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性格里再多一些才华的话,我不就是个天才了吗?我还时常因此而惋惜不已。
看来,我只能对自己性格的狭隘感到惋惜了。一天,我和高中时期的朋友非常认真的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却说我还算不上是他的朋友。我的理解是,现在的我要是再乖僻一些的话就是个天才了,也就是说,这样我和他就会是很好的朋友了。我这样试了试,结果还是被他否定了。我不傻,绝对不傻。
我没有什么才华,现在的烦恼也和这个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墙壁都是鲜紫色的房间里呆着,感觉就像闻到了颜料味一样难受。我甚至想把墙壁重新刷一遍了,但是一想到准备油漆那么麻烦,我就望着屋顶不动了。
重新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对我的心情有所好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音乐开始变得不清晰了。我的心情随着音乐的旋律平静了下来。
这个叫做秘密基地的地方,我现在也不知道用它隐藏了什么秘密。原本这种事情对我今后的大学生活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开始两个月后我开始去墓地。那里就像是电脑上的回收站一样,到了在那个回收站里继续生活的时候,应该是人生中最难过的时候吧。没有回收车来这个回收站,人们被放置在这个回收站里直到腐烂。我十几岁的青春时光也随之溜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每当我反复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释然。
这次也不例外,一个无聊的举动成为失败的祸根,其影响肆意向外蔓延着。这让我因此后悔很久,而且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我心如刀绞。
说起失败的根源,那要追溯到三、四年以前了。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回去忠告自己的话,只让我说一句话就可以。神,求你了。这不是恳求,我是说假设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不会考虑对周围邻居的影响,深夜里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声断言。我绝对不会给那条误发过来的邮件回复。
若是回复,并且继续有邮件往来的话,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人生扔进回收站了。
我握紧拳头狠狠的砸那张便宜桌子几下。
当然,不是我愚蠢,也不是我不好。
不好的是那个人。
那个、那个、这个,哪个都是,说来说去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叫田才的男人才是这些坏事的根源所在。
我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喜欢书的家伙是跟踪狂。但是,也说过这句话:书是不会喜欢人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无论攒多少的纸也不会从中萌生爱情的。
也就是说,读书这种行为和生殖活动根本就没有关系,是无稽之谈。
现在,连得意洋洋的说这些话的朋友也不能在街上碰到了。估计他想爱了,不再继续在纸上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了吧。于是我也变成一个人了。
那已经是有些模糊的、遥远的中学时代的事了。当时已经感觉到中学时代的孤独了。现在那种孤独少得有些可怜。我到底度过了一个怎样的青春期呢?
没有朋友?又怎样呢?
有朋友?那又怎样呢?
不论周围有多少认识的人,自己都是自己。你都是你。“他人”这个词从开始就是让人没什么好感的词汇。可能这个词有它本身的意思。这和看到奇怪的生物蹭着活动一样,人觉得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他人的行为总是和我的意愿相反,综上所述的话,我会想,他们可能有他们的想法,然后去理解他们。即便是现在,事情也没有向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啊,我的人生若是能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我也会爱其他的人的。可惜啊。
害怕一个人。
这可能也正是我打工的地方没有生意的缘故吧。
“真清闲啊。”
我站在可丽饼摊前对里面年长的男店员说着,他正对着广播“啊哈哈”大笑。然后才反应过来把头转向我说:“诶?你说什么?”
“学长你,真清闲呢。”我叉重新对他说了一遍。
“啊。”说着他看着摊上。
“有生意好得不行的可丽饼店吗?”
“前些日子在网上看到这样的新闻了。”
“哎,是因为味道好呢,还是因为有非常可爱的店员呢?”
说得好像这个店里没有可爱的店员似的。
“啊哈哈。”
“这个笑容可真勉强啊!戴着耳机接客总感觉有些不妥啊。”
我可不想在工作的时候被一个听着广播大笑的男人提醒。
“我没有放音乐哦,而且从早上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
“啊,那算了。”
好吧。他这样放任不管也让我感觉有些不安,于是自己摘下了耳机。一摘下耳机,六月特有的潮湿的空气就进入到耳朵里来了。天上的云挡住了太阳,虽然气温很低,但是温度还是很高。
手里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就拿起了从口袋里露出来的红色的小兔子来拿着玩。用手按它的腹部就会发出叫声。前辈店员听到这个声音后,用很严肃的目光向我的手瞥来。我立刻将小兔子藏了起来。至于理由,就问我的反射神经吧。可能有“秘密基地”缘故吧。虽然没有什么保密义务,也没有必要让没关系的人产生兴趣。
“什么东西?听这个声音,难道是你的口袋里面养羊了吗?是不是有玩具什么的在里面?”
“不,不是活的东西。”
“不是活的东西居然还能叫?那真可怕呢。”
他表现出恐惧的样子,我就没再理他。看到我不理他之后,前辈关掉广播,开始批评我在可丽饼摊前的姿势。他的口吻听上去有些得意。
“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太好啊!要不是马路那边的话,学生们也不会从这里走啊!”
“他们可不会专门穿过马路到这边来买东西呢。”
“这个摊位要是在那边的话,应该会更吸引人呢!要是没有便利店的话。”
“是啊。”
因为应聘那个便利店的小时工没有通过,所以才在这里工作的。这是个秘密。若是通过了的话,我就在那个便利店工作了。想着想着,看着面前的马路,感觉无论是那边还是这边,都有一个我一样。当然,怎么可能这种事呢。
可能是前些天读了一个以平行世界为题材的小说缘故,所以才有了这种想法。
“这店要是倒闭了可怎么办呢?”
“那样你就只能再找一个打工的地方了。”
事情的确是那样的。学长店员嘴咕哝着。他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一样,还在看着摊位。装有原料的电冰箱就占据了面积的一大半,屋子很小。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角落里一如往常放着的一件东西停留在了我的眼中。那正是我刚上班那天,努力要撬开,最终还是让我无奈放弃的一个可恶的东西。
在这个店里放着一个保险柜。柜子上面盖着一层灰,柜门上没有密码键。是锁式的。
要是没有锁的话,保险柜不是轻易就能打开了嘛!真可惜……这种想法怎么样呢?
我所拥有的东西和我所没有的东西构成了我的愿望。
“那个保险柜里面装着什么啊?营业的收入又没有放在那里。”
“这个嘛,我也没见过,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不对不对,保管得这么严密,不会有什么宝贝在那里面沉睡吧。”
“不景气的可丽饼摊的宝贝,不会是传说中干得像鱼翅一样的第一代可丽饼吧?”
“这个我可不要。”
“我也不要。”
我们两个用店员特有的营业式笑容在远处笑着,这时从店内的死角闪出来一个人影来。
我对这个客人的厌恶感由然而生。前辈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与其责怪、斥责的话,还不如把我弄到店里面去。
我命名为“不如死了好”的田才来了?“不如死了好”是个大叔,他一如既往地嗤笑着,一脸轻松的表情。一看到他那棒球帽和那黑色的皮肤,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今年夏天看棒球比赛的时候,想起田才都想给电视机的液晶画面一拳。这就是我对眼前这个叫“不如死了好”的人的恨意。要是没有田才的话,我的恨意就全部消失了。因为他,我才变成了一个粗野、横暴、狭隘的人。我绝对不应该是这样。
这个家伙就是改变我人生的骗子。
“你还好吗?”
看到我不说话瞪着他,田才眯着眼睛,好像看没有读懂我的表情一样。一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架式。我继续定睛看着田才的脸,以示还击。迎接客人这样的事早就抛到一边去了。
在我的眼前不存在让我想接近的客人。虽然接客的‘接’不是接近的‘接’。
“学生们真是7不起啊,一边工作还一边上学。现在的时间可比真正步入社会以后要不好安排了。唉,我当时可没打过工啊。”
“………………”
每当听到他说话时,我的胃几乎如同要反酸水,现在的他和邮件里的他可真是天壤之别。
可能是看到我没什么反应,前辈开始出来招待田才了。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
“和每次一样。”
别装出一副常客的架式了。学长不顾在一旁生气的我,开始前前后后的忙碌起来,准备香蕉可丽饼。学长将我早上切好的香蕉可丽饼放到田才那烧焦一样的手上。他怎么会晒成这个样子?这家伙,难道是地黑吗?
“谢谢您的光临!”学长对田才低头行了个礼。
“哎呀,言重了,我还会来的。”
我死都不想再见你了。
看着他走上去大学那边的小坡,我在心里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然后对学长抱怨说:“那个人真该死一次了。”
“咦?……是吗?”
“是的。”我果断的说。我与田才和这位无缘学长的关系,实在是令人困惑。
“说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外面传言,在那个小土丘上面的墓地里有鬼出没,你听说了吗?”为了改变一下现在的气氛,前辈把话题转移到和这个毫无关系的事情上了。
“啊?鬼?”
“那个,好像是妖怪来着。”学长歪着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这种事情,有谁会知道呢?
“总之,就是有幽灵一样的东西出没。”
“是啊是啊,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学长忍俊不禁的把这个小道消息说了出来。
到哪里都是关于陵园里一到夜间就有“莲藕之鬼”出没的传言。听说上个月的时候,大学生们在参加传统的“试验胆量”活动时看到了。虽然第一次听说,但还是笑得不行了。
“真无聊啊!五月分就出来试验胆量,这离纳凉时间也太早了吧!”
“‘莲藕之鬼’是什么啊?要说莲藕,正常不是应该长在地里的吗?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长莲藕的时候啊?”那个傻瓜看着我笑得更欢了。
“但是走在墓地时,看到莲藕长在空中的话,真会吓一跳的。”
“啊,那倒是。是会吓一跳的。但是我还是会笑的,等自己稍好一些时我会大笑的。”
要是发现和“灵魂”这个词有一个字不一样,就又会引人发笑了。
“话说,那个莲藕来墓地做什么呢?”
“它可能在找秘密基地的入口吧。”
“………啊?”
“那个莲藕好像会过来追问基地的入口在哪里。话说墓地的秘密基地好像是会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没有人会有兴趣去寻找的。”
学长耸耸肩,把它当做一个玩笑话了。但我是做不到置若罔闻的。莲藕和墓地的事都无所谓了,但是秘密基地的入口呢?作为管理秘密基地的责任人,我不能置之不理。那家伙都知道什么呢?想要什么呢,事态完全转变了。若是关于秘密基地的谣言正在四处传播,那就有必要封口了。
但我不想遇到危险,也会妥协。我试着对谣言做了进一步的了解。
“有被莲藕袭击受伤的人吗?”
“不是吧。莲藕的话,应该是非武装的吧。”
“是啊,它是个莲藕。”
“据说还没有受害的学生呢。要不是那样的话,也不能就当个玩笑了事了,但是,有人亲眼见过它的这种说法是很多的。感觉现在听说的都是传言而已,还只是听到了一星半点,没有可信度的。”
“……是这样啊。”
仔细想一下的话,被莲藕袭击而受伤这样的事是不可能有的。即便问了,有认真回答的人,恐怕也都是听歪了的话。店里的这位前辈店员表情很平静的把胳膊抱在胸前。
不管怎么说,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不太好,要不要和保健医生商量——F呢?毕竟是把秘密基地钥匙交给我的。
“可丽饼里面放了莲藕会不会好吃呢?”
“这样,店铺会比现在的经营状态要好得多了吧。”
“哇哈哈,说得好。”
才不好呢。夸奖我这不高明的玩笑,反而会伤我自尊心。啊——要是有觉得我可爱的人,那这个可丽饼店也会很兴旺了。唉,真让人惋惜呢。
“你有秘密基地吗?”
“对不起,我头脑不聪明,不擅长这个。”
“说得再明白一些,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开学三个星期左右时,就在主楼的保健室前,保健医就像专门站在那里埋伏我一样,和我搭话。被素未相识的人中意,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那个时期也是我大学生活中最意志消沉的时期。感觉世界就像是倒映在波澜起伏的水纹里一样,变幻无常。在这时候和我搭话的可疑之人,我怎么会有心情去搭理他呢。我几乎像要逃跑一样大步走着,然后保健医就追了上来。
“要不要我为孤独的你介绍一个好地方啊,其实我是孤独航母。”
“啊,谢谢你,再见。”
“喂喂!你等等!没耐心的人可占不到便宜啊。”
“我才没心思听些可疑的人说怎么占便宜的话呢,要说占便宜那就是施舍了。”
他要是不这么让人觉得可疑的话,占便宜那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真可惜!
“要是觉得上当的话,可以不再听下去,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是假的,但是能让你尽快幸福起来。”
“你是传教的吗?”
“我从事的工作是通过把地方借给学生,帮助学生们消除烦恼。”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保健室吗?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去保健室。”
“不是不是,我会提供一个大学里谁也看不到的好地方的。”
“你提供这么一个地方给别人,那你有什么好处吗?”
“那就是人生的意义了啊。若不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兼任保健室老师和生活顾问了。”
“……哼。”
“只要在这张纸上签个名字,手续就办完了。”
“签名?……你不是什么坏人吧?”
“不是的。”
“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你凭白无故的配合我的。”
唉,算了。当时多少有些自暴自弃了,很痛快的签了名,得到了钥匙。
“一个做工不精致的兔子,我对配戴这个东西的人的品味有些怀疑。”
回忆到此为止,时间再回到六月份的现在。我一个人想象着其他人变成小气鬼之后的样子。令人兴奋的是,这个兔子的制作人和主人都不在这里,我可以畅所欲言。
要是说完后心里不会难过的话,就说真正的坏话。
要是说完后会有罪恶感的话,就说不能说的坏话……就是这样的吧。
对我说这话的朋友现在应该也和别的人好上了吧。
我刚刚和朋友分开。可能是因为我这与生俱来的毛病吧。
在旁观者看来,我这个带着椅子来墓地看书的人,可能就会被看成是妖怪。要是遇到莲藕之鬼的话,我们当中哪一个会最先被吓到呢?现在可是傍晚,莲藕之鬼可能不会出现……但是,为什么总是晚上闹鬼呢?
“话说,这个莲藕之鬼有些奇怪,它怎么会知道秘密基地的事呢?”
而且,还有一些来试验胆量的学生们遇到过它。那说明莲藕之鬼是晚上出来刺探消息的。而且是在墓地。它效率也太低了。越来越觉得不像是真话。
话说,如果只在夜晚出没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鬼呢。莲藕之鬼。有点蹊跷。
要是没有目击莲藕之鬼的谣言的话,那鬼也就有威严了。
今天第四节课没有安排讲义,我没有回秘密基地,直接到墓地来了。参加体育课的时候曾经从陵园的周围走过,像这样径直走到墓地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穿梭在墓碑之间。自己也安静得像是一座墓一样。
……啊,我其实不是一个人。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一个人,这是事实,用两个单独的人来形容现在的情况可能更贴切一点吧,耳边传来的音乐声就像是夏天的蝉鸣一样把耳朵塞得满满的,以至于听不到周围事物的声音,近而连自己的存在也要感觉不到了。
有一个女人在用扫帚打扫着。
头包裹得很严,一身僧侣的白色袈裟穿在身上。女僧人,尼姑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谓称呼她。看她的装扮像是这个陵园的管理员。这么大的墓地就她一个人能管理i来吗?现在这里既没有其他来这里扫墓的人,也没有她的同事。
在这个大陵园里有很多的名字,但是活人只有我和女僧人两个。看上去又闲散,又冷清。这让我想到了星新一的微型小说中的外星人的话:“原来地球不是虫子的乐园”。我把视线从书上移开,随着耳边的音乐一起哼了几句。
于是,一手拿着扫帚的女僧人用冷淡的目光向我看来。不要看了,无视我吧,虽然我表现出了这种态度,可那个女僧人却丝毫没看在眼里。
“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
她用很平静的口吻说着,让我感觉到成年人特有的修养。给人冷淡的感觉可能也和她的发型有些关系吧。不管怎么说,我对于她和我说话还是有些戒备的,于是把书当做屏障一样拿在胸前。然后勉强将音乐的音量调低。虽然对别人不感兴趣,但是还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我想证明的不是不能和他人一同生活,而是不能生活。
要是说着这句话到处走的话,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嘛,我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是吗?”
“带着椅子来墓地里读书的人,很少有吧。”
“是啊,从刚才开始就很热。不能专心读书的人可真是不容易啊。”
“不是那样的。”
是这样啊。我在心里默念着回答她。然后她开始打扫我脚下的地方,我脱了鞋子把脚拿到椅子上来了。她稍低下头,迅速的把我和椅子周围的地方打扫了一遍。感觉她就像是上小学时,来我房间里打扫的母亲一样。我想吧嗒吧嗒的拍拍她正低着的头。我一直羡慕的看着她的头,直到她打扫完毕。我想摸一摸。
“你为什么在墓地看书啊?”她一边左右摆动着扫帚,一边拾起头来问我。我却正用书盖着脸。
“有什么不好的呀?这是别人的事。”
“与再了解不过的自己相比,对他人更感兴趣吧?”
女僧人耸了耸肩。她可能是在笑吧,我把书放低一些看过去。她在笑。虽然没有头发,但是她的笑容里却有女性特有的温柔。她真是美人呢。
“你对我不感兴趣吗?瞧啊,我还是个光头。”
“没什么。”谎话。
“还是变了。”
“……不对他人感兴趣,是我进入大学以来的座右铭。”
这不是被田才骗了之后的事……不,多少也有关系,总之,轻信他人、以至于很容易被骗,这种性格是不行的。放长远点说,可能就是被田才骗了,因为这个打击而觉醒,然后朝好的方向发展了。要是对方不是四十多岁的大叔,也没有用邮件联系的话,我也不会失败了。太可惜了。
“真是个凄凉的座右铭啊,大学里面应该有很多人的吧。”
“因为有人才寂寞的吗?不是吧,没有人才寂寞呢!”
所以就说嘛,地球上的人要是再少一些的话,那么人们就能对别人好些了。一定是这样的。
“还有人这么想昵。”
女僧人的衣服被风吹得嗖嗖作响。风也觉得只听人说话太麻烦了,于是表现出了这种粗鲁的态度来。僧人们都是这么从容不迫的吗?
“那,在这专心读书的理由是什么?”
“……倒是你,在这个墓地干什么啊?”
我用反问来搪塞她的问题。
“你都看到了还不知道吗?”女僧人提起袖子对我说。
“大概”我想知道除此之外其它的一些事情,所以开口说道。
“我在这里工作的同时,还在寻找东西。”
女僧人把目光投向远方的土丘,用游离的目光反复的观察着周围。难道她是来拔尸体的头发的吗?或者说挖墓?我打断了头脑中这些想法,这个陵园中是没有火葬的尸体的。
那么,陵园里有什么呢?把陵园建得这么大。
“以前我在这里遗失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到了。”
人要找的不就是找不到的东西吗?我在心里淡淡的答到。继续看书了。我也想寻找自己的人生呢。想找回有意义的人生和大学生活,还有每次回首都满是污点的过去。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我淡淡的对她说,听到我的话后,女僧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看向山的另一边。
“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噢——噢——我模仿书中主人公的口气在心中默念。
我读的书是《阿拉蕾》的文库版……啊,对了,问问她吧。
“你一直在这里吗?”
“基本都在这里。”
“那你见过莲藕之鬼吗?”
“大概两三次吧。”
问题被简单的肯定了,就在我思考这个回答的时候,女僧人已经走了。女僧人就像在庆祝扫除完毕一样,把玩着扫帚,而我却忘了去追她了。
“真的吗?”
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啊?才疏学浅的我,既不能对幽灵的存在进行肯定,也不能否定。
若是莲藕之鬼的目标是秘密基地的话,我有和它战斗的准备。
保健医生说过,那个秘密基地是容身之处的象征。
他虽然没说是谁的,我对保护这个容身之处表示赞成。要是有其他的容身之地的话,也没有必要对这个墓地感兴趣了。我一边感叹,一边对这个看法点头同意。
人生存的理由就是为了要在“这里”。
“在我被.不如死了好’这个大叔纠缠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怎么死好呢?”
我在消费合作社的意见箱前把这个内容写到了纸上,并投到了意见箱里。肤色看上去让人感觉闷热的大叔像在复印机和墙壁夹在中间一样无奈的笑着。
为了等莲藕之鬼,我在墓地待了整整一夜。但是莲藕之鬼没有如往常一样现身。甚至连其他的鬼都无影无踪。
“我说你啊,你要负责保护负责为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做答的A的人身安全呀!”
“又不是你回答。”
“负责那个的可是我的朋友,每次都因为那些奠名其妙的问题而头疼。”
“啊,是吗?那今天也要麻烦他了。”
我已经把纸条投进箱子里了,没办法取出来。我迅速的走出了消费合作社。我在消费合作社里和一个男人并排买东西,怎么说呢,那个人不是田才就好了,可他就是田才。
田才就像是赴约一样赶出来追我,这时,我怎么没把怎样摆脱纠缠你的大叔这个意见投到意见箱里去呢,就在下坡的时候,我想到这点并且后悔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你怎么不死呢?”
“我只是正要去第二食堂而已。啊,你也要去吧,真巧啊。”
田才伸出双手向我表示友好并凑到我身边来了。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要告你了啊!
老早就毕业了的大叔,就算是在大学里工作吧,有事没事的就在外面闲溜,他能是个好人吗?这大叔他是不是没有工作啊?要是那样的话,我可是被这个田才骗得很惨呢!只要想想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你呀,还在怨恨我吗?你的火气可真大啊。”
“这么说话,不负责任是你的优点啊。”
“我是因为觉得有责任才和你说话的啊。”
“谢谢,让你费心了。”
我挥了挥手,但是田才却敏捷的转了一圈躲过我的手臂重新回到我身边来了。真可恶!
说简单点,是这么一回事。
“有时我会有想给幸福下个定义的想法。”
“定义?”
“比如说有多少个朋友啦、生活条件有多好啦、实现多少梦想啦等等……我想,要是有人能将这些统一一下的话,那么各种烦恼不就都没有了嘛。比如说某件事应该怎么做,让它再具体一些,那就每天都能过得很充实。要是每天都过得充实的话,这不就是幸福了吗?有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嗯……太复杂的事我就不懂了,但是要是选朋友的话,我可是很谨慎的。”
“哎呀,你不擅长交朋友吗?”
“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擅长了。”
“啊——我都给忘了。我有田才这个朋友啊!(笑)”
这样的邮件交流一直持续了好几年,而我所憧憬的这位朋友却是面前这个大叔。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诚恳的邮件、修养、稍显华丽的语言,谁会想到会是这么个大叔呢?人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欺骗。因此,我称呼田才为“不如死了好”。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还是不要见了。”
“啊,是,你是说过。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害羞呢。”
“嗯,我是因为害羞。”
田才厚颜无耻的点了点头。我哑口无言的抱住了自己的头。要是没有勉强田才?面的话,我和他的邮件交流不知道到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吗?不是不是。
只是因为回复那条误发来的邮件时,我还太年轻了。
那时我还是高中生,当时也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我已经不再相信别人了。”
“你这么容易就不相信人了啊!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容易被人骗的,你还是小心点好。”
“你的生活意义就是为了听别人说让你住口吗?”
“我想说我没有骗你。我又没有谎称自己的年龄。”
是啊,你就是没说那么具体罢了。那就不是欺骗了吗?逃避责任。
要不是田才的话,我可能就原谅他了,但是欺骗我的只有田才,所以我不能原谅。
我听着他的话很生气,走进了第二食堂。因为第一食堂已经封闭了,只有这里了。正值第三节课,刚刚过了两点的就餐时间,来这里的学生很少,所以我可以随意选座位了。但是不论坐在哪里,田才都在这里。
田才在旁边唱起歌来,我愤怒的拾起头来斜眼瞪他。
“你唱什么啊?”
“是耳机里传出的声音,要是把音量调低点就好了,给别人添麻烦了。”
“有什么好唱的啊?”
“这可是你在邮件里向我推荐的歌曲啊J”
仿佛他胜利了一样,得意的歪着脸看我。这是什么人啊,真让人恶心。就是这个人曾经在一段时间里夺去了我的心吗?我真希望过去那个人不是我。真希望他把我当成不相干的人,只要五分钟就好。
要是换作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当个笑话就是了。我没有了笑容,悔恨不已。
我假装去吃自助餐的样子,向放置托盘的地方走去。田才没有跟来。
“你帮我看着坐位啊!”好啦!现在就离开食堂吧,我这样想了,但是想到田才跟来了,想要甩掉田才,还是很容易想出办法的。于是我又拿起了托盘。
把鸡蛋和盒装炒面、鱼肉山芋煮物放到托盘上来结账了。三百日元的炒面啊,今天浪费了。光鱼肉山芋就八十日元了啊!这个食堂的最低消费就是八十日元。这个食堂的金钱观不会就停留在昭和时代吧?太了不起了?
要是回到江沪和明治的年代,恐怕连通货都要变了。
吃不完——啊!自己在食堂的一角用假声自言自语,边说边笑。没有朋友了,这下放心7。
我没有要茶,径直回到座位上。为了不让坐在对面那个“不如死了好”的田才看到我,特意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座位来。双手合十,我要吃饭啦!
刚一抬起头就发觉旁边还坐着一位大叔呢。大叔穿着大学保洁员的工作服,正坐在那里吃咖喱呢。这倒没什么的,他却用眼角的余光在看着我的炒面。他离开座位,径直向放有炒面的地方走去了。
他可能是看到别人吃炒面,自己也想吃了吧。这里大叔还真多呢!
“你在吃炒面和鱼肉山芋吗?这是什么搭配啊?”
“我今天高兴,不用你管,去其他地方吧。”
“你习惯大学生活了吗?”
这个大叔根本不听别人说话。他离听觉不好还早着呢吧!他要是耳朵听不见、眼神不好、走路离不开拐杖的老爷爷的话也就算了,真是遗憾!
“除了纠缠人的中年人。”
你应该去学生服务中心或者是生活顾问那里咨询一下比较好。但是,生活顾问是指保健医生吗?根本不可靠,而且还有些蹊跷。但是关于秘密基地和莲藕之鬼的事,还是和保健医量一下比较好。最了解秘密基地的人一定是他了。
“不见你朋友增多啊。”
“真是不可思议呢。”
我只是不交朋友罢了。交朋友对我来说,只会给我添麻烦。我的经历就是这样的。
要是没有朋友这个概念的话,我也就不用学习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别人就是别人,这不是挺好的吗'令人讨厌的人、关系好的人、爱的人。正是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名字,人际关系才混乱的。这种事情,人们应该是知道的。
“好吧,我来做你的朋友吧!已经和你成功的成为邮件朋友了,做现实中的朋友应该也是很简单的吧。”
我无视田才的存在,自顾自的吃着鱼肉山芋。他正站在桌子对面开心的笑着,真是吵死人了。邮件不能听到声音,没想到他的笑声会是这样的。
要是最开始的时候不是用邮件,而是用电话交流的话,我相信不会被他骗到的。那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田才弯下腰贴在桌子上看着我的脸。我真想用筷子狠狠的戳他的鼻子来着,可那样就没办法继续吃饭了,想到这里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是不敢相信,就是面前这样一个大叔曾经让我怦然心动。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血气方刚吧。
若不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对此事一笑了之了。但是现在我可是真的生气了。
“你明知道我在这所大学里还到这里来上学了呢。你的行为还真难琢磨。”
“正因为后悔当初这么做了,才每天都这么绝望的。”
“你当初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到这里来上学的吗?你这种生活方式真让人不理解。”
真让人憧憬呢。田才的话里一半取笑一半严肃的夸奖我说。我把熟透的鱼肉山芋放进嘴里,随即一丝苦涩在口蔓延开来,我张开了嘴,几乎要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一样。即便咽下去,那苦涩的滋味还是停留在口中许久不散。
“……真没办法。”
那就是我的性格。我能以主动的态度跟随他人,在这扭曲的框架中平复心态。我这个人就是个没才华的人。想到这里,叹息的同时夹取食物的手也慢了下来。
“你快走吧,别在这打扰我吃饭。”
“啊……知道了。”
可能听出我的声音有些不对了,田才立刻离开了座位。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发硬的眼睑。我不希望长时间和田才一起做事。因为这样我有可能再次犯错。
“那个……”
正夹起第二个鱼肉山芋举到眼前的时候,我抬起头看田才。就是那种从邮件中完全想象不到的那种男人特有的笑容出现在我的头上。多少让人有些害怕。
田才对我说:“我的邮箱没有改,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就给我发邮件吧。”
“……我已经把你的邮箱删除了。”
“你这谎说的也太不高明了。”
被他说穿了,我感觉耳朵有些发热。我怒视他,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我真的删除它,田才却对我的眼神满不在乎,向着食堂的出口走去了。
“去死吧,你这傻瓜”我诅咒着目送他。按理说他不可能听到的,可是他却在出口附近回头微笑着看我。是那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笑容,我对他竖起了中指。
要是我的中指能比正常人的手指长三十倍或者能自由伸展的话,我就用中指去戳他的额头了。没有弹簧人那样的超能力,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啊!
“………………………………………………”
空旷的食堂里,一旦没有人说话,就变得非常寂静。要是能一直这样平静就好了,可却总是达不到这种境界。可能是一个独处的经历还够吧。
要是没有田才的话,在这个大学里我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一个人独处真是不容易。
我不觉得一个人生活有么厉害,但是为了一个人生活,不让自己变强是不行的。
“一个人独自生活真的是一种很困难的生活方式。”
我一边自嘲,一边吃下炒面。首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厉害呢。
饿着肚子可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对不起,我还没有习惯发邮件,就用了自动回复。”
“没关系,不用道歉的。你是社会人士吗?”
“嗯,我是当地的大学职员。对这有着深厚的感情,离不开这里。”
“嘿,那你是教授吗?”
“不是的,比这要普通的工作。毫不起眼、也不引人关注……但是有好处也有坏处。因此,我觉得这份工作也很好。”
“啊,感觉挺酷的(笑)。”
“谢谢你的夸奖(笑),明天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那你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应该是棒球吧。可悲的是我一次都没有打过真正的棒球。所以,现在我的爱好还是练习棒球,或许这么说更贴切一点。只是挥挥球棒,对过去和遥远未来的思绪都融汇其中。”
“您的爱好也够普通的了(笑)。开玩笑的,感觉后半部分说得很好。”
“正是那样!”
“啊哈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普通人呢,我忍不住想看看了。”
“啊?……啊,是啊。我想听昕你的自我介绍。想听你多聊聊。”
“你是说我吗?一定很无聊的。不过,说的也是啊,我的名字是……”
从误发的邮件开始的恋爱。现在的少女漫画杂志上肯定都有一个由此而引发的故事。类似这样的邮件像山一样多,多愁善感的女高中生给电子世界里的王子发邮件这样的事是完全有可能的。高中二、三年的时候让我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过程很好,结局却是NONO。
在进行邮件往来的时候,感觉梦到了田才就在身边一样。
安慰自己的同时,邮箱里残留的污点已经遮住了双眼。手机和装有手机的包一起留在了秘密基地,视线无法从文字的内容转移开。眼球和泪水一起转动了。
“啊呀,头痛吗?”
保健医生从侧面看着我的动作,观察我的症状。
“不是的,我没有生病。”
回答他的同时用手整理了额前的头发,抬起头看他。
“刚才你和我说的那件事。”
我利用吃完午饭后剩余的时间来到了保健室。是为了和保健医商量关于莲藕之鬼要寻找秘密基地的事。
“嘿。你是说莲藕之鬼这个妖怪吗?我的确也听说了这个谣言。”
保健医一边摇晃着脚踝,一边思考着似的用手按摩太阳穴。
“秘密基地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鬼和秘密基地……感觉不到有什么关系啊。”
“那莲藕和秘密基地呢?”
“你有些多虑了。”
真是的。不管怎么说,这种乖僻的说话姿态比较好。保健医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一样,向我苦笑着。这种表情真让人生气。
“或许这种看上去不会有关系的事情里可能也有别的隐情呢。”
“你用不着附和我。”
“啊。关于莲藕和秘密基地的事,还是问本人最好了。”
“本人?你是说莲藕之鬼吗?”
“先不说‘人’这个称呼了。”
保健医一脸得意的样子点着头。即便我吐舌头表示讨厌,他还是一样微笑着。
“昨天我特意去见它,可是它却没有出现。”
“那也太麻烦了。你是队长,保护秘密基地不受外敌的侵害应该是你的义务。”
“队长,没有其他的队员啊。”
“正因为如此,这才是孤独的人的秘密基地呢。”
咳咳咳,保健医的表情一脸轻松,他的表情就像是和同窗会的同学,还有早就认识的朋友说话的中年人一样。我父亲的脸上最近就经常有这种表情。真是奇怪。
人的年龄要是不增长,不变老该有多好。永远都生活在同一个时间段里。
“你想让我击退鬼吗?就是那个莲藕的。”
够了。我没做过巫师。我是可丽饼店店员……是还没有被世人所熟知的可爱店员。
“那是你的命运。”
“还是很悲惨的命运呢。”
“呆在那个秘密基地的话,都会变成那样的。”
的确是。刺鼻的酸味就像是余香一样,即使隔了老远还能闻到。我正在被毒害。正计划在那里定居的我也在为此而努力呢。那里很方便的。
最棒的是,我不用来回往返在那段如同人生一样坎坷倾斜而难走的坡路了。每当走过那个坡路时都要大口的喘气,这时,从一边路过的谈笑风生的同学们和我孤独毫不相村。为了保持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感觉不到他人的存在。
隐居可以说是我的生活目标、活着和昂首挺胸是两回事。
所以呢,久坐在保健室的时候,也不要太在意保健医生的存在了。
想着想着,我就从椅子上起来了。保健医生哎的一声冲我摆摆手。
“你走好啊,小心点。”
对于鬼,我要怎么小心才是呢,我还真想请教你一下呢。想到这里,我不屑的笑了。
保健室的外面,阳光很弱。气温虽然不是很高,但皮肤、咽喉都像沾了水滴一样让人不舒服。我用手扇着风,看着正走在对面路上的一群人。
那是像团伙一样粘在一起的一群女孩子。我记得她们。就是入学仪式时坐在旁边的那些同学。她们无视我的存在,就像那时一样群集在一起。要是这时我手里有燃烧瓶的话,朝她们扔过去也不会被发现,即使不死也能让她们痛苦一阵,我会很高兴的扔过去。但是这时我手里只有一个轻微沾污的钥匙圈在嘲笑着我而已。以前手里要是握着什么东西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扔出去,现在大小正好握在手心里的小兔子正合适。当我把手里的钥匙举到半空中的时候,那此家伙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她们去的方向和装束,应该是去上体育课了。因为毕业前必须要修够规定的学分,我也一直在参加。但是今天我就不去了。
今天只带了钱包和秘密基地的钥匙,回去取东西也太麻烦了。
而且今天田才又和我说话了,再加上莲藕之鬼的事,刚刚又看到了同学,现在的心情已经很消沉了。沉闷,没有好转的迹象,我无法在体育谋上一个人空虚的移动身体。我计算着旷课的次数有没有超限,一个人低下了头。要是没有那些同学的话,我也能兴致勃勃的去参加体育课了呢。说不定对方也是那样想的呢。现在的状态真的很讽刺呢,只可惜我听不到她们说的话,而刚才的设想也就不能成立了。
对于那伙与我擦身而过人来说,我与路人甲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只是在她们的人生中,不能对她们产生影响的人当中的一个。
我路过一段去体育馆的路,向着陵园的方向走去。莲藕之鬼啊。
我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有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从大学去陵园的人,一边走在路上。
脚下铺过的路面已经变成了满布石头和土的路面了。是因为有那位女僧人打扫的缘故,还是因为到这里来的人太少了呢,这条路上并没有什么垃圾。
进入陵园之后,我看了看侧面立着的那些石碑,然后想起了通过在这里寻找刻有自己名字的石碑试验胆量的事。在这一大片陵园中寻找与自己同名的石碑一直找到了晚上。同时参加这个活动的同学开始一个一个的离开去寻找石碑了。然后独自留在墓地的人……会怎么样呢?总之,这个试验胆量的活动好像是大学的传统呢。实际实施的只有一小部分,但是我在大学校内的网站上看到了。
“……啊,有人四肢着地行走,真是罕见。”
今天女僧人也在陵园的墓地里了。扫帚还是在她身边,但是姿势却不同于昨天了。她正趴在地上。现在她的姿势可完全看不出性别了,我观察了她一下。女僧人的脸贴进地面,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左右晃着头,就像是小狗在嗅着什么味道一样。我这样看了她一会儿,发觉好像没有和她打招呼的必要,就在我正要离开的时候。
“啊,你好啊。”
她看到我后,还继续跪在地上向我问好。虽然感觉真不好,我还是和她小声的说了一声“你好。”女僧人拿起倒在地上的扫帚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拍打了一下膝盖上的尘土。她还用双手摸了两下刚才低着的头来着。她想说自己喜欢了头吗?还是说她喜欢头上光光的感觉?真奇怪。
“你又是来读书的吗?但是你的手上什么也没有拿啊?”
“我的爱好是读书和听音乐,今天来做的是后者。”
我指了指耳朵上的耳机说。女僧人耸耸肩笑了。
“不用什么事都来墓地做的啊,你喜欢墓地吗?”
“这个嘛。但是这里能静下心来啊,这么安静。”
撒了个大谎话。读书的话,还是呆在秘密基地读比较好。
“是啊,白天的时候也没人光顾这里,的确不错。”女僧人把扫帚立在地上。
“嘿,那到了晚上就热闹了吗?不愧晕墓地呀。”
我讽刺的说着,女僧人无视我的话语,开始扫起地来。我想对她说不打算回答的话就不应该和我搭话来着,忍住没说,我向西式墓地的方向走去。
绿色的植被布满了西式墓地,感觉就像电影里演的情节一样,马上要有外国人要来这里献花似的。但是实际上谁也没来,只有寂静与风共舞。偶尔晒一晒日光浴也没什么不好的。
秘密基地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但是没办法。
“你还在找东西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看出来了才这么问的。”
“你要是看出来了也就不用问了吧?”
她的态度有些让人生厌了。我想打碎女僧人那一本正经的脸,只可惜我不能那么做,无奈也只能想想罢了。
“但是没有找到,啊,真遗憾。”
“我可没有意志消沉哟,我已经做好了慢慢寻找的准备了。”
“是嘛!那你丢了什么啊?”
“……这个是秘密。”
我闭上嘴忍住笑声,放松了眼角的神经。她可能是在寻找回忆吧?回忆,女僧人的回答缺少罗曼蒂克的成份在里面。
“是啊,这种衣着和头饰,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这副装扮吗?”
我把昨天发现的事问她一下。女僧人光滑的头向两边摇了摇。
“这身打扮只是爱好罢了……你不是来读书的,是来这里找人说话的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能陪你说话我感到很荣幸呢?”
她还真是异想天开呢,我这样评价她。
“不是的。”我不禁大声否定。这相当于对女僧人的说法进行了肯定了。我的脚心开始痒了,膝盖也开始哆嗦了。我害怕了,还不如说我没有习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害怕。自己的行为也太鲁莽了。
为了深省女僧人那冷淡的目光,我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说话的声调,把手背到腰后隔着衣服掐了自己一把,尽量不让声音颤抖。
“那个,请你不要再和我这个寂寞的人说话了。”
“你刚才说的不是是指什么?”
“一个人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女僧人哼了一声停-手里的扫帚看向远处,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自己所答非所问吗?”
呜,被她看穿后我的脸更红了。
“真是浪费啊,不一个人独处挺好的,却偏偏选择一个人。”
“是啊,我就是那种穷凶极欲破除杂念的卑鄙女人。”
我虚张声势的说。
女僧人用扫帚杆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胸脯说:“这是年长的人给你的忠告。”
“我还是第一次听僧人给我说教呢,我先清扫清扫耳朵再来好了。”
说着我装出一副挖耳朵的样子来。
女僧人就像没看到我的态度一样,轻轻的开口说:“谁也不依靠,一个人生活下去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成年人。离开父母的保护,可以找到可以依靠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成年人。”
“……我可没说我想变成大人。”
我又补充了一句:“我又没那么想想长个儿。这是人格问题啊。”
啊,是这样的吗?女僧人惊讶的看着我。她还是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这么说,但你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的。即使你不期待变成大人。”
“………………………………”
“一个人生活,最难克服的就是对人际关系的渴望,对与他人的人际关系不抱有期待的人和清高是一样的,连人格也会扭曲到也无法适应社会。”
“……啊,你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的是,要是有可以信赖的人,去信赖对方才是高明的选择。”
女僧人把扫帚转了一圈后就转过身去了。
“我可不想被你吃了,先给你提个醒。告辞。”
女僧人无畏的留下这句话后,轻轻的摆摆手,向陵园的角落走去。她还是像昨天一样,举止介乎于俗人和圣人之间,看来我不能和她做朋友。
“啊啥。”
这就是女僧人对一个人独自生活的看法。这倒没什么,但是要说是对我的说教,就有些跑题了。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来,可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如果女僧人在我的立场上思考的话,那么她会信赖田才吗?
虽然没能问她关于莲藕之鬼的事,但我没有去追这个和我没关系的女僧人。
渴望人际关系的人寻找莲藕之鬼,正好合适。
“哈,在考虑去哪所大学吗?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啊……好怀念。”
“像个老爷爷似的……(笑)”
“你打算怎么办呢?按照升学志愿来吗?”
“嘿嘿,你觉得我想去的学校是哪里呢?”
“嗯……这个问题有些难啊。啊,我知道了,你想来我工作的这所大学!”
“猜对了!”
“……喂?真的吗?不不,那可不行啊!”
“哎,这不是很好吗?离我家又很近,成绩……我会努力的。”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填报志愿的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一定要认真考虑。”
“我考虑好了。我没有其他想去的学校了。”
“要是不想好了为什么上大学,那可是会很闲的。这是我的经验。”
“我有目标的。首次披露,那样我就能和你见面了。”
“这是最大的问题了。不,我觉得还是不见比较好。”
“啊,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呢?你不想见我吗?”
“但是,你见了我会马上失望的。因为是邮件联系,所以我们的关系才会这么融洽的。”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啊!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走得太近对关系有影响就不好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适当的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这样的事,只要我们都各方面注意就会习惯的。比如说把家具随意的摆放在某处的话,过些日子就会习惯的。要是不积极的创造条件,也没法保持距离的。”
“原来如此,你的想法也很有趣的嘛!和我的后辈说的话差不多。”
“从明年开始我也要成为你的后辈了,学长请多关照啊!”
“啊,没问题。前些天我听了你推荐给我的歌。我很喜欢。”
“是嘛!呀,还真中你的意呢!有不会唱的地方吗?”
“英语部分的歌词我完全不会唱,但是我跟着音乐哼唱着忽略过去了。”
“我也是的,哈哈。”
“嘿嘿。”
“嗯……”
夜晚,天上都是美丽的星星,我像是受罚一样坐在墓地里打着盹。平平的墓石板不冷也不热,只是硬。我抬起靠在墓石上的脸、揉揉发硬的肩膀。眼皮很沉。我用手抻了抻眼皮,发出啪的一声来。坐在花岗岩上的屁股也有些疼。我直起腰来揉了揉屁股。是不是因为屁股上的肉太少了,所以坐在椅子上也会疼呢?我的意思不是说上课的时候因为感觉不舒服了就中途从教室里出来。我可没这么做过。
感觉嘴里发苦。我很用力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恨不得连剩余的记忆这样一起吞下去。我又把头靠在了墓碑旁边。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如树林中的流水声一样的幽灵出没的声音。我无意中抬眼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能看清上面写着“音石”两个字。看来是和我的名字完全没有关系的一个名字。
啊,要是有点关系的话,我就能在这感叹一下命运弄人了呢。
我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这个陵园等待莲藕之鬼出没昵。说是在这里埋伏,但我是一直在这睡觉来着,也没想出什么计策来。要是有音乐昕的话,还能用来消磨时间。
我担心剩余的电量不够,看看还真是,我没给它充电。
“连续好几天到这里来盯着,今天要是也让我白来的话那我会让你好看!”
这样狠狠的说过之后,反倒觉得自己像是诅咒生者的魔鬼一样了。那个女僧人也早就回去了。现在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墓地了。虽然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一个人,但是在深夜里坐在墓地可就不一样了,我感觉到了孤独。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
当初把田才一起带来当护卫好了。但是只在这个时候想到他也未免有些自私的嫌疑。信赖他的话会让自己不自在。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考虑到和莲藕之鬼对决的话是需要武器的,我朝阴暗处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头可以拔出来吗?好像不太可能。木碑、石碑……这也是不能用的。怎么会有人来逝者的地盘打扰他们的安静呢,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啊,音乐停了……”
电池好像提前断电了。我咂咂嘴闭上了眼睛。连打发无聊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像厌恶自己一样反复自问了几遍。来寻找鬼吗?简直像傻瓜一样。一个人坐在这里,真是愚蠢之极。算了,回去。
就在我抱膝思考的这时候,寂静气氛就被杂音一样的声音扰乱了。耳边想起了沙沙的声音。
就像是脚踩着沙子和踢石子的声音一样。这不像是猫和狗行走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是什么时候响起的?因为正听着音乐无法分辨出来。我摘下耳机,仔细的听着。
“哪里?”一个男人叽叽咕咕的说话声随着风声传了过来。隔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对方可能也是一个人。一个人来试验胆量吗?还是命数呢?
我无法掌握他的具体位置,这个男人可能没能带照明灯。一个不带手电筒在墓地行走的男人。不用说,一定很可疑。他有脚吗?不,到目前为止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莲藕死了之后会说话吗?莲藕会是怎么个死法呢?被消化掉吗?
我的思维混乱了。我现在要调查的是什么呢?对方在哪里?是谁呢?是鬼还是人呢?这声音就像在我耳边一样,不由得让我脖子发凉。现在完全变成试验胆量了。好可怕。正在我不知怎么对付鬼的时候,意外情况发生了。他就像是从墓里冒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前兆,在不经意的时候接近了我。我发觉的只是对方在走向我时发出的一声异样的声响。那是除了土以外,在这个被精心管理的陵园中不应该有的异物,是被鞋子踩到时发出的声音。咔嚓一声,就像踩到了金属物品一样。
就在这之后,一个和黑暗完全不同的人影把我从头到尾笼罩在其中,我发觉了墓对面站着的男人。我的头后面已经麻木,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总算反应过来向后退去。这也太晚了吧。真希望我是先退后再起鸡皮疙瘩,然后再大脑空白。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忍着疼痛站勉强站起来。因为麻木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发出惨叫声“啊、哎、啊”可是我的喉咙颤抖发不出声音来。瞳孔收缩,疼得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心情还没有平静。自己太脆弱了也是我哭泣的理由。
右手像要寻找钥匙一样在身后摸索着。这里可没有上锁的地方I
这里没有能保障我安全的地方。
墓对面站着的男人,右手里拿了一个木牌。他是一个有脚的年轻男人。他身上没有莲藕的影子。完全是一个流氓。
而且他手里拿的是陵园里很少有的木碑。对方是来者不善,恐怖已经超出了界限。我不再笑话试验胆量的人了,对不起。我开始向试验胆量的人道歉。
“喂。”
木碑男说着。我背对着这个刚给他取好名字的男人,用手指打着石头和土。啪的一声,好像是有人抓起了土壤的声音,还有挥东西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等等!”
我用嘶哑的声音对木碑男喊到。我清楚的听到自己发出的惨叫声,同时倒向前,弯下腰去跑开,任由前面的墓碑刮着我的侧腹,匆忙向前跑着。前进,快速前进,不管怎样,先向前跑。
他是什么人?是这里的不良少年吗?他喝多了吗?到底哪个是正确的?
为什么危险突然间就降临了?这突然降临的恐怖让把我的呼吸都打乱了。现在有两个在墓碑中间穿梭的脚步声。木碑男不慌不忙的向我追来。
“你等等!”他用喝醉一样的口吻向我怒吼着。追赶、或者被捉、第一次有人拼命的追着我。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经历呢?
我是孤立者,谁会来追赶我呢。
我逃走了。来不及分辨方向和方位,盲目的跑着,直到逃到呼吸因难,挪不动脚为止。这简直就像是惩罚我不上体育课似的,让我体力透支。当我倒下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起不来了呢。但是,身体可能比心理还要恐惧,我扶着墓碑,慌张的站起来。于是,体力透支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拍着大腿笑了起来,一步也没有动。我弯腰把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以免自己坐到地上。
哈——哈——呼吸和奔跑后的小狗的呼吸频率一样,我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当我恐惧的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后面没有木碑男的身影。至少现在还没有。
感觉我刚才坐着的墓地的风景有些不同了,但我指不出哪里不同。只有黑暗的旋涡在那里盘旋着。可能是我眼花了吧。眼看着那旋涡时,感觉三半规管有些不舒服,让我有些恶心。
没想到我经历了大学传统的试验胆量活动,甚至都有些过于正规了。我想笑,但是肺还不怎么舒服,连呼吸还没有顺畅。我大口的呼气,大口的吐气。
我咬牙平复呼吸,再次重新慢慢的观察陵园。这座陵园整体像是一个摇篮,从大学的教室里可以看见陵园侧面绵延的墓地。林立着无数的墓和墓碑,还有西式墓地,看得出那里经过精心的规划和铺修……这些白天能看见,但是晚上却是寂静,无形的。
当然,墓地里没有设置路灯。连街道和地铁站的灯光也被坡给挡住了。这样即使天亮了也看不到远处的景物,现在自己也无法判断到底去哪里才好。到底往哪边走才能逃出这个地方呢?
向左看是墓,向右看还是墓。没有灯,也没有参照物,只有看不到边的墓碑。因为我漫无目的逃跑以至于在墓地里迷了路。生活在乱槽糟的日本,竟然这么容易就迷路了。
我走下陵园,走出这片地。没想到想要脱离危险竟然这么困难。连当今用来自救的手机也被我放到秘密基地了,现在真是没办法了。
远处又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沙沙沙。就像是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样。
“在哪里!”木碑男的怒吼声传来。这吼声让人提心吊胆,浑身哆嗦。
我转身走到了墓碑背面,弯下发抖的膝盖,背对着墓坐下去。这样就能藏住了吗?怎么可能藏住呢。说不定他还会像开始的时候一样,神出鬼没的接近我,然后我就完了。不,我在晚上看不清东西,他应该也一样的。他没有带照明用具。只要我安静的待着的话就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我很久以前就不喜欢躲猫猫的游戏。因为会和朋友分开。朋友叉不来找我。想到这里时,恐惧中,心里有了一丝反抗。我气愤,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要是不被那个可怕的家伙追赶,我也不会这么恐惧了。要是没有莲藕之鬼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倒霉了。
想想怎样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和木碑男战斗吗?要是被木碑打到了可怎么办?会痛吗?不,那个男人要比木碑可怕。会被杀吗?会死吗?那是谎话,不不。死的可能还是有的。还不知道木碑男的目的,但是脚步声的确是在向我这边接近。我生活在每一天都会有人被路人杀死的世界里。
恐惧和觉悟相互交织着。胃液从胃里涌上来。木碑男在哪里?莲藕之鬼要是取代我被杀该有多好。它已经死了,被杀多少次都没关系吧。
我去战斗就有些不合常理了。突然间就身处陷境也不合常理。憧憬中的用邮件交流的朋友是比想象中要大二十岁的大叔也不合常理。真是事与愿违啊,要真是这样话,就没有生活的意义了,我转为和这个世界斗争了。
我再有点才华的话就是天才了,这就是我这个人的性格。
自己选择要走的路,是没有什么限制的。不管这条路有多么平坦或者危险都要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因为是一个人,谁也不能阻挡我。
想到这里,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石子。只有这个能用来做武器了。把它朝木碑男的脸扔过去,不管能不能打到,就在他躲闪的一瞬间趁机逃走。只能这样了。我没有朝别人扔过石头,甚至伤害别人的事都一次也没有做过。这不能用来解释任何事。若不能成功逃跑,只能再次昕着木碑男拉长音调说着“找到你了”,任由他的身影将我笼罩。我抬头看着幻觉中秘密基地紫色的屋顶,木碑男像刚才一样定睛看着我。我只能当作他是妖怪了。
“喂!”我说话的同时,把手里的石头向木碑男扔去。用尽全力将石头扔了出去。他上半身向后仰的同时,用手里的木碑把石头挡开。可能是打到他的手指尖了,木碑男一边接着被打中的位置一边瞪我。这可真是到了生死关头了。真无聊。事情就从无所谓的动机开始发展。
“好痛啊,你这混蛋。”
我从木碑男那邋遢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意思。气氛一时凝固了。我这不够彻底的一击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效果。我观察情况的同时,战栗着僵在了原地。动一动,身上都是冷汗。
为什么这个木碑男能准确的找到我所在的位置呢?他晚上也能看清东西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木碑男慢慢的挥起了木碑来。他不慌不忙的,也感觉不到紧张,感觉他只是自己挥起来看一下而已。这样反倒让人害怕。
我防备着木碑男的同时,木碑男也在看着我。身材纤细的他有着纤细的手臂,看上去就像是大型蚯蚓。木碑男、也就是蚯蚓男,瞪大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凶,他的面相一看就是个凶狠的人。我会被杀掉吧,这样想着,不觉后背发凉。想往后退退,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借着夜晚的光亮,我看到木碑男双臂用力,衣服已经被肌肉撑得很紧了。
我不由得双手握拳缩紧了身体。我还没有绝望、我想脱险、我希望有人救我。一时间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脸渐渐被冷汗浸湿。
之后……
咩。
我发出的惨叫声一下停止了。木碑男可能也被吓到了,一瞬间抬起了手臂。木碑碰到了我的口袋。口袋里的小兔子发出嘶哑的声响。我抬头看着木碑男,我从口袋里摸索着(为什么?他冷静的提问也被我无视了),取出小兔子给他看,并用手握紧它。
咩咩咩咩咩咩咩,我像沉浸在梦境中一样,对着木碑男捏着小兔子。木碑男可能被我的行为和小兔子奇怪的声音震惊了,举起的手臂也稍微放松了。我像要把小兔子的脖子捏碎一样捏着它。
“找——到——了——”
我迸住呼吸回头看去。大叔举止如野人一样,几乎要跨过墓碑似的跑到我面前。头上是他常戴的棒球帽,被晒得黝黑的皮肤紧绷着,右手里拿着金属棒球棒。
我眨眼猜想,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田才挡在我的前面和木碑男面对面站着。呼吸急促还有些弯腰,从他的背影可以看出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但是对于被吓得瘫在地上的我来说,这是最值得信赖的背影了。几乎让我感觉像是陵园的神或者其他的什么看不过去了,所以派使者来救我了。
“你是什————么人?”口齿不清的木碑男问田才。
看田才的动作,似乎在说着,这次我可要把你的木碑打飞了。他用手握住木碑,毫不留情的打飞出去。他经常打架吗?看他的动作很熟练呢。把倒下去的木碑男踢向黑暗处,田才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
危险很快就被排除了,没等我缓过神来,已经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
“喂,快跑啊。”
他伸出右手对我说。因为恐惧和与他的隔阂,我没能坦率的伸出手去。除此之外,恐惧也使我的手指麻木了。田才可能是看不过去了,他拉着我的手让我站起来。就这样被他拉着跑了起来。我的双腿几乎是胡乱的跑着,甚至感觉不到还有血液流动。面对眼前瞬间的变化,我还没能彻底缓过神来。
身体没能恢复知觉倒还没有关系,在我刚刚想要支配自己的身体时,立刻就坚持不住了,于是我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感觉只有上半身像鬼一样在飘浮着。虽然还不是有来无回,但是我自己现在确实像鬼一样了。
……再说了,我要真是鬼还好了呢。
这个大叔在深夜里出现在墓地呢。我想起这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时,田才跑的更快了。我拼命努力的跟随他,大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
迷惑、恐惧、厌恶感都抛到一边了。
就像是私奔和逃跑一样,我被田才拉着跑出了陵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夜晚发生的事,由始至终都不合常理。
“我不是告诉过你,有困难的话给我发短信的吗?唉,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身处险境。”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那个,我没告诉你我的爱好是练习棒球吗?”
“……你可没告诉我,你晚上来墓地练。”
这是在被田才拉着平安跑出墓地之后,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陷入了要陪田才吃晚饭的窘境。要是不欠他的人情,我就吐口唾沫拒绝他了,谁让他救了我呢,没办法。田才的晚饭是可丽饼。我们在店铺停止营业之前买了可丽饼,坐在店里一侧的蓝色椅子上吃起来。在我打工的地方吃晚饭,是捉弄我还是有什么阴谋呢?我看了看旁边的田才,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那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皮肤还有嘴唇,正在吃着苹果可丽饼。
“倒是你,在墓地干什么?试验胆量吗?”
“欣赏音乐。我告诉过你我的爱好吗?”
“你可没说要在墓地欣赏音乐。”
两个这样一问一答的说着话,继续吃可丽饼。他像松鼠一样细细的咀嚼着,我大口的吃着。人的心境可能也会体现在吃东西上面。品不出味道,麻痹的指尖还没有恢复知觉。就像是在吃纸一样。
夜晚在路上行驶的汽车的车灯,将我和田才两个人的身影映射出来,随即路过。下了坡,在道路的另一侧,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像是要去参加酒会的学生。他们如同白天一样兴高采烈,与蓝色椅子这里的沉默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兴高采烈,而是像全身沾满泥巴时的心情一样。
我们在这暧昧的气氛下吃完晚饭。
深呼吸。擦手。有什么东西慢慢上来了。我没有留下,扔掉了。
“那是什么啊?”
我对着夜空喊。就连关着车窗开车行驶在路上的大叔都回过头来看我。旁边的田才斜眼看了看回头的那个人笑了。
“当时快要吓死我了。”
“你是说我吓人吗?”
田才的可丽饼还有一半没吃呢,他苦笑着摸了摸放在椅子上的金属棒球棒。我觉得,在晚上碰到拿着金属棒球棒男人,比遇到木碑男更可怕。
但是,就在那个可怕的男人旁边,我把带有水珠图案的可丽饼包装纸揉在了一起。
“我先向你道个谢。”
我定睛看着对面的道路和邮局的灯光说着。
“不用道谢了,真的不用。”
田才很认真的说着。看得出他既不是摆架子,也不是装腔作势。
“咩。”
“……为什么?”
“是不是很像那个小兔子发出的声音。”
田才很得意的指着我的手说。的确很像。谁也不能说什么。
“你有没有报警说那里有可疑的人啊?”
当时没有带手机,所以只能拜托田才来善后。田才点了点头。
“通知大学一下就可以了吧,告诉学校有学生被袭击了,学校应该就会采取措施的。”
“……这和莲藕之鬼不同哦。”
“你说什么了吗?”
我摇头示意没有。田才吃完可丽饼后(最后是整个儿吞的),也作托腮状。
“那家伙要是下山来怎么办呢?”
“他不会来的,这边有人走动。要是来了,再逃走就是了。”
田才用完全不像四十多岁大叔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着。他轻松的话语里同时夹杂着不安和脱离险境后的放松。我耸了耸因为在陵园时疲劳而疼痛的肩膀,用一句话概括了今晚的经历。
“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真是啊。”
田才感慨的说着。我用右眼横颜他的侧脸一会儿叹息了一声。
我要一个人生活的梦想就这样被木碑男打碎了。
换来的是这个在墓地练习打棒球的大叔。
喧哗、遇到灾难、拒绝、被拉走。最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啊——啊。要是那个我理想中的人就好了。
可惜待在我旁边的是田才,无奈。
第二天。我以大字的姿势睡在秘密基地的床上。最疼的是脑后。然后是眼球。在荧光灯的灯光衬托下,屋顶的紫色显得更加耀眼,像是一个深渊。看了一会儿后,发现涂料刷得不够细,颜色看上去不均匀。看到这个样子我就想行动了。
外面都是一些我不喜欢的配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眼部肌肉才会疼痛。床也是紫色的,身体融化在这个房子里的感觉就更浓了,脑子里这种消极的想法总是能占上峰。唉,叹息。
全身肌肉疼痛,就翻个身都很吃力了。
伸开的左手里是小兔子和钥匙,右后里是手机。我把几个月没有离开过这房间的东西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的东西,如放在天平上一样握在两手当中,每次握紧,小兔子都会发出咩咩的声音来,但是手机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因为不怎么使用,我几乎都要忘了是什么时候充的电了。想打开它,又停下了。
要是木碑男的事情闹大的话,我可能也会被警察叫去了解情况的。这可为难了。要是说自己是去那里找鬼的,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而且那得多尴尬啊。要说自己是去试验胆量的话,可信度倒是高一些。
“啊,想起来了,莲藕之鬼。”
结果昨天我也没能遇到它。只是被与莲藕之鬼毫无瓜葛的木碑男纠缠了,没解决实质性问题。难道今天也要去墓地守候吗?我可不想去了。
要是再遇到木碑男的话,这次可能会被埋到地下的。田才也不会接连二、三次出现在那里。就连这一次都堪称是奇迹了。
就因为这次奇迹的另一个主人公是田才,才了解到目前为止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正是自己的种种选择以至于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田才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哇。
无聊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让田才先去一边儿吧。
“就这样放着莲藕之鬼不管……能不能把事态逆转过来呢?”
感觉有点像审判了。即便莲藕之鬼寻找秘密基地的入口,只要我不为难就行了。也就是说,我离开秘密基地就是了。不再继续坐在这里,在大学里过普通的生活。
独自一人,失去了大学里的跻身之所……要是换个想法呢?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了,这就是结论。像开学仪式上那些结成团体的同学们一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外面。没有顾虑也没有什么分心的事。我还有这个办法啊!又是一件奢侈的事。
告别孤立者的生活,我可以去的地方也会有很多。
“……那个大叔的旁边吗?”
大学里只有这一个朋友,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要啊!叹息、翻身都无法改变事实。只要一直在这里生活就不会改变。
这个秘密基地让我的时间停止、让我思考、让我休息、让我开始新的旅程。一切都是因为这些的话,那今天我就从这紫色的屋顶得到启发了。这样解释是不是要好一些呢?
不管是怎样的接受的,我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前提是,如果这样就能成长前进的话。
如果只有这一个的话,把钥匙托付给我的保健医生会更加认真诚恳的解释给我听的。可能有各种的说明和用意在其中,换个说法的话就不能具体的回答了。只能把意思甩给对方了。
成年人就是接受它,然后用自己的方法诠释的人。
所以我也考虑了很多,天亮就起床了。
我也会去接触其他的人,不过首先呢……
“没办法了。有困难的时候,给你发个邮件吧。”
文字是桅杆。回忆是一张网。思念是帆。
从孤立者这里驶出的邮件之船在指尖下一点一点成形。
在这之后,我又得知了一件田才欺骗我的事。
这就等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0《秘密基地创世记III》
半张着的嘴使受害范转扩大了。先是头被球击中,接下来是上下的牙齿。最后狼狈的倒了下去,后背受害。肺里的空气全部逃走了。仰面躺在地上,冲击波在头部扩散开来。感觉就像是被海浪拍打一样。紧接着想通过呼吸把肺里逃走的空气补充回来,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让呼吸更困难了。地面的温热是因为夏天太阳照射的缘故,还是因为后背受到剧烈撞击而引起的呢?让人吃不消。
我不记得有哪个后辈跑过来问我要不要紧,结果正如我所想,性别不明的后辈动都没有动一下。没有把视线转移到我这里,而是定睛看着球飞来的方向。哎呀,我和这些像后辈一样的人真是不懂得去体贴关心别人呢!但是,没力、法。
我也不了解别人。
不好意思,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站在这猛暑之下。
一个男人放肆的挥着木碑,嘿嘿笑着,穿过无数树立的墓碑向我这边接近。他的动作让我联想到蛇。我倒在地上问后辈说。
是这个家伙吗?
后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家伙啊。他的肤色如同被烧得乌黑的陶器一样,蓝色的棒球帽,像某个足球漫画里的日向君一样卷起了T恤衫的袖子,还有木碑。只有最后这个特点和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竟然把最重要的部分搞错了。
这家伙行吗?
就在后辈回答我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前,那个男人已经接近我们了。他看着因地上突起的石子而侧卧在地上的我,擦着脸上的汗。他看上去比我小,比后辈要大。因为被晒得太黑了,甚至都分不清他的容貌了。乍一看感觉像是外国留学生。
喂!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他蹲下来拾球的同时观察我的情况。不要看我的脸,你的下颚的汗会掉在我脸上的。为了躲避,我把头歪向一边去回答这个木碑男说。
能站起来,只是我不站起来罢了。
你是傻瓜吗?
最好隔一会儿再回答我。那样就像是个毫无价值的傻瓜一样了。我忍着后后背和腰部的一丝不适抬起身来。那个男人终于把身子退回去了。
你们是来祭奠的吗?是的话,那就对不住了。不过从我确认的情况来看,怎么都觉得你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想参加我们的团体,我表示欢迎。
我和后辈互相对望。我用眼神示意他说话。然后,后辈就用从公寓来时的那一双泪眼和哭肿一样的眼皮示意我来说:最后还要依靠别人的话,最开始就不要那么盲目的开始。啊,太麻烦了。不要看我!
你说的团体是指什么呢?
刚开始我试着装傻来着。男人瞪大了眼睛。他的这个表情和他的容貌完全不相匹配。
当然是墓地棒球同好会的事了。
我不明白墓地为什么要和棒球混在一起呢?
棒球?那你为什么要拿着木碑呢?
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个人物品。
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用来打球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你肩上那个木碑。大学用的是木制的球棒吗?用那个打球要更猛一些吧!对于被打的人这就相当于不幸中的万幸了吗?怎么都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
那么这个团体现在有多少人呢?
后辈插嘴。想使之承认我们是伙伴这个事实从而打算交涉吗t
大概有十五人左右吧。
男人若无其事的说着。我用眼神示意后辈,这和他说的不一样。后辈很狼狈的摇了摇头,示意我那个人在说谎。
啊,我叫田才,是那个大学的二年级学生。我是这个团体的代表,请多关照。
他竟然沉着的做起了自我介绍了。那个叫田才的男人露出雪白的牙笑着。在他那乌黑的肤色衬托下,感觉只有一副牙齿浮在脸上。
在这时,后辈毫不畏惧的打断了他的话。针对他的谎话,说出了我们的想法。
与同好会相比,我们更喜欢活动室。
喂,你别把我也拉进去!
啊?室内吗?你们还真是罕见的同学呢!你们对那种房间的哪部分感兴趣啊?
不是的,我的后辈是说想在那里做秘密基地,因为那里是酒吧。
酒吧这个词有些多余了。但是要求大概是那样的。
秘密基地?……你们是小学生吗?
讨厌!所以才要秘密基地呢,把房间让出来。
我不想啊!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这两个自私自利的小白脸二人组想进坟墓吗?
你说什么?我的这位前辈可是在学习水下呼吸的!别吓唬人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投降吗?我让你后天就去做水下呼吸!
啊……但是等一下。你们主要就是想使用房间对吧?
不说主要我们也是想使用房间,你们同好会还需要活动室吗?
这就是我的事了。你们要是加入同好会的话就让你们用活动室。让我看看你们入会的诚意吧!
我们对棒球没什么兴趣。
明白了。那就叫“秘密基地同好会吧”,这样你们能加入了吗?
你是推销报纸的大叔吗?为了棒球把秘密基地优惠送给我们。田才装作一身轻松的样子还拼命的劝我们入会,看来那他刚才说的同好有十五个人的话,应该是谎话了。
……我们商量一下,你稍等。
我和后辈凑在一起商量着。唉,真热啊!我们就像是两块贴在一起的炭一样。
怎么办,这么容易答应他的话,之后会出问题的吧?
说不定这无意中的伏笔,也可能会制造奇迹呢。
没关系的,谁也不会理睬这个的。
正常来讲,三个人是没法打棒球的,和停止活动差不多了。
要是升级为手打棒球的话,就三个人也能在这烈日下组个团了。
那能升级吗?
据我所知还没有。这也不像个前辈样啊,识时务吧!
好烦人,我说的是玩笑话。我知道怎么回事,不是玩笑嘛。
你们商量好了吗?
他又问了。
那前辈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都行。反正我是被你带到这里来的。
怎么这么无奈呢,让我这个队长如何是好啊?
……队长?你指什么啊?
我当然是秘密基地的队长了。这个基地是要论资辈的。
你是傻瓜吗?要是我当了队长,可就不战而败了。
我们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你们商量好了吗?
他又在问了。
用不着太拘泥于秘密基地了。就叫垃圾虫同好会怎么样?
不好,还有比秘密基地更好的地方。
与场所的外观相比,我重视居住环境。
你们商量好了吗?
他又问。
别商量了!
就在夏季的一天,我们在墓地被挥舞着墓碑的黑男人追赶。
我们迟来的青春如同寿司醋加多了的米饭一样一开始了。
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凑也达不到三个。
我凝眉数了一下,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