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兰盆舞的舞曲一直回响在四周,从下面的广场方向传来大家的嘈杂声。可是,这里没有灯笼,漆黑一片。昆虫的叫声似乎比舞曲声更加烦人,昆虫们仿佛在争比谁的声音更大一般。
我想起妈妈的话,不能随便走远。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新太”。
我吓得全身发抖,但那毫无疑问是伯爵的声音。可是这周围没有任何人。我怯生生地看了一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附近竖着一根电线杆,闪着微弱的灯光。哪儿都找不到什么人影。可是我不相信会有什么透明人存在,所以继续寻找。声音确实是从电线杆的方向传来的,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看到了站在电线杆半腰处的伯爵的影子。他竟然在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站着。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半腰处有一个电线修理用的小台阶,他站在那个台阶上。不知道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
“伯爵,你在干什么?”
“嘘,”他低声说,“别往上看。说不定有人正在看着呢。”
“谁在看?”
“你别管了,你低头看着地面说话。”
他自己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可还不让我看,真奇怪。不过,我还是按照他说的那样,一边低着头,一边跟他说话。和他谈论的当然是哈里的事情。我向伯爵说明了前天晚上哈里失踪,警察到我们家来调查的事情。我想既然他是侦探,也需能帮上忙。
“是吗?我不知道这件事。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傍晚的时候,我看到有几个警察在这附近转来转去。就在刚才,还有几辆警车经过这后面的一条路呢。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到这边查案来了。”
“你能想办法帮忙找到哈里吗?你觉得他会在哪儿?”
“不知道。”
“你如果是侦探,就推理一下嘛。”
“推理是利用各种道理推测的意思。”伯爵说,“可是,现在能够帮助做出推理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对我来说,推测这个词似乎比推理更难以理解。
“他不会自己藏到什么地方的,对吧。”
“我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无法做出判断。”
“我认为他被人绑架了。”
“为了什么目的呢?”伯爵问我。
“绑架一般不就是想要索要赎金吗?”
“如果想要赎金,就应该通知他的家人准备多少钱,拿到什么地方之类的。”
“今后会联系他们的吧。也许,已经联系了呢?”
“罪犯应该在他们家人报警之前就联系他们。”伯爵静静地回答着,我一边看着地面一边听他讲,“或者,也许警察隐瞒了犯人索要赎金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从罪犯那里得到通知,警察应该暗地里调查,那样比较安全。所以,他们就不会到附近调查探听,开着巡逻车四处招摇晃荡,而一般会更加秘密地,悄悄地进行调查。所以我不认为罪犯已经打电话要求赎金了。也就是说,绑架的可能性很小。”
我第一次对伯爵感到很佩服。他款款而谈的简单话语竟然听起来那么有道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合情合理吧。
“那,你认为还有什么可能?”
“在山里发生了意外,”伯爵说,“比如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或者滑倒在地人事不省,也可能被野狗咬伤了。”
“山上有野狗吗?”
“嗯,也许比起野狗,受到人的伤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人?”
“我的意思是说他很有可能在山上受到什么人的袭击。”
“为什么人要袭击人?”
“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理由吧。”
我想了想,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无怨无仇却要伤害别人的理由。
“总之,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啊?一臂之力?”
“就是为了朋友出力帮忙的意思。”
“你说的朋友是谁?”
“当然是你啦。”
“我……?”
“你这家伙真没劲。你一直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面,让人看到会觉得很可疑的。好了,回去吧。你去跳盂兰盆舞吧。”
“那才没意思呢。”
“嗯,也对。不过,那么多的人一起做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你不感到很有趣吗?”
“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在哪儿见面?”
“那,明天在上次的那座桥那儿见吧。”
“几点?”
“八点。”
“真早。好,我知道了。”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电线杆。伯爵穿着黑色的衣服,披着一件披风,就像一只猫头鹰。当然我只在动物园里才见过猫头鹰,看到他夜晚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觉得很好笑,不由得把他想象成了猫头鹰。大夏天的,穿那么一身衣服,真是太奇怪了。
可是,伯爵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呢?
因为他在提防某人,所以才会对我说不要抬头往上看。前天晚上他也在同一个地方进行监视,追踪经过这里的神秘人物。今天晚上我想他一定也是在等同一个人物。
难道是怪盗男爵?
原来如此。因为他的宿敌怪盗男爵在这附近出没,所以伯爵才在这里出现。他每天四处监视着,等待怪盗男爵出现,希望能逮住他。为此,他甚至没时间回家,害得秘书为他担心,四处寻找他。
难道哈里是被怪盗男爵绑架了?如果是那样,他的目的也许并不是赎金,而是想把哈里作为和伯爵交涉的条件。
我脑子里转来转去,不断出现各种设想,但每次设想的故事情节都似乎只有在电视,漫画,或者游戏里才会出现。本来,怪盗男爵是否真有其人,就令人怀疑。而且,对伯爵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侦探,也感到半信半疑。
但是,哈里失踪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真实的。那既不是做梦,也不是编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