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随着这光线,并肩行走。身旁的雪之下摇动着不知何时买来的薄长塑料袋。
现在离夜晚的游行还有段时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往旁边瞧去,正好与雪之下对上了双眼。
于是,匆忙之间,雪之下比我多踏出了半步,眼睛往我的面部一晃。
「刚才,你说的是什么呢?」
她嫣然一笑,投来如捉弄人的眼神,我耸了耸肩。
「我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把风声听错了?」
我用力地装傻,雪之下显得很不快。为了糊弄过去,我立马接上下一句话。
「想看游行吗?我觉得有足够时间能赶上。」
「要去吗?你没什么兴趣的吧?」
雪之下担心地说道。看来是记住了我在部室里说过的话。
老实说,我虽然对游行不抱有兴趣,但也不至于观看时会觉得无聊。即便我并不怎么了解各个角色,只是看到闪闪发光的灯饰和绚丽的花车经过,也就可以开心起来了。
话说,上次来的时候,不就看了相当长的时间吗,这家伙……若是考虑到这一点,那么不去观看的选项就断掉了。问题就出在她那钟情程度上了。
「光是看着完全没关系。只是我实在希望能别让我去占位置……」
「父亲说,马上就能习惯的哟。」
「习惯的应该不是占位置吧……」
这指的难道不是习惯了妈妈乃的苛政吗?不,虽然我不太了解爸爸乃的事。恐怕大概绝对是这样的(确信)。
「机会难得,我们去个好位置看吧。」
说着,雪之下轻轻地伸出了手。是要带我去她推荐的观赏地点吧。
我握住她伸出的手,却已不用任何借口或理由。但我在触碰到之前,还会因介意手汗而不经意地让手在裤子上拂过的这一点,並没有改变。
无言地掌心相叠,相互错开的手指拢合。海边的风很是凉爽,而传入肌肤的体温,似要将骨头也溶解般滚烫。
我们为了彼此不分离而紧密比肩,配合着彼此的步伐,我们缓缓地行走。
肩膀忽地接触,雪之下便投来得胜的笑容。
「呐,刚刚你说的是什么呢?」
「欸……怎么回事,这既视感?不是刚才问过了?」
我露怯地说完,雪之下将手指点在下巴上,歪起小脑袋,做出一副疑惑不解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说过什么吗?你不会是把风声听错了吧?」
如此,以似曾在那里听过的装傻方式说完,便用劲拉过我的手,缠住我的胳膊。我因那跨过制服的温热而内心动摇之时,雪之下便似要乘胜追击般将头搭在了我的肩口处。然后,轻声地私语道。
「那么?你说了些什么呢?」
「无限循环……难道说,我不回答的话一辈子都要被这么问吗?」
「是会问一辈子的问题。」
雪之下肯定地点头,是在为了什么而感到开心吗,她用比平常要更加明显易懂的非常稚嫩的声音说道。然后,哼哼地自豪地微笑了。
……啊啊,不行啊。这看来绝对会一直被问下去的。
我因脱力感而不禁停下脚步,深深地流出了叹息。并且,又露出没出息的笑容。
「……那,你就问一辈子吧。大概用一辈子的时间就能说出来了。」
如果用一辈子的时间,我就能主动说出口。
如果用一辈子的时间,即使是一句话传达不完的心意,也一定能够全部表达清楚。
我不认为用这种话语就能传达什么。
只是一个好不明确、极度暧昧的约定。
但是。
「好。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问你的。」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笑了,使劲抱紧我的臂膀。然后,似在催促我般开始缓缓走了起来。
我们在彼此的身旁让肩膀依偎在一起,缓慢地行走在远远延伸的道路上。
此刻游行尚未开始,烟火也还没有升起。
尚且没有从梦中醒来的征兆,此刻便解开魔法实属过早。
说不定,也许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而这期限,便是一生。
我如此想道,袖子同时被一下下扯动。
看过去,雪之下似有意味地莞尔笑着。
「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你啊……」
按这个走向来看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吧。我以无可奈何的语调轻吟后,雪之下以手掩嘴,愉快地微笑了。
大概我会被问一辈子吧。
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与她的谢幕都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