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短篇 玛丽艾IF线 其6

天空中炮火声不绝于耳。

每次枪吐露的火舌都会产生烟雾,烟雾蔓延四周使得景色一片大雾弥漫。

从通讯器传来混有杂讯的叫喊,还有互相怒吼的嗓音。

即使不情愿也能理解眼前状况,让周围陷入了混乱。

「只是一次调查,为啥会变成这样啊!!」

在阿洛钢次驾驶舱里咒骂的我【里昂・冯・巴尔特费尔德】的手指甚至没空从操纵杆的板机上移开。

阿洛钢次手中的加特林机枪的枪管不断旋转,四处散射子弹。

子弹射穿的是成千上万的怪物群。

总之只要开枪就能打中。

被子弹贯穿的怪物,炸飞后就会变成黑烟消失。

黑烟弥漫,周围的视野不断的恶化。

查看后方,就见包括帕尔特纳在内的四艘飞行船不停发射大炮。

而出击的机铠则是应对着成群的怪物。

阿洛钢次搭载的人工智能发出警告。

『MASTER,确认到敌人的增援』

屏幕角落处放大的画面显示着,帕尔特纳率领的三艘王国籍飞行船守护着一艘飞行船。

悬挂着阿鲁瑟鲁共和国旗帜的飞行船已经无法动弹,只能漂浮在空中。

船身受创严重,以现在的船体状态,想必是不可能从怪物群众突围吧。

帕尔特纳正在收容乘客,但仍需要时间。

「看来是捡到麻烦的东西了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切都要追溯到几天前。

春假才刚要开始的时候。

那天,我和未婚妻【玛丽艾・冯・拉芳】一同来到王都。

「为什么才刚回家,又不得不跑来王都呀。」

玛丽艾嘴上发泄不满 ,但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不安和紧张。

我俩在邻近王都上空的飞船港口下船,然后立刻排队乘坐小艇。

「没办法啰。毕竟要想知道详细情况,王都始终更方便。况且,我家竟成了讨伐对象,这怎么能放着不管呀?」

我俩回到王都有两个理由。

其一 —— 查证关于邻国阿鲁瑟鲁共和国灭亡的情报。

在匿藏于老家的库拉丽斯学姐收到的信中,据说记述着作为那款乙女游戏第二部舞台的阿鲁瑟鲁共和国已经灭亡的消息。

只听说已经灭亡了,似乎没有记载更多的细节。

寄信人当时亦未得到详细的情报吧。

之所以大老远跑来王都,是因为我估计有新情报传来的可能性很高。

很遗憾,待在乡下消息总会很晚传到。

「有路库西翁在的话,就能轻松多了呢。」

当我念叨不在场的路库西翁,玛丽艾就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表情比刚才更显不安。

「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总是擅自行动,不觉得有点可疑吗。你看,电影里不是很常出现AI叛变的情节吗?」

玛丽艾似乎对路库西翁擅自到处活动感到不安。

路库西翁最近的确太专断了。

无视我的命令,躲起来偷偷摸摸行动令人放心不下。

它到底在干什么呢?

「它是违逆不了我这MASTER的。」

「这样的保证打哪来啊! 」

「放心吧,毕竟要想背叛的话,早就背叛了。」

若然路库西翁认真背叛,我们早就活不成。

被这么一说,玛丽艾就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也、也对啦。不过,它太任意妄为了啊。你明明就可以下达更严厉的命令。」

「等它回来再说。——比起那事,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关于我们回到王都的第二个理由,那就是巴尔特费尔德家受到了王宫的敌视。

玛丽艾怯生生的偷看周围情况。

「虽说是一鼓作气来到了王都啦。你确定没事吧? 不会突然逮捕我们吧?」

我看着害怕的玛丽艾 ,不知为什么想起前世的妹妹就想捉弄她。

我窃笑着,对玛丽艾开了个小玩笑。

「会怎样呢? 决斗后把尤里乌斯殿下打得满地找牙,不是很可能遭人怨恨吗?最糟糕的情况是处决吗?」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

玛丽艾扑啪扑啪的用粉拳敲打我,这可有点疼。

「疼死了,快住手! 你的拳头太重,骨头都作响了。」

玛丽艾外表娇小纤细,但拳头却浑然有力。

路库西翁曾经说过,玛丽艾的骨骼和肌肉密度很高,似乎比看起来要重。

不能被外表欺骗了。

心灵和身体都很强悍的女子——这就是玛丽艾。

停下脚步转过身的我将视线投向巨大飞行船帕尔特纳。

「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阿洛钢次它们会替我们想办法的。」

搬出阿洛钢次的存在,玛丽艾的焦虑也有所缓和。

「路库西翁这父母很任性,阿洛钢次倒是个好孩子呢。」

装进阿洛钢次的人工智能,是路库西翁的劣化品。

虽然在能力上有些许落后,但是因为学习热情很高,也会老实听从命令,就玛丽艾的评价是个「乖孩子」。

尽管有各种不可靠的地方,不过阿洛钢次的强大在这个世界上可谓是压倒性。

不久前跟黑骑士老爷子经历过一场苦战,但我不认为还有很多这种敌人,也不愿意去想像。

实际上,霍尔法特王国就没有足够的战力来对抗阿洛钢次和帕尔特纳。

例外要数皇家之船吗?而那又是一道无法轻易打出的王国王牌。

我不认为会为了抓我们而动用。

之所以会闯进危险的王都,也是因为我们能保证自己平安归去。

「但愿只是恶劣的谣言就好了。」

巴尔特费尔德家被认定为霍尔法特王国的敌人——为了调查这传闻,我们进入了王都。

我们拜访了位于王都的一座宅邸。

至于这所宅邸的主人,是不久前还担任大臣的阿特里家当家【伯纳德・费亚・阿特里】。

据说他因为库拉丽斯学姐的事件而下台,此后一直在宅邸安静度日。

这位矮小温厚的男士毫无嫌弃地接纳了我们。

在前大臣伯纳德的引领下,我们在会客室展开交谈。

「大宅里的佣人大都辞职了吶。现在连日常生活都会很辛苦,不过因为闲下来,生活倒也过得还算惬意。」

伯纳德大臣笑着这么说,但别人听了只会觉得他这是死鸭子嘴硬吧。

毕竟実际上,失去大臣职位的阿特里家正家道中落。

我和玛丽艾一边喝着留在宅邸的管家所泡的茶,一边向前大臣伯纳德打听详细情况。

「看来各方面都很辛苦啊。」

「毕竟皇宫内外都方寸大乱。现在想来,被撤职真是万幸。——你是想要打听王宫的动向吧?」

见我和玛丽艾点头,前大臣伯纳德似乎已经猜到意欲为何。

让管家退室后,开始详谈。

「王太子殿下及其周围的人散布了谣言,指控巴尔特费尔德家正意图谋反。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贸然抢先顺口说要组成讨伐军,这就是谣言的起因喔。」

听完,玛丽艾松一口气,肩膀放松力气。

「太好了。这么说,我们不会被讨伐吧?」

「王太子殿下憎恨我们的事实并不会改变就是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望着坐在身旁的玛丽艾,告诉她依然是不能放松的状态。

「呜! 话、话是没错啦。」

现在听起来像是个恶作剧,不过若然是由身为皇储的尤利乌斯殿下散布恶质谣言,那真是糟透了。

「王国军展开行动,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呢。」

「结果还是不行么! 」

毕竟是将来的最高统治者讨厌我和我老家呢。

——果然,特别表演赛做得太过火吶。

但是,前大臣伯纳德否定了我最坏的预测。

「关于那件事,圣女大人否定了传闻喔。」

「圣女大人吗? 」

我脑海中浮现的圣女大人,会面时向我求助的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

现在回想起来,胸口都为之一紧。

不知为什么,在心里某处总有一种忘记了重要事情,遗漏了什么似的焦躁。

「是的。听说她劝谏王太子殿下和周围的人。王太子殿下也不敢违抗圣女大人,正在消除谣言。」

玛丽艾不安地望着我的侧脸,但我不能在这时谈论圣女大人的事。

知道老家总算暂时安全了,换个话题。

「那我就放心了。另一件事,关于阿鲁瑟鲁共和国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听说已经灭亡了?」

前大臣伯纳德摇摇头。

「很遗憾,王宫掌握的情报也不多。说到底,毕

竟这只是从逃出共和国的王国商人口中得到的情报。我听说马上就会派遣调查团,不过似乎还凑不足数量,而且公国的动向也让人在意。」

「是吗。 话说回来,你了解得还真清楚耶。」

明明不再是大臣,怎么知道细节的?

前大臣伯纳德对我们报以微笑。

「长年在王宫里做事总会有一两个帮手呢。有帮上女儿的救命恩人吗?」

前大臣伯纳德因女儿而承担责任辞去大臣职务,现正等待王宫发落,但他的态度显得从容不迫。

还是说,他已经在各方面都放弃了吗?

「真的帮了大忙。」

「那就太好了。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毕竟家人都很担心。我会马上回老家将此事告知他们。」

当我传达会尽快归去让家人安心,前大臣伯纳德就与先前不同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事能请您稍为延后吗? 家人方面就由我写信过去吧。我怎么也希望你能见见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

听从前大臣伯纳德的吩咐乘上马车,抵达之处是一座相当大的宅邸。

所谓那位大人,就是学园教师兼我的茶道师傅,就是那个人。

玛丽艾因为跟师傅不熟,所以推却会面并没有来到此地。

看来,她是自感不擅长应对有礼仪讲师头衔的师傅。

这栋宅邸带着略有年头的氛围,但保养得很好。

当我观赏着这座富有风情的宅邸,前大臣伯纳德下了马车向园丁打招呼。

那位园丁是个腰板笔直的初老男性。

「您仍旧健壮呢。」

和园丁亲昵地。不——前大臣伯纳德的态度就仿佛在对待上级。

我慌忙走下马车,跑到园丁跟前打招呼。

「师傅!」

「MR.里昂,您回王都了吶。」

「为、为什么师傅会在做园艺工作!?」

「我被委任管理老宅邸。刚好自己的园艺还不错。能够在自己打理的花园里喝茶也是乐事。」

师傅笑得开朗,看来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充满气质。

「我也来帮忙! 」

不能让师傅独自做园艺工作,我提出想帮忙却被婉言拒绝。

「让您帮忙就太不好意思了。而且,我另有他事希望拜托MR.里昂。」

「其他的事吗? 」

师傅望向前大臣伯纳德,互相点头后道出了把我叫来的理由。

「您已经知道了阿鲁瑟鲁共和国的事吧? 现在王宫还并未查证其灭亡。」

王国忙于与公国间的战争,连派遣调查团都办不到。

从师傅的口气听来,似乎是想私下委托我调查。

「王国还留有战力吧? 」

「但有很多人希望进攻公国本土呢。一旦成立调查团就无法参加必胜之战,军队对此并不乐见。」

「军队吗?」

当我怀疑军人们贪功不愿派遣调查团时,前大臣伯纳德就告诉我这方面的情况。

「在进攻公国之前,正从各地集结战力。因为国境的守备变得薄弱,所以军队不希望有非必要的战力调动吧。」

霍尔法特王国周边太多敌人,所以一旦发生战争就会有一些国家趁机行动。

部署在边境的王国军队跟众领主贵族都想尽量集结战力。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余力派遣调查团。

「如果MR.里昂奉王国之命率领调查团,那些有无谓误会的人也会闭嘴吧。这对MR.里昂的家族来说也不是坏事。」

师傅提出希望我率领调查团。

「是为了表明和王国相处融洽吗? 」

既然有着坏传闻的我遵照王宫的命令率领调查团,周围的人也就会认为一切只是谣言。

就个人而言是很想马上回老家,但是在这时赚赚印像分也不错。

「没问题。老家那边我会写信回去。」

师傅双手握着我的手表示感谢。

「谢谢。MR.里昂能去一趟,我就放心了。」

能帮到师傅,我也很高兴。

但是,师傅表情沉痛地向我说明现状。

「老实说,现况不太好。」

「欸?」

「如果被迫做出决断,MR.里昂会怎么做? 不,重要的是想要怎样做吧。」

说到做出决断,我感到轻浮的情绪烟消云散。

看到严肃的师傅,就连我都察觉到不是能开玩笑的气氛。

「情况有那么危险吗? 」

「倘若说是失火的军火库,能够理解吗? 现在就是不知道火药什么时候会被点燃的状况。」

有那么一瞬间想到玛丽艾在场的话是否能够缓和气氛? 不过脑中一角也很庆幸她不在这里。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稍作考虑,马上就得出结论。

可悲的是,当下的我别无选择。

当我望向前大臣伯纳德,他脸上仍挂有笑容,但只有眼神格外认真。

师傅说会尊重我的决定。

「 ——我想想。话虽如此,我倒是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呢。」

——于是,就演变成我得率领调查团前往阿鲁瑟鲁共和国了。

除了帕尔特纳,还准备支援给我的只有两艘王国籍的飞行船。

尽管如此似乎也是勉强召集得来了。

由于目的是调查,打最初就并不太在意战力。

有危险的话就脚底抺油——我本是这样打算,但发现一艘从阿鲁瑟鲁共和国逃出来的飞船并进行救援时,就成了事情的起端。

因为众多怪物围困飞行船,所以我为了援救而驾驶阿洛钢次出撃。

「干啥一只接一只的跑出来啊!」

开启集装背包,几十枚导弹从中发射而出,卷入周围的无数怪物爆炸。

被爆炸吞噬的怪物消灭殆尽,但彷佛要填补空缺一般下一批怪物又涌了过来。

在救援结束之前,只能呆在原地对付怪物。

面临这种情况,阿洛钢次带来了好消息。

『收容完毕,帕尔特纳开始脱离』

「好! 我们就这样撤退!」

『发射导弹』

帕尔特纳发射出几枚导弹,导弹飞向怪物群引起了大爆炸。

爆炸规模比阿洛钢次的导弹更大,众多怪物被灼烧化作黑烟。

「赶在敌人增援到达之前逃走。 哪受得了一直对付这群鬼东西啊!」

扔下狠话,我们开始跑路。

结果,并没有获得关于阿鲁瑟鲁共和国的详细情报。

「我不想再战斗了! 」

当我从阿洛钢次下到帕尔特纳的甲板时,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我的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甲板上。

工程机器人们聚集在阿洛钢次周围,开始整修。

当打开各部位的装甲,蕴藏在内部的热量就化作蒸汽喷出。

要不是阿洛钢次,换作其他机体在途中就会被怪物群吞噬摧毁吧。

思考至此就有一瞬感到害怕。

我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抓住栏杆,往后一看就见怪物群在远处正朝向我方的身影。

只是,要追上专心逃跑的我方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放心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跌坐般席地而坐。

「总算结束了。」

玛丽艾走出船仓来到累得筋疲力尽的我身边。

「里昂! 出事了! 」

「敌人吗? 」

我抓住栏杆站起来,玛丽艾就使劲不断摇头。

「不是。好了、你先跟过来!」

玛丽艾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带进船内。

来到治疗室,发现有一名金发女性躺在床上。

她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

我立刻望向玛丽艾 ,询问女性的状况。

「治疗呢? 」

玛丽艾脸朝下,摇摇头。

「没办法。已经太迟了。」

「不还活着吗! 还有呼吸,还在呢喃啊! 」

「一般情况下就早死了啊! 」

女性呢喃着什么。

虽然看起来不像濒死,但玛丽艾抓住女性的右手。

位于右手背上的纹章闪着淡淡的光芒。

可是,纹章已经黯然失色即将消失。

「这就是原因喔。我想这大概是圣树的纹章。我觉得就是这勉强挽留着她的性命。」

「圣树纹章? 第二部的东西吗?」

提到第二部,是因为想起从玛丽艾口中听闻的关于纹章之事。

那款乙女游戏第二作的舞台是阿鲁瑟鲁共和国。

而且据闻圣树纹章是与主线故事息息相关的重要因素。

玛丽艾给我引见那位女性,然后就退下。

「总之你先听听她的话。这个人的话应该知道详情喔。我——得去治疗其他人。」

换言之,意思是玛丽艾没法救活

这个人。

还有很多受伤的人,玛丽艾似乎打算优先那边。

离开房间之际,我看到玛丽艾一脸歉疚。

我走近女性握住她的手,然后把脸凑近跟她说话。

「你能讲话吗? 共和国发生了什么事? 」

比平时更大声,但又注意着不刺激到女性的音量。

女性睁开眼睛后,用失去高光的眼瞳看着我。

「我、我是——路易丝・撒拉・劳鲁特。是担任六大贵族代理议长的劳鲁特家族的女——儿。」

尽管不时看来很痛苦,女性――路易丝小姐还是想要向我传达某些事情。

说到劳鲁特家族,我记得据玛丽艾所言是「最终头目」的大贵族。

其血脉的路易丝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久前――天空出现一艘相当大的飞行船。是艘不曾见过的奇异飞行船。随后不久,圣树就变得不对劲……」

「奇异的飞行船? 」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中浮现路库西翁的船体。

就这个世界的人眼中看来,它就像是金属团块。

「那非常巨大——而且,令共和国的军队束手无策。面对压倒性的敌人,一筹莫展……」

阿鲁瑟鲁共和国是只限防御战上号称无败的大国。

这样的国家被轻易毁灭,我真希望只是个玩笑。

「你们的国家是防御战不败的吧? 」

「在那艘飞行船面前只无能为力。飞船射出光芒,被光贯穿的友军就一艘接一艘被击沉。父亲大人他们打算靠圣树的力量想办法——咳!」

路易丝小姐痛苦地咳嗽不止,口吐鲜血。

一看之下,发现右手纹章的光辉已经变得很弱。

「时间不多了呢。」

路易丝小姐看着自己的右手,悲伤地呢喃。

我催她继续说。我也想让她静躺,但现在急需情报,哪怕只有一点点。

「——圣树的力量怎么了? 」

路易丝小姐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情,她痛苦地再次开口。

路易丝小姐也在拼命想要传达祖国的现状。

「因为无法融合而失败了。我的父母——就是在当时去世的。吩咐我去传达这些事——要是没有那家伙的话……」

路易丝小姐的表情变得凶狠,然后懊悔地流泪。

「要不是雷斯彼纳斯家的余孽妨碍的话——真是讨厌的家伙。」

「雷斯彼纳斯家出手妨碍? 」

「要不是那家伙妨碍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已经灭亡的大贵族雷斯彼纳斯家的余孽——应该是指幸存下来的第二部女主角。

为什么主角会出手妨碍?而且,劳鲁特家不是敌方家族吗?

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是想毁灭国家的一方吗?

正当一个接一个涌出的问题没法得出答案陷入混乱之际,路易丝小姐擦去悔恨的泪水继续说道。

「巫女安抚暴走的圣树。但是,圣树化作不祥的姿态将巫女吞噬,现在也在害故郷受苦。求求您。虽不知道您是谁,但请您救救—— 诺艾儿吧。」

所谓巫女,是指那款乙女游戏第二部的主角吗。

我记得玛丽艾说过雷斯彼纳斯家的女性可以成为巫女来着。

这样的话,就跟方才的说词出现分歧。

「巫女是雷斯彼纳斯家的人吧?对方不是背叛了吗? 」

解释支离破碎。

路易斯小姐也不是可以好好解释清楚的状态,我开始怀疑情报的准确性了。

路易丝小姐似乎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后悔地喃喃自语。

「诺艾儿——要是有跟你好好谈一下就好了。」

神志不清的路易丝小姐已经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只是,她最后呢喃道。

「里昂,对不起。姐姐我,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欸?」

为什么会提到我的名字?

不,应该是同名的某人吧。

但是,莫名牵动我心。

然后,路易丝小姐看着我伸出手。

我握住她颤抖着伸出的手,路易丝小姐就露出微笑。

「您来接我了呢,里昂」

「不,那个… …」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姐姐我呀,是个没用的姐姐,对不起。明明想要守护——却什么都守护不了。大家都倾力想阻止圣树,却来不及。对不起,里昂。」

哭着失去知觉的路易丝小姐的手使劲的攥握着我的手。

负责治疗伤者的玛丽艾在人群中发现一个极度惊惶的同龄女生。

那个有着鲜艳粉红色头发的女生,正抱头流泪。

玛丽艾靠近她搭话。

「已经没事啰。你的伤也很快会治好。」

「——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好不容易得救了,你在说什么啊! 」

女生的话语让 玛丽艾很生气,但本人却在继续着呢喃。

「我应该死在那里。不、不对。要是我没出生就好了。大家都死了。都怪我、大家——艾米尔和赛尔吉都为了保护我而死。就因为我做了多余的事,死了很多人。把一切都推给了大姐,我——全都是我的错。」

颤抖的女生大声哭喊,说是她的错。

于是,听闻的一个伤者站了起来。

「你就是雷斯彼纳斯家的余孽吗? 」

那名男性受了重伤,以剑代替拐杖站了起来。

他倾注憎恨的表情前方,正是那名接受玛丽艾治疗的粉发女生。

「等等,这里是医务室! 给我放下武器! 」

玛丽艾介入两人之间进行调解。

(雷斯彼纳斯家? 难道,这女孩就是第二部的主角么?艾米尔和赛尔吉,这么说来不就是第二部的攻略对象嘛。难道是搞砸了,迎来了BAD END?)

玛丽艾也没想过阿鲁瑟鲁共和国会迎来BAD END。

治疗室里受伤的骑士和军人,一个接一个试图强行站起身子。

甚至连身穿女仆装的女性也以受伤之身站起来,执起附近的武器。

场面开始变得一触即发。其他伤者不知发生何事而光是惊慌失措。

站起来的人,看来都是劳鲁特家的相关人士。

「我要为阿尔贝鲁克大人报仇。」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

体格健壮,可以窥见作为骑士也是立于高位。

那个留着漂亮胡子的强壮男人,用剑指向女孩。

「我叫你住手呀! 」

玛丽艾张开双臂保护女生,但骑士们不肯退让。

「让开! 那个女人毁了我们的祖国! 亦是阿尔贝鲁克大人和夫人的仇人! 而且连公主殿下都…!」

「这、这可是我家的船啊! 要是不服从,就把你赶出去! 」

「只要杀了那家伙,我就马上从船上跳下去。所以,你给我滚开!」

其他受伤的人试图阻止执起武器的骑士和军人,但是没用。

「这是在吵什么哦? 」

玛丽艾见里昂现身松了口气。随即,搂住女生移动到门口。

躲在里昂的背后,说明情况。

「劳鲁特家的人都在发飙喔。不听劝说要杀死这个女生。这女生,似乎是雷斯彼纳斯家的幸存者哦。于是,劳鲁特家的人就很生气……」

里昂在得知站起身的伤员是劳鲁特家族的相关人士后,立即将他们转移到另一个房间。

「有关于你们公主的事得谈谈。」

这时,在场最高级别的骑士放下武器,走近里昂。

虽然拖着脚的样子令人看着都心痛,但是那个骑士走近里昂就睁大了眼睛。

「——里昂大人? 」

玛丽艾对骑士的反应感到困惑,而里昂则挠着头,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劳鲁特家的关系者围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路易丝小姐的床边以泪洗面。

「公主殿下,请睁开眼睛! 」

「为什么得是公主殿下啊!」

「如果连公主殿下也过世,劳鲁特家就——」

路易丝小姐的右手泛着淡淡绿光。

圣树的纹章似乎正在将主人挽留人世,但光芒亦在逐渐减弱。

这样下去,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劳鲁特家的骑士――年近四十自报奥利弗之名的男性跌坐地上,滂沱落泪。

「守护不了主君,连公主殿下都……」

受伤的女仆们握着路易丝小姐的手,不停地向她搭话。

我见此情此景一时有所踌躇,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询问奥利弗先生。

「我想知道详情。你能告诉我阿鲁瑟鲁共和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奥利弗先生垂着肩膀讲述,内容几乎和路易丝小姐告诉我的一样。

一艘突然出现的大型飞行船摧毁

了共和国。

之后圣树就暴走了。

被怪物袭击的飞行船似乎是劳鲁特家准备的避难船。

这也难怪,有很多劳鲁特家的相关人士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在港口回収难民出航,然后就被怪物追得四处逃窜。

这时出现的正是我们,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我问起路易丝小姐的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路易丝小姐看到我就叫我里昂。我这人也名叫里昂。你知道什么吗? 」

聚集在一起的相关人士听到我的名字,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奥利弗先生抬起头仰望着我,谈起劳鲁特家的里昂。

「那是已故少主的名字。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才五岁。氛围和你很相像。」

「劳鲁特家的少主和我很像? 」

「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成为如您这般优秀的年轻人吧。第一眼见您,我也大吃一惊。」

奥利弗先生还年轻的时候,劳鲁特家的里昂就去世了。

一个五岁孩童和现在的我看上去很像,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才把我错当成弟弟吗。」

「公主殿下怎么说? 」

「——说是很抱歉没能保护好。 听说试图阻止圣树,但失败了。」

奥利弗先生跟在场的劳鲁特家关系者听闻路易丝小姐的话都潸然泪下。

「果然就算是阿尔贝鲁克大人也没成功吗。——若然雷斯彼纳斯家的女儿没有妨碍的话…….」

「那位雷斯彼纳斯家的女儿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

我知道你对她恨之入骨,但在帕尔特纳内杀人还是饶了我吧。

「啊~话说起来,诺艾儿是谁? 」

当我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问起路易丝小姐提到的名字,奥利弗先生就一脸复杂的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那女孩是双胞胎,姐姐那位就叫诺艾儿。圣树失控之际虽提供协助,但以失败告终。」

「双胞胎?」

「正当阿尔贝鲁克大人等人赌命阻止圣树失控之际,那些家伙却出手阻挠摧毁了共和国! 」

是说雷斯彼纳斯家的双胞胎中一位进行协助,另一位则从中作梗吗。事情变得真复杂啊。

我叹了口气环顾室内,发现劳鲁特家的相关者正在为主君和他的家人白白牺牲而悲痛不已。

看来一家子很受敬慕。这下顺便叫人别记恨也没用吧。

我离开房间。

在外面等待的是暂且结束治疗的玛丽艾。

她穿着围裙和手套,但都沾满了血。

「怎么样? 」

「事情是打听过,可不知道阿鲁瑟鲁共和国变成怎样。只知道圣树现在还在暴走吶。」

「是么。——接下来怎么办? 」

「回去传达这个情报,工作就结束了。」

也没有必要逞强前去阿鲁瑟鲁共和国。

或者更确切地说,单靠手头的战力令人感到不安。

阿洛钢次和帕尔特纳确实很强大,但是对付过万的怪物军团就有点严峻。

不是办不到,但也没有做到那一步的必要性。

我望向房内,看到失去意识的路易丝小姐。

「我倒是很想就这样回去结束这一切呢。」

当我在走廊上和 玛丽艾谈论后续之事的时候,一具船内作业机器人轻轻飘着过来。

一看到我们,就摇身摆手拼命控诉什么。

「什么回事? 」

机器人指示的方向,是通往机库的通道。

阿洛钢次正接受整修的机库。

当我和玛丽艾来到这里,发现整修途中的阿洛钢次被剥下了装甲。

内部结构裸露在外,露出基本机架。

特地把我们叫来的,似乎就是阿洛钢次。

『发现路库西翁。就在附近』

「那家伙在吗!? 在哪里? 立刻把它喊来! 」

有了路库西翁就能得到更多情报。

我想立刻把它叫过来,但阿洛钢次说没办法,逼我们做出选择。

『位于魔素较多的地域。联系不上。不过,大概就在那里』

「那我们马上就过去吧。有路库西翁的话,应该就能治好路易丝小姐了。」

『但是很困难。路库西翁所在的地方,是阿鲁瑟鲁共和国上空』

「啥?」

『是大量怪物的栖息地,要想见到路库西翁,就必须冲进一大群怪物。MASTER,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就是问,是选择强行去见路库西翁,还是直接回到霍尔法特王国。

若然回去,损伤轻微,但是路易丝小姐必死无疑。

如果勉强的话,路易斯小姐就有得救的可能性,也能弄清楚详细情况。

只是,比起那些事,我更在意的是路库西翁。

玛丽艾会加深对路库西翁的怀疑,是无可奈何。

「等等啊。天空中出现一艘奇异的飞行船,这难道不是在说路库西翁吗? 是那家伙毁灭了阿鲁瑟鲁共和国么!?」

路库西翁为何会身在阿鲁瑟鲁共和国?

我们要得悉答案,就必须见到路库西翁。

「阿洛钢次,能办到吗? 」

阿洛钢次回答我的话。

『――建议更换重武装突击规格』

「批准。」

我一允许,机库里的工程机器人就聚集起来。

机器人们从集装箱中取出阿洛钢次的新装甲和武装,然后开始进行换装工作。

煞有介事的气氛令玛丽艾抓住我的衣角。

「等一下! 你打算干什么啊!? 最好不要乱来哦。可以之后再把路库西翁叫来吧!」

「我现在就要去质问那货。」

阿洛钢次安装了一个大型的背包。

那是一个大型助推器,装载着多得教人讶异的武器。

人工智能球体被安装在阿洛钢次各处。

似乎是要把控制机体以外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工智能。

设置厚厚的装甲板,阿洛钢次的双手拿上平时不使用的大型武器。

身姿很适合用一句全副武装来形容。

所谓重武装突击规格,正如字面意思是突击冲进敌方领土尽情投射重型武器,实现极至无脑暴力的形态。

即是所谓等级压制,靠物理殴打。

虽然不知道这边的世界有没有冲等的概念嘞。

此时。

在霍尔法特王国,圣女奥利维亚正身处王宫的办公室。

为奥利维亚准备的房间,家具等一切都很奢华。

即使不开口,尤里乌斯等人也会一件接一件送来豪华物品,这里因而变成一间相当金碧辉煌的房间。

只是,无论收到多么昂贵的礼物,奥利维亚都不曾被打动。

反而加剧了对尤里乌斯他们的憎恨,以及对离开王国的里昂的执着。

「是谁派里昂去当调查团的呢?」

把读完的报告扔掉,在房间待命的凯尔就马上捡起收拾。

最近的奥利维亚一直很烦躁。

她本来打算动用所有权力,将里昂召进王宫。

预定作为自己的骑士放在身边,头衔是亲卫队也好近卫队也罢怎样都没差。

总之就想置于自己身边。

然而,他本人却以调查团的身份前往阿鲁瑟鲁共和国了。

这下子,奥利维亚再怎么也不可能立刻把里昂唤来。

凯尔战战兢兢地问心情不好的奥利维亚。

「真、真的要任命那个人当圣女的骑士吗? 我想王太子殿下并不会同意。」

事实上,尤里乌斯在奥利维亚提出让里昂成为自己专属骑士时就拼死抵抗。

不过,对于现在的奥利维亚来说,这种程度连障碍都算不上。

「要给出认可的人不是尤里乌斯,而是我哟。我的决定就是一切。」

「可、可是……」

「凯尔,你是谁的仆人? 」

「——是奥利维亚大人。」

凯尔害怕得发抖,马上闭嘴回到工作上。

奥利维亚望向窗外。

「差不多了呢。」

指什么,凯尔不会问,也不会深究。

只是,奥利维亚心中的计划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不能发生这种事!!」

尤里乌斯在王宫的私人房间里拿家具出气,看着一张纸粗鲁的抓乱头发。

那是一枚任命里昂为圣女骑士的敕令。

是奥利维亚进言,并得到国王罗兰德认可的正式指令。

对希望将里昂葬送的尤里乌斯来说,这是不能容许的发展。

但是,进言的是奥利维亚,尤里乌斯也无法拒绝。

在王宫里,奥利维亚要比尤里乌斯更有影响力。

雷特古睿夫公爵垮台,势力不断增张的弗朗普顿侯爵大力支持着奥利维亚也是一大原因。

尤里乌斯比起被夺去权力之事,更不能容忍奥利维

亚对里昂痴迷。

吉尔克也在房间里,但他并没有责怪尤里乌斯的行为。

「殿下愤怒也是正常的。但是奥利维亚同学已经接纳了他。如果在此时表现出不慎举动,会令我们失去奥利维亚同学的信任。」

「这种事我很清楚! 」

尤里乌斯脑子里明白,但心里接受不了。

「——吉尔克,有可能暗杀吗?」

然后,尤里乌斯向乳兄弟寻求不为人知地葬送里昂的方法。

乳兄弟是指自小就像兄弟一样长大的家臣。

将来吉尔克会位于辅助尤里乌斯的立场。

因此,他也被教导了一些不能摆上抬面的手段。

「是有可能,但若然他在这个时候死掉会引人起疑心耶。不三不四的人怀疑是没差,但有可能害奥利维亚同学怀疑我们。」

「那、那可不行。唯独这不行。」

尤里乌斯害怕被奥利维亚讨厌。

对现在的尤里乌斯来说,奥利维亚就是唯一的存在意义。

「为什么是那家伙啊,奥利维亚。 为什么不看向我?」

帕尔特纳的甲板上有着换装后的阿洛钢次的身影。

被运出机库准备出击,只是其外观跟平时截然不同。

设置好弹射器的甲板上,很多伤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聚集起来。

群众好奇的望向这边,但我没空管他们。

玛丽艾按着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向正要进入驾驶舱的我大喊。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

因为正常说话会被风吹得听不清对方的声音,所以彼此都放声大喊。

「当然! 我要亲眼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顺便要揍路库西翁一拳!」

玛丽艾表情复杂的望向我和阿洛钢次。

「话说回来,你干啥要装一大堆东西哦? 背上甚至还背着火箭。」

「很帅吧。」

「帅在哪? 就像穿得鼓鼓囊囊,怪怪的啊! 」

女生似乎无法理解男孩子的浪漫。

男孩子最喜欢满满的装甲跟武装了。

阿洛钢次现在的模样,正是男孩子的理想样式。

背上背着一根巨大的火箭助推器,装甲和武装使机体看起来大了一圈以上。

这副武装运用方式非常简单。

朝目标地点高速移动,到达后动用所有武装进行歼灭。

直接冲破预计会在途中遇到的怪物群。

这是接近圣树的最佳方法。

遗憾的是,一旦到达目的地火箭助推器就会被切断分离,所以回程会很艰辛。

一个搞不好就会留在敌人的地盘上,不过我估计能设法解决。

我进入驾驶舱,关上舱门,阿洛钢次的电子声音就对我说话。

『准备完成』

阿洛钢次移动巨大的身躯准备起飞。

用钢缆固定的阿洛钢次浮起。

『点火』

随着阿洛钢次点火的信号,火箭助推器的喷嘴喷出了火焰。

钢缆顺势脱落之际,后方设置的铁板挡住火箭的火焰。

爆炸一般的轰鸣声甚至传进驾驶舱里,耳朵和身体都很痛。

「实践浪漫也不容易啊。」

『MASTER、说话会咬到舌头』

被阿洛钢次提醒后,屏幕上的景色就飞快地流转。

我的身体被压在座位上,光是握住操纵杆就够呛了。

我为啥会在做这种事呢?

这一切都是路库西翁的错。

找到它,我真的要揍它一拳。

阿洛钢次飞走后的甲板上,玛丽艾正在担心火箭云前方的里昂。

「那家伙,真是总爱乱来。」

为什么里昂要做到这一步?玛丽艾无法理解——本想这样说,但其实隐约有所察觉。

捋着拐杖来到甲板的奥利弗问起关于飞走的里昂。

「里昂大人。 不,里昂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那具机铠,也太异类了。」

奥利弗对阿洛钢次的性能大吃一惊,玛丽艾对此含糊其辞。

「我也不太清楚,等里昂回来再问他吧? 」

「是、是吗。 那么,里昂阁下是去干什么? 」

面对不肯罢休的奥利弗,玛丽艾叹了口气回答。

并不是对奥利弗抱有不快感,只是因为觉得被里昂把麻烦事推给了自己。

「他说过要去共和国打倒圣树嘛。」

「就独自一人!?」

「那家伙一个就够了。我话先说在前,他可厉害啦。」

隐瞒路库西翁的事创明后,奥利弗就望向阿洛钢次飞走的方向。

他似乎从方向上认出无疑是共和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流下眼泪。

玛丽艾见此赶紧跑近过去,扶住快要跌坐在甲板上的奥利弗。

「喂,突然怎么了啊!? 疼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不是的。和少主同名的他前去阻止圣树一事,我从中感到命运般的东西。」

「命运? 很抱歉,这跟里昂一点关系都没有喔。」

「我想也是。只是,对我等而言就有关。因为年幼故去的少主的梦想就是成为圣树的守护者。」

——听到守护者,玛丽艾就回想起那款乙女游戏的第二部。

古旧记忆鲜明的苏醒过来,甚至连遗忘的设定也一拼忆起。

「守护者? 那是共和国最伟大的人吧? 」

圣树的守护者。本来的话,是那款乙女游戏第二部的主角选择的攻略対象男生得到的职务。

「阿尔贝鲁克大人、夫人、还有公主殿下——少主正在赶过去了。」

奥利弗呼唤着主君及其家人,抽抽搭搭地哭泣。

里昂不是他们的少主。

但是,在奥利弗一众眼中,里昂和少年似乎重叠为一。

「——大家对他期望太高了喔。」

感觉里昂的责任越来越沉重,玛丽艾一吐心中的不快。

而且,对不按照那款乙女游戏剧本发展的这个世界,变得抱有疑问。

(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说到底, 我就从没想过会迎来BAD END。要是那个叫蕾利亚的女生能把详情告诉我就好了。)

阿洛钢次到达共和国中央,一片异样的景象展现眼前。

「真恶心! 」

巨大而模样妖异的植物染成白色,蜿蜒移动。

周围飞来飞去的昆虫型怪物仿如黑色粒子聚集盘旋,保护着曾经是圣树之物。

无法称之为圣树的不祥模样的怪物身体上冒出无数赤红的大眼瞳。

那些眼睛注意到阿洛钢次接近。

「发现得太晚了! 」

『推进器分离』

位于阿洛钢次背部的助推器被切断分离,像导弹一样飞向怪物。

当怪物们试图保护怪物免受导弹袭击而舍身撞击就发生了大爆炸,大量怪物化为黑烟消失。

「就不肯让我简单点结束吗。 阿洛钢次,能行吧? 」

『YES、MASTER』

安装在阿洛钢次机体上的武器开始活动。

怪物群靠近过来,但是被安装在各部位的迎撃用加特林机枪射杀消失。

「别以为可以轻易接近啊。现在的阿洛钢次是无敌的! 」

当阿洛钢次冲向怪物,路上碰到的怪物就都被炸飞。

就这样缠住怪物,但圣树比想象的要更巨大。

「真的像座山耶。」

降落在怪物的树枝上,却被其异样的巨大吓了一跳。

甚至连树枝都有足够的空间供阿洛钢次站立。

阿洛钢次在机铠中属较大的一类,但是看着周围的景色,让人感觉变得像个侏儒。

「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

『发射导弹』

阿洛钢次宣告后,一部分装甲弹飞,露出导弹。

这些导弹的前端装有钻头,向四周散射然后刺向怪物直接旋转侵入内部。

过了一会儿就从内部爆炸,周围出现裂缝。

从裂缝处喷出红色液体。看上去就像是怪物的血液。

「这货真的是植物吗? 」

『需要调查』

「你真是认真呢。用不着一本正经地回答啦。」

莫名其妙耿直的地方跟路库西翁很像。

阿洛钢次架起双手拿着的大型步枪,瞄准怪物脆弱之处开始攻击。

光学武器切断怪物的树枝,实弹武器直接击中就引起爆炸扩大伤害。

怪物体形太庞大,没有办法对付小小的阿洛钢次。

「只要埋身肉搏的话,这点程度小菜一碟呢。」

『确认有昆虫型怪物接近』

昆虫型怪物群为了打败阿洛钢次而聚集起来。

加特林机枪开火,不让怪物们靠近。

不过,长此下去弹药很快就会见底吧。

「分析如何?」

『还剩两成』

「那就拖延时间到处逃吧。」

『分析期间,阿洛钢次无法进行支援』

因为在寻找敌人的弱点,阿洛钢次无法进行机体的控制。

如果路库西翁在的话,就一切都交给它了,真可惜。

只是,我并不着急。

「没问题。我很擅长逃跑。」

『MASTER很擅长逃跑。MASTER很厉害。阿洛钢次记住了』

「——不用夸我,也不用记住嘞。」

坦率的赞美都害我节奏被打乱了。

这时希望能说点「擅长逃跑就好吗? 你就没有其他特长吗?」之类。

路库西翁感觉肯定会这么说吧。

我操作操纵杆和踏板,让阿洛钢次活动。

当我们穿过树枝之间四处逃窜躲避敌人,怪物群就从后追赶。

在树枝间穿梭般飞来飞去,只射杀靠近的怪物。

由众人工智能控制的加特林机枪和导弹配合阿洛钢次的动作屠杀敌人。

光四处逃窜就一个接一个的打倒敌人,阿洛钢次已经是无双状态。

但悲哀的是,敌人数量太多了。

敌人的增援没有中断的迹象。

加特林机枪不断喷发火焰,子弹在热量作用下发光,跟发射的方向形成一条光线。

光线贯穿数头怪物,将它们变成黑烟。

找出没有敌人的地方飞去,时而突破敌人的队伍四处逃跑后,阿洛钢次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发现敌人的核心。我判断如果将其摧毁有造成机能停止或弱化可能性』

「干得好! 」

『显示最短路线。预测接触并攻击敌人内部是有效手段』

不能保证一定能打败敌人,但到底都在预料之中。

而且,如果这样还是打不倒的话,路库西翁也会现身吧。

「清除派不上用场的武装和不需要的装甲。」

『收到。进行分离』

阿洛钢次宣言分离,被认定为不必要的武装和装甲就逐一被切断分离。

从一旁看来,或许就像是在空中解体?

机体徐徐变轻。

阿洛钢次的装甲板比平时更少,而且背着的是小型背包。

没带上平时的集装箱。

比平时要不可靠的背包引擎一旦喷火,变轻的阿洛钢次就加速,接近敌人的核心。

几乎不管不顾涌来的敌人,不时相撞依然冲向核心。

机体在与怪物相撞之际一阵摇晃,但我咬紧牙关向前看。

『敌人核心进入视野』

「全弾发射! 」

听从我的命令,阿洛钢次双手举起步枪。

发射光学武器直到枪身被热量烧坏,实弹武器亦全部射光。

背包里准备的最后一个导弹包也发射出去,把导弹射空。

两边都再不堪使用,阿洛钢次就扔掉武器。

然后怪物的表面被挖开,一个貌似核心的物体终于现出身影。

阿洛钢次降落在像心脏一样搏动的红黑核心附近。于是,白色的触手从周围蜿蜒而出,开始缠绕着保护核心。

「这家伙连再生能力都有吗。」

我想要快点打倒怪物而让阿洛钢次迈出一步,不知为何触手就停下了动作。

颤颤巍巍抽搐的触手,看上去彷佛想动却动不了。

正当面对可疑的动作而打算保持距离,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等等。拜托了。已经没时间了啊。』

「是谁!?」

听到驾驶舱里有女性的声音,我把脸左右转动寻找身影。

看不到任何人。但身旁确实有某人存在的感觉。

我很惊讶,但奇怪的是,并不可怕。

然后,一位女性的手臂自我的左侧伸出指向前方。

『快打倒它,不然的话,就真的会变得无法阻止这孩子了。』

我听从女性痛苦的声音,紧握住操纵杆踩下踏板。

「阿洛钢次!」

『Shield Pile Bunker(神盾冲击锥)准备』

飞奔而出的阿洛钢次扑向怪物核心时,将双臂护盾的尖端对准前方。

两边护盾内置的是合共六根铁桩。

我对着怪物说道。

「去死吧! 」

盾牌内部装设的是打桩机。

锋利的铁桩发出巨大声响发射,深深地刺进怪物的核心。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Impact(撞击)!』

阿洛钢次用电子声音喊道,六根发射出去的铁桩同时在怪物核心内部产生冲击波。

怪物核心剧烈震动后,无法承受的产生裂缝喷出液体。

我看着那接触空气逐渐结晶化的景色低喃。

「怎样? 」

敌人还能不能动?我正要下判断之际,左侧传来一道女性温柔的嗓音。

我朝那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散发绿光的半透明女性轮廓。

『谢谢。这下那孩子就可以好好安眠了。』

「你是谁啊? 」

难道是幽霊?正当我这么想而摆出架势,女性就看似是在微笑。

『我是诺艾儿。还有,如果你遇到我妹妹,我有件事想让你转达。我妹妹名叫蕾利亚。蕾利亚・吉尔・雷斯彼纳斯。我的双胞胎妹妹哟。』

黄昏。

帕尔特纳来到共和国上空,就在倒下的前圣树怪物的正上方位置。

甲板上,卸下武装变得比平时苗条的阿洛钢次,因为机体内部的热量而散发着蒸汽。

工程机器人正在喷洒某种类似白烟的东西以供冷却。

众多人在甲板上为家乡面目全非的模样而流泪。

玛丽艾抓着栏杆望向下方延伸的光景,不禁脊背发凉僵硬。

「太惨了。」

一片烧焦的原野以圣树为中心扩展。

建筑物被炸飞变成瓦砾,看不到有人移动的身影。

甚至令人怀疑是否还有人活着。

站在玛丽艾近处的奥利弗看着被打倒的前圣树怪物捂着胸口。

「阿尔贝鲁克大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共和国已经……」

前来的路上见过沿途的景象,整块大陆都被烧成了荒野。

太残酷的光景,让玛丽艾再次确认到自己等人身处一个荒诞的世界。

一位女性从船内现身甲板上。

是看护路易丝的女仆。

「公主殿下她——! 」

看到女仆流泪的样子,奥利弗急忙返回船仓。

玛丽艾扶着步履蹒跚的奥利弗,自己也向船内走去。

(BAD END真的不是开玩笑。这种事,太残酷了。)

帕尔特纳的船内。

当我来到路易丝小姐的病房时,她已经醒了。

圣树的纹章自右手消失。

把路易丝小姐维繋此世的力量,已经消失无纵。

此况下的她正看着我。

表情看起来很安穏,是因为止痛药勉强起效——或许,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吗。

我挑选传达给路易丝小姐的信息,告诉她事情的始末。

「圣树停下来了,我想是不会再活动了吧。」

「是吗。非常感谢。最后能把您的名字告诉我吗?我想记住拯救我国英雄的名字。眼睛已经看不到了,至少要把名字……」

正当我对那渺然的身影一瞬有所踌躇,扶着奥利弗的玛丽艾出现在房间里。

奥利弗先生跑到路易丝小姐身边,脱力般跪倒在地。

「公主殿下!」

「奥利弗,很抱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看来我已经不行了。」

看到微笑的路易丝,周围聚集起来的劳鲁特家人士都发出呜咽。

因为还有周围的目光,我决定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名叫里昂。」

路易丝小姐吓了一跳想坐起上身,所以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里昂? 不会吧,真的? 啊,那个… …」

我再无法对陷入混乱的路易丝小姐说出任何一句话。

她只需要认为是弟弟来帮助她就好。

路易丝小姐的手抚摸我的脸庞。

「啊,里昂。您遵守了约定呢。最后来见姐姐了…….」

不知是否神智不清,她把我当成了弟弟。

当我不加否认地握住她的手,路易丝小姐另一边的手离开了我的脸颊。

路易丝小姐高兴地流着眼泪,就这样停下了呼吸。

我为了遵守约定来到单间。

在那里的,是有着粉红色头发的女生。

「你是雷斯彼纳斯家的蕾利亚对吧? 」

背靠墙壁而坐的蕾利亚低着头一言不发。

放在旁边的水和食物都不曾动过,本人面无表情。

一同探访蕾利亚的玛丽艾轻轻叹了口气,对蕾利亚说。

「有你姐姐给你的口信喔。」

「欸?」

抬起头的蕾利亚看起来非常憔悴。

眼睛下方有黑眼圈,最重要的是感觉不到活力。

这次的事是有够呛吧。

「我接触圣树的时候,听到一个叫诺艾儿的人的声音。说是巫女来着? 她很担心你喔。」

「——骗人……」

蕾利亚眼睛湿润,泪水溢落流淌。

我转达诺艾儿的话语。

「她说想让我转告笨蛋妹妹。虽有很多怨言,但希望你能活下去。还有——『我再也没法帮你了,之后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就这样。」

劳鲁特家关系者的怒火是真货。

单就耳闻,蕾利亚肯定与此事有关。

巨大飞船在空中现身,将共和国变成了一片火海。

之后圣树就发生异変,四处散播怪物。

想要阻止圣树的,竟然是劳鲁特家。

但是,蕾利亚等人似乎出手妨碍。

按路易丝小姐和其他人所言,要是没有被妨碍的话,事情会好一些。

玛丽艾要求蕾利亚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吗? 我们是从王国派来调查的。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喔。」

就玛丽艾来说是想强调自己公平的立场,但蕾利亚只管扑簌扑簌泪流满面。

「不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认定劳鲁特家是坏人,认为这场騒动也是他们所为。所以我拜托赛尔吉和艾米尔去阻止他们。然而,天空中却出现一艘外挂战舰。」

外挂这个词让我和玛丽艾面面相觑。

蕾利亚对这件事的看法也让我很在意,可为什么她的口中会说出外挂这个词?

答案马上就出现。

玛丽艾抓住蕾利亚的肩膀。

「你,莫非是转生者么!?」

「欸? 为、为什么你会?」

疲惫不堪的蕾利亚的思考能力似乎有所下降,完全不理解目前状况。

「我们也一样。更重要的是,你在空中看到的是路库西翁吗?」

如果知道那款乙女游戏,肯定也会认识路库西翁——我本是这样想的,但蕾利亚摇摇头。

「我不知道名字。但是,不是普通的飞船。我想,大概是第二部中的课金类飞船。它一出现,就突然发动攻击喔。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管到处逃跑——然后,赛尔吉和艾米尔都为了保护我。格莱曼也为了让我逃走而牺牲了。」

第二部似乎也有课金要素。

这个世界上有可能存在性能堪比路库西翁的宇宙飞船。

各种麻烦的情报越来越多。

蕾利亚似乎对我们稍微敞开心扉,开始喋喋不休地开口。

「我是个傻瓜,给大姐诺艾儿添乱了。因为作为主角的双胞胎妹妹转生,就得意忘形。因此吃苦头,结果尽是失败。认为出于好意的行动,想不到全部起了反效果。」

蕾利亚扑簌落泪,诉说着自己的错误。

玛丽艾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打听蕾利亚干了些什么。

「没能用游戏知识圆滑处理吗? 你也知道那款乙女游戏对吧? 」

蕾利亚用袖子擦着眼泪,点了好几下头。

明明拥有游戏知识却失败了,简直教人不敢相信。

「我认为一开始是顺利的。不,不对。只是我自己那么认为。因为知道事情之后会如何发展,觉得这样更好,所以总是为所欲为。自以为自己知晓未来,一直在做傻事。所以,把一切都搞砸了。毕竟不可能发现啊!为什么最终头目要冒着生命危险保卫国家啊?明明是敌人!可是——」

口气像是在推卸责任,但自以为是敌人的存在实际上是正确的难免会引起混乱吧。

不过,蕾利亚承认自己错了。

「——结果,错的都是我。因为我的自以为是,把一切都搞砸了啊。明明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可大姐却要我活下去啊。这太奇怪了。——应该活下来的明明是大姐。」

蕾利亚流着眼泪,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

我们得知共和国的灭亡是拜蕾利亚所赐,但无法责怪她。

玛丽艾抬头望向我。

「里昂,这样子……」

「——糟透了呢。」

不禁把蕾利亚的身影看作成将来的我们。

在霍尔法特王国的皇宫里,奥利维亚和弗朗普顿侯爵正在会面。

两人在豪华的贵宾室里边喝酒边聊天,但两人都没看一眼对方的脸。

弗朗普顿侯爵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

奥利维亚深深倚坐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但是,当听到弗朗普顿侯爵所说的事,就把装满酒的杯子扔出去。

玻璃杯在弗朗普顿侯爵附近摔破,酒和碎片四处飞溅,但本人似乎毫不在意。

奥利维亚装腔问道。

「我没听见哟。你能再说一遍吗?」

面对显露出愤怒之情的奥利维亚,弗朗普顿侯爵依然背对着她再次创明。

「决定与范奥斯公国签署停戦协议了。那些家伙今后将拼入我等支配之下。」

「消灭公国就完事了吧? 就是为此正在组建大军喔。事到如今才说取消,你认为军方会接受吗?」

对弗朗普顿侯爵的决定感到不满的奥利维亚试图靠道理催其改变想法。

但是,弗朗普顿侯爵似乎一直在奥利维亚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谈判。

「王国也已经相当疲弊。我们应该从公国收取赔偿金,让军队休息一段时间。幸运的是赫尔忒露蒂公主落在我等手中。只要好好教育,可以让她成为一个出色的王后哟。」

弗朗普顿侯爵打算让赫尔忒露蒂找一个对己方有利的男人做夫婿,藉此支配公国。

奥利维亚眯起眼睛望着弗朗普顿侯爵的后背。

「你是要违抗我呢。」

回头望去的弗朗普顿侯爵扬起嘴角在笑。

谈起今后的事,但换上一副把奥利维亚轻视为小丫头的口吻。

「现在我已经是最大派系的领袖。就算是圣女大人,认为能让我惟命是从麾之即去真教人不敢苟同啊。」

认为自己已经掌控王国的弗朗普顿侯爵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展示在立场上高于奥利维亚的态度。

「从现在开始不要惹我生气。你作为一个圣女有很棒的天赋,但说到底仅只如此。要准备替代品可不难呢。」

将王宫纳入支配下的弗朗普顿侯爵认为能够丢弃奥利维亚,轻易准备装饰性的圣女。

不需要什么能力,只打算准备一个听自己摆布的圣女。

弗朗普顿侯爵事先叮嘱奥利维亚。

「从今开始,你可得谨言慎行唷。而且——你之前所做的坏事公之于众会很为难吧?如果你想以王后的身份在王宫里生活,不要违抗我才比较聪明唷。」

弗朗普顿侯爵高声大笑着走出贵宾室。

奥利维亚只剩独自一人就浑身震抖——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捧腹大笑。

不是因为不甘而颤抖。

只是对于弗朗普顿侯爵的无能强忍笑意。

「真是个傻瓜吶。是以为靠威胁的程度就能令我服从命令吗?似乎也有考虑除掉我,不过很遗憾呢。——我是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你除掉哟。」

自跟弗朗普顿侯爵联手开始,奥利维亚就打算背叛。

亦为此做好了准备。

单单,只有迟或早的区别。

「真遗憾,乖乖听话的话还能活久一些呢。」

站起来的奥利维亚开始行动。

「放开我! 你们以为我是谁!!」

被带到刑场的弗朗普顿侯爵拼命抵抗。

然而抵抗徒劳无功,他被固定在断头台上。

将弗朗普顿侯爵带到刑场的,是他的一众家臣。

率领家臣的是尤里乌斯。

站在弗朗普顿侯爵面前的尤里乌斯用凶狠的目光俯视着他。

拔出腰间的剑,刀尖对准弗朗普顿侯爵。

「你的家臣把你所有恶行都通报王宫了。明明战友们赌上性命赢得了胜利,没想到你却在幕后和公国联手啊。而且,竟说要签停戦协议?你这个叛徒!」

刀尖刺入弗朗普顿侯爵的鹰钩鼻。

因疼痛而皱起眉头的弗朗普顿侯爵面对尤里乌斯忘记自身立场大叫。

「什么胜利啊,小子!你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就算继续打仗,王国还能得到多少利益?连这种事也不理解,你这个只是为胜利而高兴的呆子!这次停戦能让王国从中获利——」

「——

动手。」

弗朗普顿侯爵继续说着,但尤里乌斯冷冷地宣告行刑。

断头台落下,发出一声物体掉在地上的声响。

收剑回鞘的尤里乌斯,抬头望着天空展开双臂。

「奥利维亚,我照您所说的做了啊。这次您会看着我对吧? 」

命令尤里乌斯处决弗朗普顿侯爵的,正是奥利维亚。

在刑场见证弗朗普顿侯爵末路的里昂的师傅,看到尤里乌斯仰天狂笑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这股洪流已经无法揭止了吧。」

他的表情像是放弃了什么,但又随即变为下定决心的表情。

然后背对骑士和士兵们为消灭恶徒而欢呼雀跃的喧闹声,离开刑场。

「圣女奥利维亚,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此时,奥利维亚移步来到监禁赫尔忒露蒂的宅邸。

牢狱中为她这个皇室成员准备了一间舒适的房间。

看着房间,奥利维亚眯起眼睛。

「明明是个罪人却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呢。真想听你说说感想哟。」

面对厌恶的目光,赫尔忒露蒂表现得很刚毅。

「身为圣女大人,你的态度真棒呢。另外,这房间不是出于我的要求喔。更重要的是,我的待遇决定好了吗?弗朗普顿侯爵倒是说会尽快让我离开这里?」

奥利维亚打开门走进去后,把手中的酒瓶和杯子放在房间的圆桌上。

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

「让你活下去可教人为难哟。得让公国战斗到底呢。所以,你愿意帮忙做个悲剧的公主吗?只要你一死,我想公国就会在毫无意义在战争中流下大量鲜血哟。」

赫尔忒露蒂出了一身冷汗,但早有预料了吧,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你是打算战斗到消灭公国吗。」

「真可惜呢。」

「啥?」

「我没有单单打算以战争作结。我会让公国不折不扣的消失。国家也好,人民也罢,都不需要。」

赫尔忒露蒂对奥利维亚的话感到惊讶,一脸难以置信。

「你要做到那一步? 你就这么恨公国吗 ! 你还算是个充满慈爱的圣女—— 」

「——别搞错了,小丫头。」

瞬间,奥利维亚的怒气膨胀起来,赫尔忒露蒂被压得噤口。

奥利维亚纠正赫尔忒露蒂的错误。

一时起意想对即将死去的她吐露心声。

「我憎恨一切。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你的国家,而且逍遥自在生活的贵族和人民都感到嫌悪。我要毁灭公国和王国。摧毁霍尔法特带来的一切,我要和里安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才是这个国家正确的模样哟。」

只有在念出里安这名字的一瞬间,奥利维亚的怒气才烟消云散。

赫尔忒露蒂终于能够开口。

「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明明是圣女。 」

赫尔忒露蒂对奥利维亚的目的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不可能想到圣女竟会说要毁灭自己的国家吧。

奥利维亚露出阴暗的笑容,告诉赫尔忒露蒂公国的任务已经完结。

「你和你的国家的任务都完结了哟。至今辛苦了。」

「是什么驱使你这样做? 」

「你不需要知道。」

表示没有必要再告诉赫尔忒露蒂更多,奥利维亚闭上嘴。

赫尔忒露蒂盘算要推开奥利维亚逃出牢房,但马上就放弃,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认为能战胜奥利维亚。

了悟的赫尔忒露蒂把毒酒倒进杯子里。

奥利维亚称赞乾脆放弃的赫尔忒露蒂。

「乖孩子。」

但赫尔忒露蒂没有回答,将毒酒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干后,低着头念叨妹妹的名字。

「兰妲,你要活下去。」

知道这是赫尔忒兰妲的名字的奥利维亚,对即将死去的赫尔忒露蒂说出残忍的事实。

「放心好了。她很快就会追上你啰。现在公国内部应该正在互相推卸责任陷入内乱哟。」

用手掩住嘴边,奥利维亚离开牢房。

「希望你最后能做个好梦哟。」

奥利维亚离开后的牢房。

赫尔忒露蒂站立都变得辛苦,坐到床上。

「真没品呢。难道就不能准备一种更轻松的毒药吗?」

呼吸凌乱,胸口变得难受。

倒下般躺在床上,赫尔忒露蒂脑海中浮现妹妹的脸容。

「该传达的事我都传达了。所以,兰妲一定没问题。只要有比我更可靠的那孩子,国家也一定——」

赫尔忒露蒂咬着嘴唇,泪水打湿了床单。

「兰妲,对不起。姐姐,没法保护你了。」

很担心独自留下的妹妹的安危。

而且,一眼就好,希望最后能见她一脸。

出发前,赫尔忒露蒂在监视下只能冷淡地推开兰妲。

「唯有兰妲要得到幸福——」

赫尔忒露蒂很痛苦,但当房间在剧烈的冲击下摇晃,还是不禁睁大眼睛。

「呀! 什、什么!?」

一回神房间里沙尘到处飞扬,视野很差。

不过,能看到有光线从外面照进来。

当风吹走沙子和灰尘,视线前方有一具灰色的机铠。

『——没有赶上。』

听到一道年轻男性的嗓音懊恼地呢喃。

机铠向这边伸出手。

『我带你离开这里。』

赫尔忒露蒂勉强撑起上半身,但只是摇摇头。

「已经不行了。我活不了多久。」

『把你送回国是我的职责。难道你在自国没有想见的人吗?』

到底是谁派他来的?赫尔忒露蒂如此思忖,但没有多余的时间,所以单就想见的人一事回答。

「我想见——我妹妹。我想见兰妲喔。」

泪水流溢。

若果能够实现的话,最后只想见见兰妲,传达心意。

赫尔忒露蒂用被毒素侵害的身体拼命告知,年轻男子就作出承诺。

『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她!』

巨大的机铠把赫尔忒露蒂带离房间,然后飞向天空。

「怎么回事! 真心怎么回事啊!? 突然要救出敌国的公主,饶了我吧!」

玛丽艾汪然欲涕的抗议,但她双手仍在继续替躺在床上的赫尔忒露蒂小姐进行治疗。

治疗魔法温暖的光芒包裹着赫尔忒露蒂小姐,延缓毒素的蔓延。

如果可以的话是很想将她治愈,但这对玛丽艾和我来说都不可能。

我转向在稍远处观望情况的路库西翁。

「你就不能想点法子吗? 」

『已经太迟了。虽然现况依靠魔法维持生命,但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真是的——新人类真顽强呢。』

从路库西翁的话中,能够感觉到它的厌恶。

在路库西翁看来,赫尔忒露蒂小姐是新人类的后代,并不是应该保护的对象。

「肯定没救了是吧? 」

以防万一核实,路库西翁就把红色目镜从我身上移开回答。

看起来就像感到歉疚似的,是我的错觉吗?

『问题在于毒药的种类,通过魔法制造的毒药,目前处于调查段阶。』

使用的是魔法制造的毒药,即使是路库西翁也无法解毒。

我终止与路库西翁的对话,询问玛丽艾的是赫尔忒露蒂小姐还剩下多少时间。

是否能得救已经犯不着问,只为了确认能不能及时赶到。

「能让她见到妹妹吗? 」

玛丽艾摇摇头,金发摇得凌乱。

「我不知道啊! 话说,你为什么要接这件差事啊?一个搞不好不是会变成通缉犯吗。」

「毕竟这是师傅的请托呢。」

「你傻吗!? 这不是犯罪吗! 」

「那么,不帮比较好吗? 」

「我也讨厌那样啊! 可是——这种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在返回王都港口之前,共和国调查团收到了紧急通信。

收到师傅的信后,我们火急前往营救赫尔忒露蒂小姐。

拜托我的事有两件。

一是救出赫尔忒露蒂小姐,把她带回公国。

――虽然没能赶上。

「全都错过时机了呢,无论公主的事,还是共和国… …」

当我如此嘟囔,玛丽艾老实巴交的说出不安。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果然,还是什么都不干比较好么?就因为我们插了一脚——所以……」

我们参与进了那款乙女游戏的剧本。

不过,也有一部分是被卷入。

在修学旅行中帮助奥利维亚同学是个错误吗?袖手旁观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不这么认为。

所以才会烦恼。——是哪里出错呢?

最近经常想起蕾利亚在共和国上失败的模样。

因为无法断言

我们没有犯下同样的错误。

对没法回答陷入苦恼的我,路库西翁通知已经到达公国。

『看来赶上了。不过,好像发生了内战呢。』

「啥?」

『一部分贵族正发动叛乱。在这种情况下要让赫尔忒露蒂和赫尔忒兰妲见面会很麻烦呢。』

当我和玛丽艾回头望向路库西翁,它就告知当前的公国,皇室和贵族间正在发生内乱。

范奥斯公国的王城遭到一众谋反贵族的飞行船包围。

作为军舰的飞行船的大炮对准王城,炮弹一颗接一颗射出。

贵族们自称革命军,旗舰上有着格拉特伯爵的身影。

他一副手握大义的态度,命令骑士和士兵们出击。

「上次战争的责任在于范奥斯王室!推动了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的是谁啊!在与王国缔结和平之前,让推动战争的范奥斯王室承担责任吧!为了死去的一众同胞,我们必须伸张正义!」

尽管摆出正义和追究责任的说词,格拉特的内心却很毒辣。

(总得有人承担责任。王室就是为这种时候而存在。虽说她俩姐妹只是装饰品,但为了我可必须好好发挥作用呢。)

格拉特作为主战派之一推动战争,但当情况变糟就指责赫尔忒兰妲说一切都是王室的责任。

当中毫无一丝罪恶感。

(就这样扫净碍事的家伙,我会成为新公国的重镇。在王国则有弗朗普顿侯爵替我安排妥当。不管公国伤得多重,我也不疼不痒。)

参与谋反的其他贵族、骑士和军人也是主战派。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王国军队会攻进来,自己等人会没命。

在这之前让赫尔忒兰妲先承担责任,表现出自己等人对王国的恭顺态度,谋反之意在此。

「正义与我们同在! 」

(现在没了班德尔,我可以为所欲为。毕竟多亏他,我至今都不能自由行动呢。)

是班德尔把那些随心所欲的主战分子勉强组织在一起。

但是,那个班德尔也已经阵亡,不复存在。

几乎没有主战派的同伴阻止格拉特等人。

王城之中。

守护赫尔忒兰妲的人聚集在一间构造坚固的房间里。

执掌指挥防御工作的将军,面对接二连三传来的报告汗流浃背。

「魔法防壁撑不住了! 」

「王城的受损不断扩大! 」

「机铠的数量不足。这样下去被攻进内部会没法抵抗!」

胡子拉碴的将军将拳头挥向桌子,咒骂造反的贵族们。

「一群卖国贼! 打算牺牲公主殿下,只有自己逃避责任吗!」

虽然还剩下一些相对正派的骑士和士兵,但他们因无法应付突如其来的谋反而陷入苦战。

席上的赫尔忒兰妲,站起来下令。

「到此为止了。发表投降吧。」

着急的将军劝说赫尔忒兰妲不要投降。

「请等一下! 这样一来公主殿下会被杀的!」

赫尔忒兰妲摇摇头。

「感谢你们至今的奋战。况且,王国内还有被俘的姐姐。就算我不在了,公国也会存续下来喔。」

「公主殿下。」

正当周围的人都在流泪之际,王城剧烈地摇晃起来。

侍女们扶住快要倒下的赫尔忒兰妲,将军则大喊。

「被突破了吗!?」

随即,一个士兵冲进来通知外面的情况。

「不、不好了! 」

「快快让路! 」

「敢挡路,我就开枪啊! 」

我抱着赫尔忒露蒂小姐,走在王城的走廊上。

用阿洛钢次强行闯入王城,正让路库西翁带路。

『请继续笔直前进。』

「有你在真是方便呢。」

『姑且道句谢了。』

走在我们前面的玛丽艾手里拿着霰弹枪,威胁接近的骑士和士兵。

三人一起走在王城里,让我想起拿到魔笛的那个晚上。

王城在外面的炮击下摇晃,沙子和灰尘从天花板落下。

在这样的我们面前,赫尔忒兰妲小姐在护卫守护下现身。

「姐姐!」

察觉到跑过来的赫尔忒兰妲小姐,赫尔忒露蒂小姐睁开了眼睛。

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用失去光芒的眼瞳看着赫尔忒兰妲小姐露出微笑。

——最近尽是这种事,真讨厌。

路易丝小姐的脸在我脑袋里闪过,我摇摇头想把它甩掉。

赫尔忒露蒂小姐伸出手。

「兰妲,对不起。姐姐我,什么也做不了。」

赫尔忒兰妲小姐用力握住姐姐伸出的手。

「不会的! 没有这种事! 所以、所以——不要留下我一个啊。不要啊。我不要一个人啊!」

看到妹妹哭泣的样子,身为姐姐的赫尔忒露蒂困惑似的露出微笑。

「很抱歉得留下你独自一人。不过吶,我有件事想让兰妲去做。」

「姐姐?」

「去阻止圣女。她很危险。现在王国已经有一半处于圣女的支配下。不只是这个国家,她连自己的国家也打算毁灭掉。」

「那种事……」

「这是事实。所以,兰妲,您要团结这个国家。然后保护您的人民。即使只是装饰品,这也是皇室的责任。」

「——是的。」

周围警戒我们的骑士和士兵们,听到赫尔忒露蒂小姐的话都睁大了眼睛。

似乎无法理解,圣女为何甚至打算毁灭自己的国家。

在这一点上,我和玛丽艾都一样。

我太过惊讶,不禁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这是怎么回事? 是奥利维亚同学说的吗? 是真的!?」

于是,玛丽艾就制止我。

「等等,现在不行! 」

「对、对不起。」

我为打扰姐妹俩最后的告别而道歉,赫尔忒露蒂小姐就痛苦地笑着说出事实。

「圣女奥利维亚确实说过喔。说要摧毁霍尔法特的一切呢。公国追根溯源也流有霍尔法特王室的血统。对她来说是敌人吧。」

奥利维亚同学说要毁灭一切?

血色从玛丽艾脸上退去。

我忆起会面时大声呼救的奥利维亚同学。

真心——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兰妲,您要成为女王,然后,与王国战斗,守卫国家和人民。」

「可、可是。公国没有那种力量。」

赫尔忒兰妲小姐明白,自国的军事力量无法与王国対抗。

所以,赫尔忒露蒂小姐望向我。

师傅的第二个委托。

那就是和公国联手。

我就是为此以使者的身份来到此地。

「王国的贵族们也不愿意跟随现在的王室。为此承诺协助我国。将我救出的,正是打败班德尔的骑士。」

聚集在现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赫尔忒兰妲小姐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公国亦有传闻存在一位打败了班德尔的仮面骑士。倒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本人。」

被当成仮面骑士,我有那么一瞬间想作出纠正,但又不想打断姐妹俩的谈话,只好无奈闭嘴。

而且,被周围充满惊讶和憎恨的眼睛看着,我感觉坐立不安。

赫尔忒露蒂小姐痛苦地继续说道。

「首先把国家团结起来。兰妲,已经只有您是唯一的希望喔。」

赫尔忒兰妲小姐将额头抵在赫尔忒露蒂小姐身上。

「我不行的。请姐姐您来当女王吧!」

「别强人所难。我的时间不多了。从今以后,我会在天上守望着您。」

「姐姐!」

「最后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永远爱您,我可爱的妹妹——赫尔忒兰妲。」

赫尔忒兰妲小姐哭泣起来,赫尔忒露蒂小姐的眼睛就转向我。

「里昂阁下,你能听一下我的请求吗?」

「——外面的家伙吗? 」

我以为她是想拜托我收拾叛党,但赫尔忒露蒂小姐微笑着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也包括在内,但最重要的是兰妲。作为公国协助的回报,请保护这孩子。」

「不,我… …」

当我想说自己无法负责到那种地步,赫尔忒露蒂小姐就用失去高光的眼睛凝望着我。

「我恨杀了班德尔的你。」

「——我想也是。」

是我杀了身为公国英雄的黑骑士。

会恨我是理所当然吧。

当我对突然而来的真心话感到困惑,赫尔忒露蒂小姐就对我下咒。

而且是异常恶质的诅咒。

「所以我要对你下咒。你作为一个强大而温柔的骑士,若然听到我最后的愿望,一定会替我实现吧。」

「我温柔? 而且诅咒啥的真吓人耶。」

「是遗愿哟。对我来说

是希望,对您来说则是诅咒。我所相信的,不是您的国家或贵族。而是阁下自身。」

「评价过高了。话说回来——你,是个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的人吶。」

确实是个诅咒啊。

「为了可爱的妹妹,我不介意下一、两个毒咒。 ——请务必帮助我妹妹赫尔忒兰妲。拜托了。温柔的——骑士阁下――」

赫尔忒露蒂小姐就此力尽。

我把她交给公国的骑士们,玛丽艾就抓住我的胳膊。

「你打算接受? 快住手啊! 真的总有一天会崩溃啊。你不是这种人吧? 做这种事,不像你的风格啊。」

担心我的玛丽艾不知为何非常焦急。

「毕竟和公国合作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

「也有放任到现在的责任。而且,我们还有路库西翁在,不会输。」

视线自然地落到路库西翁身上。

路库西翁用感觉不到感情的电子语音回答。

『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输。』

玛丽艾的手放开我的手臂,似乎无法接受,懊恼地喃喃自语。

「我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

在王城周围,刚才占据优势的贵族们四处逃窜。

乘坐旗舰的格拉特看到自王城现身的机铠,吓尿了。

对飞行船的船员们下令马上逃走。

「你们在干什么! 对方可是打倒黑骑士的家伙啊!」

在转身试图逃跑的旗舰舰桥上,看到在旁边飞行的友军飞船被火焰包裹慢慢坠落地面。

我方飞来飞去的机铠,被跟踪形的筒状物到处追赶。

一旦被碰到就会爆炸,然后朝地面坠落。

作为一艘大型飞行船,旗舰掉头的速度缓慢。

因为这样子只是个靶子,格拉特直冒冷汗浑身颤抖。

「马上逃走! 这是命令啊! 」

「在干了! 」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般船员对身为伯爵的格拉特说话很无礼。

格拉特也跟周围同样混乱,甚至没去责怪对方。

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认命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有某人喊道。

「咿! 怪物来了! 」

在友方一艘接一艘被击落的战场上,不知不觉间旗舰已是最后的生存者。

探视舰桥般现身的,是一台黑灰涂漆的机铠。

粗犷凶恶的机铠向舰桥挥下战斧。

机铠把手伸进被砍破的地方,强行扩张裂缝进入内部。

机铠低头看着格拉特等人,要求投降。

『赶紧投降!』

打败黑骑士的王国机铠登场使舰桥上的船员们失去抵抗力气,跌坐在地板上。

唯独格拉特明白就这样投降也是无济于事,怒气冲冲地对着机铠抗议。

「为什么王国的骑士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与王国联手了吗! ? 这是个严重的事态,必须要让卖国贼的公主殿下好好解释实情——」

为求保命,格拉特拼命追究公主殿下——赫尔忒兰妲的罪责,但是他的话语被机铠挥下的拳头强行阻止了。

机铠的拳头砸在格拉特面前,地板大大凹陷。

如果拳头离格拉特近一点,他想必已经死了吧。

看到格拉特脚软脱力倒下,王国的机铠就飞向空中。

取而代之出现的是王城的骑士们。

他们一个接一个登上旗舰,抓住了格拉特和主战派的贵族们。

当里昂在公国大闹之际。

在霍尔法特王国的皇宫里,尤里乌斯听闻赫尔忒露蒂一事后狂喜。

「真的吗!? 你确定是阿洛钢次吧!!」

他抓住带来报告的吉尔克的双肩,欣喜若狂得使劲摇晃。

吉尔克强行甩开他的手,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发型继续说下去。

「是真的。据说在用作监禁的宅邸里工作的人看到了阿洛钢次的身影。毕竟姿态很有特色,肯定没搞错吧。」

里昂救出了赫尔忒露蒂。

但是,就王国的角度,这绝对是背叛。

让尤里乌斯感到高兴的是,里昂主动给出了一个进攻的大义名分。

这下子,就算奥利维亚要庇护里昂,也很少有人会接受。

尤里乌斯对着不在场的里昂嘲笑他的糊涂。

「真是做了件蠢事吶,这是无法辩解的失策。巴尔特费尔德,你完蛋啰。」

尤里乌斯放声大笑,但吉尔克只止于微笑的程度。

也许他本人也想嘲笑里昂,但吉尔克是个精于计算的家伙。

他提醒尤里乌斯不要公开指责。

「很抱歉正高兴时打扰您,但我们不应该过分苛责他吧。」

「为什么? 」

尤里乌斯向吉尔克投以锐利的目光。

吉尔克耸耸肩,告诉尤里乌斯问题所在。

「是奥利维亚同学喔。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我等公开行动就会害她伤心。」

「是、是吗?」

尤里乌斯也只要搬出奥利维亚的名字就很软弱。

不过,亦很想杀死里昂。

吉尔克对这样的尤里乌斯提出建议。

「利用卢特尔特吧。」

「能用吗? 那家伙可靠不住啊。」

听到卢特尔特的名字,尤里乌斯想起会面时那靠不住的模样,开始感到不安。

那家伙真的能打败里昂吗?

只觉得会失败。

「让卢特尔特揭露巴尔特费尔德家的恶行吧。借此机会,多说几句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反派。毕竟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主张进行讨伐呢。」

把王宫内部意见统合为讨伐,引导至自己也无奈只能参与其中的方向。

尤里乌斯赞成吉尔克的提议。

「那很好。那么,卢特尔特要怎么办?」

「派他去担任先遣队司令吧。反正都会输,我们可以弄个实现一位伸张正义的年轻骑士愿望的美谈呢。」

「卢特尔特比想象的更有用嘛。」

两人微笑着走出房间。

数日后。

卢特尔特被任命为巴尔特费尔德家讨伐军的指挥官。

率领的飞行船数量有十艘。

虽然都是些老式飞船,但是率领十艘飞行船的立场在卢特尔特看来却是飞黄腾达。

出发之前,盛装打扮的母亲索拉和姐姐梅尔洁来到港口。

索拉称赞成为了指挥官的卢特尔特。

「太了不起了,卢特尔特。这是出人头地啰。不愧是我的儿子哟。」

梅尔洁认为卢特尔特出人头地,自己也能受惠而很高兴。

「只要成功,男爵家的财产就全是我们的了。卢特尔特,好好干啊。」

卢特尔特拍打自己的胸膛。

「交给我吧。有这数量,那种乡下地方马上就会变成火海嘞。不管里昂有多强,靠这数量也能压倒一切。」

由于害怕战场而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卢特尔特低估了里昂的力量。

不管周围的人如何说明其功绩,卢特尔特都认为只不过是战场上的夸张传闻罢了。

十艘飞行船这数量让卢特尔特兴奋得飘飘然,没有看清现实。

「尤里乌斯殿下说过。只要事成,就应允我宫廷贵族的伯爵地位呢。」

虽然是没有领地的宫廷贵族,但如果能在王都生活并成为伯爵可是前程似锦。

索拉和梅尔洁听之大喜。

「要加油啊,卢特尔特! 」

「一定要成功啊! 」

似要响应两人的期望,卢特尔特行了一个不习惯的敬礼。

「我定必带回好消息。」

卢特尔特答应两人要出人头地,乘上了飞行船。

舰队正向巴尔特费尔德领进发。

在一艘古老飞船的舰桥上,卢特尔特穿着装饰过度的仪式用军装。

军人们在背后嘲笑卢特尔特这种行为,但他本人却毫不知情的摆架子。

「喂,还没到吗? 」

卢特尔特每隔一小时就询问一次到达时间,让舰桥上的船员们感到吃不消。

「还没有喔。如果你很闲,休息一下怎样? 」

船员们并不尊重卢特尔特。

原因是,卢特尔特是个外行人。

从学园毕业后一直无所事事的卢特尔特本来就不是能当上司令官的人物。

军人们迫于上级命令,只有不满。

卢特尔特拒绝休息。

「我怎么能休息,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啊。」

对卢特尔特来说,这是一举逆転人生的好机会。

卢特尔特有着因为害怕战争而逃跑的过去,在贵族社会中被视为懦夫。

相比之下,里昂和尼克斯则在战场上表现出色,飞黄腾达。

卢特尔特被嘲笑不如妾侍之子,尝到极大的屈辱。

这只是迁怒他人,但对卢特尔特来说却是正当的复仇。

「杀了

那些家伙,夺走一切――」

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嘴里叽哩咕噜喃喃自语的卢特尔特没能说出接下来的台词。

「确认飞行船! 那家纹是——是雷特古睿夫家和巴尔特费尔德伯爵家! 数量是三十艘! 」

卢特尔特从椅子上站起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雷特古睿夫家和尼克斯会在这里?

本来应该靠数量暴力摧毁老家的卢特尔特,三倍的敌人一出现就马上惊慌失措。

「向我们开火了! 」

军人们喊道。

「快点展开防护罩! 」

「不行。以这艘船的输出功率支持不住!」

卢特尔特的飞行船接二连三被炮弹击中,很快就被火焰吞噬了。

「不要啊。我不要在这里完蛋啊——! 」

消灭掉所有的讨伐军的尼克斯站在飞行船甲板上俯瞰大海。

坠毁的卢特尔特飞行船碎片在海上随波漂流。

站在尼克斯旁边的,是率领雷特古睿夫公爵家舰队的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向身居伯爵的尼克斯道谢。

「非常感谢尼克斯阁下的协助。」

被道谢的尼克斯露出复杂的表情。

概是不习惯被公爵家嫡子态度谦恭地对待,更重要的是心绪追不上现状。

「听说老家要被毁灭只能协助吧。真亏多罗蒂亚跟罗斯布雷德家能够准许啊。正常来说,明明把我交给王国会更稳当。」

听说讨伐军被派往老家,尼克斯认为他会首当其冲被出卖。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正当感到奇怪之际,吉尔伯特露出饶有深意的微笑创明事情。

「罗斯布雷德家并非看不懂时势的家族,以至于向现在的皇室献媚喔。」

「——你真的要亲自去见里昂吗? 我老家是男爵家喔。公爵家的嫡子有必要特地前去吗?」

吉尔伯特前来是为了招揽里昂。

「毕竟我妹妹受他关照呢,而且,我对你们抱很大期待。」

在皇宫里,奥利维亚正在深深叹息。

看完报告书,就把它捏作一团扔掉。

「男人的嫉妒在任何时代都很丑陋呢。」

想作吐般的台词,但凯尔捡起报告怯怯的问道。

「听说巴尔特费尔德家要被讨伐,什么都不用干吗? 呃,里昂的——」

「我教过你要加敬称了吧? 」

由于对里昂的无礼,奥利维亚眯起眼睛向凯尔投去杀意。

凯尔慌忙纠正。

「难道不需要去帮助里昂大人吗! 」

奥利维亚露出带有哀愁的表情。

「没用的。反正尤里乌斯他们会擅自动手,就跟他们把卢特尔特当成弃子一样呢。」

里昂驾驶的阿洛钢次也是厉害,但奥利维亚判断只考虑巴尔特费尔德家的实力,卢特尔特就已经没有胜算。

事实上很快就传来战败的消息。

有些事情比这更不可原谅。

奥利维亚微微一笑。

「偶尔会做出离奇古怪的事情,是承继了里安的血统吗? 就像出手帮助公国的公主一事。虽然可恨,但我就喜欢这种地方。」

既生气又感到高兴。

凯尔无法理解奥利维亚这种复杂的情绪。

「呃、那个… …」

「这种程度不可能打败里昂哟。実际上卢特尔特也输了。更重要的是,雷特古睿夫家有动静吗?」

在混乱的情况下,奥利维亚对阻事者一个接一个消失感到愉悦。

雷特古睿夫家谋反。

协助的贵族们陆续聚集起来。

为了对抗这些贵族,王国打算以尤里乌斯为总司令迎战。

奥利维亚高兴到不行。

「好了,接下来消失的会是谁呢? 」

(只要最后生存下来的是我和里安,其他的都不重要哟)

帕尔特纳回到老家的港口了。

然后,我在老家的宅子中面对老爸。

受伤躺在床上的老爸听了我所言,摆出一副复杂的表情。

是想生气,是想惊讶,还是想哭泣?

看着不断变化的表情,最后似乎放弃了。

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似乎打算优先要事。

真是个出色的老爸喔。

「对一介乡下贵族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呢。」

「我同意。」

我把共和国发生的事、帮助公国的事、以及我在王都得到的消息传达完毕,老爸就做出决定。

「里昂,我无法做出判断。尼克斯和吉尔伯特阁下也跟我谈过,我现在已经晕头转向了。」

在我回来之前不久,我大哥和吉尔伯特先生拜访过老家。

听说大哥马上就回去了,但吉尔伯特先生想要看看安洁莉卡同学的情况再回去。

相比之下,卢特尔特攻击老家的事更让我吃惊。

虽然我觉得他干得出嘞。

「如果老爸不决定可令人伤脑筋喔? 」

我逼他做决定,但老爸暂时搁置。

取而代之的是下了另一个决定。

「你代替我成为当家吧。现在已经不是拜托王国取得许可的场合了,所以由我的决定让你成为当家。」

「啥? 不,这样不该吧!」

「不该的人是你啊!是搞错了什么,才会演变成跟王国之争啊!我真想就你擅自行动的事怒骂、胖揍一顿。」

老爸露出受伤的手臂说了句 「算你好运。」,然后告诉我把当家宝座让给我的真正原因。

「我无法下判断。而且,你应该会比我做得更好。」

「老爸。」

我一走出房间,就看到来给老爸送餐的玛丽艾。

「创教结束了吗? 看你这副样子,好像没挨揍呢。」

看来玛丽艾以为老爸会叱责我的行动。

确实是被大发雷霆也没辨法的立场。

「老爸是伤者所以不会动手嘛。」

「考虑到你的所作所为,被胖揍一顿也不奇怪喔。」

擅自救出赫尔忒露蒂小姐,帮助了公国。

确实太任意妄为了。

玛丽艾看来很担心我。

「真的无法挽回啰。接下来怎么办? 打算拜托路库西翁想想办法?」

我知道最终而论拜托路库西翁就万事大吉——即使不至于全部解决,靠强大的力量也总会有办法。

只是, 自己心中的一角不想做到这一步。

「利用那家伙的力量到处大闹,有点不对吗? 」

「明明尽是用阿洛钢次胡闹,这话由你口中说出? 」

「如果路库西翁动真格的话就是大屠杀啊。我可不喜欢呢。」

当我们在走廊上边走边聊,话题转到老家收留的人们。

以库拉丽斯学姐为首,连在共和国救下的人都收留在老家。

原因是没能交给王都,所以只能带回老家。

「共和国的人要怎么办? 虽然那个叫奥利弗的人替我们组织好大伙,但要匿藏在这里多久哦? 」

「虽然很想交过去,但我现在毕竟有可能成了通缉犯嘞。」

「肯定当上了通缉犯吧!所以我才反对啊!总是去背负多余的东西,男人真的都是傻瓜。我老哥也有这种地方喔。」

「你的老哥吗? 你不是说他易怒又阴险吗? 」

「——他就偶尔会乱来啊。不让人看到在勉强也是个问题呢。这样子,对周围的人来说会很为难喔。」

玛丽艾回忆着前世的哥哥说道,一脸怀念。

很高兴,却又很寂寞的表情。

「所以,你也别勉强自己为好喔。」

「那就不用担心嘞。说到底,我能选的道路本就很少。」

「什么意思哦? 」

「——之前我不是和师傅谈过吗? 」

「是我不在的时候对吧? 」

当时所发生的事,我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玛丽艾。

「圣女大人好像说要邀请我加入自己的亲卫队。」

「欸!?」

「提出要以特殊待遇邀请加入,整个王宫都大为震惊。毕竟尤里乌斯殿下他们跟我有仇呢。就是所谓不能容忍这种男人待在心爱的女朋友身边。」

「那什么鬼? 莫非是感情纠纷导致变成奇怪的事态? 不是糟透了吗?」

如果这是个笑话就好了,但对于尤里乌斯殿下他们来说,我就是个杀千刀。

我不知道奥利维亚同学拥有多大的权力,但她的权威主要在于她的圣女地位——和她是尤里乌斯殿下等人的恋人。

玛丽艾很愤慨。

「果然被附身了啊! 事到如今,拜托路库西翁想办法解决圣女吧!」

「我也有想过。但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 」

那天,师傅告诉我——。

「——王国的一众大贵族已经对王宫死心。正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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