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航行在亚丁湾的〈辛巴达〉号甲板上,玛丽亚哭个不停。
「好可怕,约瑟夫大人……我真的……真的好怕……」
「是啊。」
面对抛开了平时的高贵举止,像个符合年龄的少女般哭泣的妻子,约瑟夫将她拥入了怀中。
「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今后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好……好的……」
玛丽亚边断断续续地答话,边紧紧地抱住约瑟夫。
「大功一件喔,达哉。」
克拉拉竖起大拇指,嘻嘻一笑。她身旁的莎米拉深深鞠躬。
「……由衷感谢你这次的协助。我拉希德绝对不会忘记各位的大恩大德。」
「喂喂喂,搞什么嘛,突然这么正经。」
达哉在她面前不好意思地抓着脸颊。
「别太吹捧我啦。倒不如说,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解决的。」
「才没这回事喔。」
克拉拉使劲摇着脑袋。
「你已经是我们的王牌了呢。」
「王牌啊……」
这听不习惯的称呼,让达哉有些不知所措。
雅德莉娜在离达哉有些距离的地方看着他。金发的马尾伴随着海风轻轻摇曳。
「没想到,他居然能一对一打赢那个米赫洛夫。」
她这句话不带有嫉妒的情绪。有的只是赞赏与惊叹,以及某种担忧。
「那家伙究竟会强到何种地步。然后——」
「——又会有着怎样的改变,是吗?」
「……唔。」
心中的话语被抢先说走,让雅德莉娜不太高兴地转头过去。只见菊乃在那一脸熟知内情般地微笑。尽管依旧穿着拘束服,不过已将全身的皮带解开了。
「等等,为什么你大摇大摆地在船上闲晃?我要逮捕你。」
「我有得到社长的许可喔……不过你执意的话,就请便吧。」
在雅德莉娜拿出手铐后,菊乃就老老实实地伸出双手。
「…………」
雅德莉娜板起了脸孔,交替地看着自己的手铐与菊乃的双手。最后叹了口气,把手铐收起。
「算了,这样蠢死了。」
「感激不尽,雅德莉娜小姐。」
菊乃在礼数周到地低头致谢后,随即接续方才的话题。
「你不需要担心达哉先生。他一定一直都会是他的。尽管慌慌张张、迷迷糊糊的但是比谁都还要坚强、还要温柔。是个如此出色的人呢。」
菊乃那意义深远的笑容,让雅德莉娜莫名地有点生气。
「你太夸奖他了。到底要怎样看,才能把达哉看成那种样子啊?」
「因为我心中有着纯粹的爱慕之意呢。」
「你的爱意与杀意相同吧。」
看着不太高兴的雅德莉娜,菊乃露出淡然微笑。
「那已经结束了。」
「什么?」
「从今以后,我想对自己的恋慕之情与肉欲稍微诚实一点。」
听到她一如往常的说话方式,雅德莉娜当场瞪大了眼。
「肉……肉欲?你在说什么啊!」
「雅德莉娜小姐要怎么做呢?」
面对菊乃挑拨似的询问,雅德莉娜将视线别开。
「……这与我无关。随你高兴。」
「哎呀,我真的能跟达哉先生做我高兴的事吗?」
「这……这个……」
看着雅德莉娜支支吾吾的模样,菊乃优雅地笑起。
「好的,那就随我高兴了。」
雅德莉娜别开头,将视线从露出满脸笑容的菊乃身上移开。
在远比亚丁湾还要东方的印度洋上,航行着一艘船。宽广的全通式飞行甲板与小巧别致的舰桥,让这艘船乍看之下像是航空母舰,但舰尾的井围甲板却否定了这点。
这是美国海军所属的胡蜂级两栖突击舰——好人理查号。排水量超过四万吨的巨大船体上,搭载着将近两千人的兵力,能够迅速抵达前线展开部署。
船体内的其中一间舱室里,罗尼·赛米维斯中士正在手写的信纸面前抱头苦恼。
「『致亲爱的TT——』啊,这种开头怎么行呢,重来重来。」
搔抓起暗红色的头发,罗尼将揉成一团的信纸丢掉。这已经是第十二张了。
看着罗尼这副德性,同寝的塞缪尔·戴维斯中士嗤嗤笑道:
「是要写给那位大美人的信吧。还真是老样子,羡煞旁人呢。」
「我说啊,我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像山姆你们误解的那样,这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是更加柏拉图,并且原始地,没错,甚至超越家人这个框架——」
「啊,知道啦、知道啦。差不多要进行简报了,在那之前给我好好写完啊。」
「我知道了啦。」
暂时只有罗尼写字的声音,还有戴维斯翻阅杂志的声音,在室内静静地响起。
「不过话说回来,前阵子才跑去罗马尼亚的深山,这次又要去中亚的正中央。我们应该是海军没错吧。」
「这不是废话吗?只要是任务,不论是亚马逊还是墨西哥都得立即前往,毕竟我们可是海豹部队。」
罗尼手不停笔地答道。
他们隶属于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海豹部队的第9小队。目前正受领到新的任务,在前往中亚的加鲁那斯坦途中。
「不过这项任务有点棘手呢。我们可是要去插手跟议员有关,甚至还有部分白宫人士参与的计划耶。」
「因为上头判断——不能再放任吉翁特隆继续玩火了。」
「还真是不痛快。就像右手正在打人,却硬是要左手过去制止一样。」
「唉,政治就是这样——喔,写好了。」
粘起信口,露出满意笑容的罗尼,肩膀被戴维斯轻轻拍了一下。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该走了。」
「嗯,该上工了。」
风正朝着加鲁那斯坦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