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为什么你能好不厌倦地眺望这种单调的景色
Episode37
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艾可妮特已经身受重伤了
按常识考虑是致命伤,再怎么乐观估计也是致命伤
思考力变得迟钝,变得什么都不知道,艾可妮特的意识刚要那样子消散时…
“啊”
意识被忽然出现的少女气息,像被风吹回来一般扯了回来
是祈。她怯生生地呆立不动在打开的门前。
醒过来么了。为什么在这种糟糕的时候…艾可妮特有种想咬牙切齿的感觉
袭击者像是要抓住祈那般,朝那边伸出手。艾可妮特瞬间一脚横扫过去,但在一发力的时候,鲜血从腹部溅出来,跟人类一样鲜红的血液。
敌人被摔到地板上。朝着祈的方向过去。
身体像是有10倍那么重。即使那样,艾可妮特还是奋起力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祈快进寝室去…不行,那样不行。比起受伤的艾可妮特,袭击者的速度要更快,并且,袭击者也比祈要敏捷。在她碰到门把之前刀子就已经到了。
“快…快到这边来”
我还真是滑稽呢。自己已经是相当之令人恐怖的样子。我是地狱的艾可妮特。人类小孩之类的看到我,应该都是哭着跑开的。
然而,祈却紧紧地闭上眼,听话地快跑了过来。
(…奇怪的兄妹)
竟然不害怕地狱的使者。——并且还相信着
袭击者飞扑了过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祈险险地逃开了。
“退下!祈快到我的后面去…”
艾可妮特将祈护在身后。每次祈在害怕时,誓护都是这么将她护在身后吧。
袭击者遗憾似地撇了撇嘴,但是,艾可妮特没有空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一边给疲软无力的膝盖鼓劲,一边竭尽全力地瞪着袭击者。
血的铁锈味在口中满满地扩散。
感觉上像是胃液和血混合着涌了上来,是胃被贯穿了伤口么
嘴角泛出了血泡,伤势已经蔓延到了肺了么
(誓护,回答我,誓护…)
将意识集中到左手的戒指,强烈地呼唤着
(听不到么?真是的,真是用不了呢——)
不是指誓护用不了,而是能力无法使用
想通过戒指传递信息,戒指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艾可妮特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使用魔力之类的啥都做不了了
要是扇子在手上的话,可以召唤出暗之障壁。
要是没有负重伤的话,可以召唤地狱的雷霆。
那两个“戒指”在的话,人类攻击的攻击完全碰我不到。
但是现在,只有这副少女柔弱的身体。
(呼呼,真是笨蛋呢)
被逼到这个地步,反而变得愉快了。比什么都要奇怪的是,尽管是这样子可怕的状况
(真是笨蛋呢,艾可妮特)
自己却完全不想逃跑
“哼哼…彼此都,真是遗憾呢“
对笑声做出反应,袭击者慌张地跳开。压低身子,看上去,像是为了警戒艾可妮特召唤出闪电
艾可妮特苦笑着,真是愚蠢的人类啊。要是还能召唤出闪电的话,那样子的防御姿势什么意义都没有。”我呢…呐,可是炼狱里很有名的,《秋牡丹》的后代
在胸中这么对自己这么说。不可以,嘴唇不可以发抖。要是颤抖的话,就用牙齿将嘴唇撕裂。
“在过去,这个艾可妮特可是…一旦订立了契约…绝对不会违背。
‘与人类不能两立’‘护卫啥的不是教诲师的职责’跟这些东西没有关系。受了重伤也好,无法使用魔力也好,无论说什么都不是理由。要说的话是更加简单,只是单纯的,既然将保护对象交给我…
(绝对要,保护好)
艾可妮特抬高脸,舒展了下背脊,像门神般站直
没有武器,也没有盾。没有腕力,也没有体力
即使那样,还有意识在
意识告诉我,要完成义务。遵守契约,像所立誓的那样,守护好应守护之人
那就是,你自己的法规
(啊…那样的事)
袭击者持刀摆出了认真的架势,朝着这边接近。虽然看着他接近没办法阻止,艾可妮特微微笑了
虽然不能完全,但也稍微了解到
支配着自己,生成自己的规则
但是。可能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气力只够保持站立而已,艾可妮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眼中已经开始有了失去平衡感的感觉。已经倒下了么,还是还站着。这样的事已经分辨不了了。已经发黑的视界变得更加黑暗,就像被涂上墨水般。艾可妮特的视界已经沉入了黑暗
等等,这么想着。请等一下。那样是不行的,我明明还决定了要守护…
袭击者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了。冰冷的杀气和燥热的呼吸。但是…在那里停止了。
就这样连自己的结局都不知道,一切都不伦不类的。这回意识真的断绝了。
背后的少女怎么样了呢?
唯一还在意的这件事
Episode36
‘依—’栅门发出了响声,誓护朝背后转头望去
在身后几米处的那作半开的门,忽然间完全地关上了。发出咔嚓咔嚓的金属零件的声音。这是亡灵搞的鬼…当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誓护走动带起的空气流动而已。
誓护转回头,再次迈步
几乎没走几步,再次停下了脚步。
从背后传来滴答,滴答这样子的脚步声
让人有全身都成为了耳朵的错觉。
不对,那不是脚步声。像是融化的雪水从桶里溢出来,水滴打到阳台的响音
感觉力量都被抽走,冷汗不断地冒出来,身体在哆哆嗦嗦地打颤。明明是夏日的夜晚,却像是在深冬的走廊下站着一样。不过……也至多是冷汗相当厉害罢了
“怎么自己吓自己啊,”苦笑道。“真是的。都怪真白小姐说了奇怪的话”
回想起真白所说的怪谈(这样子的故事)。达成死于非命的少女,放弃了自己的肉体,现在在这个修道院中徘徊…这样子的,无趣的怪谈
无趣也好什么也好,令人害怕这事还是不会改变。在没人的走廊里走时,背后的转角处有谁正在看着的感觉;注意着脚下地走下楼梯的话,又有天花板处吊着谁的感觉;窗户的外面有谁这在看进来,从半开的门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到亡灵的人,好像占了很大部分。
誓护到今天为止还是不相信亡灵的存在。并非将所有的超常现象都从脑袋里否决掉。用科学之类的来说,有火烧着的水壶结冰的概率不是0,没有火种而人体燃烧的概率也不是0.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因为可能的原因而有那种现象降临到自身上的话会怎样呢…这样子的空想,果然令人觉得恐怖。
况且,还知道有教诲师这种的无法用道理解释的存在在前,地狱是真实存在地威胁着在后。这样的话,对于亡灵好像也能弄出什么道理——也叫考证——来了,有这样的感觉。
听说那幽灵非常之美丽。
(稍微也好,好想见她一下呢)
……等等,再思考这种没道理的事会受到报应的吧
忽然,就像吹灭蜡烛一般,周围唐突地暗了下来了
踢到地板之间的高低差,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肘和额头受到了强烈撞击。
“痛痛痛…怎么了啊,停电么?
最初想到的是,艾可妮特和祈她们怎么样了
祈处于黑暗能保持镇静…还不如说祈喜欢黑暗所以没问题。艾可妮特也自称为炼狱的使者,黑暗啥的应该也能镇静对待。
相比之下,问题在于其它人。要是没有引发恐慌就好了…
因为猜疑心而引起互相残杀,这样展开的话可不能允许。这之后本来还准备进行殘滓条痕收集的工作,现在看来最好是和各位会和为好
路线改变。为了去拿应急灯来照明,朝着食堂方向走去。
途中,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了有手电筒。手电筒表面有锈迹,并且沾满了灰尘。被笔写上{应急用}三字。本来都不认为这灯还能工作,接通开关后,意外地亮了起来。电池和电泡也都还能用呢
于是用那个破烂的手电筒,向食堂内部照去。
“诶?大家都不在么?”
暂且,桌子那里没有人在。一眼看上去像是没人在的样子
没人在也没有办法,转过脚跟准备离开时…改变了主意
忽然地,看到了过去的景象
要是能看清楚的话,说不定能知道大家都到哪去了
誓护调整了呼吸,亲了下蛇之戒指,于是…
“——?”
朦胧地,虚空中出现了影像。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一样,不稳定地画像。人物像是被烟雾笼罩,身影无法看清…回想起对这种不清晰的既视感。跟艾可妮特第二次给我看的那个《绞杀》的影像一样。
在昏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厨房里
手上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板状的金属,利刃,是菜刀…不对,比菜刀更加大那么一点
(可恶,不可以更清楚一些么)
真是令人着急。但是,就是要令誓护更加焦急似地影像摇晃幅度变大了,模糊度增加了。不久,和另外的影像重叠起来,最后切换到另一个频道。
然而,这另一个频道的景象令誓护大大地动摇了。
Episode33
影像里也是,食堂被黑暗所充满
从黑暗的走廊里,有个头轻轻地飞出来,是真白
“姬沙小姐?加贺见先生?”
困惑地声音
“诶啊,大家…。都走开了么"
哐啷。忽然地,桌脚在摇动
真白被吓得整个人跳起。修道服的裙子被翻了起来,看到白紧身衣膝盖的半圆。
桌子断断续续地响着。真白先是恢复了冷静,提心吊胆地弯下身子,慢慢地朝桌子底看去。
“啊!”
两个发光的东西正对着这边,顺利地对上视线。是人类的眼球。真白一瞬吓到全身无力,但马上清醒过来,慌张地打开了荧光灯。
在桌子下的是姬沙小姐。嘴里被塞着东西,无法说话。频繁地摇着头,并且摇着身体像是想表达什么似的。真白点点头,总之,先将姬沙小姐救出来般地向桌子走了一步——在那瞬间
萤光灯的灯光再次消失,瞬间,变得完全黑暗。
啵和沉闷的响声一起,真白的背部受到了强烈的一击
简单就失去了意识的真白,像金枪鱼一样朝着地板摔去。
姬沙带着绝望的表情转过脸去。
黑暗中出现了令人不快的粗大手腕,抓着真白的脖子将她抓了起来。
Episode38
誓护吓得呆站在那里
不对,明明知道没有闲暇去动摇了。快点,快点把思绪整理起来吧
刚才的影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上去不像是太久之前的事。那么说…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
啪地一声将电筒转过去,朝着身后看去。谁也不在。誓护靠着墙壁整理好姿势。
慢慢地,慎重地移动灯光。
桌子上有饭菜的盘子。也有一些喝酒用的玻璃杯。还有一个被孤单地剩下的面包。还有揉成一团的擦嘴布…简直就像是刚刚有人在这里吃饭的样子。
因为过去再生的余音,那些东西都微微地泛着磷光。
誓护将手电筒稍微移动了下照的地方。桌子的阴影处,椅子的后面,窗户的旁边,向废纸篓处,感觉上马上就会发现真白和姬沙她们的尸体
忽然,咚、咚这样子低沉的声音传到鼓膜
誓护摸了摸腰间的口袋。是手机的震动么
——不对,在手还没摸到那里,就知道不是那里震动
声音还在响着。誓护慢慢地将灯光移向那里。照到的好像是厨房里的柜台。声音正是用那里传出。一步一步地,向那里走去。
不久…
在厨房的深处的深处…
朝着通向入口的门走去…
“姬沙小姐?”
姬沙小姐被绑在了水管口那里
还不止她一个人。她和真白一起,被人用塑料条背靠背地绑在一起。被手帕塞住口。手脚被绑着,看上去不像能能自己站起来
两人都翻着白眼——没有那样的事,瞳孔放大——也没有那样。
唔唔地发着响声,重重地摇着身体,像是在“快放开我”地控告着
还活着
在这么松一口气的瞬间,誓护忽然想通了
将两人这么绑起来都犯人,还没有杀害她们两个。因此现在,尸体的处理之类的工作还没有做(-=少年你好卡帕…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那么,在此刻。
犯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在这个刹那,远远地传来像是人声的声音
(冷静下来。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对,没问题的。艾可妮特在那里。对可以随心地控制黑色的闪电,可以呼唤出绝对的障壁的她来说,对敌什么的,根本不是什么珍稀的事。才不会被做掉。
到达门口的大厅时,这次清楚地听到楼上有巨大的响声
祈!艾可妮特!
想大声地呼唤她们。那是股强烈到令人发疯地冲动。但是,要是有什么理由让艾可妮特,现在还在战斗中的话,呼唤她们就根本没有意义。能令艾可妮特陷入苦战的对手的话…只有奇袭。没有其它的办法。
脱去靴子,消去脚步声,像是滑行一样朝楼上奔去。
二楼到达。身体还留在楼梯,从扶手的阴影处探出头来。
(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和某人正在二楼的走廊里对峙着。
袭击者的手上握着某样散发金属光泽的物体。小刀…不对,是菜刀。与他相对的艾可妮特是空手,而且是摇摇欲坠的姿势。
祈呢——祈在哪里?
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也没有空去确认。誓护紧闭呼吸,快速地,并且几乎没声音地站起来,从扶手的阴影处跃出,朝着袭击者潜行过去。
顺利地到达了他背后,用力地将膝盖收到胸前,顿了一顿。
然后朝着敌人的肾脏方位,狠狠地用脚跟踩了下去!
Episode02
红褐色的大地之上,吹拂着灼热的大气。
放眼望去都是荒野和沙漠。在热砂的大地之中,立着一颗巨大的树木
是颗高度达到500米的常识外的大树。树干是巨大的塔,树梢像是一个岛屿,树叶像是热带的森林般茂盛地生长这。从树叶蒸腾起的水汽化为云朵,不久化为雨水降下来。在这片干燥的风景中,只有这颗大树周围充满水汽。
像是依靠大树一样,在空中建立着城市。并立着白色墙壁的建筑物,潇洒的街道。都市像是迷宫一样错综复杂,但却绝对不会显得凌乱。小船形状的凤尾船舒畅地在空中行走交错。像是有水之都般的乐趣。
真是神话世界一般无法用道理去解释的景象。
但是,绝对不是丰富的景色。说到生物的话,有着跟人类同样姿态的教诲师,仅仅几种的鸟类,甚至连盆栽那样的花都看不到。
在这个神话般街道的一角,某一根巨大的树枝上,有个石头组成的平台。像是公园,又兼作浮游凤尾船的发射场,是称作“空之码头”的景色。
在那个平台的扶手处,有一对男女在谈笑。
换成人类的话就是15、16岁左右的少女和比她年长五岁左右的青年。两人都像是花朵般美丽,总觉得面相之间有几分相像。
“说到人界呢,现在正在流行网络游戏哦”
青年说着话,少女的双眼闪闪发光,非常热心似的听着。对少女来说,比起内容,她更加渴望的是青年的声音。
“之前,原始的情报末端的事已经说过对吧。用电话线架构起来的通信网的事也说了。使用那种设施的话,即使地理上隔得很远的人类也可以一起玩”
“嗯~那玩什么呢”
“什么都玩。战争也好,探索也好,结婚也好。将自己的分身送入假想世界看,过着自己所喜欢的生活。硬要说的话,就是另一个世界。”
“那么说…人界不就是那种很有趣的东西么”
“没错呢。我觉得很有趣呢,调查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么说的话,你不就是在玩嘛”
“事实上就是那样”
青年愉快地说着武勇传的故事。那像是儿童神话国见闻录般,非常有趣。少女做着这样那样的联想,陶醉在想像中的龙啊森林啊花草里
“人类是为了什么制造这么个网络世界的呢?果然是为了《区分开来》么”
“不对哦,人类呢,是为了快乐才制造的哦。和正常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环境,是为了和不同的人们玩哦。就是为了欢欣雀跃才这么做的哦”
“……人类真是愚昧呢”
少女轻飘飘地跳起来,坐到了扶手上。
“就算不制造那样的东西,人类的世界明明也是那样的美丽”
将视线投到城市街道的外面。荒凉的连续赤土组成的海面一直延续到地平线。
“……人类的世界要更加美丽呢”
“对呢”
“这个世界的风景很单调。不论去哪看到的都是砂子。”
青年坐到了少女的身边,把她抱进了怀里
“呐,为什么你能毫不厌倦地眺望这种单调的景色”
“…已经非常厌烦了哟”
“但是,每当我回来这里时,你总是等在这里不是么。相当之令人诚惶诚恐的秋牡丹的公主大人,竟然连一名随从都不带,还要像平民一样穿着普通服装”
少女嗤地哼了声,扭头向一边。
“克里斯皮里姆真是欺负人”
青年开朗地放声大笑。嗙嗙地拍了拍少女的背部,将她放开了。
啊…带着不满足的表情伸出了手。但想到那样子的自己非常之不像样,少女慌慌张张地收回手。
抬眼看去,青年站到了扶手上面,迎着吹起的风眯起双眼。
“虽然这看去的确是单调的景色,我也意外地注意到了。我不讨厌这个世界。这世界的某处,有着我认为美丽的东西哟。就是在这里的…”
带着笑脸转了过来。
“因为艾可妮特在这里”
少女的脸颊染上了红晕,低下头,将脸藏在刘海之后。然后稍微鼓起了勇气,用绝对不会被听到的音量“……我也是”这样呢喃着
但伙伴非常之聪明。即使没有听到,也理解了少女的话,笑了。然后,理解之后,特意将脸靠过去,坏心肠地说到。
“听不见哦~”
“……笨蛋”
少女从心底里这么想着。喜欢这个青年,希望永远一直在一起。那样子的话,这个寒冷的地表也可以忍受。就算看到人类的卑劣部分,那个令人憎恶的职责也可以忍受。
只是许愿这种安稳的日常可以永远继续下去。真的,仅仅那样就好。
更加多温柔的微笑。想要有更多的笑容。想要一直笑下去。
(克里斯皮里姆…就…我孤单一个人的话…)
风景变得模糊,所有的都随着那白雾消散。等等…,就算追上去,声音也传达不到。那就宛如那段无法追回的时光一样。
但是,另一方面…
模糊地,有其它景色闯进了眼睛。
“醒过来了么,公主”
一张温柔的笑脸正望着艾可妮特
Episode39
“嗯…”
艾可妮特微微地转动身体,漏出了呻吟声。那样子衣衫凌乱的睡姿,连呻吟声都是毫无防备。发出悦耳的声音,可爱地嘟哝着
长长的睫毛慢慢地抬起,在那下面,出现了宝石似的鲜红的瞳孔。
“醒过来了么,公主”
誓护像是在逗笑一样,捏了捏艾可妮特的脸颊。
“跟看上去不同呢~。这样子邋遢地拉长的话”
鲜红的瞳仁的视线在游荡。容许着誓护失礼的行为,艾可妮特没有发火。
“诶啊,稍微…艾可妮特小姐?焦点散开了耶,没事吧”
纤细的咽喉上下动了动。保持着那样对视着天花板。
“我做梦了”
“怎么样的?”
“……”
艾可妮特眨了两次眼,然后无意识地将脸偏向一边。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和誓护的左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你怎么,抓着我的手啊”
像是被刀刻上一样,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誓护慌了。
“什么啊,不记得了么?明明是你抓着我的手,还说什么‘戒指’‘戒指’的”
放电现象‘哔哩’地复活了。手的表面被烧伤,誓护发出无声的悲鸣。
“然后,说了将‘戒指’给我么…那样的”
“可恶,真的不记得了么。记不起来的话可是要被责备的哦”
“闭嘴。还是说想再被电一下…”
“绝对不是”
誓护甚是不满。牵着手的时候,艾可妮特迅速地恢复了。看着她伤口渐渐愈合,脸上也出现血色。因此我就放下不管了…
那是誓护和祈的寝室。艾可妮特正睡在床上。誓护坐在同一张床上,一直握着艾可妮特的手。
“比起那个,嗯…”誓护一晃地扫视艾可妮特全身,“…没大碍吧”
“冷静点,已经在快速恢复了”
“但是,你不是缩小了么”
艾可妮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端正地小小的,手指也是短的,手套变得松松垮跨,差不多都脱下来了。不对,不仅是双手,全身都缩小了。
真是变得跟祈一样的大小了。艾可妮特用可怕的目光瞪着誓护。
“……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才不会做!好了,先担心下身体吧。能变回去么?”
艾可妮特再次抓着誓护的左手,闭上眼睛念着什么。
模模糊糊地浮现出黑色的雾气,艾可妮特的身体在渐渐的成长着,变回原来的大小。内衣稍微错了开来,衣服也微微调大了些。
“现在你在想着‘真遗憾’吧”
“才不会那样想!给我好好听好,桃原誓护绝对不是什么loli控”
“嗯”
转过脸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3点。估算出以非正体的状态就这么睡了两个多小时。高傲的艾可妮特的自尊心像是被刺伤似地感到痛苦。于是泄愤似的,非常不痛快地说出令人讨厌的话。
“…愚蠢的人类。没想过趁这个空隙把我干掉么?
吓了一跳。誓护变得难为情地低下头
“……抱歉。老实说还真思考过”
艾可妮特的眼神暗淡下来,浮现出‘果然呢’这样嘲笑的脸孔
“但是,那是不可以的”
“……不可以?”
“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因为你可是…”
轻轻地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背后。在背后的床上,祈在那里蜷成一团。穿着誓护的外衣,呼呼地打着轻轻的鼻鼾。
“真是谢谢你呢。保护了祈”
“……不是那样子的哦。我可是从冥府派来的哟。为了探寻罪人的而来教诲师,才不是会那样做的人类小孩。”
“好好看看,艾可妮特~这个天使般的睡脸…非常之可爱对吧~啊啊~真是纯洁——呜啊!?住手,会弄醒祈的”
“唔,啊…”
“不要那样子勉强为好哦,你可是很惨地被人打败了。伤口的状况怎样?疼么?”
就在这时候,艾可妮特吓了一跳似的身体僵硬了。腹部发生了痉挛。誓护想,不会是疼痛复发吧,但好像不太一样。
“哼哼…什么都跟我计划一样呢。跟我所预想的一样。”
艾可妮特发出干笑,笑到身体打颤。
“我为了将猎物引诱出来,用自己作为了饵食…”
像是被什么附体一样,干劲十足地说着话
“请看看吧,誓护。这个污秽的建筑物。这里是笼子…封死退路的迷宫哦。这样子的,将愚蠢的人类们关进笼子,猎物就会自己露出马脚的。有人想要杀了我,有人想要将罪转嫁到同胞身上,然后还有人在猜疑心的驱使下,想要将正好在场的伙伴们全部都杀死。”
“够了,艾可妮特”
“连受到摆布都不知道…哼哼哼,人类就是这么愚蠢么?当然,被恐怖所驱使的人类会犯怎么样的过错,都和这艾可妮特没有关系。也没有责任。因为,并不是我亲手将人类杀死。”
“已经够了”
“所以,我…”
誓护抓住艾可妮特的手腕,艾可妮特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誓护。
“已经没事了。所以,已经不用害怕了”
像是雪般洁白的肌肤泛起明显的血色,艾可妮特露出非常愤怒的神情。
“害怕,么?这个艾可妮特,竟然会对人类感到害怕?!”
誓护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在说什么啊,誓护。真是愚昧…竟然会有那种愚蠢的误解。我现在只是,稍微…负了伤,稍微有点狼狈而已”
“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害怕”
平静的话语。誓护编织出平稳的话语。
“想一想。像是你说的那样,这个修道院是被隔离开来的。无论是谁,也无法逃脱。那么,你为什么以‘不能让犯人逃走’为理由,将时间停止呢。”
“……”
“我呢,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思考着理由,然后,得到的结论是——
“你想说是害怕么…?”
誓护果然没有回答。
艾可妮特歪着嘴,嘲笑的神情清楚地浮现出来。
“真是愚昧,想一下都知道不是啦。人类的攻击又怎么能打到我?”
“你,有去过动物园么”
“怎么……”不明白这么说这些话的意思,稍微有点气恼“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虽说将鳄鱼啊狮子啊关进笼子里。但它们朝着这边撞过来时,即使知道自己是绝对安全的,果然还是会觉得恐怖的。”
“——所以说”
“大致差不多的吧”
誓护抬起艾可妮特的手腕,用力地紧紧地握着
艾可妮特的肌肤就像看到的那样的那样润泽,柔软。手指陷入了她细长的手腕,出现了手状的凹形。
“你在做什么啊,放开!”
“看吧,现在的你可是有实体的”
“!”
艾可妮特强行挣开他的手腕,滑开床单,缩到了墙边。然后,双手抱胸地,用警戒的目光看着誓护
“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因为我负了伤么”
“不是不是。更加之前的时候。就从你脱掉戒指的瞬间开始”
“——”
“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吧。从那时开始,你已经不能再穿墙,也不能飞在空中,也一起吃了饭。嘛~就是看上去的感觉不同了”
艾可妮特闭着嘴,一脸受了屈辱般的表情。
“重要的是。最初戒指是有两个,让你才能做到像超人一样。也就是说,现在失去了其中一个戒指,你就有了实体,并且也不能操纵时间,也会被菜刀刺伤。”
誓护温柔地安慰道
“肯定会害怕啦。特别是在被刺之后”
艾可妮特瞥了瞥嘴,真不像是淑女的行为,而誓护则是微笑着看着她
“……真是张丑陋的傻笑脸。不是说过不要让我看这张令我胸口烦闷恶心的脸”
“丑陋?你这家伙…竟然对我这个绝世美少年说丑!”
“到底在磨蹭什么啊。很快就天亮了。还有我该去处理的情况呢?”
“没关系。还有三个多小时呢。再说,不用着急也可以——看”
艾可妮特这时才看到门的方向。在打开的壁橱里,有一个男人被塞在那里。
是加贺见。他的手被绑在身后,筋疲力尽朝前倾地坐在那里。他失去意识。
艾可妮特瞬间召唤出闪电。
“STOP!艾可妮特,STOP”
把想要立即烧死他的不听话的艾可妮特轰轰地平静下来,从壁橱那里拉开。
看到加贺见还在,誓护的呼吸才续过来。
“怎么了,吓到了么。我早就觉得这加贺见是不可信的。我可是很有看人的自信哦”
“啧,谁信你啊”
“唔,听到这种话真是令人困扰”
总之,暗杀艾可妮特的是加贺见。凶器是厨房的菜刀。姬沙和真白,好像也是加贺见捉起来的。
现在的情况是教诲师的行动被排除,并且《罪人》加贺见也被抓住。虽说去袭击艾可妮特这事让人冷汗直冒,但好在也没造成什么大损失。这样子将加贺见捆绑起来,现在将迎面威胁除掉,可以专心地好好收集殘滓条痕。
“之后就是作为证据的殘滓条痕…”誓护用手摸摸下颚。“想怎么做?比起没头没脑地乱找,先拷问下加贺见来听听情报更好吧”
像是看不过眼什么东西似的,艾可妮特闭着嘴保持沉默。
忽然,左手抓着誓护的右手,将他扯了过来,然后,朝着戒指吻了下去。
“哇——”
艾可妮特的嘴唇很炽热。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心跳加速,思考不能。
在誓护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碎片般的映像。艾可妮特看着那个映像,不满地耸了耸肩
“你打了头吧。这男人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醒来”
“嘛…将他踢飞了嘛…啊!你刚才看到了未来么。预知这种事也能做到?”
“……烦死了。虽然看起来是一样,但原理是不同的”
“都是为了将来的参考提供信息把,什么地方不同了”
“过去和未来可是非常之不同的东西哦。过去是确定事实的堆积。未来不论怎样都不过是概率的预测而已…”
“诶…。话说,我也可以做到么,预知未来”
“那个‘戒指’是不可能的。右手是看到未来,左手是看到过去”
“但是,你不也是用这个戒指看到未来了么?”
“……我跟人类是镜像般反转的存在。‘戒指’的意义也同样是反转的”
也就是说,誓护戴着的戒指是可以看到未来的东西,但誓护只能使用它进行过去的再生。
“嗯…不可思议的呢。对人类来说,都不能看到过去或是未来的事呢”
一瞬间,艾可妮特的侧脸的严峻表情消失了,变成了像是阳光般温和。
誓护看到了那个表情。虽然生气的时候,做傻事的时候,激怒的时候,威吓的时候,任性的时候的脸都很美丽,但这个是特别的…
“……干嘛”
“什,什么都没有。那么,既然你都醒来了,那我就去收集殘滓条痕好了”
“啊…”
因为受了伤松懈下来的缘故,艾可妮特做出了最糟糕的失态举动。对着站起来的誓护,露出了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想要食物一样的眼神。
“哎呀~~艾可妮特酱~已经不需要害怕咯——脸红了!?不再害怕所以所以脸红么!?”
“不要说无聊的话。”哈嗤哈嗤“……其它人怎么样了”
“啊…女性她们么,三人都在隔壁的房间”
对呢,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这样的事可以么?姬沙小姐和真白小姐她们不是相当受不了么。只是她们两个,也不能离开这修道院么?”
“…你想做什么?”
“不是啦,撒,那种办法没想过么,将活性化的反过来利用之类的。要是两人逃走后,过去的映像坏掉的话,罪人不就是她们中的一人么?没坏掉的话,罪人就确认是加贺见了嘛。”
为了防止警察之类的第三者干涉,在放跑她们两个后,最好重新构建出障壁。
艾可妮特板着脸地沉默了。皱了皱鼻子。“那种事太麻烦所以抱歉啦”般冷酷地判断着…誓护觉得她在这么想
“……阎目流途的利剑在哪里?”(註:Emmert'slaw,有興趣自己百度一下)
“阎…什么来的”
“扇子啦,扇子。你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脑筋迟钝”
“啊,是是。还给你”
说起来,因为它被血弄脏了,所以清洗过。为了擦干还带着它去了浴室。虽然黑色羽毛的部分还是半干状态,稍微有点恶心。
艾可妮特像是从心底厌恶地摆弄着羽毛,什么话也不说。沉默地转向窗户那边,以坚固的玻璃为目标,将扇子扔了出去。
漩涡状的雾气障壁,像是承受不住这一击似的破碎散去……才怪。
哪里是破碎,窗户果然在那里一动不动。扇子撞到玻璃弹了开去
“怎么会……”
艾可妮特一脸愕然的样子。正常不该是这样的
“啊…是坏掉了么。因为被水洗的关系?”
“不是。这个称作‘阎目流途的利剑’的东西只是个指示棒。并不是会被弄坏与否的这种次元存在…熟练后,就算你也可以使用”
“那么,为什么没起作用呢”
“等下,让我想想…”
“到底有什么要好好想的必要啊。告诉我啊”
啪嗤地空气被烧焦了,因为受伤的影响,只出现了相当小的电火花。于是,艾可妮特简单直接地朝着誓护的鼻梁直接打了过去。誓护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我·想·事·情·的·时·候·别·给·乱·吵!”
“啊啊,干扰了你,真是非常抱歉”
银发在静电的作用下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不可触摸的神明。
像是整理思绪般,艾可妮特喋喋地自言自语
“说起来…由这扇子所造成的世界脱离,竟然不能被这扇子解除…换句话说,到底要在什么条件下才解除不了呢…”
“那么不就不是由这扇子造成的咯”
银色的脑袋猛地停住。出现了和她极不相称的,茫然若失的表情。
“……我,没有被承认么”
目不转睛地呆望着誓护
“誓护,你真的是…”
“愚昧么”
“作为人类真是聪明”
“坦率地称赞我一下就这么令你难受么”
“对呢。很简单的事”
艾可妮特鬓角的冷汗闪着光
“除了这个艾可妮特以外,还有其它教诲师来了”
“什么”
誓护的喉咙战战兢兢发出咽唾液的声音
“那样的事…经常发生的么”
艾可妮特碰着嘴唇做出‘思考的姿势’,平稳地背出来
“教诲师有单身赴任的原则…不会对同一案件重复处理”
“那么,也会遇上发生复数案件的时候吧”
“理由倒是有…姑且不论在战争时的情况,这样子平淡的社会形式下…”
“现代日本对吧?遇上未解决的杀人事件这种事多的很对吧”
“但是,就算这样,到底是为了谁才来这里”
“为了抓捕祈…么?”
艾可妮特没有否定。也就是说,那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可能的吧”誓护抱着头,陷入了轻微的恐慌。“呜哇,怎么办才好!?不可能的吧,不可能。对手可是地狱的使者,要怎样才可以逃脱!?”
誓护抓着艾可妮特的肩膀,用力地前后摇晃。
“呐!真是不受惩罚不行么?但是,那个是过失对吧?并不是有杀意。再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
艾可妮特只是看着誓护,什么也不说。
“再说,将罪名认定的是死者对吧。由被杀的那方决定的吧。虽说这是我个人的感觉……但那孩子的母亲,一定是原谅她的……”
“可恶!那女人就算死了也搞出这种可恨的事!”
愤怒像是要将全身煮沸似地燃烧着。死后改变主意之类的,觉醒起母爱之类的,用相信奇迹的程度相信着这些超常现象。甚至想去挖出墓地的尸骸将她再杀一次。
总而言之快给我思考。有什么方法之类的。有什么逃避追究的好方案
跟艾可妮特的打赌胜了,也要到早上才能逃跑,就算拆了这座建筑物,估计它会要重新翻新。那样的话,残滓条痕的收集就变得困难了。但是,当然的,那也应该不是能现在马上去做到的事。那样的话…
“……啊”
对了,还有那个方法、
“呐,艾可妮特。将残滓条痕消去这种事,可以做到么”
“能做到哦。篡改是不可能的,但消去的话很简单。”
艾可妮特尖锐的目光像是威吓般强烈地朝誓护刺去。
“你口头说说好了,教诲师去做的话可是大罪。你现在考虑的事”
“不对,才不是那样”
“什么嘛”红色的瞳孔闪着光“啊,那种的事”
“对吧。那能做到的话,说不定……”
那个模糊不清的映像,不正是教诲师搞的鬼么
“但是,那样的,该不会…”
艾可妮特闭上嘴。惯例地用扇子将嘴遮住。
要是教诲师搞鬼的话,那么就能解释之前映像不自然的劣化现象。映像里的人物无法判断,所作的行为也被搅乱。但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总之,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好,教诲师干扰殘滓条痕这事就拜托你了”
“……你想怎么做”
“能讨价还价的吧。既然抓着她的把柄的话,就有交涉的余地呢”
快速地,开始整理行装。就算说行装,也只是有挂在腰间的生锈手电,和为了应付寒冷而披在身上的大衣而已。
艾可妮特很是踌躇的样子,然后像是狠下心地开口。
“……等等,我也一起去”
“诶——”
“没听到么?我说也要去帮忙”
对着发呆的誓护,艾可妮特解释似的说着
“那个教诲师可是在我艾可妮特的但当事件里插了一脚对吧?怎么可能会不想去整治整治她啊。再说…你,也没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浪费”
后半句用几乎听不到的程度小声说
但是,难得艾可妮特说了值得表扬的话,誓护却没有领情
“不行”
“你说什么啊!为什么啊”
“接受了你的帮助的话,和你的赌约就变成我输了”
哑口无言。之后,艾可妮特出现了罕见的表情。
“这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么?对手的目的和意图还不清楚。教诲师可不是人类可以应对的对手”
“这点我倒同意”
“再说两个人一起的话,收集残滓条痕的速度不是可以更快么”
“嗯,虽然是那样,但是你是不行的。”
“…什么意思?把我艾可妮特当笨蛋了么”
呼,誓护重重地吐了口气。
“不要勉强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你——害怕殘滓条痕吧”
艾可妮特瞪大双眼,大大地动摇了。连扇子都无意识地放下了。
“为什么…说这种话”
“我知道的啦。你有‘看见过去’之类的能力。虽然有那种能力,可你自己却没有使用。充其量也就是威胁着我们,让我们自己坦白。威胁失败后,现在就让我代替你收集殘滓条痕”
“……”
“觉得很麻烦?太忙了?”重重地摇头“要是真是那样的话,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吧。至少我有自信可以做得更好。”
艾可妮特无言以对。另一方面,誓护淡淡地继续着
“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某些理由所以不想对人类这么做…对了,殘滓条痕再生的时候,你不是非常疲惫的样子么。所以,说是是要消费灵魂之类,不是由人类做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受伤之类的,感觉上这些理由都成立,但是”
噗地一声笑了。
“那不是很奇怪么。教诲师不是为了探寻罪人而存在么。有着便利的道具,也有可怕的力量。那么的话,怎么会觉得作为主要工作的殘滓条痕收集很困难。那么的话,你要我不得不当仆人的理由——即使背负实体化的危险也不得不找他人代为收集残滓条痕的理由——那个当然就是”
誓护摆正身子,正正地对上艾可妮特的视线,看进那双红色的双眸里
“你不想看到殘滓条痕吧”
艾可妮特无言地咬着嘴唇。
“对一种拒绝反应——通常地想,是心里受了伤引起的”
“…笨蛋的妄想啊。我可是教诲师。在冥府可是有名的秋牡丹的亲族…。这样的我会,会怕溯及编篡么。不可能的事吧”
“啊,不要再逞强了”
誓护紧紧地抓着艾可妮特的手腕。那个手腕正在哆哆嗦嗦地发抖着。就算那样,艾可妮特还没有停止那无用的努力。用与其说拼命,还不如说是随时会被吓晕的表情继续着。
“事…事情并…并…并不是那样的”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吧。已经那种脸色了还要撒谎?身体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吧”
就像是要让她将话听进去一般,往握着艾可妮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气。
“被发现弱点,然后被乘人之危。虽说这是这‘完美’的世界里的真实,但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都这样的吧。我就不打算那样算计地活着”
“但是……”瞳孔在动摇“我是,跟人类不能相容的…”
“又说那样的话…”真是真是,誓护苦笑着“那个啊,我们这样互相抓住对方的弱点,不就跟互相信赖一样么?”
“!”
“既然你这么想隐瞒那秘密的话,那么对我来说,那也是最高并且最后的王牌。所以说”
呼地笑了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的”
那句话,真是带来了魔法一般的效果
哗,艾可妮特的表情崩溃了。非常之苦楚地表情,然后换成激怒的表情。
说不定,之后可能还会变成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艾可妮特将脸转向一边。长长的银发柔顺地垂了下来,将眼睛遮了起来。
“你啊,真是别扭”
“知道”
“还要性格乖癖”
“一点而已”
“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女的嘛”
“什…你,你这家伙,说了不能说的话……”
咚,艾可妮特靠上了誓护的肩膀。
意料之外地高的体温传了过来。纤细的肩膀在微微地颤动
“呼呼呼…很滑稽吧。害怕残滓条痕的教诲师,不就是个笑话么。就像是鱼害怕水一样”
“也不是很奇怪啦”
“哼…要是你将这事情说出来就杀了你哦”
“不会了啊。实际上,说起来,我也是很奇怪的对吧。自己决定地朝地狱迈进。真是缺乏生存本能啊,按生物来说也是缺陷品吧”
“……真是恶心的安慰。我都要吐出来了。”
“我就当是赞扬地接受了。”
誓护用手抓着艾可妮特的肩膀想将她转回来,但手背挨了一下被拍开了。被那样子露骨地拒绝了,誓护稍微有点受伤。
将稍微有点肿的手甩了甩。
“也不想太过刺激你了。但有一样东西,希望你告诉我”
“什么啊?”
“你的这个‘溯及编篡’恐惧症,与你被谁给背叛过这事,有关系么”
在很长时间的沉默后,艾可妮特点了点头
“那样啊……要是听到更多的话,我的这个‘下仆’身份的义务不就永远没有完结了么”
“——!”
誓护站了起来,走到沉睡的妹妹旁边。
祈裹着誓护的外衣将自己卷成一团,香甜地睡着。誓护用指尖摩擦着祈的脸颊,祈的鼻子像是很痒似地抽动着。
只要看着这张睡相的话,就觉得身体变得十倍的强韧,十倍的顽强,十倍的坚固。嗯,就是那种充满力量的心情。
还不仅仅这样,为了保护她的话,要变得十倍不对,是一百倍的强大。
誓护这么看着祈时,对背后的艾可妮特说话了。
“呐,不用惯例的分节乖离障壁,将这个房间围起来么”
“……没这么做的理由吧。反正又阻碍不了别的教诲师”
“理由的话有哦。为了防止加贺见的逃跑。”
“!”
“他袭击了你对吧。况且他还是罪人候补。不能让他逃跑吧”
“……呼”抿嘴一笑“发生那样的事,那也没办法的吧”
艾可妮特打开扇子,将嘴隐藏起来说道、
“先说明,分节乖离后脸我的声音也传达不过去的哦”
“很好。之后还有一人怎么办”
视线交合
“祈就拜托你了”
“明明是个下仆,不要命令我”
“对,对,这样才像是那个毒舌的艾可妮特”
虽然那么说,但是从誓护的嘴里还是有笑声漏了出来。连看上去一脸不高兴的艾可妮特,嘴角也微微的上翘了。
最后看了祈一眼,将寝室甩在身后。
之前的停电是加贺见搞的鬼,而森修女已经将开关拨回去了。走廊里已经恢复了昏暗的照明。但是,跟完全保暖的寝室不同,走廊的温度还是一如寄望地寒冷。被清晨的冷气所渗透,像是吐气都被冻结般的寒冷。将那寒冷的空气左右分开般,誓护朝着目的的场所走去。
想要收集的殘滓条痕,绝对就在那里
Episode11
果然是,模糊不清的映像啊。
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正在厨房里舞动利刃
惯例一样,周围光线昏暗。跟杂乱的映像一样,也无法凭声音来判断。就像是耳朵里被塞上耳塞的感觉,即使那样,还是有刺耳的声音穿过耳塞传了过来。
那是女孩子“嘤嘤”啜泣的声音。
那个身影在啜泣,利刃却在连续不断地挥动。
像是在切着什么东西。
连续的声音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像是在锯子摩擦的声音
利刃——在锯着什么
厨房里的锯声奏成了某种微妙的节奏。让人有想大口吐气的违和感。
厨房里的人影继续专心致志地工作着。
洗碗台上有个巨大的长直物体。
人影正在对比自身还要大的东西进行解体。
黑色的物块。哪里都沾满红色的液体。是肉体的切面。
那个像是半截金枪鱼的东西…
是人类。
Episode40
正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誓护死命地忍住呕吐。但口中已经被酸味充满了。感觉之前吃的牛肉汤从胃里涌了上来。牛肉、血色、肉块——这样的联想更加令人作呕,让人头晕目眩。誓护终于狠狠地吐了出来,像是要将整个内脏反过来地吐了出来。
这是看到那奇异的映像带来的冲击。受到更大冲击的是自己的思想。
我…不对,我们到底有哪里想错了?
反了,反了!对,全部都搞反了
事情完全颠倒了。令人害怕的地狱使者是爱害怕的少女,自称杀了人的自己实际上也不是罪人。应该去袭击女人的那个罪人早就被解体了…
要是誓护的推理命中了真实的话…
也就是说真正的《罪人》是—
在那时,哐,椅子发出了响声。
一瞬间,心脏的跳动确实停止了。可能还停了数秒之久。心脏终于再次跳动,以平常三倍的速度。
扑通扑通地暴走的心脏鼓动无法停止,誓护像是石像一样站在那里。暴走的血液在四肢里哗啦哗啦地奔流
“哎呀,好像又妨碍你了呢”
一名少女站在桌子旁边。
誓护双眼的焦点无法聚焦,根本看不清眼前东西的轮廓,仅仅看到色彩。
最先看到的是,雪的洁白,血的鲜红,檀木的乌黑。
那是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脸颊,乌黑的秀发。
纯白的连衣裙,血红封面的书本
在真白小姐的《怪谈》里出现的幽灵,外貌姣好,柔媚的少女。
瞬间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少女两手的无名指上
有两条蛇互相缠绕而成的,金、银两个戒指。
“不错的夜晚呢,桃原誓护君”
——不存在的
“你是……君影小姐?”嘶哑的声音“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忽然微笑了,歪着小小的脑袋。
“为什么?听到了奇怪的事呢~”
黑暗深渊般深邃的瞳孔里,像是打磨光滑的镜面般倒映出誓护的身影。
“很明显的事吧。按照约定,到这里来见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