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机械般不带感情的声音这么对我说。
那里是瓦砾散落一地的房间。
其中只有她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直立不动。
少女拥有一头闪耀光泽的灰发、犹如优美的玻璃工艺品般水汪汪的大眼、彷佛淡淡初雪的白皙肌肤、小巧的胸部及随便乱碰就会坏掉似的纤细手脚。
此外,她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俨然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
人偶。
我不自觉地这么想。
她的样子简直就像出自老练的师傅之手、完美仿照人类制作而成的一具精巧可爱的机械人偶。
「……Master。」
称呼我为「Master的她,宛如对饲主撒娇的小猫般缓缓地接近我。
扑通。
少女超凡脱俗的可爱裸体,以及她口中所谓的「初体验」,让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呜。」
不不不。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像是爱情喜剧主角般的状况呢?
我并不期望这种发展。
我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已啊。
把时间倒退一点回想看看吧。
我的梦想。
内容是——
☆
高中出道。
这句话意味着和过去的自己诀别。为了以理想的姿态出道,必须和成为高中生之前的自己说再见。为了羽化成有别于以往的自己,必须先经过一段变态的过程。
当然,那多少霈要做好一些觉悟。
「不过啊……连遗书都准备好也未免太悲观了吧。」
在自己的房间内,我自言自语地确认着才刚写好的文章。小小地署记在文末的名字,果然还是让我觉得不甚满意。
嗯——怎么看都不顺眼呢。虽然对自己的名字挑毛病也不太对,不过为什么我会被取了个这么像漫画主角的名字呢?
樱铁之介。
不管怎么说,像我这种个性阴沉的人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名字。毕竟我都以高中出道为目标了,却还慎重其事地准备了失败时用的遗书。
人如其名。照古时候大前辈遗留下来的这句谚语看来,这名字一定是用在操控巨大机器人的热血主角身上。
主角。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偶像般的地位。
没错,我的理想是——保护色。
好比躲藏林间的变色龙、潜伏海底沙土的比目鱼、隐身雪原的白熊……等等,诸如此类让身体的色彩融入周遭环境的生物们。
我想要这么活下去。
所以说我追求的高中出道是「作为一般男生高中出道」。
樱铁之介,十六岁的春天。在班上既不引人注目也不被众人孤立,这般朴实无华的高中生活正是我的梦想。
「好了,差不多也该准备了。」
我看了看时钟,现在才早上六点,时间还绰绰有余。
没错,今天的日期是四月四日。
开学典礼。从今年起我就要就读私立春原高中了,而这天正是该校新生展开新生活的日子。当然,即将成为闪亮亮高一新生的我也不得不参加典礼。
时候到了。
只要开门踏出这个家,光辉灿烂的生活就开始了。我将作为一介平凡的学生华丽地高中出道,今天——一定要跟现在这种生活说再见。
这么下定决心后,我缓缓地走向房门。
就在此时。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一阵轻快的电子音响起。
这旋律正是黑武士的主题曲。那部科幻经典名作「星际大战」中,神情严肃的黑色改造人战士出场时放的就是这段BGM。
「呃。」
我战战兢兢地取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没错,这是手机的来电铃声。而且来电铃声被我设定成这首曲子的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真的假的。」
好死不死偏偏选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一瞬间我也想过干脆无视来电,直接把整只手机当不可燃垃圾丢掉。不过要是做出了这种莽撞的行为,那个人可不会坐视不管的。很遗憾的是丢弃不可燃垃圾的日子又是明天。
因此,我现在只能接电话了。
「……」
思考时间结束。
轻轻吐了口气后,我用颤抖的手指静静地按下了通话键——
『早啊,铁之介!亲爱的姐姐打电话来叫你起床啰♪』
刹那间,我迅雷不及掩耳地挂断电话。
……是幻听。刚才那个一定是幻听没错。要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这么HIGH的Morning call……
「呜哇……」
不过就算我再怎么拼命地逃避现实也是枉然,手里的手机再度开始主张自己的存在。当然,传来的来电铃声仍旧是黑武士的主题曲。
错不了的,位于电波彼端的是那个人。
樱铃音。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她确实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让我下定决心要高中出道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
「……喂喂?」
因为一直忽视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
『哟呼——铁之介。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糟透了,都是因为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啊哈哈,这种美式玩笑还真是有趣啊。』
闭嘴。刚才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真心话,而且这里也不是美国。另外,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声音后方一直传来啪嗒啪嗒的噪音。这个人现在是在哪里啊?
「……姐,突然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们可是家人呢。』
「三个月前突然抛下家人夺门而出的是哪边的谁啊?」
『咦——姐姐不认识这么自由奔放的人耶——』
电波另一头的姐姐哈哈大笑。
居然给我装傻。这位个性古怪的姐姐正是丢下唯一的家人(我),自顾自离开家里的罪魁祸首。
我们没有父母亲。两人好像在我还小的畤候就病逝了,所以我只记得他们在照片上的脸。但幸运的是,父母亲都是赫赫有名的科学家。
拜两人的遗产所赐,一直以来好歹还能维持一般家庭的生活水平。不过那些钱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将来还是得认真工作才行。
『我道歉啦。对不起喔,铁之介。你一个人很寂寞吗?』
「……并不会。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那都跟我无关。」
『不要说得那么无情嘛。去年外婆也才刚去世啊。』
姐姐用有点悲伤的语气说。
自幼双亲亡故的我们是被外婆扶养长大的。不过外婆也在一年前往生了。
我们离开了充满回忆的外婆家,迁居到离那里有点距离,位于都巿的家。因为待在外婆家里怎么样都会想起外婆,实在是太痛苦了。多亏有父母亲的遗产,我们才得以住在这个家里,至于外婆家就放手交给亲戚去处理了。
于是在姐姐突然离家出走的这三个月内,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所以我应该能自由自在地尽情享受独居生活才对……
『欸——欸——一个人住感觉怎么样啊?』
「这、这个嘛,还可以啦。」
『喔,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久没见了,姐还是一样我行我素呢。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三个月都不在家啊?」
『呃……那是因为——』
姐姐是天才嘛!
姐姐理所当然似地这么宣告。
……又来了。这个人老是这样。她总是直言不讳地这么称呼自己。不过麻烦的是,这种过分夸张的称呼并没有用错。
——天才。
樱铃音是公认的天才。
从小她就已经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过人天赋,年方十岁即考取了某知名升学高中,十三岁时赴美就读某知名大学并取得了博士学位,着实过着相当惊人的跳级人生。
其主修为机械人工程。
自美归国后,她进入了就算说是国内龙头也不为过的大企业——CIRCUS工业。正确地说,她好像是被挖角过去的。
无论是经济不景气还是就业冰河期,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尽管才刚踏入社会第一年,她却已经能在那里尽情发挥国内产业龙头的技术与本身的过人天赋,着手开发着最尖端的机械。
今年十九岁。
顺带一提,现正热烈招募恋人中。
这种乱七八糟的经历就是我姐——樱铃音的个人简历。
『哎呀——其实我们有个大计划呢。』
「计划?」
『嗯。姐姐是那个计划的负责人。虽然计划本身从很早以前就在进行了,不过我想让铁之介吓一跳,所以才一直保密没说。』
「这点程度的事情才不会吓到我呢。」
因为自从出生以来,我就是被这位姐姐给吓大的。
『然后啊,那个计划总算快要完成了,所以这三个月我才没办法回家。』
「……咦?那么计划结束后姐就会回来了吗?」
『不。计划结束是结束了,不过我还暂时不能回去。事出突然,姐姐在这边有个令人难过的消息要告诉铁之介。很遗憾,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姐姐决定要调派到外县市去了。』
太棒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心中大声欢呼。姐姐要外调了?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我反倒希望她就这样不要回来了。
『好寂寞喔人家不要跟铁之介分开啦——』
「我能体会姐的心情。因为我现在好像也快哭了。」
『真的吗?』
「不过我当然是喜极而泣啰。」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弟弟进入反抗期了啦啊啊啊啊!』
「别哭啊,姐。」
虽然姐姐情绪变得相当激动,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无时无刻反应过度的姐姐来说,这还算普通的呢。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话说回来,那个计划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啊,这个嘛。』
我这么开口一问,姐姐马上停止了哭泣。
『嘿嘿嘿,听了可别吓到啊,铁之介。』
然后她非常开心地说——
『姐姐我啊,制造了妹妹喔。』
「……」
听了姐姐的话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态紧急。姐姐疯了,虽然我从以前就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太正常,但没想到症状终于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啊……
『铁之介之前不是说过吗?你说「想要一个妹妹」。』
「……咦?」
『所以姐姐就努力做出来啰。』
「等、等等,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回想起来,我小时候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印象中那是圣诞夜的事情。虽然当时我们才刚开始跟身子还很硬朗的外婆一起生活,但也早就已经知道圣诞老人的存在了。
所以我许愿了。
我希望——有个妹妹。
另一方面,在认真祈求的弟弟身旁,姐姐好像许了「铃音想要爱国者飞弹!」这种糟糕的愿望。
不过最糟糕的是恐怕是外婆吧。听完我的愿望,外婆只丢下一句「好,包在外婆身上!」然后便跑到大马路上找男人搭讪,结果就这样被警官当成可疑人物逮捕起来了。愿您在天国安息。
总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个性乖僻的关系,我想要有个可爱的妹妹。
『姐姐知道的喔。铁之介房间里的计算机硬盘有八成都塞满了妹系色情游戏吧。』
「咦!」
『而且我还知道铁之介在床底下藏了大量妹系色情书刊。』
「真的假的?」
『另外,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每晚都抱着网络购物买来的妹系角色抱枕睡觉——』
「呜喔喔喔喔喔喔,住口啊啊啊啊啊啊!」
听了姐姐的举发,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
为、为什么姐姐会知道我的最高机密?难不成她是超能力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遗传学上来说,身为弟弟的我可能也有超能力呢!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居然还会读心术?」
『好了,接下来有个问题要考考你。为什么姐姐会知道铁之介的秘密呢?』
「……因为家人的羁绊之类的?」
『噗噗——答错了。正确答案是,因为姐姐离家前在铁之介的房间里装设了监视摄影机!』
「这根本就是偷拍嘛!」
『姐姐还确实写了观察日记喔♪』
「拜托你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弟弟当小白鼠!」
姐姐还是一样恐怖。话说回来,既然姐姐在偷拍这个房间的话,那就表示我的个人隐私全被她看光了……
『讨厌,姐姐受到打击了。』
「我才大受打击呢!」
『妹妹、妹妹、妹妹。全都是妹妹。铁之介居然是个这么迷恋妹妹的人。』
「呜……不、不行吗?」
『我又没说不行。只不过……』
「只不过?」
『居然连一套姐系游戏都没有,姐姐真是太震惊了……』
「你干脆就这样心脏麻痹而死算了!」
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才是最让人震惊的现实。
不——话说回来。
刚才姐姐说『制造了妹妹』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
姐姐再度开口说。
『姐姐主持的计划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你知道姐姐主修机械人工程吧?』
「……也就是说,姐制造了妹妹机器人吗?」
『完全正确!不过拜托你不要用妹妹机器人这种随便的称呼。要叫她生化人造人。』
「生化人造人?」
『这个计划获得了诸多领域的专家协助。不过详细情况是企业机密,我不能透露。』
「企业机密……」
『啊,对了对了。说到企业机密啊,我们公司可是很厉害的喔。虽然表面上形象清廉洁白,但实际上却暗中对海外出售武器,是家不折不扣的黑心企业——』
「这种事情就让它继续是企业机密就好了,姐!」
不好了,老天爷啊。姐姐任职的公司是非常邪恶的黑心企业。
『然后呢——重点来了。』
姐姐难得用严肃的语气说。
『那个生化人造人要送给铁之介。』
「……啊?」
『铁之介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妹妹吗?所以这是姐姐送你的入学贺礼。恭喜你进高中了!』
「等、等等,姐!我是很高兴能有个妹妹啦……不过这样做没问题吗?」
虽然我完全搞不懂生化人造人是什么东西,可是一个大计划的成果居然要交给像我这样的人,而且那家公司又是黑心企业……
『安啦安啦——』
然而姐姐还是跟往常一样天真烂漫。
『因为姐姐是天才啊!』
「不,怎么可以这么乱来……」
『还有,我决定让她协助铁之介高中出道。』
「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以高中出道为目标……对了,姐姐把我当暑假作业的牵牛花一样每天观察着我。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她看光了。
『再说铁之介也差不多该想办法改变现在的生活了。』
「!」
姐姐的话让我心头为之一震。
我现在的生活。
——没错。
就是为了改变现在这种生活,我才会以高中出道为目标。
茧居族。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我现在的职业正是茧居族。
已经有大约两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好好跟家人以外的人说过话了。
外出只是去附近的超商买东西。网络上也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更糟糕的是天生个性悲观消极,还会趁势做出写好遗书这种事情。
这种差劲到无可救药的人就是我。
而造就我现在这种生活的原因是——
『对不起喔,铁之介。』
「……为什么姐要道歉啊?」
『因为铁之介会变成茧居族的原因不就是姐姐吗?』
「……」
我不由得沉默下来。
没错……虽然我不太想这么说,但就像刚才提到的,我想自己会成为茧居族的原因之一就是姐姐。
问我为什么?那还用说。我厌烦透了。
厌烦了……被人拿来跟姐姐做比较。
——因为姐姐是天才啊!
如同这句话所说的一样,姐姐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这点只要看过那辉煌的经历就知道了。
然而身为弟弟的我却是公认的庸才,无论成绩还是运动神经都很普通……不,再加上我还满脑子负面思想,以致于在关键时刻往往得不到好成果,结果反而比一般人还要差劲。我就是这么一个个性阴沉的废渣。
周围的人明明也不是评论家,却还是理所当然地把我们放在一起加以品评。
姐姐与弟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所以不知不觉中……我就不再踏出家门了。因为我讨厌置身在旁人的眼光之中。
结果——
『所以啰。』
彷佛想要扫除灰暗的气氛一般,姐姐以爽朗的语气说。
『姐姐决定把自己制造的优秀妹妹送给铁之介。只要有她在,一切都解决了。铁之介不仅可以矫正家里蹲的症状,还能顺利地高中出道。』
「……那个,姐。不好意思,在气氛难得温馨的畤候打断你。」
『怎么了?』
「那个……今天就是重要的开学典礼耶……」
没错。
今天,四月四日正是我就读的私立春原高中的开学典礼。
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半。虽然距离九点开始举行的开学典礼还有些时间,不过不管开发了多优秀的妹妹,只要不在那之前送到我身边就没有意义了。
『啊哈哈,这倒是不用担心啦。』
姐姐得意洋洋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姐姐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能够飞快送到你那边的方法。』
「……」
一股剧烈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我有种讨厌的预感。
长年来的经验警告着我。忽然灵机一动。当姐姐说出这个口头禅的时候,距离她半径五公里的范围内都不能靠近。因为绝对会发生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
——失败的次数越多,成功就离我们越近。
这是伟大天才汤马斯?爱迪生遗留下来的名言。
我深切地了解这句话的意义。
因为在天才姐姐的成功背后有着数不尽的失败,而且多半都把我给卷进去了。从小时候算起,次数就多到让我厌恶不已。
『欸——铁之介。』
姐姐以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口吻询问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我。
『女孩子从天而降感觉很棒对吧?』
「……啊?」
『漫画或动画里不是常出现吗?突然从天而降的少女,以及偶然接住了她的少年。Boy meets girl.恋爱故事就是像这样开始的呢。』
「姐,你最近看了『天空之城』吗?」
『嗯。不过姐姐果然还是喜欢浪漫的奇幻动画……啊,对不起喔,铁之介。电影的事情下次再说。』
「咦?」
『因为——我已经到了。』
突然间,我听到了啪啪啪啪的轰隆巨响。
直升机。
一察觉到这点,我立刻抬头仰望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姐、姐,你该不会……!」
『正确答案!姐姐人在亲爱的我家正上方,上空三百公尺处!当然,妹妹也一起喔!』
姐姐自豪地高声欢呼。
果然没错!也就是说,姐姐是从上空的直升机里打电话给我。难怪我总觉得背景特别吵。
不过为什么是直升机呢?
我家坐落在住宅区的正中央,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着陆。这附近又没有直升机起降场,就算把妹妹送来好了,要是不能降落到地上就没有意义了l
「——啊。」
这一瞬间,我也难得突然灵机一动。
那是——最糟糕的开场。
姐姐难不成要
『铁之介,你准备好要接了吗?』
「……?」
……错不了的。
姐姐——打算从空中把妹妹丢下来。
就好像『天空之城』中从天而降的希达一样……!
「住、住手,姐!别冲动!」
『咦?什么?直升机太吵了,我听不见。』
「刚才通话的时候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话说回来,你是从哪儿弄来这台直升机的?」
『那还用说。CIRCUS工业,我跟公司借了直升机喔。姐姐才进公司一年就发达了,现在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可是从半空中丢下来也未免太……」
『加油啊,巴兹!你一定可以的!』
「我又不是巴兹!」
别把我跟那种主角相提并论啊!
不,冷静点。现在不快逃就不妙了。自三百公尺的高度落下,那可不是女孩子从天而降这么浪漫的事情。几乎已经算是轰炸了。
不愧是天才。
居然给我想出了这么荒谬的方法。姐姐最致命的缺点是完全无视一般的常识,往往只凭一时冲动或「好像很好玩」这种想法感情用事。
『没问题的啦。她被装在很坚固的保护箱内,所以应该承受得了落地的冲击吧。』
「不过要是掉到我们家以外的地方,那可是会给邻居带来麻烦的!」
『这点也不用担心。直升机和保护箱都为了今天做过特殊改造,而且我们还雇用了妖精先生当驾驶呢。』
「妖精先生?」
『啊,我搞错了。正确地说是佣兵先生。』
「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吧?」
『佣兵先生以前是隶属于美国空军特种部队的职业军人,所以空投控制方面也可以放心喔。』
「为什么你们会雇用那种家伙啊!」
「这个嘛,因为是黑心企业的关系吗?』
姐姐天真地嘻嘻笑着。可怕的CIRCUS工业。不管再怎么说,这也太黑心了吧。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好还是别再买那间公司的商品了。
『掰掰,铁之介。姐姐要暂时跟你分开了。之后的事情她应该会跟你说明。还有——要用罗曼蒂克的方式叫醒她喔。』
「等、等等,姐?」
『好了,空投倒数开始。五、四、三。』
「我不会放过你的————!」
『二、一……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数结束。
这时——我心想,那封遗书大概不会白白浪费了。
还有现在别管什么高中出道了,想想迫在眉睫、名为死亡的天国出道还比较实际。
领悟到这两点的几秒钟后——某个巨大的黑色不明物体撞破了我房间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