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述我围绕八九寺真宵展开的那场夏日大冒险之前,我想先在这里为大家介绍一位女生。虽然我是这么说,不过她其实并没有参与那场大冒险,甚至跟那次大冒险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毕竟我跟她认识的时期,是在夏天早就过去、甚至是几乎能称之为冬天的季节,所以那件事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跟她扯上任何关系的。那么,她明明跟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但为什么非要在开头介绍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物呢?老实说,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表达出我想说的意思,怎么说呢,总之她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哪一类人。
说白了.那就是在想起某种没有任何解决办法、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糟糕透顶的经历时,会莫名其妙地同时联想起来的——或者说就像原本只想着打开衣柜的第二格,结果却在关上的时候由于空气压力,而把第三个也弄开了那样的感觉吧。至于哪个才是准确描述…她这个人的比喻,我就真的无从判断了。
作为一个常见的比喻,人们常说给布丁浇上酱油的话就会变成海胆的味道,现在这种情况就跟那个一样,表面上好像完全没有关系,实际上也真的是毫无关系,可是在回忆的时侯却会被人同时想起来。这究竟应该说是感觉器官的矛盾,还是该说是一种假象呢?如果要勉强形容的话,她就是一个像“不含果汁的碳酸饮料”一样的女人。明明完全不一样,却有着相同的味道,如同合成染色剂和化学调味料那样的——彻头彻尾的假货,简直就像兄赝品的代言入一样的女人。
困惑。
烦恼。
麻烦事。
还有失败、后悔。
跟这些东西一起被收容在同一个抽屉里的高中一年级生,就是她——我的新学妹,忍野扇了。
作为介绍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女生的介绍文,这些用词实在是有点过分,不过我想就算她听到我这么形容她也只会一笑置之,所以没有必要太在意,为此感到内疚当然也是毫无意义的事。
顺便一提,把她——小扇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就是神原。有个超级可爱的学妹转学到了一年级的哪个班啦——她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既然是对可爱女生的情报异常了解的神原告诉我的消息,其真实性自然足毋庸置疑的,可是在实际上跟那个女生见面的叫候,我却完全没有产生任何感想的余力。
因为我跟她刚见面,就被她狠狠揍了一顿。
至于我为什么会去见她、又为什么会被她狠揍一顿这个问题,就等我把事情叙述到那个时候(当然还是在有那个机会的情况下)再说吧——在想起有关八九寺的事情时,我就会同时想起小扇说的一句话:
“阿良良木学长,你知不知道十字路口的交通灯,有一瞬间会同时变成红色的?”
就是这样。
“那是什么啊?难道是工作人员在做检修的时候?”
“不是不是,是比那个更频繁的啦——阿良良木学长你每天都应该会看到的。”
“每天都看到……不,我可从来没见过啊。而且要是那种事频繁发生的活,我想到处都会闹出交通事故乱成一团的吧。”
“就是为了避免闹出交通事故,才会出现这种日常性的现象呀。你这个笨蛋,怎么还不明白嘛。不过如果说穿谜底的话,这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呢,阿良良木学长。从纵向的交通灯转红开始,到横向的交通灯转绿为止,总是存在着3秒钟的延迟哦。因为如果同时转灯的话,一些冒失司机的鲁莽行动就很容易引起交通事故了呀。”
“三秒……那根本算不上是瞬间吧。哪里会有人把三秒钟也说成是瞬间的啊。”
“你就別鸡蛋里挑骨头了吧,阿良良木学长,你的性格可真是糟糕透了耶。換句活说,这就是全部都处于静止状态的空白三秒钟啦——反过来说,则并不存在交通灯全部转绿的瞬间。那也许真的只有在工作人员检修的时候才有可能了。如果我是设计者的话,一定会构筑起构造上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系统啦。毕竟对任何人来说,安全肯定比危险要好多了嘛.”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根本不需要你在这里特意强调。””不,你就让我在这里强调一下吧,这可是很有趣的事情哦,阿良良木学长。意味着危险的红色信号灯充满了世界的那一时刻,却是比平时更加安全的时刻;反而是意味着安全的绿色信号灯充满了世界的那一瞬间,形成了比世上任何地方都更危险的场所——这样的一个矛盾。危险信号超出某种限度的话,就会构造出安全地带;反过来说,安全信号超出某种限度的话,就会制造出纯粹的无法地带。別说三秒钟,就算是一秒钟也难以生存呢。”
“……对健康有好处的东西很准吃,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很容易长胖——你就是在说这个吧?”
“也对呢,的确是这样。明明脑子很笨,理解倒是挺快的呢,阿良良木学长。”
“能得到你的赞赏实在是无上光荣啊。”
“我可没有称赞你,是在讽刺你耶。在绿灯亮起的时候,很多人都怀着仿佛受到神明庇护似的心情走过斑马线——实际上根本没有那回事呀。那只不过是风险减低了一半而已,只是比全部同时变绿稍微好一点罢了。如果不想遇到危险的话,
我看还是不要过马路的好哦。”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算在人行道上走路。也同样有可能被哪个醉鬼司机莫名其妙地撞上来吧。”
“嗯,的确也有那个可能性。不过正因为这样,才应该提出刚才的主张呀。必須由某个人——比如说我,来提出这样的主张。我们必须让人们知道这个世界是何等危险的地方。什么世界很和平,充满了梦想与希望,充满了救赎,人与入之间为了彼此相爱而生存,大家都应该和睦相处,孩子也必须获得幸福之类的——就因为一个个都满怀陶醉地说着这些话,才很容易被別人算计到了呀。那些战地的孩子们.就算没有受过教育也有着更清醒的头脑呢.至少他们对人生更有贪欲。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并不是绿色信号灯,而全部是红色信号灯嘛。”
“在和平的国家里像傻瓜一样生存的权利——我想这应该是每个人都应该享有的吧。毕竟人类已经为此花费了数千年时间才走到这一步的啊。”
“那只是日本独有的想法啦,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宗教。不过我可以断言说,日本这个国家在一千年后肯定是不存在的。”
“那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也都一样吧。世界上也没有哪个国家能维持同样的体制一千年那么久。这根本不需要去查阅历史书,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这是理所当然的。日本也许会灭亡,世界也有可能会灭亡。可是有的人却偏偏不正视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却跑去搞什么定期存款的,这才让人觉得可笑嘛。虽然是半哭半笑的笑啦。”
“然后呢?”
“嗯?”
“那么,说到底,小扇你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嘛?还真是个不得要领的家伙。虽然外表完全不一样,不过在这方面你跟你叔叔还真的很相像啊。”
“你说我像那样的人我也丝毫不觉得高兴,甚至还想控告你损坏名誉呢。不过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把它当作称赞的话来理解吧。没什么,我其实就是在提醒人们要注意。你看人家不是常说嘛,梦想不是用来想像的,而足用来实现的——不过这应该是相反的吧?梦想并不是用来实现的,应该是用来想像的。这才是真理吧?虽然想像自己将来的理想姿态很开心,但是一旦要付诸实现的话,就必须每天都作出平淡无奇的、或者说是徒劳无功的努力——过着一种地狱般的生活。为什么人非得做那种事不可?简直是荒唐到极点了。即使只是单纯的妄想。也可以让人过得很幸福了嘛。”
“跟依靠妄想来获得幸福相比,实现梦想获得幸福的幸福度应该会更高吧?”
“绝对没有那回事。”
“没有吗?”
“没有,没有的啦。比如说任何人都向往过、而且也希望自己将来能实现的——不管是摇滚乐明星也好,运动健将也好,或者是漫画家和大公司老板也无所谓,你只要想像一下这些人的现实生活就很容易明白了。你觉得他们过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吗?依我看绝对没有那回事吧。要颐虑到跟雇主之间的关系,还要受到排名和级别的影响,有时要向赞助商点头哈腰,有时又要设法讨得支持者们的欢心,那真是太痛苦了耶。所谓的实现梦想,实际上就意味着体味到自己梦想的乏味之处啊。”
“你的意思是说,越是接近梦想,就越要注意自己跟周围的关系吗?这的确是性格扭曲的人经常说的话。不过也有人因为获得了显赫的身份而过得自由自在吧。”
“你是说那些自由自在地过着生活,在被周围人疏远和讨厌的前提下生存的家伙吗?你难道认为会有人希望成为那样的家伙吗?怀抱着要成为那种家伙的梦想?我看应该正好相反吧。”
“嗯,的确正好相反。”
“所以啊,阿良良木学长。我们必须告诉人们,与其那么辛苦地去拼搏奋斗、在各种客观因素的影响下将快乐梦想转变为痛苦无奈的现实,倒不如坐在电视机的显像管前面一边吃着零食边眺望着那些实现了梦想的人更来得有效率呢。我们必须发挥出狭义心肠。虽然围绕梦想进行想像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一件事.但是绝对不可以实现梦想。我们应该把这个观点宣扬出去。”
“……现在使用显像管的电视,都几乎全部被淘汰了啊。虽然它们的图像据说是出乎意料的漂亮。现在流行的都是液晶和等离子之类的了。”
“哈哈,也就是说电视的画面和节日都同样变得浅薄不堪了吗?”
“我并不是在说那种带有批判色彩的话。其中也有很多有趣的节目。”
“你这样为他们辩解,究竟会得到什么人的爱呀?阿良良木学长。就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来保护你的哦?反而是你应该保护信号灯。并不是信号灯保护你,而是你来保护信号灯。比如说举起双手,或者挥起小旗子之类的。”
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自始至终都是这副模样。她本来似乎是想告诉我“十字路口的交通灯全部变红的时间是三秒钟”这个小知识,可是结果却牵扯到了人生、主义,甚至还说起了梦想——那就是名为忍野扇的十五岁女孩子。而我则在回忆起八九寺真宵的时候想起了这样的一个小知识。
跟迷路的少女同时回忆了起来。
前方的信号灯全部都是红色。
在绿灯亮起时过马路,却被车子辗到的——
伴随着在十几年前死去的那个女孩子的回忆,一起想了起来。
伴随着那个夏日的大冒险——以一件极其琐碎的事情作为开端,可是结果却演变为卷入了整个现实的大问题的那个故事,同时回忆了起来。
但是,如果在那个故事结束之后,我对于小扇的杂学知识,对于平时总是把我驳得无言以对的她,提出唯一的一句异议吧。
那就是——
在交通信号灯之中,除了红色和绿色之外,还存在着一盏黄灯。
而这一点,正是她想要提醒人们注意的事情。
002
“啊,你不就是鬼哥哥吗。你还活得很有精神呢。这样我也就安心了,而且还很羡慕呢。”
我先说明了,我并不打算将那一天——也就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八月二十号,星期天——遇到斧乃木余接这件事,看作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她(我不知道这么称呼是否正确,虽然斧乃木的自称有点男性化,但她的外表确实是个可爱的年幼女孩子)只不过是在那里而已,如果仅凭这点就向她追究这件事的责任也实在太过分了。因为就算被她这样子搭话,我也是完全可以采取无视态度的。
我跟斧乃木并不是什么好朋友的关系,彼此之间也并不怎么投缘——反而最近围绕我那不可爱的妹妹,还跟她陷入了某种你死我活的局面。
何止是无视,即使一见面就马上咬住她不放也是相当正常的现象。
当然.这样的条件对斧乃木来说也是一样的,她明明也可以咬着我不放(这并不是比喻.斧乃木的确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然而她却以这种算不上怀念的声音同我搭话(尽管脸上还挂着难以猜透她在想些什么的木然表情)。对于这一点,一般想来也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吧。
总之.不管怎样——
在路上听到如此可爱的女童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的确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
即使对方的身份是怪异。
或者应该说.正因为她是怪异?
‘哟,斧乃木。”
我回应道。
地点是在路边。
那个地方,是离我居住的阿良良木家并没有多远的一个十字路口。也就是说,在我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穿覆盖脚踝的长裙、有着似曾相识的相貌的一位女孩子。在我察觉到她的同时(严密来说的话,应该是她比我还要早零点几秒吧),斧乃木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信号灯是红灯。
不,正好在那一瞬间,信号灯已经转变为绿色了。
那是意味着安全的颜色。
“好久不见……也还说不上吧。虽然总觉得上次见面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却是最近的事呢。嗯……”
虽然说出来有点丢人,不过我当时还是首先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状况.
我并不是害怕被路人目击到自己跟女童说话的场面(那种纤细的思维方式,已经早就从我身上蒸发得无影无踪了),我所害怕的对象,是操纵着身为式神的斧乃木的某个阴阳师的存在。
影缝余弦小姐。
该不会——或者说,既然斧乃木在这里的话,那个人也有很高的概率会随着她来到这个小镇吧……我正是为此感到忐忑不安。
在那种情况下,用“来袭”来形容恐怕也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那站起来意味着暴力、坐下来意味着破坏的身影,就跟恐怖分子没什么两样。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不希望再跟她见上第二面了……
如果只是重逢的话还好说。
再战什么的,我可真是敬谢不敏了。
总而言之,就目前看来,她本人似乎并不在这附近……毕竟那个人并不是会躲藏在什么地方偷看的那类人(作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则,影缝小姐是不会在地上走路的),如果环视一周也看不到她的踪影的话,大概就可以安下心来了……
“你不用担心的,鬼哥哥。姐姐她并没有跟我在一起。在这里的人就只有我斧乃木余接,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了。”
看到了我的警惕动作(或者说,那恐怕已经可以称之为形迹叫疑的一连串举动了),斧乃木还没等我提出问题,就抢先一步作出了回答。
“我和姐姐其实也不是整天都在一起的,你大可不必把我们当作一个整体来考虑哦,鬼哥哥。我们并不是一个整体,只能算是一个二人组合罢了。”
“噢……”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活,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因为影缝小姐实在有点太那个了啊……
虽然要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的话,也应该算是好人才对(也可以称之为正义的体现者),不过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无法接受像我这样的存在呢。
“可是这么说来.你倒是一个相当自由的式神嘛。说起来,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斧乃木你不也一个人迷路了吗?”
“我可没有迷路,你别随便侮辱我哦。我只不过是问了一下路罢了。”
“那样难道也不算是迷路吗?”
“如果光是问路就算是迷路的话,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不迷路的孩子了耶。你想嘛,人家不是常说吗?不耻下问是一时之耻,耻而不问则是一生之耻哦。”
“嗯,的确是这样。”
“也可以说告诉人是一时的优越感,不告诉人是一生的优越感呢。”
“绝对不存在那么糟糕的谚语。”
毕竟斧乃木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故意装糊涂还是怎的,不过作为一种义务,我还是吐槽了一句。
她并没有露出特别开心的表情,但看起来也不像是被人反驳而感到不快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是不是合适。
还真是个难对付的孩子啊。
虽然我也不会强求她变成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但至少也该表露出适合她外表年龄的感情吧……嗯?
“对了.斧乃木。”
“怎么了?”
“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说起来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斧乃木你好像有一种独特的说话方式吧。比如说在台词后面加上一句‘我用笑嘻嘻的表情说’之类的东西。”
“闭嘴。”
她以低声简短地驳斥道。
那实在是一个低得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声音。
其中还蕴含着丰富的感情色彩。
那是充满后悔和苦涩感觉的阴暗感情。
“那是我的黑历史……”
“…………”
是吗。是这么回事吗。
她终于察觉到那种说法有多糟糕了啊……
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她自己发现的还是被谁指出才意识到的,不过……怎么说呢,根据她刚才的低沉声音来推断,恐怕应该是后者吧……
“我不会再露出笑嘻嘻的表情了……”
“不,你本来就没有啦……那么,斧乃木。”
虽然我本来想进一步深入追问,不过考虑到她此刻的内心感受.最后还是放弃r。于是,我马上就切换到另一个话题上。
就当作为她留点情面吧。
做人嘛,无论对方是人类还是非人类,对待小女孩还是应该温柔一点的
这就是我阿良良木历一贯标榜的宗旨.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来做什么?喂喂,鬼哥哥。你这么说不是很奇怪吗。这个小镇难道是你家的庭院还是什么的吗?我可不知道没有许可就不能进来哦,那真是多多失礼了。”
“…………”
这样的角色性格还真是难以捉摸。
尽管取消了那个奇怪的语尾,但是她的奇怪说话方式却似乎依然健在——不过话说回来.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式说话,脸上也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会令人产生一种违和感。
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过分,但她的确就像机器人一样。
“也不是我家的庭院啦。”
就顺着她的意思吧。
对待小女孩要温柔一点。
“不过毕竟是我居住的小镇,所以如果斧乃木你要做什么奇怪事情的话——”
“你是说要妨碍我的行动吗?”
“不,我是说我可以帮你的忙啦。”
“……你还真是个烂好人啊。”
她以无奈的口吻说道。
当然,她的表情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难道你以为我绝对不会干坏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有一半是吸血鬼,也算不上是人类。如果不考虑你们的身份是专对付不死身的幽灵杀手的话,我们之间也应该不存在任何敌对的理由吧。”
“不过那个理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忽略不计的啦。”
总之我就是被人家叫来的啦——斧乃木回答道。
听她的口吻好像是完全无所谓似的。
甚至没有半点说明的感觉。
“或者应该说是被派遣而来的吧,毕竟我是式神。不过详细内容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对自己要跟什么战斗这种事没什么兴趣。虽然你对我好像很信任,不过一旦接到命令的话,就算对方是小女孩我也会毫不留情地灭掉哦。”
“灭掉……”
不知为什么,她的话中只有这个部分显得很粗暴。
甚至令人感到她好像不习惯说这种话。
当然,如果应用她的必杀技“多数例外规则(UnlimitedRuIeBook)”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灭掉”大多数敌人的。
“……不过也算啦。总之,虽然我不知道你奉了谁的命令要干什么事,不过你可别胡乱破坏我的这个小镇啊。”
“嗯,这次因为姐姐不在,所以不用担心。”
“你这种保证的方式也好像有点问题吧。”
“对了。”
“嗯?”
“鬼哥哥你才是呢,你的主人上哪儿去了?不,现在应该你才是主人吧。虽然我不太清楚……总之,那个……嗯……”
“啊啊,你是说忍吧。”
我领悟了她的意思,于是回答道。
她一边看着我的影子——
“忍的话这个时间还在睡觉呢。我跟那家伙也是二人一组的嘛。当然,我们同时也是无法分割的整体啦……”
“是吗。”
一边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不过非常明显的是,斧乃木她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这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正如我在影缝小姐那里吃了不少苦头那样,斧乃木也在忍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啊……
虽然我们彼此都不会开口明说,但内心还是残留着一个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那种像冒牌货一样的吸血鬼,我也是不会害怕的啦。”
“…………”
这种虚张声势的样子也很可爱。
转眼一看,我发现交通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红了。不.我们毕竟也谈了这么久,信号灯恐怕早就切换过许多次了吧。而且,现在那信号灯又立刻转绿了。
“我们过去吧。”
“嗯。”
我跟斧乃木并肩走过了人行横道。
当然,我们也没有举起手来,或者手拉手地走过去。
唔——
那么,怎么办好呢?
看来这次斧乃木参加的故事,跟我似乎没有什么关联性…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想,这也是应该尽可能避免扯上关系的事情。
但是话虽如此.要是在知道这一点的瞬间就各自分道扬镳的话,也好像有点寂寞,反过来说,在她因为我和忍的关系而出现在这个小镇的时候,也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早早撤退吧。
“斧乃木.我再确认一次。你其实并没有迷路对吧?”
“真啰嗦。不过你既然说到这份上的话,我也可以向你问问路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你说到这份上,我也不介意让你请我吃吃冰淇淋的啦。”
“不,我更没有那个意思了。”
这种露骨的催促算什么嘛。
就算你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大城市,可没有随便都能买到冰漠淋的便利店啊。
啊啊,不过前面走远几步的话,应该有一间商店。
那里好像就有冰淇淋卖。
现在毕竟是夏天。
“好啦,那我就请你吃吧。”
“嗯?你在说什么呀,鬼哥哥。我从头到尾说的全都是开玩笑的嘛。”
“因为我是个不懂得开玩笑的男人啊。”
“不行啊,怎么能让你请我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呢。”
“这个玩笑我懂。”
“最好是请我吃爆浆巧克力雪糕。”
“拜托你别说出这种期间限定商品的名字好不好,这样一来我在极端紧迫的时间安排下写稿的事实就会露馅了啊。”
然后,我就真的请她吃了。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金额。
哈根达斯什么的本来就没有卖。
买了就吃也算了,可是边吃边走的话也实在太不像样,所以我和斧乃木就在附近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
如果是高中生自己一个人做这种事的话,那就跟边走边吃一样丢人现眼。不过一旦有这样一个小女生在身边的话,这幅情景就会马上充满了温馨的感觉。气氛这种东西,的确是无法刻意创造出来的呢。
虽然还算不上是笨拙的地步,但是斧乃木似乎打不开冰淇淋的袋子.所以我就替她弄开了。
“对了,鬼哥哥。在说谢谢之前,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道谢的话你就不能说得正常一点么。是什么事啊?”
“或者说,应该是我一直都感到在意的事……就算说我是因为很在意那件事才向鬼哥哥你搭话也毫不过失。”
“是过分吧。”
“你那个背囊,是人家给你的吗?”
斧乃木举起没有拿着冰淇淋的那只手,指着我背在背上的背囊说道。
这该怎么说好呢。
虽然从大小上来说由我背起来是刚刚好的尺寸——对,如果由小学五年级的女生背起来的话就会显得有点过大的一个背囊。
或者说——
“啊啊,不,这不是人家给我的——”
我一边小心注意不碰到她的冰淇淋一边放下背囊,然后摆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塞着多少东西,但是这个背囊还是相当重的。
“是八九寺忘记带走的东西啦。”
“忘记带走……是吗,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呢。耶孩子,已经去世了吧。”
“不,这并不是有什么沉重意味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遗物之类的东西啦。”
我说道。
“今天正好那家伙来我家玩,就是那时候,那粗心大意的小家伙就忘记带走这个背囊了。”
“哦……这跟鬼哥哥的确不怎么相配呢。”
“你少管。这又不是我的东西,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背带的部分松垮垮的,就像笨蛋一样啊。”
“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吗.”
“啊,对不起。”
斧乃木马上道了歉,然后重新说了一遍:
“背带的部分松垮垮的,把你的笨蛋本色表露无遗呢。”
“还真够坦白的!”
“没想到连背囊这东西也会忘记带走呀。”
“嗯…她的确是很少会放下背囊,不过今天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还在我的床上睡觉了。那可是我的床上啊?”
“为什么你要强调这一点?”
“她就是在那时候放下背囊,摆到房间的角落里,然后就那样忘记带走了。所以,我现在就为了把东西还给她而四处找她啦。”
本来我当时是马上就追上去的,可是那个步速奇快的小孩子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我现在就只有随便走走看能不能碰上她了——旱知道这样我就应该骑上自行车来找她。
老实说,我已经基本上放弃了找出八九寺的打算。刚才正好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听到了斧乃木叫唤我的声音。
“…不过那孩子,应该是依附在道路上的幽灵吧?明明这样,却可以随心所欲地到鬼哥哥的家里玩?还真厉害呢……”
“啊啊,那家伙的自由自在的特性,就连我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不过那家伙在迷路蜗牛骚动的时候,已经从地缚灵升级为浮游灵了,所以虽说是依附在道路上,但也并没有受到道路的束缚(应该是这样),所以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咦?我说,刚才虽然在无意中推进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斧乃木你也知道八九寺的事情吗?”
“你在说什么糊涂话嘛,鬼哥哥。不,鬼哥.”
“别给我起什么‘鬼哥’的绰号好不好。”
搞不好很容易被固定下来的啊。
从角色上来说也是这样。
“哥鬼。”
“都叫你别说了。”
“我第一次见到鬼哥哥的时候.那孩子不就正好在你身边嘛。”
“是这样的吗……啊啊,说起来的确没错。”
“鬼和幽灵的二人组。即使从我这种立场的人看来,也是相当罕见的组合——所以那时候我也忍不住向你们搭话了。那绝对不是因为迷路。”
“…………”
这听起来也好像太假了。
虽然无法从表情上判断出发言的真伪,不过她似乎是一个不怎么会撒谎的孩子。
从这方面来说——
跟八九寺正好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可是,幽灵忘记带走东西…这真的是很罕见的事呢……话说那孩子原本是怎么变成幽灵的呀?”
“谁知道。”
虽然我知道,但在这里还是装糊涂算了。
我就是装糊涂的历君。
虽然也不是说起来很复杂的事情,但这毕竟是八九寺的隐私…或者应该说是跟她的身份有着深厚关系的问题。
虽然我觉得对跟八九寺一样是怪异的斧乃木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但反过来说,也许更应该采取慎重的态度吧。
“我本来也是人类啊。”
“咦?”
听了斧乃术不经意间的发言,我马上大吃一惊。与其说是不经意间的发言.倒不如说是突如其来的表白更合适。
“也没必要吃惊到那个地步吧。你本来不也是人类吗?不——根据姐姐的说法,你现在也是人类吧。”
“不知道,这方面的确是有点暖昧……说起来,上次我还没有搞清楚这方面的事呢.我说斧乃木,你是什么怪异来着?”
“你问我是什么我也很困扰。毕竟是姐姐独自创造出来的、有着相当强的原创要素的式神嘛。不过我——从基础上来说的话,应该算是凭藻神吧。”
“凭藻神?哦,是那个吗——本来道具被使用一百年就会形成灵魂,可是在差点到百年的时候却被扔掉,结果就憎恨主人之类的东西吧……是不是?”
“大致上是这样啦。”
对于我凭着模糊的知识作出的回答,斧乃木点了点头.
“不过我却是人类的凭藻神呢。”
“咦?”
“被使用了百年的人类的凭藻神……不,或者说是尸体的凭藻神吧。不过关于这件事,姐姐一直都叫我保密的。”
她还说要是对别人说出来的话就非得把那个家伙杀掉不可呢——斧乃木接着说出了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话。
不,这已经不是充满火药味那么简单了。
你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情报告诉我啊?
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吗?
别把对忍的恨意发泄在我身上啊。
快把我的冰淇淋还来。
“咦?那就是说,斧乃木你虽然看似小孩子,但实际上已经超过百岁了吗?”
“怎么会,我可以不是那种后期高龄者。”
斧乃木摇头否定道。
不愧是把忍当成老太婆看待的斧乃木,她似乎对年龄方面有着特殊的讲究。
“我的人生,其实是从姐姐将我复活的那个时候开始的。”
“复活——?”
“所以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了之后,再复活。毕竟阴阳师很擅长反魂术啦——对了,鬼哥哥。在这种意义上.你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不,对于那个名叫八九寺的幽灵来说也是啦。”
“区别?要问有什么区别的话……我觉得大家都完全不一样啊。”
吸血鬼。
幽灵(自缚灵→浮游灵)。
式神。
虽然作为怪异这个门类来说也许可以称之为同类.但那只不过是类似哺乳类的大门类……不,应该是更笼统的——像是脊椎动物那种大类的感觉吧。
我反而觉得很难找出什么共通点。
“共通点自然是有的啦,那就是本来都是人类这一点。”
“啊啊…的确没错。不过要是按照这个分类的话,接下来不就没有区别了吗?我、八九寺和斧乃木,三个人本来都是人类,而且也都死过一次——”
“我就是说那种‘死法’导致的区别啦。鬼哥哥的话是不死身,也就是在死的同时变成了不死身。严格来说的话,这种状态并不能算死。”
不死身。
不死。
所以不会死。
“也就是说,对鬼哥哥和那个吸血鬼来说,并不是死了之后又活过来,而是在没有死的情况下继续生存至今。”
“唔……”
当然——
虽然在说法上有点问题,不过她说的也的确没错。
“相对来说,我就是已经死了,然后在死了之后复活过来。但是这跟原来的生命、原来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与其说是复活,倒不如说是转生更恰当呢。”
“转生。”
“对,而且我也没有继承生前的记忆嘛——也就是我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存在。”
至于那个女孩子的幽灵——
斧乃木一边注视着八九寺的背囊一边接着说道。
“则并没有活过来——死了之后.没有复活,保持着死的状态。大概那就是名为幽灵的存在吧。她并没有继续生存.也没有转生——勉强说的话,那就是死的延续。”
“…………”
“我说,鬼哥哥。这样看来,你觉得我们之中哪一个是最幸福的呢?不,我想我们三人都分别算是走运的那一类了——应该算是很幸运的人了。一般来说,死了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啊。可是我们在死后还能继续保持意识,这应该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啦。”
“……我想,这种事恐怕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对于斧乃术的提问——
我——无法作出回答。
即使对“谁最幸福”这个问题来说也一样——而且——
那真的可以称之为幸运吗?
我不知道。
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春假期间体会到了地狱般的经历啊——而且八九寺不也因此而经历了十多年的彷徨生活吗?
即使对斧乃木来说也是如此。
既然她向我提出这种问题,就意味着她也不认为自己过得幸福。
反而。
反而应该是……
“你曾经想过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诞生于世上的吗?”
看到我无法作出回答的样子——
斧乃木又进一步提出了问题。
非但没有对我客气。
反而是继续发起追击。
就好像在责备着我一样——不,这简直就是真的对我怀有什么怨恨似的诘问状态。
为什么。
她到底在怨恨我的什么呢?
“……在我还是初中生的时候,也曾经想过那种问题。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啦。”
“我可是从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了。正确来说应该是死去的时候?不,应该说是从转生的时候一直在想吧。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意义的——否则的话,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
因为是怪异。
因为是奇怪而异样的存在。
怪异总是有着与自身相应的存在理由——这个,应该是忍野咩咩说过的话吧。
虽然人并没有出生的理由,但怪异却一定有其产生的理由的……
“正确来说的话,应该是死去的意义吧…我本来以为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能为我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听说你还在姐姐面前说了一番很威风的话呀。”
“不…那种事,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啊。”
我慎重地挑选着字句回答道:
面对在我身旁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面无表情地提出令人烦恼的问题的怪异.我说道:
“就算是八九寺,我想也应该没有办法回答你吧。如果你是在这个意义上向我询问那家伙变成幽灵的经过的话——”
“那当然是在这个意义上提出的疑问了。”
“那家伙并不是因为想当幽灵而变成幽灵,而我自然也不是想成为吸血鬼而变成吸血鬼的啊。对,就是顺其自然地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仅此而已。”
“那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根据你刚才说的话,对你斧乃木来说,其中还存在着影缝小姐的确实意志吧。”
“姐姐的……”
“并不是自然而然……也不是顺其自然,而是存在着确实的意志。当然,至于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意志,我是根本无法想像出来的……且专门对付不死身的幽灵杀手,随便使用反魂之术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问为什么要选择专门对付不死身的话,她就会回答“因为那样就不会出现下手过重的情况”——(即使这样,我也觉得她有点下手过重了)——但是明明如此,作为自己使役式神的斧乃木却经历过死亡,这就是说——
“……使用反魂之术的情况下,就不算是不死身的怪异——难道是这样的解释吗?不过我觉得这么说也太恣意了,或者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解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的话,是绝对不能称之为不死身的啊,鬼哥哥。”
所以我才渴望知道——
我重新活过来的意义。
转生的意义。
“姐姐她为什么——要让我重获新生呢。”
“……虽然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不管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或者理由,我想你也一定不会接受的。”
我说道。
对于这个无法知道正确答案的问题,作出了最低限度的——蕴含着诚意的回答。
我老实说道:
“对于这种有关生命的问题,是不会得出让人接受的答案的。因为既然活着,就要面对着各种不合道理的事情。”
即使不是怪异也同样如此。
光是平平凡凡地活在世上,就要面对各种不合理的现象。
莫名其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也许吧。毫无道理可言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不过,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宁愿死了之后再活过来也要继续生存下去的必然性……除了对世间有所留恋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吗。”
我是这么想的——
斧乃木已经把冰淇淋吃完了——但是却仿佛还在继续确认着它的滋味似的,依然叼着那根木棒。
这样的举止很不像话,就像小孩子似的。
虽然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
然而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却似乎反映出了她内心的焦躁。
“就好像早就完结的系列故事一直不停地拖下去那样,明明已经看过大结局了,可是接着还有第二季那种感觉呢。”
“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她有什么必要这样子攻击自己?
就当作是第二辑不就好了?
“难道鬼哥哥你不觉得——对于一部有着完整结局的电视剧来说,要继续看结局后的情节发展是令人很难接受的一件事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在各种意义上说也是这样啦。
“如果你问我是画上完美的句号功成身退好,还是顽固不化而晚节不保好的话,那当然是前者比较好啦。不过这好像也是旁观者的一种主观性的意见。至少在我来说,在变成吸血鬼之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好的事情啊。”
不。
反而是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好事。
“如果没有了春假以后的人生会怎样?”这种想像,光是稍微想一下我就觉得可怕——那是多么寂寞的人生啊。
跟战场原和神原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也是在我成为吸血鬼之后发生的事——跟千石的重逢也是,如果我在春假期间死掉的话,就不可能实现了。
而且。
我后来还认识了八九寺——
“那么也就是说,八九寺这个孩子,就是为了跟鬼哥哥你认识,才变成幽灵的吗?”
“不,绝对没有那回事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那家伙当然有着她自己的理由,并因此而迷路,同时也在现世四处彷徨啊——虽说那所谓的理由……或者说目的,已经在三个月前就实现了……”
“是这样的吗?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充当幽灵呢?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和留恋了啊。”
“谁知道……”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即使是她本人也好像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
她也许只是在装糊涂吧。
“说起来,我最喜欢的班长曾经说过一句话呢。也不记得那是在什么时间和场合说的……不仅限于人,所有的生命诞生于世上的理由,就是某个人或者某种存在所怀抱的切实愿望的结果。”
“愿望的——结果。”
“她说不管是什么东西,最初都是由‘希望存在这样的东西’的感情孕育出来的——所以如果说什么根本不想出生于世上,不想变成这样子之类的话,也完全是不合道理的。她还说过,就算那不是自己所期望的结果,也会有人因为这样而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呢。”
大概是在春假吧。
还是说在黄金周的时候呢。
又或者是在文化祭之后。
羽川翼——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就好像汽车在路上行驶,是因为有人期望着出现汽车这种存在那样——飞机在天上飞,也同样是因为有人怀抱着想飞上天的愿望。”
斧乃木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存在着一个期望斧乃木重新活过来的暴力阴阳师。
虽然我刚才说什么顺其自然、自然而然的话,不过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之所以会变成吸血鬼——也同样是因为有人期望着这样的结果。
而八九寺——八九寺又如何呢?
如果说那家伙被蜗牛附身而迷路——是起因于那家伙自身愿望的话……
现在她处于那样的状态——究竟又是谁的愿望——得到实现的结果呢——果然还是八九寺她自己本身吗……?
还是说。
或者……
“……总觉得这么说太伪善了,真让人讨厌呐。”
斧乃木看来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要问无法接受到什么程度的话,那就是连说话的语气也发生变化的程度了。
别说什么“呐”好不好。
明明是个小女孩。
“与其说是伪善,倒不如说是充满说教的味道呐。感觉这完全就是班长最爱说的话呐。我看那个人一辈子都当班长就好了呐?”
“快变回原来的口吻,你是谁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某个人期望的结果吗——嗯,也许的确是这样吧。就算是战争,也是基于某些人的意愿而爆发的吧。那不是像姐姐那样的战斗狂人,而是有什么人可以从中获利。就是这么回事吧?”
“唔……如果说得难听一点的话,的确就是这样。”
“那个背囊的孩子也是这样吗。”
“不——”
我老实到答道。
回答了我刚才想到的事情。
“——那个我还不知道。不过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说的话,那应该也是某个人期望的结果。无论是怪异还是幽灵,任何人都不期望的东西,是不会诞生的。”
“嗯——”
还是有点伪善啦——她这么说道。
“那么鬼哥哥,如果你下次见到那个孩子的话,你就代我问问她吧。不管是把背囊送回给她的时候,还是在房间里约会的时候,都无所谓。”
“你叫我代你问……是问什么阿?”
“那个还用说嘛。”
斧乃木站起身来——
“变成幽灵之后,是否过得幸福。”
这么说道。
就好像那里有一个摄像头对准她拉近镜似的——她以笑嘻嘻的表情说道。
当然,她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