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来摆弄吊桶的吗?"梨花问。
三郎被问得一愣,几秒钟后大笑起来:"原来你们知道啊!"
"嗯,"小禅点头说,"能听到井边吊桶声音的,只有我们这些住在阁楼的孩子们嘛。但是,大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住在阁楼,而且也不会想到我在深夜监视。至少,音弥叔叔掉进沼泽的那个晚上,还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井边确实有响声。"
"是吗?"三郎笑着说。
"按说,三郎哥哥就住在离阁楼不远的房间里,应该也能听得到的。"音弥说。
"我睡着了。"三郎忍着笑说。
"我在主院喊救命的时候,三郎哥哥马上就出现了,"真由说,"三郎哥哥住得这么偏,却比太郎叔叔出现得都早,而且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好像不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我看书来着,不知不觉穿着衣服就睡着了。"
"你故意想让我们听到吊桶的声音吧?只有三郎哥哥知道我们在阁楼,而只有在阁楼才听得到。"
"原来如此啊,"三郎似乎很佩服地说,"你们知道是我干的,所以才商量好,即使看见我也假装没看见。是吧?"
"嗯,是的,"小禅点点头,"我们觉得没什么,我们知道三郎哥哥跟那个可恶的罪犯不一样。"
"可恶的罪犯?"
"就是在饭里放了毒芹菜的那个罪犯啊。"耕介说着,又指指钓鱼线,"设了这种陷阱的,一定也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这不是我干的。"三郎急忙辩解道。
"嗯,我们也这么认为。虽然被这个绊倒掉进井里的几率很低,但是这种行为毕竟太恶劣了。还故意把梨花阿姨叫了出来……"
"我想确认一下一一"梨花说着,转向三郎。
"钓鱼线和留纸条都不是三郎哥哥干的,是吗?"
"不是的。"
"那好,没事了。晚安!"
三郎局促地看看梨花,又看看别的孩子们:"你们怎么不生气?"
"因为我们能够理解三郎哥哥的心情。我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就算是一个又老又旧的家。再说,还有猫咪磨爪的痕迹。"音弥说。
"猫咪?"
"对,我家的猫咪,去年死掉了。它总是喜欢在我家的柱子上磨爪子,结果柱子被它磨得坑坑洼洼的。看到那种痕迹,就会想起那只猫咪。"
"是吗……"三郎喃喃道。
"要是我爸爸继承了家业的话,说不定三郎哥哥的樱花树会被砍掉,然后在那里建一个停车场呢。至少三郎哥哥听到妈妈那么说了。"小禅说。
"弥太郎叔叔说过,如果是他的话,就把这宅子拆掉重建,"真由说,"虽然弥太郎叔叔不是候选的继承人,但是继承人当中一定有人也有同样的想法。连我爸爸都说,这宅子里建筑物太多,应该拆掉一些。"
"嗯,是啊,"三郎苦笑着说,"你们倒是料事如神啊,难道你们对我那么有意见吗?"
"不是的。"耕介说,"次郎叔叔说他不知道井边有声响这种传说,小禅说,那肯定是三郎哥哥编的。"
"哦?"
"可是,井边真的发出了声响。我们想可能是三郎哥哥开玩笑呢。如果那传说是真的,那么弄出响声的还有可能是别人。但是如果是编的,那弄出声响的就只能是编故事的那个人了,不是吗?"
"也许次郎哥哥正好不知道那个传说。"
"我们也想到了。但是,除了三郎哥哥以外,别的人弄出声响也没有意义啊。井在宅子深处,井边的声响很少有人能听见。而且,小禅说过,大人既讨厌奇怪的传说,又喜欢用那些传说吓唬小孩子。"
"不过,仅仅为了吓唬我们那么做的话,也太无聊了吧。"梨花接着说,"不是让吊桶响动,就是用亮光引诱孩子们在院子里转悠。不太像大人干的事。一定另有隐情。"
"亮光?"
"是啊,我和光太还有耕介追去的那团亮光。那也是三郎哥哥干的吧?差点没出人命,太过分了。"
"对不起。"三郎笑着说,"但是,我相信你们会好好遵守咱们的约定,所以不担心你们会越过土地神。而且,我怕你们没看见土地神不小心掉进沼泽,还特意在土地神那儿点了蜡烛。"
"果然是这样啊。"
"嗯,土地神前面的路我倒是很熟悉,但是你们不可以往前走。那样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实际上也没发生问题,是吧?"
"不过,太专心于调查,难免就会不小心忘了约定的事。"
"有的时候会那样。所以,我当时一直在看着,直到梨花止步。"
"啊,是吗?"梨花伸了伸舌头,随后表情又认真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
"三郎哥哥真的恨我们吗?"
"没有啊。"
"可是,大姥姥他们不就是讨厌看见我们才搬到偏院的吗?她觉得我们会夺去财产。三郎哥哥也这么想吧?"梨花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如果真的讨厌我们的话,可以说出来呀。不用像大姥姥那样躲着我们。表面上和蔼可亲,暗中却做那样的事,不是很卑鄙吗?"
三郎听着,脸上渗出一丝苦笑,然后低下头。
"这很过分。这叫做背叛。这样做,是会对单纯善良的孩子们造成心灵创伤的。"梨花继续说道。
"你们说得对。"三郎说,"不过,母亲并不讨厌大家,虽然她不想让出家产。但是,他们住在偏院并不是不想见大家。只是见到大家的话,会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
"这不还是讨厌我们吗?三郎哥哥也是这样吧?你们都想让我们走,对吧?所以,做出那些事,让我们觉得这个家很恐怖。"
"嗯,也许是吧。本来想,你们听了这些奇怪的传说,可能就不想住在这里了。你们的爸爸妈妈听了以后,也会觉得不吉利,不仅自己不愿意住在这里,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这个家。这样,这个家就保留下来了。"
"那你就想错了。即使那样,这个家保留下来的可能性也极小。大人们是很贪婪的,一定会高价卖出去,或者拆掉建筑,把地基拍卖掉。"
"我想也一定会这样。"
"那为什么还那么做?"
"可能跟我母亲的想法一样吧。"三郎说完,又急忙补充说,"倒不是讨厌你们。母亲也明白,选定继承人的事是家规,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只能逃避这个无奈的现实。我也一样,虽然知道于事无补,但还是忍不住想争取。"
"大人真麻烦!"梨花叹了口气说,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要想这事了,睡吧。后面的工作是我们的事了。"
"你们好像完全相信我的辩解啊。"
"我们相信你。不过,你的想法不是善意的,即使是善意的,也因为你的背叛而抵消了。不过,那些事应该不全是三郎哥哥干的,至少三郎哥哥忙着用恐怖故事吓唬我们,肯定没有工夫在饭菜里放毒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