨打给我的电话。我没能拒绝她对我提出的邀请,但这并不是出于迷惑,也不是出于惊讶。

毕竟最先邀请她的是我,只是一直拖延到现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了紧围巾,匆忙向着观览线,唔,也就是东京迪士尼乐园环状线单轨电车站赶去。

这是由比滨指定汇合的地方。

舞滨站附近的商业街,也在这个特别的时节被摆出的心形的纪念品和印有雪花状的彩带点缀着,忽明忽灭的霓虹灯肆意点染着情人节的氛围。我把这些都抛在脑后,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着我的身影。

“小企!”

她应该是乘我上一班的电车来的吧。由比滨发现了走过来的我,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轻轻挥舞着手中粉色的伞。

我向她点点头,朝着她的方向稍微加快了脚步。

“对不起,我迟到了吗?”

“没有哦,我稍微来得早了一点嘛。”

这样说着,由比滨不好意思地”诶嘿嘿”笑了起来,掇弄着她针织帽上的毛绒球。她穿着一件米色的外套和长毛衣,脖子上是一条稍长的围巾,手也被手套牢牢地包裹住了。看来有好好地做防寒对策嘛。但是下身虽然穿了打底裤,只穿一条短裙还是有些冷的样子啊。相应的,由比滨的脚上穿了一双看起来很厚的靴子,也许能在寒冷和温暖之间达到某种平衡。

不管怎样,我们顺利地汇合了。剩下的就是和她说话的时机了。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由比滨扭动着身子,似乎在等待的沉默中显得有些不能平静。

在几乎就要说出”现在可是情人节哦!”这样的气氛下,我们两人来到这里的事实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合理。话说,这种状况简直要到我的极限了啊。

但是,最先说出”作为回礼所以一起去哪儿玩吧”这样的话的人是我啊。果然现在应该由我好好地开启对话才对。

尽管下了这样的决心,因为有些顾忌直视由比滨的脸,我还是稍稍避开了视线。现在要我说话一定是很不合衬的吧,我也一定说不出什么流利的话来。在无数次地纠结,无数次地清理喉咙之后,我设法开了口。

“那么,走吧。”

“嗯!”

如此笨拙的话语得到了她充满朝气的回应,对我来说的回礼,对由比滨来说的约会,就此拉开了序幕。

~ 第三幕 ~

从舞滨站到迪士尼海洋,需要换乘专门的单轨电车。这列单轨电车被漆上迪士尼风格的颜色,车内的背景音乐也都是迪士尼的曲目,车站标识统一都是迪士尼的角色。

乘上这列车的由比滨,见到这些不禁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她从车厢的这一头奔走到那一头,不停地四处张望。

“这列电车真好!就好像真的在迪士尼世界里一样!”

“嘛,与其说是电车,它应该是单轨列车吧”

“……单轨,列车?”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单词的由比滨歪着脑袋,虽然天真无邪的动作是很可爱,但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令人担心的状况吧!

“……难道说,你都不知道,有单轨列车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听到我这样小心翼翼的提问,由比滨攥紧了戴着手套的拳头。

“我,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它不是悬挂式的啊”

最后补充的话好像没有什么自信,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了呢。嘛,我想作为习惯了悬挂式电车的千叶居民,如果没有了在空中飞翔那种眺望远方的感觉的话,怎么都会感觉有些不太满足的。

这样想着,单轨列车摇动了一下,迪士尼乐园的景色从窗外映了进来。

“哦——”

看到这份风景,我不禁独自低叹起来。在我身旁的由比滨也从同一扇圆窗中探出视线,欣赏着与我看到的相同的景色。

尽管一开始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致,但是当我看到白色的城堡和冒着烟的活火山状的游乐设施的时候,果然还是会兴奋起来。

“呐,呐,我们从哪里开始玩呀?”

“冷静一点。在迪士尼海洋徒有其表的娱乐设施是很少的,很容易就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所以我们应该先去抢到快速通行证,然后再决定去哪儿。”

“感觉超详细?!”

“那是当然的吧。对我来说,千叶周围的地方就像我家的庭院一样。”

“哦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小企,你经常来这儿吗?”

由比滨的表情从钦佩突然转变,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违和感一般歪着头,刘海也随着它的动作倾泻下来。看到她天真烂漫的眼神,我就觉得有些躁动。尽管如此,我还是设法移开视线,抓了抓我的脸颊。

“……嘛,就像东京人就一定会去东京塔,这样的感觉吧”

“这样听起来怎么感觉又不那么详尽了!”

在我们谈论的时间里,单轨列车已经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迪士尼海洋。

当我们从站台上下车的那一刻,热烈欢迎中餐馆!(译注:这里玩的是一个2013年某个剧目的梗,水平有限不知道出处在哪)从车站到大门口的车站工作人员都冲着我们挥手说:”路上小心!”这样的话。由比滨也一个一个挥手回应”我出去啦!”。嗯嗯,不愧是梦想和魔法的王国。和现实社会不同,在现实中如果经过一个人的时候就向他打招呼,立刻会被认为是一个行迹可疑的人。不愧是梦想和魔法的王国!常识完全不适用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结论真是没错。

我们买了票,进入了大门,展现在面前的是巨大的广场一般的地方,从思绪中脱离的我不禁漏出了赞叹的声音。

从这里开始将是和现实背离的光景,一个非日常世界将在我的眼前延伸。

面对大门的是一个巨大的心形艺术品和可以与角色形象握手的雕像,霓虹彩灯的辉光也在不停地闪烁。

这里最大的亮点是,从入场广场一直铺排到公园内部的装饰门的存在。这是用意大利风格的砖块铺成的,很像威尼斯或者欧洲其他地方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构造。

穿过这座装饰门,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火山,以及停靠在港口的豪华客船。

就好像身处电影一隅中一般,我预感到我们的故事将从这里开始。

目睹了这一切,使我总算意识到将要在这个迪士尼乐园里度过一天。

如果我有这样的感觉的话,恐怕由比滨也会有相同的感觉吧。由比滨的眼里闪烁着光芒,脸上满是灿烂,不停地拽着我的手臂。

“小企!照片!拍!”

“哦,哦……怎么感觉话都说不完整了?”

现在就好像我、你、吃这样的腔调了哦……

因为从拱廊看出去正好能捕捉到建筑物和活火山,所以这里是一个绝佳的人气拍照景点,等待的队列也拉得很长。不用说,在这种气氛下,我是肯定不能说出”我就算了”这样拒绝的话语的,所以除了顺从由比滨别无选择。因为,如果比滨桑被认为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的迪士尼狂热分子可是无法忍受的啊!用英语来说,noninja!

我试图通过这些愚蠢的想法隐藏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的尴尬,过了一会,终于轮到我们拍照了。

我和由比滨站在镜头前,保持着平常的距离感。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个透明人的空隙。

因为是由工作人员为我们拍照,不把我拍进去也没问题的。这样想着,心中好像闪过了短暂的欣慰。

“能再靠近一点吗?”

工作人员带着灿烂的笑容,双手做出相互靠近的动作。

“啊,好的……”

这样回答后,由比滨静静地向我靠近了大概半步的距离。

然而,工作人员仍然保持着无言的微笑,继续用他的手示意我们靠拢。

“我,我想再稍微,近一点会更好……”

一边这样说,由比滨有些不安地看着我。除此之外,我似乎听到了来自尚在等待的人群中略带不满的吐息声。

感觉到了非常沉重的压迫感。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人们似乎在说”就不能快点吗?”这样的重压。他们的视线看过来了,确确实实地,结结实实地,朝着我的方向。

虽然我并不想屈服于他们的眼神和僵硬的笑容所施加的压力,但是我还是向着由比滨的方向迈出半步,只是半步。

于是,工作人员终于开始准备拍摄了。

等待快门的时间很短。然而,我却觉得异常漫长,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好,那么要拍咯——”

在这位工作人员这么说的瞬间,由比滨突然扯了扯我的围巾。因为被她的突然袭击吓到,回过神来我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把手搭在了由比滨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我们看上去愈发接近了。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仿佛在夸耀着耍小聪明大成功的自己。

就在那一瞬间,响起了快门的声音。

~ 第四幕 ~

我们离开了拍照队列,并肩走过美国风情的街道。然后,我们获得了第一个热门景点的快速通行证,阴阳魔界:恐怖塔。

在这之后,我们沿着可以看到东京湾的沿海道路一步一步地行走,途中游玩了几个几乎没有什么人排队的设施。

大概是因为我们刚才已经靠得够近了吧,我和由比滨的距离感并没有变得更近。这种试图保持距离的行为可能只是我自我意识的一部分。因为,刚才的照片可真是糟糕啊……这张照片上的我完全就是一脸呆呆地看着由比滨嘛,绝对是的。

因为感到极度的羞耻而扭动着身子,我向稍微超过我的由比滨投去了怨念的目光。

不过,由比滨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动完全没有什么意识,现在又打开了一页观光手册,无暇注意到来自这里的视线。

“下一站,去哪儿呀?”

终于,她转过身,可能是寒冷的海风的关系吧,由比滨的脸有些红扑扑的。她用小狗似不安的眼睛看着我,很关心我的样子。

注意到这些,我呼出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好吧,要卯足劲好好干了。我向着赤裸的手掌呼出一口温暖的气息,用来振作精神。

今天本来是作为由比滨以前多次抚平我的伤口的回礼,才来到这里游玩的。明明该这样,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和之前希望完成的目标根本就本末倒置了吧。

首先要对话。要对话啊。如果这样不能让气氛活跃起来的话,我就要编出一个富有睿知的笑话,或者是她听不够的有趣话题才行。

“……嘛,那啥,温暖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沿海的地方可真冷啊。看吧,寒冷、寒冷?寒冷的海……”

“是,是的呢。好冷啊。”

由比滨啊哈哈地,浮现了搪塞一般的笑容,念叨着”温暖的地方温暖的地方……”,再次把视线落回了手中的小册子上。

……对话什么的,八幡做不到啊!!

仔细想一想,试图创造出一个丰满的话题或进行一场有趣的谈话绝对一直是我最不擅长的领域。不如说,不用想也可以知道。

事到如今,由比滨特意回复我的这份温柔反而让我的心更痛了……如果是其他人,他们可能会无视掉,或者发出一声高压感的”哈?”然后瞪我一眼吧。唯一一个会为此爆笑出声的人,大概只有平冢老师了……

“这里是比企谷八幡,又搞砸了呐……”

被这样自责的念头驱使着的我,目光被路边的一座售货棚吸引了。

“在这等着,哪里都别去哦”

“诶,啊,要去哪儿呀?!”

我对着想要追上来的由比滨摆了摆手示意她停下,然后继续跑向了那座售货棚。我很快地点好了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拿着它们快步赶了回去。

“因为很冷所以这样的东西才好吧”

这样说着,我把手中的东西递向了她。由比滨一脸疑惑地歪着头接了过去,不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由比滨现在隔着手套握住的,是热乎乎的泳圈虾堡。由比滨仔细端详着,不停地用嘴吹气。

“好奇怪哦。小企这么会体贴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说起来刚才的笑话,真的是有够冷呢,说实在的超逊。”

“虽然是这回事,但是你啊……”

看到由比滨咯咯笑着,我忍不住抱以一个苦笑……嗯,等等?这孩子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已经决定要好好陪伴她了。

“……因为很在意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嘟哝着不小心说出来的话,让由比滨呆呆地眨了两三次眼。然后,好像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样啊,因为在意啊”“

“多少有点……”

被由比滨盯着看,我不由得把脸转向一边。因为无法好好把话接下去,我只好用力咬了一口泳圈虾堡。也许是看到我十分满足的神情,由比滨也学着我咬了一大口。

我们没有交换只言片语,只是一边走一边享受着虾堡的味道。偶尔,我们会对视一眼,好像是确认”真是美味呢”一般相视而笑。

看到她的表情,我感到如释重负。不,说真的,在和女生相处的时候,虾、鳄梨还有意大利面会是非常安全的风气呐。而且在吃这些的时候,即使什么都不说好像也不会显得奇怪!够了!八幡你真是天才!在能让沉默正当化的花招方面的天才啊!

仔细想想,像TDR这样的约会圣地会有这样的物品贩卖,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如果是这样,这种尝试还真的是大成功呢。

实际上,当把食物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同时也会缓解一下气氛,双方接下来的对话也会顺畅许多。

已经吃完虾堡的由比滨用手指轻轻抹着自己的嘴唇,微微吐了一口气。

“说起来那个,我一直很在意啊,小企,手上什么都不穿,难道不冷吗?”

“没关系的”

我把我的手插进大衣口袋,像张开翅膀一样啪嗒啪嗒地展示给由比滨看。但是,由比滨却露出了”唔诶——”这样的表情。

“摔倒了可是很危险的哟可能会死的哟”

“也太极端了吧……怎么,你是我妈妈吗?”

虽然我只是在开玩笑,不过是她的话,看上去就是会成为一个好妈妈的样子呢……现在由比滨正一脸担心地歪着头,嘴里发出”嗯……”的声音,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啪地合起了双手。

“啊,那这样吧,把一只手借给我”

由比滨脱下了左手的手套递给了我。

“不用了。这个问题大概已经解决了吧……”

“嘿!”

由比滨打断了我的话,突然抓住了我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

“这样的话,会暖和一些,吧……”

由比滨倏地转过头去,一字字嗫嚅着,只看见她的脸直到耳朵都泛红了。真的假的啊,这家伙。会想把自己的手伸进别人口袋的除了盗窃犯应该只有BUMP OF CHICKEN了吧……啊,真不愧是诞生于千叶的声音啊!

“不不,这也太奇怪了吧。这样子不是有点……”

不是有点奇怪吗?要是保持这样走起来我的右手完全不知道该做啥了好吗!这一定很糟糕很可爱很可疑很害羞啊……虽然我想要用言语进行激烈反抗,但是由比滨已经把手伸进了我的口袋,轻摇着手腕迈开了脚步。

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冷了,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也就是这时,我开始紧张地盯着周围的人群,就好像一只冒冒失失闯进现代城市的果子狸一样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然而,在公园内的道路上行走的行人们似乎都没有在看着我们。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个梦想和魔法王国的气氛中,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对别人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确认了这一点后,我的肩膀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里是非日常的世界,没有认识我的人,也没有认识她的人。只有在这个短短的时刻,这个地方才会变成泡沫一般梦幻的场所。既然这样,我才能稍稍地,原谅自己吧。

正当我寻找着这样的辩解时,我把右手也插进了口袋。

因为大衣的口袋已经几乎不剩什么空间了,我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的旁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呼吸声。虽然我们的手没有碰在一起,但是我能感受到一股暖意包裹着我的手掌。

然后,就好像要舍弃这份温暖似的,由比滨把她的左手从我的口袋里抽了出去。多少让我感觉有些依依不舍。

由比滨”啊哈哈”地用讪笑掩饰着,把手远离了我。好像要就这样离开我的手,被我紧紧地握住了。

“诶呃……”

手被握住的由比滨好像因为惊讶而紧张得失语了。

……嘛,仔细想想的话。

海风还在猎猎地吹着,雪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更何况今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在这里无谓地消耗体力实在不是什么好对策。还有,如果我们两个都过于在意对方的话也是很累的啊。

“……嘛,很冷呢”

“……唔嗯!因为很冷嘛!”

也许是因为不敢正视我,由比滨把视线转向了一边。旋即,挂着明媚的微笑,把我的手回握在她的手心。

~ 第五幕 ~

我们走在模仿南美洲马丘比丘和阿兹台克风格的街上。一路上,由比滨蹦蹦跳跳地抓着我的手不停挥舞。

“刚才那个好厉害呐!咕隆咕隆的!”

“是的呢,我现在好像还在咕隆咕隆得停不下来……该不会变成一滩黄油了吧……”

让由比滨如此开心的是刚才乘坐的像旭日之心一样旋转的云霄飞车。现在由比滨正抓着我的手不停甩圈,模仿着那高速旋转的样子。

我一边阻止像脱缰野马一般的由比滨,一边沿着道路继续行走。现在来到了一个充满了阿拉伯风情的地方。

走在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阿拉伯街道上,也许是因为过多的行走和眼花缭乱的景点让她有些疲劳了,由比滨打了个哈欠。“呼哈~~”我也感觉到有些许的疲倦。和由比滨走在一起并不是那么费劲的事,但是和由比滨牵手这一事实削减了比预想更多的精神力。

看看我周围的区域,似乎没有那么多吸引眼球的景点。可以放松地乘坐一些项目也挺不错的吧。

想到了这一点,我指了指路旁的一座建筑。

“下一个,我们去这里吧”

我指向的是看上去就很放松,很慢节奏的“辛巴德的奇妙航程”。进入这个项目的客人,有很多都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适合小孩子乘坐的悠闲项目!

“辛巴德的奇妙……”

由比滨看着信息板,疙疙瘩瘩地轻念着上面的假名。我说,你的片假名真的超弱啊这样简直跟和动画放送时间表上的“魔笛“一起放送的单行本一样程度了啊……

看到了等待时间的由比滨”呼诶——”一声叫了出来。

“等待时间只有五分钟啦!不好!快乘上去!”

说着,她拉起了我的手。进入建筑后一看,虽然只剩下五分钟,我们只花了两分钟就进入了候车区。

看起来这里的卖点是乘着一艘大船体验一场穿越辛巴德世界的航行。这和迪士尼乐园的 小小世界 很像。我们被一位大姐姐迅速地带到船上,船便慢慢地出发了。

天花板是按照夜空的模型铺设的,因此十分黑暗。当船缓缓向前航行的时候,可以听到人形机器人唱歌的音乐。这之中,辛巴德的歌声显得尤为悦耳。

可能是由于堪比暖房效力的空调和船微微晃荡的混合作用,刚坐了一分钟,一股困意便向我侵袭过来。

“我也真的有点累了”这样想着,突然感到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搭在我的肩膀上。

侧看过去,由比滨闭上眼静静地睡着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嘴角盈溢着淡淡的笑容。船向前行驶,好像小孩闹别扭一般,她”嗯~”地呻吟着,把脸埋进了我的外套。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平静安详的表情。这家伙平时的表情都是顷刻间就会变化掉的嘛。不管怎么想,这种变化都是开朗,令人愉快和可爱的吧。

但是现在,我只是单纯地觉得,”真漂亮啊”。

~ 第六幕 ~

从超舒适的打盹设施,辛巴德的奇妙航程出来,由比滨把双掌合起举过头顶。

“对不起!不知道怎么的就很困!”

“嘛,那确实是一段让人犯困的旅程呢……”

我自己的身体也在打盹,所以我也没有理由对她发牢骚。

……不管怎么说,一想到在这段航行的大概10分钟间,我其实一直在盯着由比滨的睡颜,就觉得应该道歉的是我。辛巴德可能在唱着它内心的指南针,但是我的指南针可是完全混乱了哟?”嗯嗯”地低下头的比滨桑心里的指南针一定也紊乱了吧!

不管怎样,认识到看着由比滨睡觉的样子这种情形其实很糟糕,我连忙扯开话题。

“没睡好吗?”

听到我的问题,由比滨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她好像想摆正她的背包一般畏畏缩缩地用手指摆弄着绳子,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嗯,嘛,没怎么睡好……”

嚯——她昨晚做了什么吗?或者她是那种在旅行前一天无法入睡的家伙吗?当我考虑着这些可能性的时候,我们继续向前进,直到我们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圆顶——美人鱼礁湖。

根据旅游指南的说明,在这个巨大的圆顶里有很多的小型景点和各种商店。

正好呢。途中明明好几次都想休息,但是在人员混杂的公园内好像办不到的样子,渐渐地就变得有些疲倦了。

“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样说着,我把脸转向圆顶的方向。由比滨蹙了蹙眉,露出很遗憾的神色。

“诶——那不是很可惜吗?明明我还想乘好多游乐项目呢……”

“真是不明白呢,当人们都疲于奔命的时候,自己却悠悠哉哉的,这才是最大的奢侈啊。翘课看笑出来也没关系还有狮子的早安要比平时看有趣五倍吧”

“这样的,真有小企的风格呢”

“噗嗤”笑出来的由比滨,似乎是认同了我的观点,站到了我身边。

圆顶内部完全隔绝了外部的冷风,暖室的感觉让人很舒适。似乎有很多人也这么认为,圆顶内的长椅周围有一种休息所的氛围。

我和由比滨坐在了一条长凳上。然后,我们俩都无法阻止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因为声响有点大,让我们我们忍不住相视一笑。真是不可思议呢,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们居然都能开心地笑出来。

“那么,我们去看看纪念品吧?”

休息了一会之后,由比滨指着前方说道。朝那里望过去,正好在近处有一家商店。我朝着由比滨点点头作为回应,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当我走进商店,嘛,其实都是各种各样的迪士尼商品摆放在那里。除了常见的布娃娃和毛毯之外,这里还有T恤、帽子、耳套、围巾、袜子、化妆袋、手提袋、杯子、汤匙……

“这里摆放的东西和迪士尼大陆风格还真是不同呢”

“那是因为主题不一样吧?”

这样闲聊着,我把整个店都转了一圈,由比滨也从堆成山一般的毛绒物中抽出了什么东西。

“小企,戴上这个给我看看”

她伸手递给我的东西,是画有鮟鱇鱼主题logo的鱼形帽子。这只鱼浑浊的白色眼睛朝向着奇怪的方向,还从嘴里伸出一条舌头。如果我把这个戴上,不就看起来和那个鱼君一样了吗……

“呃……”

虽然我尽力表现出我完全不喜欢它的样子,但是由比滨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呢,是的。

“不是很棒吗!没关系的!超级适合你的!”

“这可完全不是在夸奖我啊……”

正如我所想,由比滨完全无视了我的反应,把这个鱼君的本体一般的帽子咕扭咕扭地套在了我的头上。

不过,绝对没有哪个家伙会适合这样的帽子。即使是巴黎时装周的模特也办不到吧。嘛,巴黎时装周的模特也是经常碰到这种品味独特的场合呢!

“那么,我戴上这个会是什么样子呢……”这样想着,我走到了镜子前,哇哇……!

糟糕了,超适合……这么说我,是巴黎时装周的模特了?

正当我以为发现了我的新魅力时,我听见从我的旁边传出了短促的大笑声。

“这个好棒啊超适合小企的!与其说是适合不如说是超像!”

“等等?能不能不要说眼睛的事?”

我摘下了有一瞬间非常中意的鱼君帽子,死死地盯着它。有,有这么相像吗……总觉得比刚见到的时候顺眼了不少呢……

我歪了歪头,看到了由比滨手机里的画面。在这张照片里,我正一副”这真的是我吗……”的表情。嗯,我这种恶心又阴沉的感觉,完全就是鱼先生嘛!

好像对此表示同意,由比滨呼哧呼哧笑着向下翻着手机,突然发出了小小的”啊”的声音。

“什么,怎么了?要把刚才的照片上传到了推特吗?这种事请千万放过我?”

“才不是咧。上传这样的照片只会让我被封号吧”

像是回应着我”是这样啊……那么,是要干什么?”的质问视线,由比滨拉着我的袖子,带着我到了商店的外面。

“差不多到烟花的时间了!”

我们就这样走出美人鱼礁湖,向着海湾的方向前进。

头顶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夜色,由于迪士尼海洋乐园位于海岸边,寒冷的海风开始肆虐了。风有点强烈,所以烟火已经暂时中止,但是由于还没有公告,所以预定的烟火随时都可能开始。

到海岸的道路上,等间隔地设置着橘黄色的街灯,投下的微光为河水镶上了金边,水面反射出的辉光轻轻地照亮了夜晚的黑暗。

突然,所有的路灯和彩饰的光一起熄灭了。

片刻的沉默与黑暗。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我身旁的由比滨小声地耳语道。

“能赶上真是太好了”

我点点头,头顶的明星照亮了夜空。

然后,古典音乐开始奏响,紧接着是一个宣布烟火开始的公告。

在向天空延伸的”咻”声之后,爆炸声也随之轰鸣。

在黑色的画布上,烟火华丽地绽裂,释放出各色的辉光。

“真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来这里呢……”

意外地传来了深有感慨的低语。

“啊啊……是你说要来的嘛……”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不是的……小企,好好遵守了约定……谢谢你”

用比平时轻得多的声音这样说着,由比滨有些腼腆地微笑起来。

这个被水面倒映的烟火照亮的微笑,让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这个甚至不能被称为约定的约定,我一直一直在拖延它,一直留到现在,终于有一件我能实现的事了。

“……不是像回礼一样的东西吗……因为这样约定过啊”

这样,会把自己束缚起来的言语,以及能让我动身的理由都不复存在了,我也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吧。

那个一直给予我这些辩解理由的人是由比滨。应该说感谢的人是我。

由比滨抬起眼睛,仿佛窥见了我的表情。从她上扬的眼睛中向四面八方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经过短暂的停顿,由比滨轻吸了一口气,向我投来了认真的目光。

“小企。这个”

说完,由比滨从她的包里取出了什么。她用两手捧着的是精心包装过的曲奇饼。

“我的委托,还记得吗?”

“……啊啊”

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回答。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这是我的,也是侍奉部的第一次接受的委托。结果,在那个时候,我所做的只是虚无缥缈地用毫无价值的言语搪塞,做着不管是与解决也好与根除也好都相去甚远的事。

尽管如此,由比滨一直试图用她自己的力量好好地解决这一切。她现在极其坚定的样子就说明了这一点。

由比滨有些不知所措,她抓住我想动起来却僵住不动的手,把曲奇塞了过来,让我的手心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从玻璃纸袋外看到的曲奇有的坑坑洼洼,有的因为布满烧焦的痕迹而显得颜色有些奇怪,我不能奉承地说它们很漂亮。但正因为如此,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手工制作的。

从做出来的结果看,我感受到了不擅长做料理的她的那份努力和认真。

“一直,想要好好地把它交给你……我想要自己独立地完成,我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传达出去。所以才做出了这个。”

由比滨挺起了胸膛,带着明亮的微笑。

“……这一次,可不是答礼了哟”

一定是想努力地把她的话当作玩笑,我茫然到甚至连看着由比滨这件事都做不到了。

不能避开视线,不能敷衍过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拼命地感到痛苦,挣扎着直到最后。

“……嘛,这份,感情,怎么说呢”

补充了先前的答案,由比滨有些惶恐的窥探着我的表情。既然我已经听到了她的回答,那么我,也必须找到回应她的台词才行。

如果不说就不会知道。即使说出来也可能传达不到。即便如此,总有一天我和她一定能好好地对话吧。也许,我和她的故事就是所说的话构成的故事。

我抑制住在颤抖的喉咙,缓缓地开了口。

为了绝对不出错,为了绝对不失败。我慎重地挑选了我认为正确的单词。

“我觉得……不管这是感情也好是关系也好,想要去准确地称呼它总是有些不对的吧。我觉得,想要给它下一个定义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所以……”

我不停地编织着所说的话,试图寻找最接近答案的话语。

周围的喧闹仿佛荡然无存,烟火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尽管我结结巴巴地说着话,由比滨只是默默地点着头,直直地看着我,静静地听着我难堪的声音。

这份沉默似乎充满了她温柔和宽容的部分。

这让我感到心情舒畅而愉快。

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我们一直都在被由比滨的温柔所救赎,一直依存着她,依赖着她。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虽然令人愉快,但是我并没有就这样把它称为真物的自信。一直在掩盖和逃避的事,像这样面对面地交锋恐怕会更加令人费解。

“……所以,这就是我认为不管我怎么说,大概,都会在哪里出错的原因吧”

焰火在上空绽放,她有些湿润的眼眶,略带悲伤的嘴唇以及寂寞的微笑被明亮的闪光照亮,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眼底。

我挤出一些话,好像以为这样做会减轻我胸口的疼痛

“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好好地告诉你的。能再稍微……”

“不会再等了哟”

由比滨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她轻咬着嘴唇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好像为了隐藏泪光一般,由比滨把背转向了我。

传来了仿佛要粉碎自己感情一般的呼吸声,除了之前所说的,我再也没有开口。

真正令人感到难为情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看到了这样的我,她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尽管并不寒冷,一股颤栗还是游走在我的脊髓,我战战兢兢地看向由比滨。

由比滨的背部不断地起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她踮起脚转向我。

“因为已经无法等待了……所以必须我过去”

她缓缓地,用着比平时成熟多的语调诉说着。大大的眼眸噙满了泪水,在微微的颤动中闪烁着光芒。

“所以,这次……不对,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说的!因为这就是我啊!”

挂着这份我一直在见证的笑容,我不知不觉中一直在追逐的笑容,她这样说道。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口倾轧翻滚,尽管我几乎无法笑出来,我还是设法摆出了一张扭曲的脸,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答复。

“是这样啊……”

“嗯,是的”

对我这种模糊的,毫无意义的追加,由比滨不好意思地报以微笑。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真的是完全没有成长呢。

也就是说,也许这就是我和她的距离感,还有蹒跚着前行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去更正我们的错误,去不断地重新确认它。

被夜空中的焰火照亮的人影,闪动得越来越快。

最后,那引人注目的壮丽金色阵雨倾泻而下,将海岸点得灯火通明。

“……我们,会再来这里吗”

“一定会的吧”

一种似乎对着夜空的嗫嚅,得到了喃喃低语般的回答。

“那么,约好了”

这样说着,由比滨伸出了她的小指。

天空和水面被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芒所笼罩,把由比滨如果就这样贸然握上去仿佛要损坏一般的脆弱小指抹上了淡淡的颜色。

抱着这样的担心,我轻轻将我的小指钩了上去。

“……嘛,总有这样一天吧”

“嗯,会有的呢”

我们的小指就这样交缠着。

好像是为了相互确认交汇的言语和微笑一般,我们的手系在了一起。

后记

晚上好,我正在工作呢。

真的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这个从“a”开始的系列,终于以“r”篇作为终场结束了。对于各位等待了很久的读者,我深感抱歉。这全都是我的错,感觉无脸见人。在我有限的时间里,我总算是完成了这部作品。

因此,以下是后记。

A、n、o、t、h、e、r,标题连起来,好惊讶!居然连成了一个英语单词!虽然我有英语二级检定,但我可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当卷首的字母一个一个散乱地蹦出来时,很难看出它有什么含义。一开始的话,根据首字母可以衍生出大量的单词。就如同,每个公司的员工可能仅仅是自己公司的一个奴隶,但结合起来便形成了齿轮,如果你啮合这些齿轮,这些企业就成为了黑商。

然而,那些被称为黑商企业的员工,他们相遇的方式或者们之间产生联系的方式,每个人会有所不同。目前所处的状态将如何改变,他们会遇到的结局状态也将发生变化。当你第一次进入公司时,也许你期望从十点工作到六点,但是在你意识到之前,你就已经成为一个永久雇员了,在灵活的劳动系统下,你可以被你自己的公司以每个月支付固定薪水的模式所随意利用!这是一个比大多数其他公司更可行的建议,我认为!一个公司的突然改变对大多数人来说通常是相当可怕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不停嘟囔着“我们在那天,那个时候,那个地方……”,试图去追寻那尚存一丝可能性的梦想吧。但是我想,不管我如何重新安排它,有些地方是不会改变的。这也许就是他们所谓的人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她们改变的,还有未曾变化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首先,那些将要改变或者不会改变的事情,并不能仅仅局限于现在考虑。当我们把时间轴向前调整,那些我们认为不会改变的事情,可能会轻易改变。

所以,我怀着这样的感觉,写出了《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r》并呈送出来。

现在,我会拿出稿纸,就像平时那样写下我对春物动画的感想。我把我所想的混杂了真理和谬误的想法倾注在了第12集和第13集的评论当中!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我事先就这么说的话,不就好像我能够写出任何我想写的东西似的了吗!这个可以有!

首先是第十二集,《他追求的答案还未触及,真物却不断出错》。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安定的阳乃便登场了。阳乃的发言也好,她本身的存在也好,都是混杂着恶意、玩笑和空虚的形象,偶尔,我们也可以窥探到「她所追求的东西会是什么呢」这一方面的东西。这个场景也确实是符合这一说法的呢。

八幡与阳乃的这种并不安定的谈话之后,故事便开始了,真是被治愈了呐。我们其实都是希望被治愈的对吧。但是,户部好吵啊……大冈也好吵啊……三浦很可爱呢……特别是她发出啧啧声真是最可爱了!乐活果然是乐活呢,记住一色生日的八幡就好像数据厨一样呢,川什么同学和三浦的对立也很治愈呢。

说起来,现在才注意到川什么同学的胸前衣服是不是分的太开了?不好!这孩子好色情啊!她说煮芋头时候的表情真的是又色情又可爱啊,妹妹又是幼女。还有玉什么同学的手如果能动的更多也是很治愈的。与这种气氛完全相反的人是阳乃小姐的行动。

每次她的出场,都会使一些问题被揭露到表面……这是什么,爱情喜剧吗?哦,对了,这部作品原来是爱情喜剧啊。大概是把会议和活动前准备都忘掉了呢。

和被阳乃说的话所动摇的雪乃一行三人相反,阳乃小姐可是乐在其中呢。但是,看着这一切的平冢老师的话中潜藏着寂寞的气氛。在这种极不安定的场景中,阳乃小姐出现了,大概阳乃所质问的话就是这季动画的核心了吧。然后,突然出现在八幡他们面前的是雪之下的母亲。说起来,妈妈的说话方式好像不够狠辣?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当我去我的朋友家玩时,○○桑的妈妈会告诉我“航君,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不然你的家人会担心了哦(快点回去啊该死的小鬼)”。

不管怎么说,符合动画第二期核心的部分已经在这里被一口气表面化了。

这大概就是“自我”这样的问题了,我们所认为的自己,以及别人希望我们成为的形象,这些将塑造我们成为怎样的人。一旦他们获得了自我,一旦他们确信要直面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的问题的时候,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因为他们都敢于说出自己想要说的东西了。

这便是接下来第13话《春天,在飘零堆叠的雪之下,结一而成,抽枝发芽》结尾所引出的问题。这个作品!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明明之前还是青春喜剧的波动,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了喂!由比滨的妈妈不是说了大家要好好相处的吗!这样的心情可是不能忘掉的哦。

这部作品的台词也好独白也好,很多时候从表面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对话和词语的力量的确是重要的要素,但是这些台词、独白带有的温度和潜藏着的不能明说的感情也是构成故事的必须要素。因此,随着阅读的深入,如果感到有什么违和感的话,这种直觉大概也是很正常的吧。

除了这一点,动画的表情,镜头切换,还有分镜的选用都是很重要的,对演技和演出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CV的各位,STAFF的各位,真是抑制不住对你们的感谢。读者和观众的各位,请尽情地享受这份BD。

终于,来约会吧!这样的千叶爱情故事就是后面的故事啦。回忆起最初的相谈,最初的委托。然后,就是最后的相谈,最后的委托了。他和她们的故事究竟会走向何方呢……请务必用您的眼睛亲眼见证!就像游戏攻略本的常用套话一样,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和你们相遇真的是十分感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能再次这样与你们对话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让我们再次相会吧!

三月的某一天,一边赏着樱花,一边喝着MAX咖啡。

 

渡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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