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军的途中,他们遇到了自本国的信使。
信使带来的情报显示,事态的发展正如霍妮雅所猜测的那样。
「你看到了那面旗帜吗?有没有搞错?」
「没有。我发现敌军时,他们已经通过山岳地带!」使者鼻息粗浊,比手画脚地说:「多人都看到,那面旗帜是以黑色为底,上面有一只叼着魔剑,振翅欲飞的白色火凤凰,旗帜的颜色非常鲜艳。一名身穿黑衣的将军,率领的军队人数大约两千五白人。此刻,已经迂回至我们的边界堡垒,正要跨越国界。」
「好,你可以回去了,告诉留守部队,绝对不要离开沙达南,其余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是。」
生性保守的辛克,此时也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他骑在马上,高举拳头说:「总算掌握到雷恩他们的行踨!如果他们还在边界一带,咱们快马加鞭应该追得上。他趁虚而入的计策是不错,但被识破的话就一无是处了。所谓『善泳者溺于水』,看来那个善于用计、令人生畏的『不为人知的天才』,这次就要栽在我的手里。」
「请问……」
「赛尔大人,有什么事吗?」
看到辛克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赛尔将自己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他本想说:「真的是这样吗?说不定我们上了大当!」
明明有话如鲠在喉咙却为了不想对方的兴而硬是忍住不说。从这一点,可知道赛尔是个多善良的人。
算了,赛尔心想:『其实,自己也没有具体的反证!可以轻易追上雷恩,也无可疑之处。如果对方走的不是官道而是羊肠小径,理所当当要花更多的时间。既然发现一支打着雷恩旗号的部队,那应该就是雷恩辖下的精锐之旅没错……』
「没事,没事。对了……我们也会尽力协助你,请你务必建立战功。」
年长的武将向年纪轻轻的赛尔深深一鞠躬说:「你说这什么话啊?如果我们能歼灭雷恩的部队,那就是我们全体人员的功劳,我还必须仰仗你呢!赛尔大人。」
赛尔非常佩服,在心心暗道:『我的年纪小他那么多,他对我却如此彬彬有礼,真是位值得尊敬的好人啊!我一定要不惜代价帮助他建立战功。』
因此,突然涌上来的不安感一下子消失。赛尔打从心里说:『动作快,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捕捉他们。』
辛克率领的将士们充满了必胜的期待,发出欢呼声,加快速度急奔而去。
* * * *
「侵略军分成两股,由辛克将军率领的一名部队,正朝我们这里来。」
听到此报告时,雷恩暗自欢喜:「想赌说来赌吧!那个狐狸精不顾乔的反对,坚持干到底。」
霍妮雅与将领们各自叙述什么样的预测?有什么样的说话流程?最后在军事会议上做出什么决定?雷恩虽然没有耳闻目睹,但大致上都想得出来。
他们的预测大概是——「拉尔法的部队是诱饵,目的是吸引我军的注意,雷恩则在这段期间进攻守备薄弱的道都。」
这个计策虽然不错,但雷恩却志不在此。
雷恩寻思:「幸与不幸?就连那个乔‧南贝克似乎都没有发觉我的意图……如果没有发觉,那他们可就麻烦罗!」
总之,被霍妮雅的宣特里斯军和沙斐尔的贵族军点名做记号的雷恩,这时正在悬崖上悠闲自在地倚着岩石而坐。那处悬崖座落于「枯谷」上,枯谷是极高的山谷。
在宣特里斯和萨威尔的国界附近,有一条道路穿过险象环生的山脉之间。有些路段也像此处,左右两山对耸,羊肠小径连绵不绝。
远古时候此处原是一条河川,后来河水竭,所以命名「枯谷」。萨威尔和宣特里斯两国整修这条天然的道路,作为宫道使用。
此路蜿蜒曲折,遮眼障目难以望远。
而雷思所在的悬崖像座阳台,突出于宫道一百公尺以上。
悬崖上堆积着许多巨大的岩石和大量的沙土,雷恩正在等候时机的到来。
这时,雷恩和他的部队还在距离国界很远的地方,这一点与宣特里斯的信使刚才冋辛克报告的情况不一样。不仅如此,雷恩根本就不打算去攻打宣特里斯。
不过,敌人亲眼目睹的萨威尔部队确实存在。
那支越过国界的部队,是雷恩顾用的,他们全都是雅斯特尔地区的老百姓。雷恩手头上多的是钱,他高价邀集老百姓组成伪装部队。他们把角色扮演得很好,特意避开宣特里斯边界的堡垒,陆陆续续地从蜿蜒的山坳侵入宣特里斯。
而现在也正以几近原地踏步的状态,慢吞吞地往国界另一边推进。此刻,敌国的留守部队应当是全心全力固守沙达南城。反正宣特里斯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能派出来迎击雷恩的伪装队。
如此一来,即可采取大胆的军事行动。
由于这个缘故,雷恩才能比较悠闲地在这里晒太阳。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跑到他的跟前服告:「将军!密探传来消息,以敌将辛克首的部队,接到留守部队送去的信函之后,已快行军速度,目前正迅速朝估谷追近。」
「辛苦你了!」雷恩微微点头。
传令兵向雷恩敬礼后,就沿着来时路急奔而去。
雷恩目送着传令兵的背影,再环视一下聚集在山崖上的众副官。除了勒尼、赛诺雅、莎儿翡和由梨这些班底成员之外,今天又多了一个米兰。雷恩率领这些部下,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他转身面对部下们简单扼要地宣布:「待会儿战争就要正式展开,你们领多少钱就得做多少事!」
每个人都露出「舍不得付出」的表情,点点头。
但是,由梨一如以往故意找碴,「将——军,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命?将——军,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不是吗?」
「……你这种『将——军』的称呼方式不够尊敬,我不是常常提醒你,不要这样叫我?」雷恩皱眉头继续说:「这个嘛……最近我人气爆红,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一个人应付当然绰绰有余,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战争,你们不去打仗谁去啊?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上场。」
由梨露出「已经听了很多宗教教义」般的表情说:「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也没关系,等这场战役结束后,我再告诉你们。」雷恩轻快挥挥手。
赛诺雅这位身材姣好的美女副官,从方才起就将剑刃举到自己的眼前,用布拚命擦拭。
虽然她规规矩矩地坐着,但看到此情此景,雷恩不由得头痛起来:「从方才起,这家伙就一直擦拭着引以为自豪的武器,好像不把剑磨得光亮,会让她受不了。」
对了,赛诺雅刚刚还很骄傲地说:「这把剑是我们耶思忒哈特家族的传家宝剑,哈哈哈!」
她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人在听。
总之,没有人知道什么是传家宝剑?但她持续不断地擦拭,那把剑也确实可鉴人。
赛诺雅「呼」地一声向银色的剑腹吹气。她为了掩饰难为,傻呵呵地笑起来。接着,继续用布使劲擦拭……自始至终一直重覆这些动作。
看到如此骇人的情景,谁也不敢坐在赛诺雅的身旁,所以她的旁边空出了一个空间。
「有些人还是被隔离起来比较好。」由梨似乎很看得开地说。
雷恩紧蹙眉头,总算站了起来。他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站在赛诺雅的背后。
但是穿着紧身白色皮革铠甲的赛诺雅却没有发觉,仍旧跪坐在地上,用力擦拭那把剑。
她「呵——(向剑腹吹气的声音)」了一声后,再用布擦拭。然后,凝视着毫无污点,晶光闪闪的剑腹暗自嘻笑:「呵呵呵呵……哇呵呵呵!」
「住手!讨厌死了!」
话音一落,雷恩猛力踢向赛诺雅的后脑杓。登时,她手持长剑,翻倒在地。
赛诺雅铁青着脸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骂:「你干嘛?我差点就死得很难看!」
「你现在的嘴脸也很难看啊!浑蛋,回老家院子去拔草好了!」
「虽说你是我的主子,但主子说的话不一定都对。作战前保养武,是所有荣誉骑士必须做的事。」赛诺雅喋喋不休地说。
雷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什么跟什么?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你这次是后方指挥,实际参与作战的部队已经部处好了。」
「怎……怎么会这样?」
赛诺雅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一下子铁青着脸起来,变化之剧,令人咋舌。
赛诺雅不管四周的眼光,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骂:「我今天正打算击败成群敌兵,展开我高超的剑术,为什么我要担任后方指挥呢?」
她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简直就快要伸手揪住雷恩的衣襟。
对雷恩来讲,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觉得就算说出真心话,这位副官也不会接受。
雷恩心里很想告诉赛诺雅!『以你现在的程度去作战,大概五秒内就会阵亡,别丢人现眼了!』
赛诺雅的性格稳健踏实,从事战争以外的杂务算是很有能力,但如果实际参战,经验和实力都不够。
换句话说,赛诺雅只能在战争的筹备上发挥能力。
「听好,赛诺雅!」雷恩不理睬赛诺雅几近大骂的抗议,两手抓住赛诺雅平滑的肩膀。
效果立即出现!赛诺雅顿时全身发抖。
她显然是无法接受身体被人触摸,即使怒气冲冲,气势也会明显减弱下来。先前,雷恩就发现赛诺雅这个弱点。因此,最近雷恩碰到这种情况,总是马上去触摸赛诺雅的身体。
这么做,必须冒着各方面(尤其是雪菲)误解的风险,但雷恩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将领的工作是指挥部队,而不是实际参与作战。我们的工作是指挥部队,你也该知道自己的立场!」
「是,是……」赛诺雅不时偷看雷恩摆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着看着脸就涨红起来。她变得非常温驯,宛如向别人家借来的小猫那样。
雷恩觉得就算自己把手放下来,直接抓住她的胸部,她应该也不会拒绝。但是,雷恩还是暂时抑制这种念头。
看来雷恩有一天真的会这么做。
「了解了吗?」
「可,可是……」赛诺雅噙着喜极而泣的泪水,低声说:「将军,您不是说将领的工作是指挥部队,而不是实际参与作战,那您自己为什么经常在练剑?」
雷恩听到赛诺雅冷不防用「您」这个敬语称呼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并没有问她原因。
或许在她老家的城中,她就是用这种方式说话。其实她也不时显露出女性温柔的一面,恐怕那个她才是真正的赛诺雅吧!
难道在自己身边,赛诺雅都一直压抑着自己吗?
雷恩将这件事牢记在心里,随即以平常的口吻说:「我这个人比较特别。所谓天才,就是做别人不做的事。换句话说,我就是天才。」
「我……我了解了……」赛诺雅忸忸怩怩的低头回答。
雷恩不晓得她是不是真的了解,不过触摸效果非常好。
雷恩心想:「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啦?」
当他不经意地从赛诺雅的肩上缩回,歪着头想:『为什么米兰这个纯情的男子涨红着脸?而莎儿翡却露出快要哭的神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勒尼既紧张又畏惧地望向雷恩:「总……总之,希望战争能顺利结束。公主一直等着将军凯旋而归呢!我们可得早点回去。」
「是啊!」由梨探出身子,突然愉快地说:「那个女孩,啊!不,公主……公主大概也想跟将军一起来。告诉我,你向公主辞行时,她有什么反应?」
由梨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她一向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你问我她有什么反应?哎呀!说不难过是骗人的。」雷恩叹了一口气。
这次雪菲真的很难过,虽然雷恩告诉她顶多离开几十天,马上就可以回来。但那个小不点却怎么讲,就是纠缠不清。
基本上来讲,雪菲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她之所以会顺从雷恩,是因为她非常信赖雷恩。比方说,雷恩需要用钱时,雪菲一口答应,也不过问他的用途。
她对拉尔法也有这种倾向,但她确信「雷恩所说的话都是正确无误的」。
不过就只有一点,雪菲不依雷恩。哪一点呢?就是雷恩放她一个人在家。自己前往某处。
雷恩费尽唇舌说明不能带她来战场的原因,但她就是坚持要同行。恐怕也很难用「带她出来会造成种种不便」的理由来搪塞。
「雷恩,你不在时,我觉得连周围的景色都阴下来……请你带我去,我会乖乖听话的。」说着说着,雪菲的眼眶就发红。
如果她祭出泪弹攻势,破坏力可是起强的,想加以拒绝需要有钢铁般的意志。
就雪菲来讲,她也不是有意要造成雷恩困扰,但是光想到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来,就自然地会感到难过。
雪菲要求雷恩让她跟在身边,想要说服她不跟,需要相当大的耐性。如果有不知情的第三者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误以为这个名叫雷恩的男子,打算永远离开公主的身边。
雷恩突然听到粗浊的鼻息声,立即回过神来。
雷恩回头一看,克里斯在旁边(像似)跟他使眼神,雷恩早已忘了它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地与莎儿翡四目交接,对方慌忙地移开视线。雷恩觉得莎儿翡的眼神极为「哀怨」。
他稍微歪着头,感觉敌人已然迫近。因此,他先屏气凝神,让自己的感觉敏锐起来,试着去探寻敌人的动向。
「敌人现在还不会构成威胁。好,你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准备应战!」雷恩拍一下手说。
众人突然紧张起来,雷恩却若无其事地说:「莎儿翡,你暂时留下来,我有话告诉你。」这句话还没说完时,由梨的耳朵微微一动,其他人则惊讶地停下脚步。
「喂!别怀疑!我有正经话要对莎儿翡说。」
莎儿翡战战竞竞地站在雷恩面前,眼睛着自己的脚,身子一动也不动。
她僵在那里,看得出来非常紧张。
雷恩等所有人沿着背后的小径走下去后,正想开口跟莎儿翡说话,却发现由梨并未离开,就没好气地说:「你也迅速离开!」
由梨不满地噘噘嘴,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去。
雷恩原以为由梨就这样离开,没想到她却停下脚步,向莎儿翡比戋「V」字型的手势。她说了一声「加油」之后,才小跑步离开。
「加什么油?」
「这……这个嘛?」莎儿翡仍低着头。
雷恩摸着下己,单刀直入地问:「杀人会让你感到恶心吗?」
听对方这么问,莎儿翡忽地抬头,她惴惴不安没错,但看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如果我临阵脱逃的话,可能会造成我方伤亡……虽然我了解这个道理,但我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勇气杀人……」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莎儿翡贬着淡绿色的眼睛望着雷恩,他的声意过于温柔,莎儿翡反而觉得自己像被狠狠打了一拳般讶异。
「会为这件事情烦恼很正常,能毫不迟疑地杀人的家伙,一定是头脑有问题!」
「……对、对、对。」
「莎儿翡,我告诉你!」
莎儿翡歪着头等待对方说话。
雷恩面露微笑,语气柔和地说:「临阵杀人并不可耻,反倒应该挺起胸膛来。光凭这点,就知道好是个善良的女孩。恩此,不必为这件事觉得痛苦。如果你不喜欢战争,也可以选择于同的路啊!没有人会责怪你,我当然更不会。」
莎儿翡睁大眼睛,像似仰制内在澎湃的情感,嘴唇颤抖地说:「……可是,我想成为骑士,成为像父亲那样的骑士。」
「是这样啊!」雷恩只能点点头,简捷地答。
雷恩暗忖:『每个人的境遇不同,她愿意说就让她说,用不着刻意问她。而且,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
「我……有件事想求你。」莎儿翡紧张地说。
「什么事?是不是想预支薪水?」
「不是啦!我想求你,就仅仅是那件事。」莎儿翡总算露出笑容说:「我觉得有点冒昧,我……我是说……你……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咦?」雷恩双眉紧蹙,使劲紧闭嘴唇。
他用警戒的眼神环境周遭后,彷佛这是他们俩共同的秘密般,紧张地低声问道:「你是说……要在这里和我野合?」
瞬间,莎儿翡整张脸涨红得像猪肝,她自己也环视四周,「不,不是!什么是野合?」
「哇哈哈!」雷恩笑着说:「如果你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干嘛那么着急?」
莎儿翡恐怕有一半以上是矫揉做作,她原本想顶嘴,但看了雷恩的表情后就作罢,同时扑嗤地笑出来,「……雷恩,你这么做,是想让我情绪好起来!对不对?」
「你想太多了,我是真心想问你杀人后的感觉。嗯……好吧!」
「……咦?」
「不是你抱我,就是我抱你嘛!其实也没什么。莎儿翡,你过来!」
雷恩面带温柔的微笑,伸出双手。
他说话的口气和平常不太一样,彷佛回到久远以前的少年时代。
莎儿翡羞怯地凝视雷恩的青情,踩着拘谨的步伐向前迈进一、两步,然后轻轻地将脸埋在雷恩的胸前。
当雷恩双手紧抱过来时,莎儿翡袅娜的身体微微震颤,顿时就像湖面的涟漪般扩散开来。
「雷恩,你和我爸爸不同,我也不认为你们是相同的类型……可是,你们都有温柔的一面,温柔又非常温暖……」
「哦?先不说我!原来你还有一个好爸爸。」
莎儿翡从雷恩简短的回答中,感受到深深的关怀,不由得有些哽咽起来……
不久,莎儿翡也离去。雷恩牵着克里斯独自来到悬崖,往下俯视着官道。
大致来说,山崖下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不过走路前往宣特里斯,必须迂回而行,几乎没有人愿意踏上此路。
而在雷恩站立的悬崖上——
悬崖边缘后方,亦即由下往上看到之处,岩石和沙土堆积如山,其后则摆着许多装满油液的陶瓮,一切都己准备就绪!
雷恩一直站在原处,满意地频频点头。克里斯踢躂踢躂地来到他身边。
雷恩斜眼看了它一下:「我的伙伴,敌军就快到了。待会儿可要拜托你罗!要是中途人迎马翻,那就很难看了!」
克里斯立刻发出粗浊的鼻息声,意思是说:「不要小看我!」
「我晓得啦!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说起来,我还是比较担心会被你摔下来。」
克里斯摇摇头,简直就快开口说话,意思像似在说:「没错,没错!」
雷恩抚摸它浓密的鬃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机。
为了大家,这场战绝对不能输!
* * * *
「快、快!要是被敌人发现,就会让他们给逃了。只要马撑得住,就快马加鞭前进。」
辛克为了提振士气,偶尔大声吆喝,自己也策马疾驰,全速前进。
虽然他担心会让敌人逃掉,可是,要是没有追到敌军前,让对方先抵达首都,那大事就不妙了!如果遇上最坏的情况,可能在辛克抵达首都时,王城沙达南已经沦陷。辛克虽然不相信情况会那么糟,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听说那个名叫雷恩的家伙,不仅野战很行,也擅长攻城战。
不管怎么说,辛克多次领军与敌人作战,还没有尝过败绩。
而且,如果王城沙达南被雷恩攻陷,就要陷入自己包围自己城池的窘境,天底下没有比这件事还要荒谬的。为了不让此事发生,辛克无论如何都要在雷恩的部队抵达首都前追上他们不可。
尽管如此,还是得小心谨慎才行。
辛克一向尊敬乔,他并未忘记乔对他的叮咛——「不可与雷恩单打独斗」。因此,他抑制住急躁的心情,骑马尾随大军之后。
这样一来,就算突然开战,辛克也不会陷入与雷恩单打独斗的局面。
辛克对自己的武艺并不寄予厚望,他曾经看过大将乔‧南贝克和雷恩打得不分上下的场面,知道自己不是雷恩的对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重蹈加尔布雷德的覆辙。加尔布雷德率领萨曼因大军远征,结果吃了个大败仗。
因此,辛克虽然焦急,也不想一马当先,行走在军队的前头。
而赛尔和茱娜兄妹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辛克其实还不够谨慎。
或许「务必追上雷恩」的忥头,使辛克的部队在心情上完全像在追赶猎物的猎犬般。再加上对方的部队人数比自己少很多,辛克他们多少也放松警惕心。
士兵们全都这么想:「我方有一万名士兵,对方只有两千多的兵力,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嘛!」
自从乔‧南贝克就任大将军以来,这几十年从没有打过败仗,士兵们或多或少也产生傲慢心。没有一个士兵了解,胜利只能证明乔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绝不是自己骁勇善战的缘故。
以骑兵为主所编成的军队,策骑飞驰进入国界上的山岳地带。
在他们下滚滚尘埃,消失于名为「枯谷」的狭窄宫道中后——
山麓下广袤的森林中,零零散散地出现士兵,他们开始悄悄地追击辛克的部队。
不幸的是,此时辛克的军队只注意前方,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敌军会从背后而至。
雷恩的计策已经成功一半。
* * * *
辛克驱驰于俗称「枯谷」的道路上,不经意地往前看,看到了同僚赛尔的影。
赛尔为人谦让,不会故意追过辛克,可能是有如怒涛之势的军队冲入了狭窄的道路,不知不觉间,赛尔就起前了!
总之,辛克催促爱马想追上他们兄妹。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祥的声音。
「嗨,好久不见了!」
听到那熟识的声音,辛克心念电转:「不会吧!他应该早越过国界,此刻不应该在这里啊?」
可是,声音又接着传来,证明不是在做梦:「喂!生性温柔的我警告你们,待会儿会有很多岩石之类的东西往下掉落,你们要好好避开噢!尤其是女孩子们。听好,万一有女孩子在里面,可得当心噢!」
辛克本能反应地思忖:『难道男人就不必躲避吗?』
总之,雷恩并没有大吼大叫,而且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是在酒馆里向老板说「再来一杯」那么轻松——
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宏亮?
辛克一边驱策着爱马,一边惊讶地抬头仰视。连绵的山岳依然险峻,面对道路的那一侧是峭立的悬崖,悬崖的一部份稍微突出于路道之上,上面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尽管那人立于高处,与自已有一段距离,辛克却不禁毛骨悚然,因为他对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服装很眼熟。
辛克以平日难得听到的声量大声喊叫:「是他!他出现了!」
周围的部下以疑惑的表情望着辛克,意思像是在问:「他是谁?」
焦急、警愓之心和少许的恐惧,同时在辛克心中迸出,他再次指着山上的那名男子大叫:「是他!他就是雷恩!」
「咦?」低沉的惊讶声,在军队中扩散开来。
那名黑衣男子亦即雷恩,彷佛是在回答辛克一般,他懒洋洋地举起右手向左右摆动。
尽管他只摆动一次手就离开,但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冷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当雷恩忽然消失于悬崖的那头时,辛克彷佛得到上天的启示。
他陡地萌生不祥的预感:「危险!」
「停步!全军……不,我周围的弟兄们快勒住坐骑,悬崖要塌落了!」辛克立即拉紧爱马的缰绳。
但照例来讲,部队急速前进时是无法使其紧急停止,尤其是辛克方才还拚命催促部队疾行。
军队陷入混乱,也是势所难免。
有些士兵听到命令想停止前进,有些士兵没有听到辛克的呼叫声,有些士兵早就看清状况,有些士兵则不知该停止或前进……但这些士兵全遭到相同的命运。
马匹在狭窄的道路上互撞,士兵则你碰我,我碰你,不少骑士从马背上摔下来。
登时怒骂、马嘶、哀嚎声不绝于末,部队兵慌马散,乱成一团。
可是,真正的恐慌此刻才开始。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崩裂毁坏声,只见悬崖突出部分整个崩塌下来。就在不久前,雷恩才站在那儿。
辛克已经落马,被摔到路旁,他绝望地看着这个场面。
有如忿怒之神挥下大铁锤般,大量沙土和岩石,夹杂「隆隆」轰响一块儿崩落下来。
或许这是雷恩施展魔力的结果。悬崖上端很大的范围向下直塌而来,看起极为壮观。
地面起伏晃动,正迅速起身的辛克又跌倒在地。
原本应当很坚固的大地,简直就像遭暴风的汪洋大海,不停地摇晃。
在此同时,石飞沙荡,泥石簌簌而落,刹那间将视野遮盖住。
辛克茫然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上。
另一方面的赛尔兄妹。
从结论上来讲,他们的运气比辛克来得差。换句话说,他们更靠近山崖崩塌的地方。
在雷恩特地提出「岩石会掉落下来的警告时,赛尔的心中浮现出,「那是雷恩的圈套」的念头,所以他拿不定主意也是理所当然。
他不知该疾驰而过,还是留在原处?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慎重选择。于是,他们兄妹就枚在如此微妙的位置上。
停留在全身会被沙土覆盖住的山崖下,当然是最惨的情况。
但是,赛尔生性沉稳,身处如此紧急的状况也不会慌张。可是,其他将士就不是这样。
他们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听到雷恩的警告,大家也都立即理解雷恩话中的含义。另外,还有人再三呼喊「悬崖崩塌下来了!」,听来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基于生存本能,所有骑士无不死命地策驰疾驰。他们不像赛尔那么有分析力,也不像他那么冷静沉着。
当部下们都急于离开时,赛尔反而打算放慢马的脚步。
因此,策马由后而来的骑士就与他的坐骑撞个正着。虽然如此,他还是法将马控制住。然而,和他共乘一马的茱娜却被甩下马去。
瞬间,赛尔的脸变得苍白。
他回头一看,深爱的妹妹滚落路旁,但很快就站了起来,想必没有受伤!
赛尔原想调转马头奔驰回去,但众士兵都往这边涌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送向而行。
接着,赛尔做出决定,他大声喊叫:「茱娜!你留在那儿,万一发生紧急状况,就立刻张开防护罩,哥哥一定会去救你。」
「哥——哥!」
赛尔把心一棋,转身离去,将妹妹抛在遥远的后方。他心想:『茱娜只要施展魔法就不会有事,反倒是我比较危险。』
然而,他在踌躇之间,反而进入更危险的区域。
赛尔将头埋在马鬃上,不顾一切向前奔驰。他感觉地面正剧烈摇动,巨大的声响也由远而近地传来。他很想往上看,却没有多余的心情与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投射在赛尔的头上,遮住了阳光。这是有量沙土在他正上方的证据。
赛尔在心中呐喊:『可恶!我还不能死。』
如果我不在人世,茱娜一定会很悲伤……所以我还不能死。
赛尔使尽全力驱着爱马,往前方的光线去。
不久,他的后方发出轰鸣声,赛尔连同爱马抛跌于地面上。
尽管赛尔做出减弱摔倒冲力的动力,但因为抛在地面上的冲击力相当大,一时间他昏倒在地。
但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立刻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茱娜,茱娜!」
「将军!」
赛尔大叫出声时,部下就簇拥过来。
尘埃进入赛尔的眼睛,他眨眨眼问:「怎,怎么啦?」
此时,沙尘已快平息。
「……正如您所见,崩落的沙土将道路掩埋起来,辛克将军被阻隔在另一边。」
「被阻隔的不是只有辛克而已,妹妹也在那里。」赛尔大叫。
他几乎就快破口大骂,但立即深深地吸一口气。其实他并没有恶意,怒骂别人只是拿别人出气,根本无济于事。
赛尔起身粗略地检查周围的情况。正如那名士兵所说,刚刚来的方向——枯谷路完全被沙土掩埋,像极了一座小山。
以人数来讲,大部分的士兵都逃到赛尔所在的这一则。
大概是雷恩算准了时机,故意这么安排的。
换句话说,另一侧的辛克是以小部队的型态,被遗弃在萨威尔境内。
赛尔难过地想:『辛克为了避免与雷恩正面交锋,特意走在遥达的后头,没想到反而带来杀身之祸。』
「我想应该有分岔路,可以返回国内……」赛尔喃喃自语:「可是雷恩的目标是在阻断我们的部队……可恶,那么辛克他们就危险了。」
平常一副蛮不在乎的表情顿然消失,赛尔迅速地回头望向后方。
沙土山高得令人觉得烦躁,但必须设法攀登这座山,去与茱娜和辛克会合。
在部下的叫声下,赛尔出自本能地仰视上方,因为直觉告诉他,雷恩就在那里。
他猜对了!
雷恩站在已经崩塌一大半的悬崖上,又往下俯视。由于赛尔这次站在雷恩的正下方附近,所以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只见雷恩露出「检查情况」的眼神,迅速环顾赛尔他们一眼,又直接向后退去。
「不……不知他又有什么企图?」有人不安地叫道。
赛尔也觉得惶惶不安,但他还是保持镇定地喊:「别惊慌!会崩塌的部分已经全部崩塌了,再也不会有危险了!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和辛克将军他们会合。」
在间不容发之际,又有人发出警告声:「将军!」
由于刚刚发生山崖崩塌,赛尔略做出自我防卫的动作再抬头一看。就在这时,巨大的陶瓮正朝他们的头上飞过来。
接着,一道光束从上方射到,立刻命中那个容器,瓦片飞散开来。
大量的不明液体溅而去。
那液体如倾盆而降的大雨,淋在身上黏乎乎的感觉,赛尔不由得浑身打颤。
这是——
「是油,这是油!」部队中又有人大叫。
随后,陶瓮一个接一个飞过来,瓦片又在空中四散开,油液落在赛尔他们的衣服或铠甲上,即使心里非常不痛快,但在这种状态下也无计可施。
最后,大量的陶瓮飞出「嗡嗡」的声响一次飞至,在空中爆裂开来。
在此空档,却传来可怕而拙劣的歌声。
雷恩为了助兴而唱起歌来,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就在赛尔他们发呆时,全身已经黏糊糊了!
而不祥的预感又获得证实。
正当赛尔他们往上看时,雷恩手中拿着一枝巨大的火把又出现在悬崖上。
他无所谓的脸上,浮现出非常恶毒的笑容。
在赛尔还没有命令部队保持冷静前,又有士兵抢先一步叫:「火,火攻!如果火把扔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那士兵的时机真的掌握得很好,应该说是太好了。
一时之间,哀声遍野。
所有士兵顿时不安起来。
雷恩也在他们头上高兴地大叫:「最近比较冷,所以我烧旺一点,哈哈哈!」
——如果仔细调查,赛尔应该可以知道,方才发出警告叫声的那些士兵并不是自己人。
那几个人是雷恩悄悄派来的间谍,他的部下也一样。
恐惧是会传染的。
在已经率先脱逃的间谍们故意煽动下,士兵们全都慌了手脚。
又有人在喊叫:「快,快逃!要被烧死了!」
恐惧感像燎原之火,立即扩散开来。
大军一旦受到惊动,就难以收拾。
从油量来看,不足以烧死全军。但在慌乱中,人人失去理智。先一步离开现场的士兵们,多数不晓得赛尔还健在,这又加剧惊慌的程度。
而且,众多士兵像潮水般由后向前推挤,前方的士兵们也不得不被迫向前行。
于是,前方的部队也感染到慌乱不安的情绪,瞬间做鸟兽散。
开始败退了!
他们往宣特里斯、自己故乡的方向逃窜。赛尔用力站住不动,大声宣告自己平安无事。但在人声嘈杂中,只有非常接近赛尔的人才听得到他的喊叫声。
「可恶!」赛尔紧咬双唇,目送争先恐后逃去的我军。
雷恩的用意太过明显了。
他们的兵力必定很少,所以雷恩才采用此计,避免赛尔他们和辛克的部队重新会合。真是周密而狡猾的追击战术!
虽然宣特里斯军并没有实质上的损伤,但战况演变至此,也已无计可施。
想立即重整部队,是不可能达成了。
赛尔在心中呐喊:『至少,我必须去拯救茱娜!』
部下们四处逃散,赛尔的决心并没有改变。
他表情僵硬地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候,沙土堆的那一个传来掀天揭地的马蹄声。
「茱——娜!」赛尔大叫。
确认赛尔的部队败走之后,雷恩将手上的火把往后一扔。暗道:『敌军已失去正常的判断力,纷纷抱头鼠窜。只要不构成妨害,就任由他去吧!如果赛尔不能与辛克联手,就可照既定计画进行了。』
雷恩朝与赛尔他们相反方向望去,辛克和他的部队似乎扔陷入混乱状态之中。而且,由葛沙拉姆率领的伏兵,此刻正由左边蜂拥而上。
葛沙拉姆果然宝刀未老,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宣特里斯军尚未从悬崖崩塌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立刻又失去镇静,惶惶不安起来。
在雷恩的注视下,另一支伏兵时隐时现地出现在敌军唯一的退路上。所谓「退路」,就是从枯分出去的岔路。
这条路虽然迂回难行,但敌军却能沿着此路逃回自己的国家宣特里斯。
为了不吊起敌军死命地抵抗,雷恩事先在「退路」上,设置了一个大陷阱。想在损坏程度较少的情况下获胜,此战术必然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必须看准时机,将敌军一举成擒。
只见下方的敌军并没有等待辛克的号令,就开始从岔路逃亡。葛沙拉姆率领的萨威尔军士气如虹,气势磅礴,令宣特里斯望而生畏,全然失去斗志。
「好,克里斯!轮到我们上场了,走吧!」
雷恩飞身上马,俯视眼下的景物。他从几乎是垂直的山崖上,冷静地观察下方混乱的情况,等待良好的时机。
此时,敌军若是不被恐惧所笼罩,对战情或许比较有利。
葛沙拉姆的部队正与辛克的部队展开一场混战,战况非常激烈。
「就是现在!」雷恩轻轻踢了一下克里斯的侧腹,连人带马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 * * *
辛克倒抽一口凉气。
顺便一提,尽管陷入混战状态,辛克却能看到此一怵目惊心的一幕,乃是因为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雷恩的缘故。
雷恩现身后,辛克就不敢不注视对方,深怕他会做出不利己方的行动。此时,震天的马蹄声从沙土的另一侧传来,赛尔他们多半是出事了!
人在此处,什么都看不到,这应该也是雷恩的杰作吧!辛克不得不作如此想。
而现在,在辛克的注视之下,雷恩竟然直接从山崖啕了下来。
辛克王认为自己眼花,他看得千真万确。
可是,就算是骑着马,也绝不可能从几乎是垂直的山崖跳下来。
如果从那里跃下,到了地面时,就只能用「坠落」这两个字来形容。
尽管如此,为什么雷恩不会从马上摔下来呢?
那匹白马的马蹄简直像是特别加工过,要不然是马腹长了肉眼看不到的羽翼。
雷恩策马飞驰从几乎垂直的山崖奔落,这是违反动力原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景。辛克瞬间忘记了战争,出神地看着雷恩飘落大地的英姿。
就在那一刹那——
雷恩即将降落正陷入混战状态的地面时,怒眼圆睁大声吆喝,宏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时间戛然止。
先前因奋力作战而未看到雷恩从天而降的士兵们,此时也不禁停下手边的动作,一齐抬起头来。
不论是敌是友,都被眼前的单马所吸引住,他是马在马上从耸立的悬崖奔驰下来的!
雷恩座下的白马,在距离地面还有十多公尺之处忽地飞起。
那匹马从普通马会坠死的高度降下,漂亮地落在正下方的沙土山,随即向上弹了起来。
负载着雷恩的白马,越过宣特里斯军的头上,彷佛在空中飞舞一般,以优雅之姇向前淜行。而雷恩手持长矛,矛头闪闪发光,凛凛有如天神。人人不发一语,目瞪口呆望着此情景。
雷恩对着魂飞魄散的敌人大声申斥:「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刹那间,大家有如大梦初醒般纷纷拔腿就跑。
两军就像左右分开的大海般,从雷恩着地的地方分成两半。
宣特里斯的骑士们都忘记自己正在酣战之中,敌军的总指挥官出现在眼前,他们不但没有挡住敌人前进的道路,反而为敌人让开一条路。
因为他们被雷恩的目光、申斥声以及肉眼看不到的慑人气势所压倒,没有人敢阻止他。
不仅如此,就萨威尔军也在此瞬间陷入全身僵硬的状态。
而辛克到了此时才发现,自己与雷恩之间并没有遮蔽物。
他目不转睛看着雷恩策马而来,只见雷恩将长矛举到头上,瞪着自己。
至此,辛克总算神志清醒过来。在本能的驱使下,辛克不由得调转马头,向岔路逃去。他的心中并没有明确产生要止人跑的念头,这完全是反射性的动作。他也和部下一样,被雷恩的气势所压倒。辛克绝非胆小之辈,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愈想愈害怕,伏身在马背上,拚命抖缰疾驰。
总觉得自己是被极其可怕的怪物追逐着。
「等我一下——」雷恩在背后大声呼喊:「你是怎么啦?难道你仗着人多,才敢大摇大摆闯入别人的国家吗?一旦知道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时,就想悄悄溜走!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
「可恶!」辛克一听,不禁心头火起。
客观来看,雷恩大骂辛克的话也没有半点虚假。不仅如此,还真是一针见血呢!
正因为如此,辛克才更加生气。
「好,我就来跟你较量较量!」辛克几乎是豁出去了!他提缰回转,面血雷恩。
有几名辛克的部下从他们两人的身边疾驰而过,他们早就失去了打胜仗的信心,一心一意想逃离战场。换句话说,辛克的部队很快就要瓦解了。
雷恩对这种小人物看都不看一眼,满不在乎地向辛克说:「喂!连丘特都打不过的家伙,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
辛克在内心呐喊:「不是你叫住我的吗!」但他却强忍住不说。
一时之间,各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别上了雷恩挑衅的当。哎呀!反正再怎么跑,都一定会被他追上。而且,至少要趁这次机会来个以牙还牙啊!
「少说废话,放马过来!」正当辛克抱必死决心,手持长矛摆出迎敌的姿势时,雷恩连人带马冲了过来。
「觉悟吧!」雷恩喝道。
雷恩抡着手中的长矛,像水车般不停地挥舞。然而,辛克觉得眼前的景象彷佛与己无关,只听到长矛舞动之际的呼呼风声,始终掌握不了长矛的动向。
只见雷恩的长矛一闪,辛克的长矛陡地从中间应声折断。辛克目瞪口呆凝视着断成两半的长矛时,雷恩突然翻转长矛,以矛柄猛力击打辛克的额头。
辛克就这样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