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房内只有他一个人,大使馆内的电话也不可能遭到窃听,但是他仍然不敢用太大的音量说话。
万一被其他人听到通话的内容就糟了。
『斯密诺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满腔怒火。
『那条红宝石项链里根本没有当初说好的东西!你该不会是嫌我开的价钱不够高,把东西卖给敌对的公司了吧?』
「我怎么敢!请再仔细找找,我真的已经把东西放在红宝石项链指定的位置里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而且那条项链跟你传过来的相片有些出入,红宝石虽然是真货没错,但周围的钻石少了一颗。』
「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你当初指定的那一颗。我知道跟你接触的公司绝对不只我们,该不会是其他公司的人向贵国告密了吧?』
「……」
『不管怎么样,这很显然是你的失误!你没有备份的软片吧?赶快把微型软片找出来,否则你别想拿到任何酬劳!报酬的事等找到软片后再谈!』
对方语气强硬地再三强调后,不等斯密诺夫回答就迳自挂上电话。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使夫人的秘书——斯密诺夫用力地将话筒摔了回去。
他焦躁不安地回想每一个步骤。
应该没有任何疏失才对。
当初就是因为还有其他国家的产业间谍也在打这个微型软片的主意,自己才会把东西藏在红宝石项链里偷渡出去,而且也确实有藏好。
那个微型软片就藏在俄国大使夫人为了纪念美国大使卸任归国,而送给美国大使夫人的红宝石项链中。
然后再由事先买通的美国大使馆女仆将项链送到对方手里,并且取出软片。
到此为止,计画应该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料,最重要的软片竟然不在项链里。
美国大使夫人应该不可能知道项链里藏了东西。
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以及什么地方将软片偷走了呢?
『你在吗,斯密诺夫?』
电话的听筒中传来大使夫人的叫唤。
「是的,夫人。有何吩咐?」
斯密诺夫连忙装出柔和的语气。
『前些日子我跟菜烽莉AKI订做了一个蓝宝石戒指,你去帮我拿回来。动作快一点,我想早点看到。』
「是的,我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挂上话筒后,斯密诺夫咋了咋舌。
——订做什么蓝宝石嘛!你这个臭女人!
不过是一个戒指,自己去拿就好了!虽然想这样回嘴,不过只要自己还是俄国大使夫人秘书的一天,就无法做出违逆她的行为。
只要找到那个东西、获得大笔酬劳,就可以告别这种唯唯诺诺的生活了。
为此,非得把那个东西找回来不可!
那个从国家研究所里偷出来的微型软片。
可是我费尽干辛万苦才偷来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找回来……
***
圣总统学园的礼堂,舞台上搭建了阳台的布景,正在进行戏剧排练。
「你正如微风拂过的树叶般轻轻颤抖。没错,你一定正在发抖,透过荣莉花枝蚜传来的震动,我知道你那惹人怜爱的小手正不由得地颤抖。」
一身骑士装扮的美童滔滔不绝地说着求爱的台词。
「是的,我正为你颤抖。我是你的俘虏,我已醉倒在你动人的言词之中。」
身穿礼服的女子自阳台往下看,口里说着回应美童的台词,那名女子是野梨子。
「既然我已成功使你为我迷醉,今生死而无憾!」
美童完全投入角色之中,那忧郁地抬头凝视阳台的姿态演得唯妙唯肖。
野梨子也不输给他,将心醉的表情表现得丝丝人扣。
「克利桑这个角色就像是为美童少爷量身打造的一样!」
「哎呀,白鹿同学演的啰珊也很传神呢!」
在后台等待出场的演员们一边称赞着两人的演技,一边看他们练习。
他们正在排练的戏码是『大鼻子情圣』。
这是一部以十七世纪法国真实人物为题材的故事。
席哈诺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剑客,在诗词及哲学方面也是才华洋溢,但是与生俱来的大鼻子却让他感到自卑。
他偷偷暗恋着美貌无双的表妹啰珊。
然而,与席哈诺隶属同一个军队的美男子克利桑也爱上了啰珊。
但是克利桑空有俊美的外表,口才却非常差,因此他向席哈诺寻求帮助,用席哈诺敦他的诗词、一字不漏地向啰珊表白——这就是正在排演的场景。
美童和野梨子都不是戏剧社的社员。
不过,当戏剧社决定学园发表会上要演出『大鼻子情圣』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接到戏剧社顾问老师的请求,希望他们参与演出。
由野梨子饰演啰珊,美童饰演克利桑,顾问老师表示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诠释这两个角色了。
两人每天毫不间断地练习,由于发表会已迫在眉睫,今天要正式穿上戏服进行排练,因此有闲俱乐部的其他成员也都来参观。
「那个打扮夸张的人是谁啊?」
看见野梨子的装扮,悠理不禁瞠目结舌。
「是野梨子吧,不然还会有谁?」
双手在胸前交叉的可怜站在悠理身旁,一副看似无聊的样子。
啰珊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因此野梨子的洋装上装饰着许多蕾丝和刺绣。
头戴金色卷发,脸上化着舞台用的浓妆,这样的野梨子看起来和平日判若两人。
野梨子胸前有一颗鲜艳的红色石头,正一闪一烁地散发出光芒。
那正是前些日子引起喧然大波的假红宝石项链。
它不小心被当成真品卖给俄国大使夫人,正以为茱烽莉AKI会因此倒闭时,幸好靠着有闲俱乐部成员们的帮助渡过危机。
为了当做纪念,可怜向母亲要了那条假项链,它刚好可以当做这次演出的小道具,于是可怜借给了野梨子。
尽管只是条复制品,作工却十分精巧,戴上这条项链之后,啰珊的服饰更增添了几分华丽的真实感。
「看她一副乖乖牌的模样,想不到这么喜欢出风头。」
可怜接着抱怨了一句。
「凭她也能演美女啰珊,会不会太自大啦?再说她又不是戏剧社的,还敢跟一之藏社长抢女主角的位子!只不过在儿童剧团演出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自谢为校内第一美女的可怜,对野梨子被指名为女主角一事感到十分不平衡。
「好了啦……你就别抱怨了。」
看到可怜愤愤不平的样子,清四郎笑着劝说。
「白鹿同学的演技真的比我精湛,难怪老师会选她当女主角。」
听见可怜的抱怨,戏剧社社长——一之藏彩子说话了。
这次她饰演啰珊的奶妈。
「一之藏同学真是心胸宽大,要是我的话,才不肯忍气吞声呢。」
可怜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哎呀,奶妈的角色也很重要喔!」
彩子笑着回答。
不愧是一之藏彩子,可怜不由得打从心底钦佩。
悠理也觉得彩子的修养比可怜好多了,并且由衷感到佩服。
彩子的双亲部是有名的演员。
母亲一之藏广美是众所皆知的美女演员,而彩子也遗传了母亲的美貌。
不仅如此,彩子的言行举止十分高雅、待人又和善,因此受到众人的尊敬。
当顾问老师提议要起用野梨子担任女主角时,彩子也认为选择形象适合的人来演出比较重要,所以马上就同意了,既然彩子赞成,其他社员也就坦然地接受了。
谈话中,练习也逐渐进展到这出戏的精采场面之一——啰珊和克利桑的吻戏。
「啊……啰珊!」
美童攀上阳台前的树接近野梨子,接着两人的脸靠在一起准备接吻。
原本预定采借位演出,然而美童搭在野梨子肩上的手却施力将她拉了过来,打算真的吻上野梨子的嘴唇。对平时就常与女生接吻的美童来说,小小的吻就跟握手一样,但是这对野梨子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啊!真的要亲下去了!」
「讨厌~~~不要啊,美童少爷!」
后台的女社员们激动地叫着。
「美、美童!等一下……」
受到意想不到的拉力,野梨子将全身的重量集中于撑着扶手的手以支撑身体。
尖锐的吱嘎声响起的同时,布景的扶手松脱了。
「啊—!」
靠在扶手上的野梨子大幅往前倾倒。
「哇,要掉下来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叫出声。
事情发生得太令人措手不及,野梨子就这样在大家面前头部朝下地掉了下来。
「白鹿同学!美童同学!你们没事吧?」
彩子两手拉起戏服的裙摆,惊慌失色地朝两人跑去。
「嗯……」
野梨子一脸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野……野梨子,快起来啦!」
美童瞬间变成野梨子的背垫,躺在地板上大喊。
除了美童嚷着撞到腰之外,两人都没受到严重的伤。
虽然只是布景用的阳台,高度少说也有两公尺以上,如果掉下来的姿势不对,或许有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老师,榫头好像松脱了!」
急忙爬上阳台查看的社员发现原因,立刻报告老师。
「什么!我不是交代过大型道具绝不可以马虎吗!?」
「奇怪,我们应该做得很坚固了啊……」
被顾问一骂,制作大道具的社员羞愧地搔着头,不过似乎仍然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将松脱的部分又检查了好几次。
「幸好没有人受伤,四天后就是发表会了呢。」
彩子说完后,仿佛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似地吁了口气。
在圣总统学园的学生会室内,清四郎正将数片膏药贴在美童撞伤的腰和背上。
「好痛!」
「你真帅啊,美童。被女人压在底下还满符合你的形象嘛!」
看着平日爱装酷的美童腰上贴满膏药的样子,清四郎不由得笑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有美童在下面当垫子,野梨子才没有受伤。
「是野梨子太重了啦!」
看见没有人同情自己,美童又大声嚷道。
「你说什么,真没礼貌!」
野梨子一边整理急救箱一边抗议。野梨子的体型已经瘦得不能再瘦了,说她太重根本是故意找碴。
「谁叫你想吃人家豆腐,这是天谴。」
悠理说出一针见血的想法,并笑着看向美童。
正如悠理所说,如果当时老实地假装接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起意外事故了,因此美童根本没有立场抱怨。
「要不是可以占便宜,我何必演那种只有脸蛋、毫无内涵角色啊!」
尽管如此,美童依旧发着丰骚。
「跟你很配啊!」
为了报刚才的仇,野梨子毫不留情地回嘴。
「野梨子,我说你啊!」
「历史和地理两科不及格,现实可真是残酷呢。」
美童被逼得无话可说。
他虽然对自己的长相十分有自信,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成绩却称不上优秀。
相反地,野梨子不仅是人人称羡的美人,更是学年高段班的高材生,因此美童再怎么懊恼也反驳不了。
反正没有人受伤就好了。正当大家这么说的同时,可怜提着化妆箱走进学生会室。
「野梨子,我拿化妆箱来了。脸上的妆要赶快卸掉,否则皮肤会变差哟!」
可怜终日执着于维持美丽的外貌,即使不是自己的事,谈到美容依旧很啰唆。
「对喔,差点忘了。」
野梨子用头巾将浏海箍起,当她正准备卸妆的时候,清四郎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化妆箱,从里头拿出一条口红,似乎很感兴趣地注视着。
「哎呀,清四郎,你对化妆品有兴趣吗?」
可怜忍不住开玩笑。
「我觉得挺有趣的。」
清四郎一本正经地回答。
「嗯……确实很有趣。」
可怜在脑中想像着清四郎擦口红的样子。
美童就算擦了口红也很好看,一点都不好笑,他反倒会说「本少爷不管做什么打扮都很帅」之类的,然后自恋地一直盯着镜子吧。
不过如果扮成女生的足清四郎,反而会意外地有娱乐效果,好不好看倒是另一回事。
「我是指化妆品的制作过程啦!你这个人真是的……我喜欢研究像是什么都可以卸得干干净净的卸妆用品啦,或是怎样都不会脱妆的口红等等。」
了解到可怜在想像什么,清四郎赶紧解释。
「别说蠢话了,把卸妆乳给我。」
准备就绪的野梨子伸出手催促。
「是是是,遵命!」
清四郎转开卸妆乳的盖子,手却突然停下来。
「怎么啦,清四郎?快给我呀!」
野梨子正伸出手等着,清四郎却没有将卸妆乳递给她。
「你还是改用别的牌子吧,这个牌子添加太多香料,对皮肤不太好。」
「这样啊?」
至今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的野梨子吃了一惊。
「哎呀,真的耶,香味确实不太对劲。」
可怜也把鼻子凑近并闻了闻,只要是跟药品相关的问题,清四郎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野梨子和可怜也就不再坚持用那个卸妆乳了。
「对了,可怜。」
野梨子从书包里拿出红宝石项链。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项链不小心扯断了。发表会前修得好吗?」
野梨子和可怜将话题转移到项链上,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清四郎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卸妆乳。
这里是可怜家——『茱烽莉AKI』的接待室内。
遵照俄国大使夫人的吩咐,斯密诺夫前来取戒指。
这次的戒指也是一件杰作,主石大蓝宝石拥有被称为矢车菊蓝(注1 P143)的最高级色泽。
这枚戒指以俄国大使夫人挑选的蓝宝石当主石,再搭配AKI的设计,是件手工制作的原创饰品。
「这就是夫人订制的蓝宝石戒指。夫人的眼光实在是令人佩服!」
不论烽子如何赞扬夫人的眼光,坐在对面的斯密诺夫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斯密诺夫的思绪完全被其它事情占满了。
也就是先前在电话中提到的事。
藏在项链钻石里的软片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妈妈,打扰一下好吗?」
可怜一回到家就探头往接待室问道。
「什么事呀,可怜?妈妈正在招呼客人呢。」
「抱歉,这个可以马上修好吗?不小心弄断了。」
可怜拿出红宝石项链给母亲看。
「那条项链不是……」
见到项链的斯密诺夫不禁站了起来。
那条应该已经送给美国大使夫人的项链竟然就在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斯密诺夫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啊,这是那条红宝石项链的复制品,我女儿的朋友借去当成戏剧表演的道具。」
烽子如此回答。
「这……这样啊,原来如此。简直跟真品一模一样,害我吓了一跳。可以让我看看吗?」
斯密诺夫掩饰住心中的动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条项链。
他先清点钻石的数目,然后发现与他记忆中的一致。
这么说来,藏有软片的是这一条才对。
但是他动手脚的是俄国大使夫人所带走的顷链,应该没道理是假货,而且买家检查过的项链也是真品。
斯密诺夫绞尽脑汁地回想,终于想起美国大使夫妇卸任宴会那天,可怜也在现场,同时想起那天晚上大使夫人受到男性非礼,还引起了大骚动。
——啊!项链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了!
斯密诺夫总算想通了。
区区的高中生竟然敢要这种瞧不起人的把戏……打从一开始送到俄国大使夫人手上的,就是这条复制品。
——真令人不敢相信!
斯密诺夫忍住当场咆哮的冲动。
他必须在不让人起疑心的情况下,把这条项链弄到手才行。
「夫……夫人,请务必将这条项链卖给我。」
「哎呀,这只是条复制品喔,值不了多少钱的。」
烽子笑着说道。
「而且我已经把它送给小女了。您喜欢的话,我再请人做条一样的给您吧!」
「不……不用了,这条就好!多少钱都没有关系,请把它卖给我!」
可怜斩钉截铁地拒绝丝毫不肯放弃的斯密诺夫。
「对不起,我很喜欢这条项链。再说我已经把它借给朋友了。」
如果对象是个年轻帅气的男性,可怜的态度肯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吧,然而很不巧地,斯密诺夫完全不是可怜喜欢的类型。
可怜遇到喜欢的类型就会好言好语,不合胃口的,她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
斯密诺夫这下可烦恼了。
难不成要不惜把可怜和她母亲打昏,然后把项链抢过来吗?
可是一旦在这里做出这种事,她们绝对会向警方报案。可怜母女都知道我的身分,我马上会受到全国警方的通缉。
要是被逮捕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仔细思考后,斯密诺夫认为无法采取强硬的手段。
「拜托你啰,妈妈!野梨子希望能尽快修好!」
可怜对斯密诺夫轻轻点了头,便离开了接待室。
***
那天早晨,在通往圣总统学园停车场的道路上,送学生上学的轿车一如往常地排成长长的一列。
林肯、凯迪拉克、劳斯莱斯以及最高级的宾士,所有种类的高级轿车在眼前一字排开。
「真是的,每天早上校门口都塞车。」
可怜一边斜眼看着高级轿车的行列,一边受不了地抱怨。
「这里的学生都是坐车上学的嘛!」
「就当作是一场小型的进口车展好了。」
野梨子和清四郎也深有同感。
三人朝着校舍走去,一路上不断听见学生们道早安的声音。
不论何时何地,有闲俱乐部的成员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上学的人潮中,有名并非有闲俱乐部的成员,却依然受人注目的少女,一路上受到众多学生们的问候。
她挺直背脊一个人慢慢地步向校舍,一头乌黑亮丽的直长发随着她的脚步飘逸。
她是戏剧社社长——一之藏彩子。
「早安,一之藏同学。」
「昨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哟。」
两名女学生彷佛等候已久地向一之藏打招呼。
就读于圣总统学园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然而其中只拥有财力的家庭占了大多数,因此像彩子家这种知名艺人所组成的家庭,在学园中就会成为众人崇拜的对象。
「介绍明星家族的节目里有提到你们家呢。听说你的双亲都是名演员,真令人羡慕!哪像我父母都是开银行的,多无趣啊。」
「呵呵……别这么说。」
彩子露出微笑并微微侧首。
「这次我的角色只是个小小的奶妈,辜负你们的期待了,真不好意思。」
「咦!!」
女学生们扬起责难之声。
「怎么会让你演奶妈呢?一点都不适合呀!」
「要是不让一之藏同学演美丽的角色,全校同学可不会赞成的!」
彩子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微笑。
「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这样可以拓展戏路,我反而很高兴呢。主角是由白鹿野梨子同学所饰演。你们应该知道吧,她的美艳实在让人惊为天人!」
语毕,彩子向两位女学生轻轻颔首,再度迈开优雅的步伐走向校舍。
「一之藏同学真有风度,一点都不会因此而骄傲。」
「人长得漂亮,个性又温柔。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淑女呀!!」
女学生们一边赞叹着「不愧是一之藏彩子,外表与内涵都是十全十美」,一边目送她从视线中消失。
放学后,悠理、可怜、野梨子一同走向置物柜,如同早晨的高级轿车车潮一般,这也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三人的置物柜里一如往常地放着数封情书。
然后一如往常地,野梨子是收到最多男生情书的人。
「来,可怜,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情书。」
野梨子连看都不看放在自己置物柜里的情书,一把递给了可怜。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只喜欢写给我的情书。别以为自己受欢迎就可以瞧不起人!」
「这样啊,那我下次亲自提笔写几封文情并茂的情书给你好了。,」
野梨子又补上几句话,可怜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可怜的生存价值就是建立在异性缘上,你就别再捉弄她了啦。」
看见可怜每天为了情书的数量不及野梨子而生气,悠理也笑了出来。
「竟……竟敢瞧不起我!」
可怜这下可动怒了,开始撕碎野梨子递给她的情书。
「什么嘛!这间学校男生的眼光真差……!居然会喜欢你这种坏心眼的女人!」
她一边大声抱怨、一边撕毁情书时,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心中暗叫了一声,同时感到指尖传来剧烈的疼痛。
可怜的手指被划出一道锋利的伤口,不断流出鲜红的血。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怜,你流血了!」
「怎么会这样!?」
悠理和野梨子不约而同地大叫,可怜总算才回过神来。
「信里……藏了刀片。」
悠理跟野梨子听见她的话,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三人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毛骨悚然地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情书碎片。
「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绝对饶不了那个人!犯人肯定是女的,我一定要把她揪出来!」
可怜用包着绷带的手往桌上用力一拍,然后怒气冲冲地说。
学生会室里,有闲俱乐部的成员全员到齐,围着桌子讨论刚才的事件。
可怜的伤口虽然没有严重到需要缝合,但是在伤口痊愈之前,许多行动将受到限制。
他们将被撕破的信封收集起来,慢慢地拼凑复原,一一调查每封情书的寄件人。
只有一封的寄件人是捏造出来的,虽然刀片很有可能就是放在那封信里,却没有找到其它线索。
「因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清四郎这么说着,并且拿出一罐化妆品放到桌上。
那是野梨子之前用的卸妆乳。
清四郎说要研究看看里面添加的香料,便将它带了回去,野梨子也彻底忘了这回事。
「这个卸妆乳里掺了扑灭松。那是一种杀虫剂,含有剧毒,普通都会稀释后才使用。万一涂在脸上会怎么样,我想大家应该猜得出来吧。」
听完清四郎的说明,众人不禁倒抽一口气,惊惶地看着野梨子。
野梨子的卸妆乳。
写给野梨子的情书。
难以相信这些只是偶然的事件。
「难道有人……想对我不利?」
仿佛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声音似地,野梨子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道。
野梨子顿时惊觉到说不定排练时从阳台上掉下来的意外,也是人为的结果!?
可能是某个不知名的人事先调松扶手的榫头,希望野梨子从阳台掉下来……
「你有什么线索吗?」
「怎么可能会有啊!」
对于清四郎的问题,野梨子激动地将头别向一边。
「清四郎,这么重要的事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啊!」
悠理站起身粗暴地吼道。
「就是说嘛,我的手指和美童的腰伤肯定也是同一个人的杰作!」
可怜跟着抱屈。
「总之,这阵子千万别落单,犯人八成是校内的同学。」
魅录一脸认真地提醒野梨子。
「我猜是戏剧社的人,因为可以对野梨子的化妆品动手脚的只有他们。」
悠理试着推测。
「如果想动手脚的话,每个人都办得到呀!像我们不是就进去过吗?」
可怜对悠理的推测不置可否。
「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恶作剧。野梨子,你仔细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美童再次问了和清四郎同样的问题。
「我自己也想知道呀!真……真讨厌,竟然无缘无故被人攻击。可怜说的对,这种手段实在太卑鄙了……」
大家接二连三、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野梨子也混乱了。
「野梨子,你别放在心上。」
魅录出声安抚。
「一定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才会有人眼红想教训你一下啦。这种事不是常有吗?比方说自己的男友喜欢上你,一气之下想报复之类的。」
听起来满合理的,但是野梨子心中依旧感到不安。
「好啦,快打起精神来!」
悠理拍了拍野梨子的背。
「就算野梨子天生倒楣,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你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原本只是想轻轻地拍一下,没想到一不小心拍得太用力,野梨子一个踉呛跌坐在地。
「啊……」
下一秒,玻璃窗突然破了。
某种东西从外面将玻璃窗打破,四散到空中的碎片飞溅到悠理头上。
「悠理!」
可怜惊叫。
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与玻璃碎片混在一起落在地上。
「在树林里!」
「可恶!这么大的石头!」
清四郎和魅录立刻跑到窗前查看外头的动静,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的踪影。
「真是的……你还真不是普通倒楣。」
悠理满头是血地站在原地低声咕哝着。
这块石头肯定是朝野梨子丢来的。
假使在石头丢进来之前,悠理没有走到野梨子身后的话,石头八成会直接砸到野梨子的身上。
悠理可说是代替野梨子受伤,但是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
她心中的怒火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
「可恶!」
悠理忍不住大声咆哮。
「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犯人!等着瞧吧,我绝对要他为我、可怜和美童的伤彻底付出代价!」
其他的成员也纷纷赞同,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
野梨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学校里有人要对自己不利,甚至连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们也被牵连进来。
一思及此,野梨子感到背后一股凉意,不由得双手环抱着自己。
说不定这个瞬间,不知名的凶手正从某处观察着这里。
窥视着这房里的一切,然后暗暗嘲笑着我们。
对方或许心想,下次一定要让野梨子好看,并带着执拗的目光等待时机到来……
***
这里是彩子的家—一之藏家的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花束,彩子与父母正在用晚餐。
「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共进晚餐了呢。」
说出这句话的是彩子的母亲。
她是驰名天下的美女演员——一之藏广美。
明明五宫与彩子十分相似,流露的气质却比彩子来得高贵华奢,看起来也十分年轻,就算说她是彩子的姊姊也没有人会怀疑。
「嗯,因为出外景的关系,我也一直不在家。」
彩子的父亲回道,他也是个演员。
外表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成熟的容貌与精湛的演技却广受好评。基于那份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他也主演过许多电影和电视剧。
「你前一阵子主演的那部电影评价很不错喔,听说今年的日本电影大赏非你莫属!」
「哪里,你主演的那部『大鼻子情圣』的评价也很好!」
「罗珊可是我最拿手的角色。」
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在工作上。
与其说是一家人团聚聊天,感觉更像是工作夥伴彼此闲话家常。
父亲与母亲结婚后,依然维持着将各自的工作放在第一顺位的生活方式。
他们因为国内外的演出或取景时常不在家,就算同样在东京工作,也因为早出晚归而碰不到面。
就像母亲所说的,一年里一家三口一起用餐的次数用手指都数得出来。
父母亲在家里用餐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因此彩子独自一人用餐是司空见惯的事。
即便如此,一之藏家依然被称作是令人憧憬的家庭。
据说他们家夫妻结婚之后依旧不束缚彼此,双方都可以在事业上尽情发挥长才,虽然互不干涉又感情融洽,而且还有个跟母亲一样漂亮的女儿。
甚至像这样被大众媒体赞为人人向往的理想家庭。
「对了,彩子学校的戏剧发表会也要演『大鼻子情圣』吧?罗珊这个角色不容易诠释,一定很辛苦吧?」
「啊……」
母亲冷不防地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彩子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明天你可以去看看妈妈的演出,妈妈演的罗珊可以当作很好的参考喔。」
父亲也这么说着。
「可是……」
「妈妈认识的制作人里,一直有人希望你能出道。发表会是星期二吧?到时妈妈再带他去欣赏你的演技。」
母亲完全认真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星期二我正好没事,不如一起去吧。」
父亲也没有询问彩子的意见,就自顾自地决定。
「……」
彩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角色不是主角罗珊。
是配角奶妈!
但是一个成功的舞台是演员和幕后人员同心协力的成果,有好的配角才会有优秀的主角,因此奶妈也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明知道非得跟父母解释不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母亲想像着如果彩子出道的话适合什么样的角色,父亲也说要是能跟彩子一起演出会有多么开心,两人热烈地谈论着梦想。
只有他们两人在讨论彩子的未来。
明明是彩子自己的事,她的意见却被忽视了。
失去了解释的机会,彩子食不知味地默默将晚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
东京都内,一栋外表看似废弃房屋的大楼里,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楼层中有三名外国男子聚集在其中一间房内。
沙发表面残破不堪、天花板上挂着数个蜘蛛网、空气中飘着发霉的气味,在在显示这里平常是废弃的状态。
三名男子正不耐烦地在房里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蒂堆得像小山一样。
「我查到了!」
另一名男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软片在送给美国大使夫人的红宝石项链里。我找到为那个宝石加工的师父了!」
「这么说来,东西已经在I·W·哈伯公司手里了?」
一位坐在里面、看来像是首领的男子开口问道。
「不,根据消息看来,软片似乎没送到,应该还在日本。总而言之,我们只能盯紧斯密诺夫了!」
「听好,我们公司无论如何都要取得那个软片!」
首领对着手下们说。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关系,绝对不能让软片流入I·W·哈伯公司手中!一旦有状况发生,使用非常手段也没关系。」
首领依序看着每一个人,再次向三名手下强调。
***
想对野梨子不利的犯人究竟是谁?
可怜仔细调查了一番,却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可怜把写情书和暗恋野梨子的男同学一一列出,并且整理成名单,发现人数实在是多到数不清。
就算剔除爱慕者众多这一点,野梨子也是个家世、脸蛋、成绩三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千金小姐,招人嫉妒的因素不胜枚举。
照这样推测,圣总统学园里可疑的学生就占大多数,根本没办法缩小嫌疑犯的范围。
现在有闲俱乐部的成员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保护野梨子了。
清四郎、魅录、美童之中,至少有一人会陪在野梨子身边。
然而自从窗户遭人破坏以来,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危机。
尽管如此,成员们并不认为多次犯案的犯人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怀抱着这样的紧张感,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丝毫不敢将目光自野梨子身上栘开。
「好~~表现得不错,明天就照这样好好加油!」
戏剧社的顾问老师拍着手,称赞社员的表现。
礼堂内,发表会前的最后排练才刚结束。
经过不断的练习,野梨子和美童的演技有了显着的进步,和其他演出者也培养出默契,顺利完成排练。
「就是明天了,虽然只是学校的小型发表会,还是会紧张呢。」
「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可以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喔。」
「不过这出戏的女性角色都没什么戏分,好无聊喔。」
戏剧社的女社员们正在连接着后台的房间里换衣服,同时兴致盎然地讨论明天的表演,声音中可听出她们对明天的期待。
野梨子换上制服,将解下来的红宝石项链放在专用的盒子里并收进书包。
「你很慎重呢。每天都会把它带回家吗?」
彩子见到这个情景,于是向野梨子问道。
「嗯。这条项链是朋友借我的,弄丢就麻烦了。」
演戏需要用到大量的戏服和小道具,社员们将道具整理好后放在社团办公室里。
至于其它饰品、甚至是私人物品,野梨子也一直将其放在社团办公室内,唯独这条项链她总是每天带回家。
「今天刚好是我母亲演出『大鼻子情圣』的最后一场公演。虽然可能迟了些,但我想对你的演技应该会有所帮助。要不要一起去看呢?」
彩子对野梨子提出邀请。
野梨子一直很想去观赏一之藏广美的演出,若跟熟悉戏剧的彩子一起欣赏,想必可以更加尽兴。
「芏大;里。」
野梨子离开房间向在外头等候的美童说道。
「你帮我跟清四郎说请他先回去好吗?我要跟一之藏同学一起去看戏剧公演。」
「嗯,好啊。」
不可以让野梨子离开你一步,清四郎这么叮嘱过美童。不论什么时候,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中一定要有人待在野梨子身旁、注意四周的情况——清四郎如此严加命令众人。
可是美童心想,现在这个情况应该算例外吧。有彩子在,犯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出手。
「帮我把书包拿回去好吗?好重喔。」
「自己要小心一点喔。不过有一之藏同学陪着你,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美童接过野梨子满是课本和笔记本的书包。
「我请我家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这样就不必麻烦美童同学帮你把书包拿回去了。」
彩子提出建议。
「嗯……但是总觉得很麻烦你们。」
野梨子婉拒了彩子的好意,与彩子一同离开学校。
一抵达会场,观赏公演的人潮早已一片热闹。
售票处的窗口上写着「今日门票已售完」,可见门票全数销售一空。
剧场入口的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看板,上头是扮演罗珊的一之藏广美,下方的入口不断涌出大批观众。
「好多人喔!」
野梨子重新对一之藏广美受欢迎的程度感到佩服。
与彩子并排着一起朝入口前进时,擦肩而过的民众中有好几个人马上就注意到了彩子的存在。
「那个女孩不就是一之藏广美的女儿吗?之前有上过电视呢。」
「对呀,跟妈妈长得真像。」
离野梨子最近的两人用她们也听得到的音量说。
「听说她在学校是戏剧社的。」
「有个明星妈妈真好,我也有那样的父母就好了,真令人羡慕!」
「就是说啊,演戏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我们哪比得上啊!」
两人语带嘲讽地说。
他们毫不客气地大声说着,因此也清楚地传人彩子耳中。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要让彩子听到,才丝毫不降低音量。
野梨子观察彩子的神情,发现她紧紧皱着眉头、嘴角轻轻颤抖着。
「白鹿同学,我们定吧!」
彩子催促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我无法忍受别人在我背后评头论足!他们懂什么?不管我的演技再怎么出色,最后别人还是会归功于我父母!」
此时的彩子与在学校里的她判若两人,她用粗鲁的声音说道。
彷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表现不如预期,他们就说我丢了父母亲的脸,就连我父母也这么想!」
「一、一之藏同学……」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女儿理所当然要有出色的表现。我已经受够他们那自私的态度了!」
彩子双手抱着头,激动得左右摇晃。
「一之藏同学,你还好吧!?」
野梨子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彩子才回过神来停下了动作。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烦躁……」
彩子尴尬地低着头。
「我去买果汁,你先找位置坐吧。」
彩子终于又露出微笑,然后往贩卖部移动,野梨子目送着她离去。
彩子居然也有那么慌乱的一面,野梨子是头一次看到。
的确,如果连路人都说父母有名就吃香之类的,任谁都没办法心平气和。
但是真要说起来,圣总统学园的学生们都有类似的背景……
只不过彩子的父母亲是演员,知名度又高,所以比较容易被人当众嘲讽吧。
野梨子在座位上等待,不久之后,彩子拿着饮料走了过来,她已经恢复了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
舞台的布幕慢慢升起。
圣总统学园戏剧社自制的布景已经十分优秀了,但是还是比不上专业的舞台有魄力,让人仿佛进入了十七世纪的法国。
与其说彩子的母亲一之藏广美是在诠释罗珊这个角色,不如说她简直就是一名天生的贵妇。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克利桑!』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么危险的道路?』
一之藏广美正在舞台上卖力地演出,野梨子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大概是这一阵子太累了吧?野梨子心想。
最近每天都在排练,再加上被人盯上而成天精神紧绷,昨天也没睡好。
我必须专心看表演,得好好参考人家的演技才行,怎么可以打瞌睡呢。野梨子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眼睛却渐渐睁不开了。
不久,装着喝了一半的饮料纸杯从野梨子手上滑落,她已深深陷入沉睡。
一旁的彩子察觉野梨子睡着了,却没有摇醒她,反而专注地看着台上母亲华丽的演出。
接着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一名目光锐利的男子朝彩子她们走来。
他是俄国大使夫人的秘书——斯密诺夫。
「什么?所以红宝石项链不在她身上?算了,就利用她来弄到那条项链吧。」
从彩子那儿听到项链被朋友带走的消息,斯密诺夫懊恼地啧了一声,随即想起既然手上有人质,事情就好办多了。
「请你千万别伤害她,明天一定要放了她!」
「反正你的目的只有让她无法出现在发表会上吧。至于我嘛……还有些帐要跟这几个家伙算清楚!」
听斯密诺夫的口气,仿佛和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彩子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安。
她一方面对男子的身分产生了疑问,一方面也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那时彩子偷偷跟踪在清四郎的陪同下回家的野梨子。
从暗处观察野梨子时,她忽然被—名男子叫住。
男子向彩子提出了一桩交易。
那是桩对彩子也有好处的交易。
当下彩子不禁答应了男子的要求,现在却感到十分不安。
这名男子应该不会对野梨子做出什么粗暴的举动吧?该不会……该不会要杀了她吧?
总觉得自己不小心介入了某种恐怖的阴谋中。
然而已经没有机会犹豫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装成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就行了,彩子再次说服着自己。
那天晚上,有闲俱乐部的成员聚集在清四郎家。
除了野梨子以外的人都到齐了。
从她跟彩子去看公演、离开学校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
清四郎查了有关一之藏广美主演的舞台剧,发现公演早就结束了。
说不定是跟彩子跑到哪儿去逛了,于是清四郎打电话到彩子家。
『哎呀,我还以为她早就回去了呢。』
彩子在电话另一头回答。
不管再怎么询问详细的情况,彩子只廷一味地回答不知道。
清四郎放下话筒后转身看着成员们。
「看来她们两个小时之前就分开丫。好像是在彩子到演员休息室的时候,野梨子就先回家了。
「什么!那她跑到哪里去了啊?」
悠理不由得回问,突然她又闭上嘴巴。
野梨子没有留下一字一句就离开了会场,而且这么晚了也没有任何联络,可以想见的情况只有一种。
成员们只是沉默地望着彼此一段时间,恐怕大家脑中浮现的念头部一样。
「该……该不会……」
第一个出声的是可怜。
「我看八九不离十。」
清四郎点头。
野梨子被绑架了!
跟卸妆乳与丢石头事件的是同一个犯人?或者是另有其人?
学园内发生的事还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然而现在演变成绑架事件,就不是那么容易处理了。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看来只好向警方请求协助了。魅录,麻烦你拨个电话给伯父好吗?』
「啊、没问题……」
魅录向清四郎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拿电话的时候……
『少爷,有您的电话。您要接吗?』
电话的扩音器里传来佣人的声音。
清四郎接起转接进来的外线电话,脸色忽然变了。
「你……没有伤害野梨子吧?」
听见这句话,其他人也明白通话的对象是谁了。
「绑匪打来的吗!?」
「把电话给我!让我臭骂他一顿!」
魅录与悠理感到很愤怒,但是清四郎结束了通话,静静地挂上话筒。
「为什么不把电话给我?」
「绑匪到底说了什么?目的是钱吗?」
悠理深感懊悔,可怜追问着每个人都想问的问题。
绑匪的条件是什么?
成员们屏息,默默地等待清四郎的答案。
悠理觉得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再怎么说,悠理也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剑菱财阀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几亿元的现金也可以迅速准备好。
「他要可怜的红宝石。」
听见清四郎的答案,成员们瞪大了双眼。
红宝石,是指那条复制品的红宝石项链吗?
「为、为什么?那明明是假货。不会吧……」
最惊讶的是项链的主人——可怜。
就算制作得再怎么精巧,终究是复制品,连真品百分之一的价值都没有。
「虽然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假货,但对绑匪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对方要我们今晚十二点在稻荷公园的入口碰面。指定由女孩子进行交易,当然不可以报警。」
「搞、搞什么啊!居然为了一条假项链就绑架野梨子……」
「悠理!」
清四郎用眼角看了一眼正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可怜,然后转向悠理。
「请你打电话到野梨子家,就说野梨子今晚要在你家过夜。」
「嗯,好……」
悠理立刻走向电话。
不愧是清四郎,这种时候还能面面俱到,如果野梨子没回家的话,她的双亲大概会担心得立刻报警了。
一旦找上魅录的父亲商量,他势必会投注所有警力进行搜查,可是这么做也只会使野梨子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既然如此,只有靠有闲俱乐部自己的力量想办法解决了。
「就为了这种复制品……?」
可怜实在难以理解,她用手指勾着项链来回看着。
野梨子的赎金就仅仅是这一条项链?
就为了一条假项链键而走险、犯下绑架的罪行,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这条项链真会惹麻烦。
「多了一颗钻石……」
可怜怱然注意到不对,于是低声说道。
「奇怪了……复制品应该做得跟真品一模一样呀。」
「在哪里?」
听见可怜的自言自语,清四郎探头察看。
「你看,就是这颗。这条红宝石项链的真品我之前看了几百次,绝对不会弄错!」
清四郎盯着可怜指的地方。
可怜是珠宝商的女儿,对珠宝饰品十分熟悉,她绝对不可能看错。
可是为什么会多了一颗钻石呢……?
「这条项链借我检查一下,一个小时左右就好了。」
清四郎拿着红宝石项链走出房间。
其他的成员们都明白清四郎大概发现了什么,虽然还摸不着头绪,不过清四郎一定有办法顺利解决。
清四郎回到自己的房间,对项链多出的钻石做了精密的检查。
检查结束后,清四郎回想至今发生过的种种意外。
毁损的舞台布景、掺了剧毒的卸妆乳、放人刀片的情书、不知从何处扔来的石头,还有在剧场失踪的野梨子。
将这几点串连在一起,犯人、或者该说案件的关键人物就慢慢浮现出来。
然而,现在缺乏确切的证据。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登门质问,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行。
——只有赌一把了。
清四郎离开自宅,独自走在夜晚的路上。
他的目的地是戏剧社社长——一之藏彩子的家。
得知清四郎来访,彩子来到家门口。
「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清四郎再次询问公演后野梨子的去向,彩子依然重覆着与刚才电话里相同的答覆。
「虽然当初说好要送她回去,她却一个人先离开了。」
「……」
清四郎目不转睛地审视彩子回答时的神情。
清四郎直觉地认为她在演戏。
真不傀是戏剧社社长。
担心野梨子的表情。
对重复询问不耐烦的表情。
不时用单手扶着脸思考、感到困惑而皱眉的表情。
在在让人觉得她说的都是实话。
再怎么重复询问,每次得到的都是同一套说词,绝不会出现矛盾的答案。
然而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每当清四郎直视她的眼睛,彩子一定会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栘向别处。
她好像害怕被一直盯着眼睛看,心中的秘密就会被对方看穿。
彩子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眼前的一之藏彩子正在演戏。
「至今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清四郎说道。
「那些小技俩对你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动机想必是女主角的角色吧。」
「你、你不要胡说!」
彩子终于慌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可没有时间听你发表虚构的小说情节!」
愤怒地说完后,彩子转过身打算走进家门,这时清四郎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卸妆乳和那颗石头上都采到了同样的指纹,而且已经跟你的指纹比对过了。」
「到警局可以把事情弄得更清楚。既然不是你做的,跟我走一趟警局应该也无妨吧?」
清四郎拉着彩子的手腕迈开步伐。
彩子用力扭着身体想拉回手腕,却无法挣脱清四郎的手。
「不……不要!」
彩子突然发出了金属般尖锐的叫声。
逃不掉了。彩子明白到这一点时不禁泪流满面。
「是……是我做的!」
一旦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彩子像溃堤的洪水般不停说道。
「我不甘心女主角的角色被她抢走!罗珊的台词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明明就是我的角色,老师怎么可以找别人来演?」
「是谁把野梨子绑走的?」
「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个留胡子的外国男人。我跟踪白鹿同学的时候,他叫住了我,说只要我交出红宝石项链,就可以让白鹿同学无法出席发表会……」
「……」
「拜托你,菊正宗同学!」
彩子哭着紧抓住清四郎的肩膀不放。
「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父母!万一被他们知道,我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求求你!」
清四郎思考了一会儿后冷冷地回答:
「这要看野梨子的决定,祈祷她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吧。」
清四郎丢下这些话转身离开。
彩子瘫坐在地,无力地望着清四郎的背影。.
清四郎定在回家的路上,脑中回想着彩子哭泣的身影。
想对野梨子不利的人果然是彩子。
她甚至参与了绑架过程。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彩子的心情,就算是顾问指名让非社员的人担任主角,仍然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即便如此,也不可以做出伤害人的举动,他绝不会轻易原谅彩子的所作所为!
但是……
彩子最后那句话回荡在清四郎的耳边。
万一被他们知道,我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那是出自真心的话语。
不是为了脱罪而编造出的谎言,而是打从心底发出的悲鸣……
深夜接近十二点。
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们依约前往对方指定的交易地点——稻荷公园。
这个时间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悠理独自站在入口处。
悠理好歹也算是个女孩,所以并不算违反约定。
清四郎、魅录、可怜、美童四人就藏身在附近路灯照不到的阴暗树丛里。
彩子说的留胡子的外国男人究竟是谁?他的真实身分只有等犯人来了才能揭晓。
「十二点了。」
可怜瞄了一眼手表并低声说。
「魅录,准备好了吗?」
清四郎确认地问道,魅录亮出手上的枪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让你见识一下改造空气枪的威力。」
虽然只是玩具手枪,魅录依然信心满满。
不久,引擎的声音自远处慢慢靠近。
一辆车在公园前停下。
有两个人影走下车。
是犯人与野梨子。
犯人头戴猎帽,帽子压得低低的,脸上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犯人将双手被绑在身后的野梨子往前拉,停在离悠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
「野梨子,你没事吧?」
悠理大声喊道。
「嗯……没事。」
野梨子虽然脚步有点不稳,依旧用力地点了下头。
「约好的东西带来了吗?」
悠理举起项链让犯人看清楚。
「好,把它丢过来!」
「知道了。你也要遵守承诺,把野梨子放了!」
悠理用力将项链扔了过去。
犯人捡起项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嗯,东西还在。」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见犯人正在确认项链,野梨子打算从犯人手中挣脱。
然而,犯人依然抓着野梨子的手腕不放。
「放了你之前,还有事要做呢。」
犯人自野梨子的后方环住她并抓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掏出一把刀。
「呀啊啊啊啊!」
「只是在你脸上划两刀而已。要怪就怪你们之前给我添了个大麻烦吧!」
「不……不要!住……手……」
刀子反射着公园门柱上的灯光,透出冷冽的光芒,感到锋利的刀刃逼近脸颊,野梨子的声音不禁颤抖。
「野梨子!」
只要野梨子被刀子抵着,悠理就无法轻举妄动,要是定错一步,下一秒野梨子的身上就会多出一道伤痕。
「你这个卑鄙小人,快把野梨子放了!」
因为行动受到限制,悠理只能用力握着拳头朝犯人破口大骂。
「不要啊!」
野梨子也竭尽全力扯开嗓子大喊。
两个人突然大叫,瞬间分散了犯人的注意力。
魅录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迅速从树丛里站起,举起改造空气枪朝犯人发射。
魅录的子弹击中了犯人的脸。
犯人怱地大幅后仰,松开了抓着野梨子的手。只要攻击的位置正确,就算是BB弹也可以发挥强大的威力。
「趁现在快逃!」
听见悠理的叫声后,野梨子拔腿狂奔。
「可恶!」
犯人的手伸进运动夹克的口袋。
他要掏枪了。魅录察觉到犯人的意图,连忙再击出好几发子弹。
在空气枪的连射攻击下,枪枝从犯人手中掉了下来。
悠理立刻朝犯人冲去。
一旦演变成近距离的战斗,悠理就稳居上风。
悠理加快助跑的速度,顺势高高一跃。
「看招;!」
悠理的右脚毫不留情地踢向犯人的下巴。
犯人发出被击倒似的哀叫声,朝后方直直飞去。
「出现了!是悠理拿手的必杀飞踢!」
躲在暗处观察动静的美童一行人兴奋地欢呼,从来没有人躲得过悠理的飞踢。
「可……可恶!给我记住!」
犯人被踢得匍匐在地,连忙跑回车上。
「别跑!」
魅录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枪,瞄准加速驶离的轿车。
子弹击中轿车的前轮,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辆顿时失去控制,转了一圈后撞上公园的门柱。
「成功了!」
魅录带头跟在前面,大夥也一起朝轿车奔去。
就在这个时候,公园前方有另一辆轿车驶来。
四名持枪的外国男子接连从车内跑了出来。
「感谢你们的帮忙,不知死活的少爷们。」
「你们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
两名男子将枪口对着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们。
另一人上前打开轿车的前门,快速地搜着犯人全身。
「喂,找到了!红宝石在他身上!」
找到东西后,男子向同伴们回报。
犯人还活着吗?被人从车内拉出的犯人无力地瘫着、一动也不动,眼前这幕情景让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们不由得看呆了。
「好,我们走!谢啦,多亏了你们,让我们省下不少麻烦。」
看似首领的男子向成员们打完招呼后将手举起,四人见状迅速地回到车上。
然后他们加速驶离现场,在黑夜中扬长而去。
有闲俱乐部的成员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说不出半句话,只能静静地看着轿车离去。
「刚、刚刚是什么情况?」
「天晓得……」
悠理和可怜低嚷着。.
那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不仅知道犯人指定的交易地点,又现身在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唔……唔……」
空气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成员们赶紧跑到轿车前门处查看,发现驾驶座上的犯人还有呼吸。
脱下犯人的口罩与太阳眼镜一看,可怜不禁大叫。
「我见过这个人!他是俄国大使夫人的秘书!」
这么说来……可怜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在店里的接待室碰到他时,他就表现出非常想要这条项链的样子。
当时只觉得他意外地积极,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条项链而犯下绑架案,可怜对此感到惊讶。
有闲俱乐部的成员将俄国大使夫人的秘书——斯密诺夫送到医院。
斯密诺夫除了浑身撞伤、割伤、手脚及肋骨骨折外,没有其它大碍。
等斯密诺夫恢复意识之后,随即在病床上受到成员们逼问,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先从俄国国家研究所里盗出微型软片,并打算将软片卖给美国的公司。
途中却阴错阳差地将软片误藏在复制品的项链里。
「咦—原来那条红宝石项链里,藏着俄国秘密开发出的新药品化学方程式啊?」
魅录故意扭了一下斯密诺夫包着绷带的手。
「是、是的……!」
斯密诺夫的回答混着哀叫。
「是喔—那是什么样的药品呢?」
清四郎进一步追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受人委托,把微型软片偷出来而已。我听说美国的公司都希望得到那个软片,所以想藉此大赚一笔罢了!」
「喔—所以后来出现的那些人是别家公司的间谍啰?」
美童总算理解那四个男人的身分并点了点头。
「可……可恶!好不容易弄到手了……」
斯密诺夫咬牙切齿、非常不甘心。他身受重伤,差点连命都没了,竟然还有心情惋惜金钱上的损失。
「你是说微型软片吗?在我这里喔。」
清四郎忽然露出微笑。
「什、什么!?」
「竟然有人对一条假项链这么有兴趣,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可怜又说项链上多了一颗钻石,我就找到藏在里面的软片,并将它收下啦。」
「还……还给我!那可是我费尽干辛万苦才弄到的软片!」
「别急嘛。究竟是什么样的药品,我可是满怀期待地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还、还给我……!」
斯密诺夫打算伸手去抓清四郎,却因身受重伤而无法随心所欲地动作。
「这么说,那些人抢走的红宝石项链里什么都没有啰?太好了。」
魅录笑着说道。
「做得好,清四郎!」
「呐,会是什么药品啊?我好好奇喔。」
「我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错!」
「不愧是清四郎!」
悠理、可怜、魅录、野梨子围着清四郎,异口同声地称赞他。
「呜~~这次都没有我出场的机会。」·
只有美童一个人没机会表现,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美童除了勾引女性的技巧十分高超外,拿手的项目实在不多,再加上这次让野梨子和彩子一起行动也是美童的粗心所致,即使有怨言也说不出口。
***
在大家不断称赞清四郎、而美童生着闷气的同时……
出现在公园里的四名间谍在东京都内荒废大楼的房间里,连忙检查抢来的红宝石项链。
「找到了没有?」首领问。
「没有……怎么找都找不到!」
检查项链的人满脸不可置信,只能拼命摇着头。
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始终找不到应该藏在项链里的微型软片。
「可恶!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首领懊恼地往桌面用力一捶,并且开始思考着。
既然软片不在真品里,也不在复制品上,那么到底会藏在哪里?
斯密诺夫已经拿出来了吗?
不可能,他一拿到项链我们就抵达现场了,他不可能有那种时间。
难不成之前就被人拿走了吗?什么时候?被谁?
软片现在又在哪里?
我们绝不会放弃!事到如今,不管用什么手段也非要把软片弄到手不可——首领再次下定决心。
***
野梨子被绑架的事件终于平安无事地落幕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
就是一之藏彩子的事。
清四郎在医院时并没有将彩子的事说出来。
因此有闲俱乐部的成员都不知道彩子就是在卸妆乳里掺剧毒等事件的犯人。
到了隔天早上,戏剧社发表会当天。
清四郎去接野梨子的时候,表示上学前还有个地方要先去,他以此为由把野梨子带往一之藏彩子的家。
两人站在彩子家门口,不久彩子身穿便服低头定了出来。
这时,野梨子从清四郎口中得知了意想不到的事实。
「不……不会吧?一之藏同学就是犯人!?」
一直想对自己不利的人竟然就是彩子,她甚王还参与了绑架。
「野梨子,该怎么处理由你决定。」
听见清四郎这么说,野梨子却无法立即反应。
「啊……这……」
眼前的彩子和平时一样高尚又美丽,这样的她竟然会做出偷偷在情书里放刀片、丢石头等事,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野梨子心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白鹿同学,对不起!」
结果却听见彩子本人口中吐出坦承罪行的话语。
「我无论无何都想演女主角。害你和朋友们遭遇那么危险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彩子泪流满面,向野梨子低下了头。
「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报警?还是带她去见其他人?大家都想好好修理她一顿哦。」
清四郎催促野梨子。
彩子低垂着眼帘,身体轻轻地颤抖着等待野梨子的判决。
犯人就是彩子。
野梨子终于感受到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不论彩子再怎么哭泣、道歉,依然无法抹消她的过错。
被斯密诺夫绑架的时候,野梨子吓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虽然她相信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们一定会来救自己,可是她仍旧很害怕。
被刀抵着脖子的时候,也一度感到自己会没命。
不只是野梨子,连有闲俱乐部的其他成员们也都被卷入危险当中。
想演女主角?
就为了这种理由?
彩子平时常说演出能够成功全是大家通力合作的成果,心里却还是认为只有站在聚光灯下的主角才是最了不起的吗?
她始终认为主角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主人,而其余的配角、灯光、道具人员都只不过是随侍在侧的仆人吗?
舞台上竟然潜藏了如此诱使人性变得高傲自大的恶魔?
仅仅是为了主角的位置就可以轻易地伤害别人。野梨子无法理解,也不愿理解。
然而……
假如时常像那天在剧场遇到的情况一样,被陌生人讥讽「她是那对名演员夫妇的女儿」,或许真的会让人感到窒息吧。
何况连父母都抱持着自己的女儿肯定比任何人来得美丽、有才气的想法,尽管这是一种爱的表现,彩子也会被那份期待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演主角,自己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因此逐渐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野梨子稍微能体会彩子的痛苦了。
「一之藏同学。」
听见野梨子的呼唤,彩子吃了一惊并缓缓抬起头。
野梨子举起手朝彩子的脸颊猛力挥了下去。
「这是我的份!」
受到突如其来的巴掌让彩子差点站不住脚,野梨子抓住彩子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接连往彩子脸上挥掌。
「这是可怜的份!还有美童的!悠理的!」
两巴掌、三巴掌、四巴掌。
虽然只是普通的巴掌,每一掌却都用尽了野梨子全身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打下去。
打完之后,野梨子放开彩子的手,彩子跌坐在地,一只手捣着脸颊抬头看着野梨子·
「很痛吧?但是悠理、可怜还有美童受的伤比你痛上好几倍!」
野梨子低头直视着彩子说道。
彩子静静地捣着脸颊不发一语。
不只是脸上的痛,现在她的良心更是隐隐作痛。
「我们走吧。」
野梨子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野梨子抓住彩子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去、去哪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学校啦!发表会就快开始了呢,奶妈。」
野梨子轻快地说。
见到野梨子对自己露出了笑容,彩子仍然说不出一句话,脸上再度被泪水占据。
「啊!马上就要开演了!」
「讨厌~~人家好紧张喔!」
礼堂内,准备就绪的演员们忐忑地站在舞台两侧忙着对台词。
观众席上不只坐着学生,还坐满了许多家长或其他接受邀请而来的客人。
「听好,放轻松一点,上台之后千万不要紧张得忘了台词啊!」
看来顾问老师比学生们还坐立不安,从刚才起就一直重复提醒着相同的事情。
「最紧张的是老师吧!」
周围的社员们这么一说,大夥儿都忍不住笑出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野梨子和美童也各自穿上戏服等待开演。
「美童,你的腰不要紧吧?」
打扮成罗珊的野梨子担心地问道。
「好多了,清四郎的药膏很有效。」
美童身穿克利桑的服装,点头表示没问题。
有闲俱乐部的成员也来到舞台内侧帮两人加油打气,这时野梨子向清四郎问了一个她一直感到好奇的问题。
「对了,清四郎。你还真厉害,竞然连指纹比对都做了!」
「喔,那个啊。」
清四郎微笑着回答。
「当然是唬她的啰!」
原来是这样啊,野梨子满心佩服,同时不禁感到惊讶。
怪不得没听他们说有请魅录的父亲帮忙,自己对于是否采得到石头上的指纹一事也抱持着疑问。
虽然说是常有的事,不过清四郎也真厉害,脑子里装满了五花八门的计策。
彩子完完全全上了清四郎的当。
但是,这样对彩子也好。
她的内心深处应该也希望一切能重新来过吧。
彩子此时已经做好奶妈的打扮,她抿着嘴、表情认真地等待出场。
野梨子心想,彩子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的彩子总是态度沉着、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但是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冷淡。
从前大家所看到的彩子只是假象。
不论是在学校或是在父母面前,她一直扮演着大家心目中的一之藏彩子。
每天每天、日复一日地走在细细的钢索上,冒着生命危险踮着脚尖,一边维持平衡、一边』刚进。
她好不容易终于脱离了钢索,得以双脚着地定在地面上。
她的眼中正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今日的演出,她肯定会发挥足以盖过主角光彩的演技,表现出完美的一面。
「啊,你背上有脏东西……」
可怜冷不防地伸手往野梨子背上拍了两下。
野梨子向可怜道谢的时候,传来催促演员准备的叫声。
「轮到女主角出场啰!」
「来了!」
拉着裙摆往前走的野梨子背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人把大家写的情书扔进垃圾桶了』。
那是可怜刚才偷偷贴上去的。
虽然一下子就会被发现,不过好歹也出了一口气,可怜呵呵地笑着。
「你真爱记仇啊……」
见识到可怜对情书的执念,悠理不由得目瞪口呆。
在脑海中默念着第一句台词,野梨子朝舞台的侧边走去。
心想着自己不能输给彩子的气势,一定要将罗珊演好。
礼堂内响起开演的铃声。
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
嘈杂的会场一瞬间变得安静。
终于要开始了。
发表会的布幕,马上就要拉起。
——EP—SODE2·END——
*注1:矢车菊蓝:饱和的蓝中带紫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