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该准备晚餐的时间,不过羽川同学,该讨论今后的事情了。」
就像在表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战场原同学惋惜的结束话题。
感觉我们似乎变年轻了。
神采飘扬。
这种连带感是怎么回事?
「今后的事情是指?」
「就是羽川同学今后的事情啊,今晚住我家,那明天之后呢?有备案吗?」
「备案……」
要是这时候开玩笑说「也对,那我就回那座补习班废墟住吧」,大概又会挨她的耳光。不,即使会被踹也不奇怪。
「……没有备案。」
「这样啊。」
战场原同学严肃的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简直和刚才全心全力批判男朋友恶行的她判若两人。
与其说表情丰富,这已经是双重人格了。
「说真心话,我希望你明天之后也住在我家……想把你纳入我的管理。」
「纳入管理?」
「纳入监视。」
「就算你换个说法……」
我觉得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简单来说,她这番话的意思是在担心我,所以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不过如你所见,战场原家就这么点大,我终究不能让羽川同学和明天回来的爸爸同房起居或是换衣服。」
「嗯,你说得对。」
这样不太好。
以她父亲的角度,要和女儿同学同房睡,想必也会相当困扰。
「要是爸爸因而喜欢上羽川同学,那就麻烦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或许总有一天,我必须称呼羽川同学为妈妈。」
「不会有这一天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爸爸配不上你?」
战场原同学以煞有其事的眼神瞪我。
好棘手的个性。
看来她真的有恋父情结。
唔……
包含这一点在内,而且即使不包含这一点,我终究不方便继续借住这里。
所以该怎么办?
「我想应该可以勉强再让你住一两天,换衣服的时候请爸爸到外面回避就好。」
「怎么能让别人家的爸爸做这种事……」
这种客人也太夸张了。
「顺便问一下,依照羽川同学的推测,羽川家今后会怎么样?」
「那两个人……」
我觉得在战场原同学面前,已经没必要勉强以「爸妈」来称呼,所以我刻意将他们称为「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住旅馆,我想这阵子应该会找房子租,因为这样肯定比较划算。那间屋子有保火灾意外险,再以这笔钱重建屋子的这段期间,应该会租房子过生活。」
「重建房屋大概要……?」
「如果要盖相同规模的房屋,大概三千万吧?」
「不,我不是说钱,是时间。」
「啊啊。」
丢脸的误解。
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钱。
「唔〜要依照建筑工法而定,包含办理各种手续的时间,大概半年吧?」
「半年……」战场原同学继续说:「换句话说,到时候羽川同学已经高中毕业,启程周游世界了吧?」
「……说得也是。」
时间会来不及。
不对,以这种状况,不知道是对于什么事情来不来得及。
我住了十五年的屋子已经烧掉,即使重建也已经是另一间屋子了。
失去了一切。
如此而已。
到最后,根本没有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是运气太差了。
「先不提半年后的事情,只要尽快租到房子,羽川同学就有地方能睡吧?」
「嗯,不过是走廊。」
「走廊?对喔,我都忘了。」
从战场原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忘记我曾经提过这件事。
但她的反应仅止于此。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的,家家都是如此。」
「既然这样……」
战场原同学静静从充电座取下手机,让萤幕显示日历。
「只要租到房子就不用借住了……课本跟笔记本之类的也烧掉了?」
「烧掉了。」我点头示意。「逃过一劫的只有那天带出来的文具与钱包,不过跟老师说一声,应该就借得到课本。」
「这样啊,那么这方面就暂时不用担心了。」
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并且以单手操作手机。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但以她的按键速度判断,应该不是在查阅日历。
是在写邮件吗?
「羽川同学,我有一个好点子,想知道吗?」
「好点子?」
「也可以说是妙计,我是神机妙算黑仪,跨越世界观的梦幻合作。」
「…………」
与其说是合作,更像是老调重弹。
「你父母找房子租,最多也只要一个星期吧……如果是这种程度,这个点子应该应付得来。」
「唔嗯……」
老实说,这个形容成妙计的点子并没有很吸引我。以最坏的状况,我只要造访那两个人下榻的旅馆,就可以解决住宿问题。
到头来,这只是我任不任性的问题,战场原同学不需要耗费心力绞尽脑汁思考。所以,令我感到高兴的并不是点子本身,而是为我想点子的战场原同学。
「我想知道,请务必告诉我。」
我如此回答。
「好啦,这下子怎么办呢?我要说还是不要说呢?」
「…………」
战场原同学改头换面之后,原本直率的性格变得有点惹人嫌了。
017
后来两人吃完晚餐(下文仅供参考,晚餐不知为何吃的是面包,厨房不只是电子锅,甚至具备全自动面包机,依照当事人的说法是「平常都用面包配饭吃」),然后两人再度洗澡,相互洗身体,为了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挑战,战场原黑仪与羽川翼,这天在晚上十点前就上床就寝。
所以老子醒了喵。
我的身分正如各位所知,是源自障猫的新品种怪异,被那个讨人厌的夏威夷衫小子取名为「BLACK羽川」喵。
我无声无息钻出被窝(和扫地机不一样,无声无息行动是喵咪的拿手绝活喵),然后伸个懒腰。
「嗯〜喵!」
即使不用解释,各位应该也知道了,我的主人──羽川翼每次睡觉都会跳过一个章节,就是因为我会像这样登场喵。
身为怪异的我不太懂,但依照主人的知识,睡觉不只是让身体休息,让精神休息的意义似乎比较重要喵。很少想事情的我和精神这种字眼无缘,但是「思考」这种行为似乎对生物造成相当大的负担喵,不过我还是不太懂喵。
所以人类每天必须把三分之一的时间,必须把三分之一的人生用在睡觉喵。
任何人都要睡觉。
主人也要睡觉。
但是经历这次的事件之后,一般的「睡觉」已经不足以让主人得到充分的消息喵。虽然不知道主人自己察觉到什喵程度,不过只有这件事连我这种笨蛋也懂,但主人对于「自己的痛楚」实在迟钝过头,完全喵有发现住了十五年的家烧光,对于主人的精神──对于内心造成多喵强大的冲击喵。
所以老子出现了喵。
BLACK羽川第三度登场喵。
继黄金周以及文化祭(这是什喵?)前日,如今第三度登场喵。
不过,黄金周出现的我、文化祭前日出现的我,以及这次出现的我,老实说可以当成不同的个体喵,以人类的说法就是「判若两人」喵。
还是该形容成「判若两猫」?
但如同我看不出人类的差别,在人类眼中,障猫──BLACK羽川的各种形态看起来都差不多,个体差异并没有大到需要个别分辨喵。
也就是说,使用的英文冠词是「a」而不是「the」,复数型并不存在,这样有没有比较懂了喵?
比方说人类看到三只白溶裔的时候,不会以白溶裔A、白溶裔B、白溶裔C做区别,只会统称为白溶裔吧?(注5:日本妖怪,源自鸟山石燕的妖怪画集「百器徒然袋」。)
所以我不是BLACK羽川C,也不是BLACK羽川3--就只是BLACK羽川喵。
这方面请多指教喵。
「喵、喵、喵。」
我哼著歌前往更衣间喵。
然后照镜子。
变成纯白的头发。
头顶冒出的猫耳。
凶悍的猫眼。
在补习班废墟第一次「清醒」时,附近喵有镜子,所以我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掌握状况(顺带一提,关于那套运动服,信奉主人至上的我即使不用照镜子,也对主人的品味不以为然喵),今天早上「清醒」的时候,我还是很困所以喵有外出活动,因为我是夜行性,脑袋在太阳高挂的时间不太灵光喵。
换句话说,这次是第一次照镜子喵。
「唔〜头发剪短之后,猫耳的感觉果然也完全不一样了喵。」
我确认这件重要的事情之后洗脸。
似乎有传闻说猫洗脸的隔天会下雨,不过在这种场合完全无关喵。
我走出更衣间,拿起衣柜上的钥匙。不用说,是这间套房的大门钥匙。
叫做阿良良木历的那个低级人类小子,曾经以为我是连钥匙都不会用的笨蛋,胡说八道,钥匙这种玩意老子还是会用,不准看扁人型怪异喵。
我悄悄行动,避喵吵醒似乎是主人朋友的战场原黑仪,无声无息打开大门,同样无声无息锁门。
虽然那个女生是主人的朋友,但也是主人的敌人喵。想到这里就觉得我外出的时候用不著这喵贴心,不过我在这部分只是遵循主人的意思喵。
至少,主人从来喵有恨过这个女生喵。
一次都喵有。
喵。
我不穿鞋。
穿鞋不好行动喵。
我可不想让脚趾无法自由行动喵。
「喵、喵、喵、喵。」
话说回来,或许有人会担心我要是在主人睡著的时候活动,主人恐怕就完全没办法休息猫。
感谢各位的关心喵。
不过请放心。
完全不会有事喵。
以我的说法,我等同于主人的精神平衡器。换句话说光是我「现身」,就会对主人的精神产生治愈效果喵。
身体上的疲劳也完全不成问题喵,我是怪异,就算使用人类的身体,驱动身体的原理也和人类完全不同,所以主人的身体甚至会比睡眠得到更好的休息喵。
何况,各位也应该思考一下喵。
主人打造床铺的天分再好,睡在只有铺纸箱的桌上,肯定会筋骨酸痛完全不能熟睡喵。那种物体与其称作床铺,更应该称作翘头发制造机喵。相较之下,能够和一个为自己哭泣的朋友同床就寝,虽然表面上像是可以安然熟睡的佳话,不过以平常不熟悉的枕头和被褥睡觉,肯定不能睡得香甜喵。
在这种状况之下,主人依然可以「神清气爽」,获得有助于健康的睡眠,不是我自豪,正是因为我有像这样现身喵。
我是主人内心压力的具体呈现,也就是「疲劳」的象徵,光是能够像这样将我切割出来,主人本身就能备感舒畅喵。
即使不是唯一的原因,但主人之所以不知道何谓「睡喵糊」的感觉,其实也是托我的福喵。
把老子比喻为恶梦的人类小子大概是误打误撞,但可以称呼他慧眼独具喵。因为对于主人来说,我就是睡眠喵。
我就是梦猫。
在黄金周的时候,光是如此还不足以消除所有疲劳跟压力,才会见人就使用能量吸取。不过放心喵,这次不会做出这种目中无人的举动喵。
做了也毫无意义喵。
何况以这种方式登场的我,以那个人类小子的说法是怪异的后遗症,是类似余音的玩意儿,到最后只不过是一种现象喵。
类似圣婴现象那样喵。圣喵现象?
我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喵。
顶多只能像这样冒出来,避免主人在晚上做恶梦喵。
像这样照顾主人的精神,就是我的全力喵。其实这样等同于什喵都没做喵。
不过依照那个夏威夷衫小子的说法,「怪异是基于合理的原因出现」。所以即使我什么都做不到,光是以余音的方式,以错觉的方式出现,也肯定有意义喵。
不过,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喵。
只能做我做得到的事情喵。
尽力而为喵。
……嗯。
以这种角度来看,现在的我确实跟以前的我不一样喵。完全不想用强硬的作风行事,也不希望凡事都以蛮力解决喵。
我居然也变得圆融了喵。
不过猫会把身体蜷成圚形,也是理所当然喵。
不,不对喵。
变圆融的是主人喵。
说是人类也好怪异也罢,极端来说,我与主人是同一个人,所以主人变圆融,我也会变得圆融喵。
用不著等到下雪,也用不著搬出暖桌喵。
主人在协助战场原黑仪那个女生改头换喵的过程中,似乎有想到一些事情,因此努力也想让那个叫做阿良良木历的人类小子改头换喵(还被调侃成「矫正课程」喵),不过我觉得,主人和前一阵子比起来也明显改头换喵了。
与其说是改头换喵,更像是重新建构喵?
我是从主人的内心,从心的内部进行观察喵,自认很清楚这方面的事情喵。
毕竟主人处于那种家庭环境,没有踏入歧途才神奇喵。
但主人的歧途是通往优等生的方向,这部分很像主人的风格喵。不过主人剪头发换眼镜之后,也卸下这种优等生的伪装喵。
周围对此应该有各种意见,但是以我的立场,依然认为这完全是好事喵。
这方面我和战场原黑仪的意见相同喵。
我大概迟早会完全消失喵。
消失不见踪影喵。
现在是过渡期喵──主人成为完整主人的过渡期喵。
真要说的话,我就像是青春期的幻想喵。
最晚大概在主人周游世界回来的时候,我就会被遗忘喵,就像是所有人儿时都会幻想的虚构朋友喵。
总之,要说不落寞是骗人的,不过这是我天生背负的使命,所以不打算违抗这样的命运喵。
有相遇就有离别喵。
怪异也不例外喵。
我就只是尽到我的职责。
「喵,喵……这边喵。」
我不是走楼梯,是轻盈跳到这间公寓──民仓庄屋顶,三百六十度环视四周喵。
「不对……是这边喵。」
话说,我现在钻出被窝来到户外,既然不是要进行能量吸取,那是要做什喵?当然不是在夜间外出散步喵。
其实我在废墟「现身」的时候,以及今天早上「现身」的时候,应该要立刻像这样采取「行动」才对,但我也要做些准备喵。
那么……
「嗯,嗯嗯,找到了喵。」
我没多久就发现对象,在发现的瞬间,无声无息起飞。
猫会飞天喵。
不,这是谎言。
不过,BLACK羽川的跳跃力足以翻山越岭喵。可惜这次必须小心别发出声音,终究没办法翻山越岭喵。
而且要是我全力跳,脚下的公寓就会毁掉喵。
即使如此,跳个五百公尺远就够了喵。
来到这里就不用注意音量喵,我就像是整个身体插在柏油路喵,充满气势砰咚一声著地喵。
这里是晚上没有任何车辆经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
我的眼前,有一只虎喵。
018
『障猫……不,不对,不是障猫,但也不是别种怪异。你是怎样?你是谁?』
这只虎──不可能是真虎,巨大到会失去远近感的虎,看著我诧异歪过脑袋。虎歪过脑袋的光景,挺稀奇的喵。
好想拍下来上传到网志喵。
「说我是障猫大致没错喵,正确来说细部不一样,根源也不一样,但是差不了多少喵。」
我回答时尽可能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藉以表现友好之意。
『是吗?不过好像完全不一样……』
虎只是眯细眼睛毫无笑意。
唔〜……
虽然常说不能用外表判断怪异,但是依照第一印象,似乎很难友善来往来喵。
『……就吾辈所知,障猫是软弱的怪异,几乎无法察觉,没有存在感的怪异。不过你……』
「哎,你要这喵说,我也无话可说喵。」
无从反驳喵。
障猫这种怪异过于虚幻,与其说是怪异,形容成奇谭比较正确。只不过,即使并非如此-大部分的怪异在这个家伙眼里,或许都是几乎无法察觉又没有存在感的怪异喵。
因为虎是众所皆知的圣兽喵。
「就算是我这种家伙,也会有一些隐情喵。」
『这样啊。』
虎点头了。
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喵。
就像是我的事情完全不重要喵。
『总之,你的事情完全不重要。』
居然明讲喵。
老子终究火大了喵。
『不过,我得问你有何用意。既然是同种的怪异,你应该知道挡住吾辈去路的意思吧?』
「同种的怪异?」
这次轮到我歪过脑袋了。
我和这家伙,在怪异方面的出身完全不一样……不对,不是这个意思喵。
单纯是指动物方面的同种。
猫与虎──肯定是这个意思喵。
「是啊。」我理解之后继续说:「我当然知道喵,而且并不是故意挡你去路,连一丁点的故意都喵有,虽然我不怎么聪明,还是有这种程度的自知之喵。」
『你不聪明,这一点应该没错……不过是否有自知之明就值得议论了。』
虎居然讲得这么失礼喵。
不过明明不是人型,这家伙却很爱说话喵。
反倒令我不安喵。
『那你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哎,只是过来表达立场喵。你基于何种用意来到这座城镇并且留下来,老子完全没兴趣喵,你可以尽情完成你的本分,至于你的本分是什喵,对老子我来说也完全不重要喵,因为怪异就是这喵一回事喵,不过如果……」
我说出来了喵。
与其说是表达立场,应该说是宣战喵。
「如果你企图进一步危害主人……老子会宰了你。」
『……这样啊。』
听我说完之后,虎静静地,像是理解般点了点头。
像是细细品味,如同细细品味得手的肉,点了点头。
『就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是那个女孩吗?你附身在那个女孩?』
「并不是附身喵。如果是正统障猫就有可能,但老子近乎是本人喵。」
虎终于想起我,应该说想起主人是谁了,所以我简单加以说明,这部分要是不说明就喵有人会懂。即使是那个怪异专家夏威夷衫小子,也喵有知悉一切喵。
不会有任何人知悉怪异的真相喵。
「同化……不对,形容成合为一体比较正确喵。我就是主人,主人就是我,主要人格当然是主人,但我也意外拥有主导权,因为我在主人的精神层面,占据一部分原始的原理基干喵。」
『哼,不重要。』
又讲这句话了喵。
我并不是想跟这家伙示好,但还是希望它能对我有点兴趣喵。
『站在人类那边的怪异吗,要说稀奇……也不会。但你这种怪异应该最清楚吧?怪异的特性并不是能够压抑的东西,问题在于看见的那一方。』
「…………」
『重点只有一个。你所谓的主人,看见了吾辈。』
虎说完之后,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瞬间,我跳起来了喵。
因为觉得有危险喵,感觉似乎一下子就会开战喵。
这家伙暴力到恐怖的境界,性急到恐怖的境界。
所以跳了。
我跳了。
飞了。
不是退后一步那喵简单,是更加豪迈,全力飞上天空。真的是如同飞翔,如同翻山越岭。
但我滞空超过五分钟,宛如摔倒降落在城镇近郊时,不知道是如何预先抵达──虎就位于我眼前喵。
『没用的。』
「…………」
『做什么都没用。这个女孩──那个女孩看见吾辈了,只有这是关键,只有这是重点,吾辈已经……开始行动了。』
虎如此说著。
如果我刚才进行的是宣战,虎现在进行的就是最后通牒喵。
019
「进来之前,可以先擦脚吗?」
回公寓时,战场原黑仪已经准备湿喵巾等待我了。
我自认有消除气息,开锁时当然也喵有发出声音,但这个女的似乎早就醒了。
「我容易神经紧张,算是该醒就醒的类型。我没说过吗?」
「……并不是跟我说的喵。」
「不过,你是羽川吧?来。」
战场原黑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湿喵巾递过来。
我率直收下,听话擦脚。
虽然喵有特别注意,不过看到喵巾一下子就变得黑漆漆,看来脚真的很脏喵。
「总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记得是叫做BLACK羽川?」
「哎,就是这喵回事喵。」
「这样啊。」
接著,战场原黑仪以没拿任何东西的手伸向我。
「……?这是要做什喵?」
「没有啦,想说初次见面要握个手。」
「你完全喵有听说喵?」
我无可奈何告诉她。
「老子有障猫的特性,身上常驻能量吸取的能力,光是碰触就会吸取对方的精力喵,所以不可能握手喵。」
「能量吸取,这我听说过。」战场原黑仪面不改色说著。「但不是瞬间吸光吧?只是握手肯定没问题的。」
「…………」
我想继续说下去,不过打消了念头。
她似乎不是说得通的对手喵。
所以我默默握住她的手──只有一瞬间喵。
「呜……」
战场原黑仪只有在这一瞬间发出呻吟,如此而已。
如今她肯定全身软瘫无力,即使当场跪下来也不奇怪,但她丝毫没有露出难受的样子喵。
能量吸取的能力,确实没有强到瞬间令人昏倒,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喵。我是认清这一点并和她握手喵。
或许可以说是期望落空,但内心某处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喵。
还是说,这是主人的想法?
果然如此。
这个女人,果然如此。
「…………」
不过我──当然也包含主人──并不是想看这家伙难受的样子喵。这家伙毫无反应的模样,掏挖著我的心。
「请多指教。」
她就像是乘胜追击,甚至露出笑容这么说。
「羽川同学就拜托你了。」
020
…………
为什么?
这次一下子跳过三章。
我睡著的时候,发生了某些事情……
不要紧吧?
没发生任何怪事吧?
「羽川同学,早安。」
我在被窝里混乱到动弹不得时,正前方的战场原同学如此对我说著。
我不禁诧异。
战场原同学看起来莫名恍神,简直和昨天换了一个人……不,与其说她恍神或是很困,应该说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不过,刚睡醒就精疲力尽是什么状况?
又不是中了障猫的能量吸取。
「羽川同学真早起……现在才六点。」
「嗯……」
今天真的是依靠生理时钟醒来的。和我那个家比起来,战场原同学家离直江津高中比较近,其实可以多睡一下。
不过,早起不会是坏事。
「战场原同学不是也醒了吗?」
「因为我早上会晨跑。」战场原同学缓缓起身说著。「为了维持这样的身材,我花费不少心思……我的体质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肉。」
「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肉的体质……」
大概是委婉形容易胖体质吧。
战场原同学在体重这方面,曾经有段时间发生过特殊状况,或许是因而对于这方面的管理比较神经质。
老实说,战场原同学又不是模特儿,我觉得她丰满一点比较迷人。
手脚需要细到这种程度吗?
看起来似乎会断掉,有点恐怖。
「真羡慕羽川同学的体质,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胸部。」
「容易把吃进去的食物变成胸部的体质……」
有这种体质吗?
不,我在各方面也花费不少心思。
女生很辛苦的。
战场原洗脸之后换上短裤与T恤,做起晨跑前的伸展操。
唔哇……
她身体好柔软。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战场原同学的身体展现出平滑的动作,简直像是过于精美的电脑动画。好厉害,好像软体动物。
「抱歉,我可以摸一下吗?」
「啊?右乳房?还是左乳房?」
「不,是背部……」
「右肩胛骨?还是左肩胛骨?」
「我没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好高明的回应。
我没有这种能力。
我如此心想,绕到双脚张成一百八十度的战场原同学身后,轻推她的背。她上半身整个贴在榻榻米上。
毫无抵抗,摩擦力零。
完全不需要按住她的背。
「身体为什么可以柔软成这样……?关节的可动范围太奇怪了吧?而且就像是关节从一开始就没有接上……」
「唔〜因为我最近迷上伸展操……受虐狂的意味。」
「有必要补充最后那句吗?」
「这种全身轧轧作响的感觉令我上瘾。」
「但好像没发出轧轧声啊?」
「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发出轧轧声了,好无聊。」
会觉得无聊啊……
不过,伸展操本来就是越做越有效。
或许这是她田径社时代的锻炼成果……应该说是遗痕。
「羽川同学也要一起跑吗?」
「不,我想在战场原同学晨跑的时候做早餐,等你回来一起吃吧。」
「不喜欢跑步?」
「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反而喜欢运动。
虽然不是每天晨跑,但我也有偶尔晨跑的习惯。
只是预料到晨跑回来之后,应该又会和战场原同学一起洗澡,我觉得用不著没事就加入这种服务读者的桥段。
以另一种意义来说,是猥亵桥段。
「话说,战场原同学今天也别跑吧?你看起来似乎很累。」
「正因为很累,才会更想跑。」
「无意间就透露出运动选手的风范了。」
曾经参加田径社的她,精神锻炼这方面也无懈可击。
这并不是非得阻止的事情,所以我协助她做完伸展操(到最后也没有提供像样的协助)目送她外出之后,就站在厨房开工了。