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灯,静静地打开衣橱的门,只见丽端坐在里面。
「……你没睡觉吗?」
「啊、我、我现在正要睡了……!」
「嘘!」
椋郎伸出食指在嘴唇前一比,丽立刻用双手捣住自己的嘴。
距离天亮还有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星期五,是星期六了。所以椋郎才会带她回来,如果不是假日的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算不用上学也还有问题存在。由于已经叫夏莉保密,所以就不用管她了,但是椋郎并不想让千姬发现。
因此也只能让丽睡在衣橱里了。
但也总不能一直让她待下去。
必须想想办法才行。
「虽然很挤,你还是睡吧。」
椋郎对她这么说道,丽手捣着嘴,点头答应。
但是她明明点头答应了,却仍维持正座的姿势。
「睡吧。」
重复说了一次之后,丽才终于裹着毯子躺下——或者该说在狭窄的衣柜里缩起身子吧。
椋郎关上衣柜,熄了灯坐在床上。
「……要怎么办才好啊。」
※
说到周末中午以前的时间,椋郎家(主要是千姬)大多数时候都是过得很邋遢,不过今天却是不同。
在十点前的客厅里,听着电视的声音,喝着咖啡,到这里几乎都和平常一样。不过今天明明应该没有要加班,千姬却化了妆,穿着外出用的衣服。
因为这个原因(不,原因绝非如此而已),客应感觉飘散着些许的紧张气氛。
特别是,夏莉正盯着千姬看。
「什、什么啦?」
「什么也没有啊,夏莉只是想母亲大人穿的衣服真可爱。」
「是、是吗?其实这件衣服并没有多贵,或者该说相当便宜,只是很普通的衣服而已啦……」
「那么一定是因为穿在母亲大人身上,所以才会显得可爱吧。」
「说、说什么傻话啊,夏莉,别那样说啦。就、就算你奉承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喔?我回来买些甜食给你当礼物吧?」
「太棒了!」
「……礼物?」
椋郎皱起眉头,鼻子动了一下。
千姬明显狼狈起来。
「是啊,不、那个、我今天有点事,等一下可能要出门。那、那么我出门之后,可能会有点晚回来……」
「哦……」
「该不会——」
夏莉得意地笑了。
「是约会吗?」
「约!不、不是啦!什么约会啊!我怎么可能约会呢!你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吧,傻瓜!」
千姬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将咖啡杯摆到厨房。
「那、那我走了喔!虽然有点早,不过算了,总之我走了喔!不好意思,晚上我如果没回来,你们晚餐就自己随便吃吧!来,钱我摆在这里罗!啊,对了,午餐也是一样喔!好了,那我走了!再见!」
就这样,千姬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了。
椋郎用力握着咖啡杯。
「……不会吧。」
「这没什么好奇怪吧?母亲大人是个美女,个性豪爽又温柔。」
「谁知道呢,因为她嘴巴很坏,本质又是个太妹。」
「夏莉想,母亲大人一定很多人追,不愁没有对象吧?」
「那种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哥哥为什么闷闷不乐?」
「我没有闷闷不乐。」
「你有,看脸就知道了。哥哥该不会是在嫉妒?」
「啥?嫉妒……?」
椋郎发出嗤笑。
「我怎么可能嫉妒。再说我要嫉妒谁?又有什么理由嫉妒?别说那种无聊的话。」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
「妈妈出门正是好机会,我去把丽带过来。」
椋郎快步走出客厅,前往自己的房间。
「丽,我要打开罗。」
一打开衣柜的门,只见丽正在熟睡。
熟睡是没关系,但是这家伙睡觉为什么不盖毯子,只穿着一件内裤,缩着身子吸着大姆指呢?
你是小孩子吗?
或者该说是幼儿吗?
虽然身材确实是幼儿体型,肌肉也算是相当结实。
不过还真的一片平坦啊。
话虽如此,果然还是和男人不同。没什么原因,总觉得就是相当不同。
椋郎吞了一口唾液。
「……话说,我真的可以凝视没关系吗……?」
不,那当然——不行吧?
椋郎关起衣柜的门。
「丽、丽!快起床!不起床我就叫醒你喔!」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呼、呼欸?」
衣柜中传来丽的声音,然后里面响起一阵碰撞声。
「啊……是……我这就起床,现在……喔喔,要穿上大衣才行……」
「穿、穿好了吗?穿好了吧?」
「请等一下。快好——好了,可以了!」
「好。」
椋郎打开柜子的门。
丽穿着大衣端坐在里面,却见衣柜的角落掉了一件像是热裤的东西。
「……喂,那个也穿上比较好吧?」
「咦?」
丽捡起热裤。
「啊咧咧……?要睡觉的时候明明有穿的说,什么时候脱下来的——那么容我失礼。」
「慢着,等我把门关上——算了,你直接穿好了,我会闭上眼睛。」
「是……我顺利穿好了。早安,椋郎先生!」
「早安——那就跟我来吧,我妈现在出门不在家。」
椋郎带着丽回到客厅,只见夏莉摆出冷漠的表情。
「哥哥,你想让那个小鬼待多久?」
「……你至少该先跟人家打个招呼吧?」
「夏莉才不要。」
夏莉把脸别了过去。
丽则是尴尬地低着头。
「……椋郎先生,我自己的事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我……」
「你不用在意她,因为这里并不是夏莉的家。」
「也不是哥哥的家吧!」
「夏莉,你到底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哥哥和那种不知哪来的小鬼牵扯在一起,这种事夏莉不能容许!夏莉不希望哥哥再背负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又很让人担心!」
「即使你那么说,有时候事情遇上了也没办法呀——」
「请、请等一下!两位!请不要为了区区西神丽吵架,请两位要息怒,要息怒啊……!」
叮咚。
——对讲机的铃声响起。
椋郞咳嗽一声,确认对讲机的显示萤幕。来人既不是邮差、送货员,也不是推销报纸的人。
「……藏岛。」
椋郎短短地叹了一口气,按下通话的按钮。
「请问是哪位?」
『……啊,我、我叫藏岛——这、这声音是椋郎大人吗……?』
「是啊,你来做什么?」
『对、对不起……我就是无法静静待在家里……』
藏岛在萤幕的另一头深深地低头鞠躬,由于弯腰弯得太低,她的人影已经没有映在萤幕上了。
「——我现在就开门。」
『好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帮她解除入口大门的锁之后,过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打开玄关的门一看,藏岛畏畏缩缩地站在外面,不过胸部还是一样大。
——视线忍不住就看过去了。不行,不行。
真是让人不知该往哪看。
「进来吧。」
「……是、是的……」
藏岛再次低头鞠躬,就在她要往前踏出第一步的瞬间,隔壁家的门打开,邻居探出头来。
喔——还以为是谁呢,那不是诗羽琉同学吗?
诗羽琉侧着头,眨了眨眼睛。
「……藏岛同学?」
※
「小丽……!」
诗亚琉一踏入高夜家的客厅,立刻睁大眼奔了过去。
而坐在客厅角落的丽也好像弹簧一般跳了起来。
「诗羽琉……!」
「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诗羽琉扑到丽的身上,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身上到处抚摸。
「真是的!真是的……!让人这么担心!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抱、抱歉……那个、有很多因素……」
「算了!能像这样见到你就够了!」
「不,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虽说是情非得已……」
「你不是生病之类吧?」
「嗯,我没有生病。」
「也没有受伤吗?像是这里?这里?这里?没事吗?」
「诗、诗羽琉,你摸那种地方,我会痒——呀啊!」
「啊,抱歉——那有受伤吗?」
「没有,只是本来有点睡眠不足,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这样啊……」
诗羽琉深呼吸一次,然后闭上双眼,紧紧地拥抱住丽。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
「诗羽琉……」
丽也抱住她。
「谢谢你。」
她们忍住泪水,彼此拥抱,完全进入两人世界了。或许她们对其他的事完全不在乎,然而一旁的藏岛困惑地与她们保持距离,夏莉则是一副受不了她们的表情,椋郎也一时无语。
「呃……」
椋郎看着藏岛搔了搔头。
「你要喝咖啡还是茶——不,太麻烦了,要喝水吗?」
「不、不用了,请不用招呼我。」
「是吗?」
「啊!」
诗羽琉拥抱着丽,往藏岛瞄了一眼。
「……这么说来,为什么藏岛同学会来?不,应该说小丽在椋郎家和藏岛同学过来,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对,有关系有关系,关系可大了。」
「……夏莉。」
「什么事?哥哥。夏莉有说错吗?」
「不,或许是没有错,但是……」
「该不会……」
诗羽琉静静地注视着丽。
「小丽和藏岛同学是朋友吗?」
「唔喔——呃、那个……」
即使是为了一时方便,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丽要称呼吸血鬼=吸血种的藏岛为朋友,这种话她还是难以说出口吧。
「并、并不是那样的,或者该说并没有那样的事实……」
「也就是说——」
插嘴之后椋郎立刻后悔了,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还是只能靠我来解释了。好吧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我做就是了,我来解释吧,真没办法。
可是要怎么解释……?
「所以说……对了,那是在昨天我们找丽的时候,对了,夏莉也有帮忙寻找,我们找过许多场所——」
「巧、巧合!我们碰巧相遇……!」
藏岛频频点头。
「我和椋——高、高夜同学在路上相遇,然后我问他在做什么——」
「没错!我跟她说有认识的人失踪,结果她说她有空,她也要帮忙——我当然有拒绝,因为那怎么好意思呢,但是——」
「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帮忙!看到同班同学有困难,怎么可能放着不管对吧……!?那个……身为一个人来说,那么想是很正常的。」
「真敢说。」
「……夏莉!」
「好啦——夏莉闭嘴就是了。」
「总、总之就是这么回事!藏岛和我们一起寻找丽,因为找到很晚才找到——」
「既、既然事情都管了,我当然会在意后续情形,所以就前来关心……」
「原来……是这样啊。」
诗羽琉嘟起嘴。
「不过你们既然要寻找小丽,那也跟我说一声嘛。」
「啊啊,不是的,那是……对了,因为人海茫茫不知道要去哪找,又不是说有什么线索,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能够像这样和小丽见面,我是没有资格抱怨啦。」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对吧!」
「那么小丽是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呢?」
「唔!?在哪里做什么——?那、那是……」
丽的眼珠快速地四处张望。由于她看了椋郎好几眼,想必是在向假求救吧。
不过你要自己跨越这道难关,要跨越给我看。加油,丽。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
不行啊。
算了,我本来就没对你抱持期待!
「丽、丽她是……」
椋郎的头脑高速运转——好,就决定用这个理由!
「你知道的,她是生于武士之家,所谓的武士该怎么说呢,就是历史悠久嘛。因此就会发生许多事情,在那许多事情之中也有些不好的事,像是恶缘之类,简单说就是宿敌吧?有个自祖先以来,和她们家代代是宿敌的人,那家伙突然袭击丽,所以丽一直在逃亡。因为现在和以前不同,毕竟是现代了,日本又是个法治国家,她总不能和对方砍杀。然而对方却不管法律那些,是个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家伙,所以丽没办法,只好四处逃窜——丽,事情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吧?」
「唔、啊、是的……就、就是那样没错!」
「原来发生了那种事……」
诗羽琉似乎很惊讶。
其实我也颇为吃惊。
这种话你竟然也会相信,真不愧是诗羽琉同学。
「所以说那个、什么?宿敌?因为那家伙似乎还在附近徘徊,我觉得很危险,所以才姑且先把她带回我家来。」
「这样啊……那千姬小姐知情吗?」
「不,我没跟妈妈说,因为事情很复杂。」
「那么你是偷偷让小丽进来家里的罗?」
「……因为那时候很晚了。」
「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千姬小姐不在喔。」
「母亲大人好像去约会了。」
「夏莉!妈妈才不会跟人约会!」
「哥哥为什么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
「约、约会?千姬小姐吗……?」
「不是的!妈妈她只是今天刚好有事化妆出门,说可能会晚点回来而已——」
「……椋郎,那大概就是约会了啦。千姬小姐之前就有稍微透露过她有在意的对象了。」
「咦——什么时候!?我可没听说过耶!?」
「大概是对椋郎很鸡开口吧?她并没有要求我保密,所以我想她也没有打算要隐瞒,因为她是千姬小姐嘛。」
「是没错啦……」
椋郎用手遮住口。
这股脱力感是怎么回事?我的膝盖竟然在发抖。
「妈妈她还年轻……就算有那种事也不奇怪……应该说那或许是必要的吧……」
「椋郎先生很爱令堂吧!」
「爱、爱……?你、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我爱她?哈!说、说什么傻话啊。」
「因为哥哥很温柔嘛。」
「你、你很罗唆耶,夏莉!不对,你那样的说法好像有微妙地看不起人耶!?」
「没有那种事哦?不过母亲大人本来就是很棒的人嘛。」
「椋郎,你为什么要害羞?喜欢母亲重视母亲,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的说。」
「我没有害羞!」
「那、那个……!」
藏岛低着头说道。
「那个……既然已经看过西神的情况了——那我就告辞了。打扰了!那么再见……!」
「咦……」
还来不及阻止,藏岛就离开了,再说也找不到理由阻止她走。
「藏岛同学是怎么了呢……?」
看到大门关上,诗羽琉担心地看着椋郎说道。
「我也不知道……」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将眼镜往上推。
「她是怎么了呢……」
※
为什么匆匆离去呢?
因为只有翠子一个人完全无法加入他们的对话,让她无法再待下去。
那个空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她感到寂寞。
然而那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起来宗子大人并没有承认她是眷属。
翠子和在场的远野诗羽琉虽然是同学,但是两人几乎没有接点。如果不是有宗子大人的存在,她们甚至不会有交谈的机会。
关于金狼族的夏莉·兰思邦,翠子只知道她是地位高贵的眷属。就她的立场来看,像翠子这种半吊子吸血种,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而说到吸血鬼猎人的西神丽,她和翠子原本就是敌对关系。
自己不该去那里的。
但是既然已经去了,无论发生任何事,自己都应该忍耐才对。
「……我要反省才行。」
再怎么懊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因此消失。
大家一定觉得她很奇怪,或者感到不愉快了吧。
「下次见到椋郎大人,我要用什么表情和他说话呢……」
太糟糕了。
我失败了。
而且是大失败。
我不行了。
「好想死……」
今天从早上就是晴朗的天气。
根据父母亲的说法,吸血种和电影或小说中的吸血鬼不同,照到太阳并不会化成灰。
只不过吸血种对太阳光的耐性比人类差,受到日晒很快就会出现烫伤,在日光直射下会造成视力低落,也容易出现疲劳,而且愈是吸血,那样的倾向就会更加增强。
从未吸过血的翠子只是有些怕晒太阳而已,和普通人类其实差不了多少。
但是今天的阳光感觉格外讨厌。
「干脆……我也去吸血……」
翠子目光移向走在前方的行人。
那个人是女性,大概二十出头,最多二十五岁左右吧。她和翠子同样,正从三番山往市区方向前进,大概是趁着假日,正打算要去游玩吧。
既然要吸血,那么吸女性的血比较好。
她当然不是喜欢同性更胜于异性,而是吸了男性的血的话,她感觉那样好像就背叛了宗子大人一样。
虽然宗子大人可能完全不会在意那种事。
虽然可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即使如此,这是翠子自己的心情问题。
翠子自作主张地把身心都奉献给宗子大人了。
她不想让宗子大人以外的异性触摸到她的身体。
——明明宗子大人就没当我是眷属。
只要吸过血,成为完全的吸血种,就更加能够为宗子大人效力,或许他就会承认自己是眷属了,只要吸了血的话……
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
目光无法离开走在前面女性的颈子。
如果能一口咬在那柔滑的肌肤上,用牙齿咬破皮肤,啜饮流出的血,一定会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吧。
她不知多少次想像那种滋味,却从未问过父母,因为父母一定不会告诉她,而且一旦知道那是怎样的味道,她恐怕就再也无法忍耐了吧。
虽然不知道血是怎样的味道,但是肯定很美味。
喝番茄汁的时候,只要把那想成是血液,她就会感受到全身的细胞因喜悦而颤栗。
真正的血一定更强烈。
好想吸。
或者该说好想喝。
——不行,我不行。
翠子强行把目光从女性的颈子拉开,接着女性雪白的手腕映入眼帘,上面浮现出青色的血管。
「……呜……」
心脏……
好痛。
心脏不停地悸动。
手腕,皮肤看起来很薄的手腕。血液从血管流出,不,或许会是喷出来也说不定。看起来好像很美味,只要一些就好,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就算只有一滴也好,血……
我想要血。
忽然女性回过头来。
翠子在前一刻冲入近处的巷子里。
「……啊,好险……」
虽然自己看不到,不过她刚才的表情恐怕很危险吧。瞳孔大概变红了吧。她试着摸了一下犬齿,犬齿有些伸长,变尖锐了。
明明是白天,却差点就攻击人了。
不,这跟白天晚上无关吧。
攻击人类就是不对的行为。攻击人类、吸他们的血,那足犯罪,大概会是伤害罪吧。如果吸得太多,人可能会死,到时就变成杀人了。
吸血果然还是难度相当高的一件事。
若是想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一定很难成为一个完全的吸血种。
宗子大人以前曾说「你们就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不就好了」。父母一直以来都想让翠子适应人类的社会。
或许她是该那么做。
但是她想侍奉宗子大人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有时想要吸血的欲望会高涨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这也是事实。
「我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会回答她。
翠子走出巷子。瞬间她感受到某个感觉,那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概就是接近生理上的厌恶感吧。
她停下脚步往四周观望。
那个女性已经距离自己相当远了。
另外也有看到老人和带着小孩的一名中年女性,不过并不是那些人。
在某处。
有个人正在看着翠子。
翠子一边慎重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继续走。
类似厌恶感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胃的附近痛苦得让她火大。
这里已经是市区了。
尽管路上行人比三番山多,却仍是人影稀疏,翠子不觉得对方躲在人群里。
到底是在哪里呢?
对方也明白翠子已经察觉了吗?
于是翠子直直往南穿越市区,来到常盘区。
这一带只有偶尔会有车辆通过,几乎看不到路人。
翠子刻意进入好几年前就已倒闭的钢珠店的腹地。
绕至原本是店铺的建筑物后侧,太阳被建筑物遮住,胃开始痛了起来。
在回头之前,翠子就已经知道有人站在后方。
「……你再靠近的话我会大叫。」
她也觉得自己说这句话很奇怪。既然说出那种话,那么为什么还刻意将对方引诱到杏无人迹的场所呢?
停下脚步的是个高个子男人,身高应该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吧。而且不只是个子高,他的肩膀也很宽,身上穿着附帽子的厚上衣,下半身则是宽松的工作裤,不过看上去就知道是名肌肉结实的男人。
他的帽子戴得很低,脸上又有戴口罩,因此看不到他的长相。
不过他就是那个男人。
鹭志摩有理。
「你叫没关系啊。反正对我而言,在你发出声音前堵住你的嘴,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找我——」
翠子拚命压抑想要退缩的心情,抬头挺胸。
「你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我可是连你的脸都不想看见。」
「有什么话想说啊。」
鹭志摩缓缓转了一下脖子。
「说的也是。我的确有话想问你,你明明是吸血鬼,为什么要庇护吸血鬼猎人?」
「我反过来问你,为什么我必须回答你的问题呢?」
「我并不讨厌嚣张的女人。」
「我最讨厌你这种野蛮的男人。」
「很敢说嘛。」
鹭志摩前进了一步。
翠子不仅没有大叫,反而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再说用大叫威胁对方本来就是很差劲的理由,软弱也该有个限度。
好可怕。
她隐约有感觉到被人跟踪,而且脑海中也猜想到,对方有可能是鹭志摩。然而自己为什么没有逃走?其实她木来可以找家店逃进去的。
真是做了傻事。
是因为自暴自弃的关系吗……?
或许是吧。
「强迫不愿意的女人听话也不错。」
鹭志摩笑到肩膀晃动,同时又再前进了一步。
翠子虽然没有再退,可是那只是因为身体僵硬,想退也退不了。
「别那么害怕嘛,好吗?」
鹭志摩拉下口罩,露出因笑容而扭曲的黑色嘴唇。
「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你上次救吸血鬼猎人时候的动作很了得啊。明明在那之前都很迟钝的,老实说我吓了一跳呢。」
——这么说来,那时候竟然能够跑得那么快。
那时候心里只想着要救西神丽,拚命地想要救她,明明再怎样也来不及的情况下,不知为何竟然赶上了。
那时候由于太过专注,因此并没有深思,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那是你真正的实力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有点看头,打起来会比较有意思。还是说那单纯是偶然?」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吧?」
这并不是在挑衅鹭志摩,翠子是想藉此激励自己。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孤立无援,想逃也逃不掉。
她唯有自己一个人战斗。
必须相信自己有战斗的力量、能够战斗,不然是无法战斗的。
翠子深呼吸一口,膝盖弯曲,将重心放低。
「不需要劳烦椋郎大人——鹭志摩有理,由我来打倒你。」
「椋郎——那是那家伙的名字吗?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准你直呼他的名讳,杂碎……!」
翠子用身体全力撞击鹭志摩。
至少她是这么打算的。
「——啊……!?」
消失了。
不对,在右边……!?
才正要面向那个方向时,侧腹已经感到一阵冲击。
「啊呜……!」
被踢了一脚吗?
身体飞了出去,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脑中却一片空白。
「——咿……!」
是头发,鹭志摩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
「果然很弱,不对喔……?只是因为我太强了吗?」
「可恶……!」
翠子怒气上冲,灌注全身的力气,用手刀往鹭志摩抓住自己头发的右手手腕砍了下去。
鹭志摩「啊!」的一声哀嚎,手上的力道减弱。
趁这个空隙,翠子不是往后跳,而一脚往鹭志摩的股间踢过去。
「——呜喔……!?」
鹭志摩弯下身子,立刻用双手按着股间。
趁现在。
还不够!必须更加猛烈攻击!再打……
「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打!打!打!打!打:打!打!打!打啊啊啊啊……!」
翠子用拳头和脚,朝鹭志摩乱打一通。
什么直拳、钩拳、上钩拳、前踢、回旋踢、膝盖踢,这些招式她完全没想到要用,再说因为翠子本来就害怕、讨厌格斗技,她也不会看那种电视节目,所以对于格斗技并不清楚。总之她就是拚了命地对鹭志摩猛打、猛踢,打到忘我。
猛攻再猛攻,不给他还手的余地,将他打倒。
我办得到。
我能够赢。
我一定要赢……!
「——呼呼呼呼呼呼……」
翠子发现鹭志摩开始发出低沉的笑声。
现在的鹭志摩绝非毫无防备,他确实地巩固防守,防御着翠子的攻击。
然后,他一直等待翠子的攻势转弱。
「这种攻击根本不痛不痒……!」
形势瞬间逆转。
鹭志摩首先以左手抓住翠子的右手腕。
「呜……!」
翠子慌张地用右膝对准鹭志摩的股间踢去,但是还是不行,只见鹭志摩抬起左脚防御股间,同时用右手牢牢抓住翠子的右大腿。
「呼哈哈哈哈哈!」
「痛、痛……!」
好大的握力。右手腕和右腿都快被捏碎了。尽管翠子用左拳殴打鹭志摩的颜面,却好似打中铁块一般,一点用也没有。
「笨蛋!我就跟你说没用了……!」
「啊……!?」
不只是力量,他的动作也很快。鹭志摩迅速地反转翠子的身体,从背后架住了她。
鹭志摩高出翠子一个头以上,翠子的脚悬空,碰不到地面。
「——故、放开我……!」
「你以为那样说我就会放手吗!呼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是处女吧?」
「咦、处……!?」
「你明明是吸血鬼却没吸过血,没错吧?如果是女吸血鬼,那种家伙在同伴间就会被称为处女,在确实吸过血,成为独当一面的吸血鬼之前,将会一直被同伴瞧不起!不就是那样吗!」
「是、是那样吗……!?」
「你不知道吗?真是不知世事!」
「你这个没常识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我们又不是人类,管他什么常识!不过话说回来—」
「啊,住手——」
「好大!好大的奶!吓死人!」
「啊啊……」
被揉了。
被人又搓又揉。
而且是被椋郎大人以外的男人……!
泪水涌出,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住手!给我住手!如果你不立刻住手——」
「不然你会怎样?啊啊?你能怎样?说说看啊!说啊!」
「同。好痛……被那样用力揉我会——」
「很舒服吧?没错吧?我摸一下就知道了,你是个淫荡的女人!有被虐倾向和变态……!」
「不是——」
是没错。
但是不是的。
这样真的只有疼痛。
翠子只感到非常不甘心。
「……住手!请——住手,我求求你……」
「嘴上说不要,其实你很爽吧!」
「我才没有……!」
「是吗!那我就来确认一下……!」
鹭志摩的右手不断往下移动——那里是!不行……!翠子用尽一切方法试图抵抗,可惜仍是徒劳无功。
鹭志摩的右手拉起裙子,往下腹部摸去。他的手指非常粗暴,比起疼痛,恐惧更支配了翠子。
「……!」
翠子发出无声的悲鸣,全身僵硬。
被摸了。
被人摸了。
虽说隔了一层内裤,但是重要部位被椋郎大人以外的人摸了……!
「啊……?」
鹭志摩吸了吸鼻子。
「你该不会这边也是处女吧……?」
「——当、当、当然、当然啊……」
「不……因为你有这样的身材,而且最近的女高中生都奔放得很啊。」
「我、我、我才、我才不是那、那种淫荡的女人……!」
「哦……喔——」
鹭志摩突然推开翠子。
翠子站身不住,当场坐倒在地。
「……咦……?」
「算你好运,处女。」
怎么能如此敏捷呢,只见鹭志摩已经身在相距十公尺左右处了,就在原为店铺的建筑物旁。
「下次再见面,那时候我就会全部享用了。你最好有所觉悟,处女。」
「不要处、处女处女叫个不停……!」
「再见了,处女。」
鹭志摩踏着建筑物的外壁往上跳起,经过数次跳跃,转眼问就到达屋顶,然后失去踪影。
「所以说不要叫我处女了……!」
如此大叫后翠子才发现。
有一群小学高年级或国中一年级左右的男生,正从建筑物的对面走过来。
有人骑着脚踏车,脚踏车篮子里还放着球,这个从大马路看不到的地方,大概是他们平常游玩的场所吧。
男孩子们停下脚步朝这里看过来。
「……你是处女吗?」
「不对啊,她刚才说别叫她处女耶……」
「那她不是处女罗……?」
「确实不太像处女……」
「我、我是千真万确、货真价实的处女……!」
盯像喷出火来,同时一阵晕眩。
太丢脸了,我不想活了……
翠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想要奔跑离开,但是脚和腰却使不上力而跌倒在地。为了逃离想要奔过来的男孩子们,她几乎是用爬行的方式前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椋郎大人,我、我……!
鹭志摩。
鹭志摩!
鹭志摩……!
鹭志摩有理……
——那个男人。
不可饶恕。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绝对绝对不能饶恕他……!
※
诗羽琉早就回家了。
但是千姬却还没回来。
现在已经超过晚上七点,虽然有准备晚餐,不过只有先让丽吃过,椋郎与夏莉都还没吃饭。基本上也有为可能会回来的千姬准备了一份。
椋郎心想总之等到八点吧。
万一千姬回来看到就不好了,因此丽是在衣柜里。
椋郎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夏莉则是坐在床上,呈现w型坐姿。
「哥哥心情焦躁吗?」
「为什么我要心情焦躁?」
「因为母亲大人迟迟没有回来的关系吧?」
「她有说过会晚归吧,还不会回来啦。如果会提早回来,那她大概会先连络吧。」
「哥哥说的和做的根本不一样嘛。」
「没有那种事。」
「哥哥担心母亲大人吗?」
「那是……」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把眼镜往上推,然后把脸转向一旁。
「若说完全不担心,那就是骗人的了。别看妈妈那样——不,就某种意义来说,她或许就像外表看到的那样,其实是个爝好人。」
「哥哥担心她被奇怪的男人骗吗?」
「只是有那种可能性而已。都已经那么大的人了,我想基本上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哥哥就是爱操心嘛。」
「所以说我没有担心啊。」
「死子的事也是,哥哥一直在想要怎么解决吧?」
「不想也不行吧。」
椋郎往衣柜瞥了一眼,不知是睡着了,或者只是静静待着而已,丽格外地安静。
「又不能让她这样一直住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如果不想点办法,再怎么样也不会直吧。」
「夏莉觉得别想那么多,任由事情发展就好了。」
「你是那样活到现在的吗?应该不是吧?」
「夏莉当然不是从头到尾、全部都经过计算后才行动喔?因为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嘛。而且无论是谁,能力都有其极限,必须要当机立断才行啊。」
虽然夏莉的外表明显比椋郎年幼,但是实际年龄其实是同样大的,因此不管在质还是量方面,夏莉的经验都远超过椋郎。
正因为如此,夏莉说出的话自然有其分量。
确实,除非是全知全能的神,不然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能办到的事也有限。
即使详细掌握所有的状况,并且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行计划,事情也不可能那么顺利。
是我反应过度了吗?
或许是吧。
「不过……」
椋郎叹了一口气。
「丽的事可不能那么悠闲看待。」
「干脆对母亲大人说吧?说她是认识的女孩子,现在无家可归很可怜这样?」
「……要怎么解释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咦?怎么说呢,就说她住在公园,因为某些事而变得亲近?」
「事实就是那样没错啊。」
「这样说果然不行?那就……说她是失散的妹妹之类!」
「妹妹有你就够多了……」
「夏莉不是真的妹妹呀!我们只是像兄妹一样长大,其实是未婚夫妻!」
「什魔时候订下婚约了……」
「有一半算是订下了吧?」
「连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没有,只是本来有那种可能性而已。」
「唔~」
「老实说我不想让事情更复杂了。」
「就是要复杂一点,那样人生才波澜万丈,不是更好玩吗?」
「一点也不好玩,只会更麻烦而已。」
「哥哥的想法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聊了?」
「真是抱歉喔,我的想法很无聊,我本来就是这样了。」
「伯父和伯母比你更强烈,或者该说更乱来吧—不过他们很可怕就是了。」
「对我来说,他们只是既严格,又令我感到恐怖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和普通的亲子关系相当不同呢。」
「我不记得有跟他们好好说过话。」
「哥哥。」
「什么事?」
「过来一下。」
「……?」
虽然感到疑问,不过椋郎并没有深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在夏莉的身旁坐下。
「怎么了?」
「嗯。」
夏莉跪起来,拥抱住椋郎。
尽管吃了一惊,椋郎的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乖、乖。」
夏莉用脸颊磨蹭着椋郎的头,并且一遍又一遍地,从后脑抚摸到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勉强挤出来的声音,却是虚弱到连自己也感到丢脸。
「听了哥哥说的那些话,夏莉就想要这么做了,不行吗?」
「与其说不行……」
「夏莉明白哥哥珍惜母亲大人的理由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
「这和身为人类或是古代种无关,孩子是需要父母的,即使是人类以外的动物也是一样对吧?夏莉的父亲和母亲都很疼爱夏莉,但是哥哥不一样。」
「那是没办法的事,我……有我的立场。」
「但那并不是哥哥所希望的吧?」
「每个人都一样,无法选择在何时何处出生。」
「不管是在何时何处出生,没有被人所爱就活不下去啊。」
「……我并不是没有被爱,我的父母应该也视我为重要的继承人才是——」
「可是比起那种事,其实哥哥只是希望他们给你一个拥抱对吧?希望他们说喜欢你、爱你对吧?」
所以夏莉现在才会拥抱着我吗?
妈妈明明怕羞,却毫不畏惧地说我是她唯一的儿子,而且关心我,甚至为我哭泣。所以我才会那么重视妈妈吗?
而虽然有点少根筋,诗羽琉同学真挚地为他人着想,彷佛视作自己的事一般祈祷他人能够幸福,更为此而喜悦悲伤。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让我感到那么炫目耀眼吗?
「……我想都没想过。」
椋郎有如在找藉口般如此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
「夏莉觉得,哥哥应该明白夏莉的心情。」
夏莉亲吻椋郞的额头,抚摸椋郎全身的手更加用力了。
「夏莉最喜欢哥哥,夏莉重视哥哥更甚于自己。只要是为了哥哥,夏莉就算死也无所谓。夏莉随时可以为哥哥牺牲。哥哥或许会要夏莉别为了你而死,然而即使如此,一旦那一刻到来,夏莉的性命还是要为了哥哥而用。为了哥哥,夏莉的性命一点也不足惜,因为夏莉爱着哥哥。」
椋郎感觉自已该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想不到该说什么话,只觉得脸上发烫。不对,不仅是脸,整个头都在发烫。另外胸中也充满不知从何涌出的火热情感。
害羞——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似乎并不只是那个原因。
那么,这样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所以——」
「咦?」
所以……什么……?
——才刚这么想,椋郎就被推倒了。
「一下子就好……可以吧?」
「什、什么?」
「真的只要一下子——」
夏莉覆在椋郎的身上,鼻子在耳朵附近磨蹭。
「(嗅嗅嗅嗅)啊啊……好香。这是哥哥的气味。啊啊,夏莉最喜欢了。(嗅嗅嗅嗅)」
「住、住手、你!好、好痒——」
「啾。」
「啊!?」
「啾、啾、啾、啾、啾!(嗅嗅嗅嗅)啊啊……」
「不、不行,那种事——」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你的气味那么香?」
「我、我怎么知道!」
「(嗅嗅嗅嗅)唔唔唔唔……不好了,夏莉要融化了。」
「喂、你还不住手——」
只听到衣橱传来声响,仔细一看,衣橱的门稍微打开了。
是丽吗?
当然是丽,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她在偷窥吗?
「别、别这样!夏莉,丽她——」
「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
「没关系,夏莉不在意,她想看就给她看。不,应该说被看其实也很好,啾。」
「唔……!一、一点也不好。」
「一点也不会不好,啾、啾、啾。(嗅嗅嗅嗅♪)」
「呜……啊……等等、真的快停——」
「可以摸这里吗?」
「不行——」
「呵呵,夏莉摸了,呀!」
「这、这个不是——」
「上次那招不管用了喔?夏莉有调查过了。」
「不,所以说不是那种事……呜……!别、别乱动!」
「不用忍耐喔?」
「我、我没在忍耐!」
「哥哥说谎,夏莉是知道的喔。为什么要那样忍耐呢?这样还忍得住吗?」
「忍、忍得住。当然——呜……当然忍得住啊……!」
「哥哥好可爱。」
「我才不可爱!」
「夏莉好像也开始舒服起来了。」
只听到从衣橱传来「喔齁~~」一声。
可恶的丽,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不,我也不是没兴奋啦——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夏莉全身在椋郎身上磨蹭,并且吐出火热的气息。
「哥哥,夏莉有个请求,夏莉呀,想拜托哥哥一件事……」
「不,不行,那种事、呜、不、不行啊!」
「拜托你让夏莉踩一踩好吗?」
「谁、谁要让你踩啊!」
「只要一下子就好,一次就可以了。拜托你嘛,哥哥,好嘛。」
「你说什、呜、你、你在说、说什么啊!」
「因为、因为夏莉好想踩哥哥喔~」
「就、就算想也不行!」
「拜托你嘛——」
夏莉张口含住椋郞的鼻子。
(害多哩嘛 辣虾哩海嘛 吼哈)
「拜托你嘛,让夏莉踩嘛,好吗?」
「别、别舔我的鼻子!不、不准含……!」
「哈、哈、讨厌,好美味……」
「不不不,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美味喂住手,喔……」
从衣橱传来只能以「唔唔喔喔啊哈~!」来形容的怪叫声。
我也想怪叫。
真的很不妙。
因为我本来就已经不停忍耐至今,拚死忍耐到现在,如今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我不可能还忍得住吧?
理性全都飞走了。
完完全全,一点也不剩。
「……救、救我……」
「夏莉会救哥哥的。」
夏莉忽然以伏地挺身的诀窍,稍微抬起身子,炽热湿润的眼眸俯视着椋郎。
「夏莉会让哥哥轻鬏,没问题的。因为夏莉本来是候补的新娘嘛,夏莉知道该如何做,交给夏莉吧。」
「你……」
「夏莉想让哥哥轻松,不想让哥哥痛苦,只是如此而已。」
既然如此,应该可以了吧——我不由自主地这么想。
我想轻松了。
再说为什么我非得这么辛苦?感觉身心会被污秽,因为不能忍受那样的事,所以才会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但是,我并不是修行僧啊。
应该没关系吧?
丽或许也识相了吧,只听到衣橱关起的声音响起。
「夏莉来帮哥哥做。」
毕竟还是无法点头答应,不过椋郎放松了身体。
正当他要闭上双眼时,手机响了起来。
「……!」
椋郎推开夏莉跳了起来,他朝摆在桌上的手机冲过去,然后打开了手机。
「喂、喂……?」
『……啊,是的,喂。』
是谁啊?
不是妈妈。
「呃、那个……我是高夜,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我是藏岛……』
「什么啊……是你啊。」
夏莉在床上,眼神有如一只凶猛的肉食兽,狠狠地瞪着这边。椋郎转身背对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
「不用道歉了啦,可以把事情说出来吗?」
『对不起。』
「我就说不用道歉了。」
『啊……是的,那个、我有一些想法……在那之前,我、我今天做出了奇怪的举动——关、关于这件事,可以让我向您道歉吗?』
「……可以啊。」
『真的很对不起。』
「你不用在意,因为我也并不介意.」
『……是吗?』
「是啊。」
『然后关于我要说的事情……我是想跟您商量西神的事。』
「丽的事……?」
『是的。』
「丽怎么了吗?」
『她还在那里吧?』
「当然在,那又怎么了吗?」
『我想收留她。』
「啥……?你吗?」
『是的。』
「不,可是……你父母也在吧?即使你想收留——」
『其实我已经跟父母说过了。』
「什么?」
『关于违背椋郎大人的命令,我再怎么道歉都是不够的,但是我已经说了。』
「……你说了什么?」
『全部都说了。』
「连我的事也说了吗……?」
『是的,没错。』
「为什么做那种事……」
『宗子大人。』
她的声音毅然决然,听起来完全不像藏岛的声音。
又或者那是苦思烦恼的声音。
『请容许我说出这般僭越之言,宗子大人的身体不是您一个人的。对于那些怀抱一丝希望,坚信宗子大人尚在人间而苟延残喘至今的眷属们,请宗子大人也替他们着想一下。』
「……那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么我想请您认同。』
「认同什么?」
『我们尽管力量微薄,但是都想为宗子大人尽心尽力。只要是眷属,大家应该都是同样的心情才是。』
「就是因为这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啊。
那种忠诚心我不需要,你们可以丢掉了。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性命,我希望你们不要为了已经荡然无存的宗家,而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活,忘记夜魔的事吧。
等到那一刻到来,我会亲自做一个了断。
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但是那种话打死我也说不出口,就连洛克我也没对它说过。
「……那么你要收留丽吗?」
『是的,拜托您答应。我也已经取得父母的同意了。』
椋郎往衣柜看去,或许是听到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在意吧,只见衣柜的门微微开启。
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这里也是事实。
「……我知道了,让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